似水落流年-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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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洛桦静静瞧着她,秋宛若是年代久远的酒,初尝时以为是甘醇清冽的,但越到后来劲头愈足。直直叫人欲罢不能,宁可醉死其中也不愿放手。
想必洛祁一定是看透了其中的奥秘才会这样执着吧!可是—他难免担心这样的执着究竟是错还是对呢?
末了终是奈何去【上】
和陈洛桦分别后她继续毫无目的的胡乱走着,知道周遭的景色遍了,原本闹嚷的界面被静谧所取代她才恍然回过神。
晚亭湖。她竟然走到了这里。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她想起来往日里府里种着许多的枫叶,到了深秋的时候远远望去就是火红的一片。
像是血液蔓延一样,绽放出来的是凄美绝伦的意味。额娘不喜欢枫叶,额娘说那样的色彩看到人心里去直直是一种莫名的悲凉。
最苦不是死别,不是生离,是爱不到。
不能爱,不能爱,是不能啊!她不经意抬头就看见了满树的的黄色绸带,那人清朗的嗓音就出现在脑海里“那么……”他语气温柔,和她一起仰头看着绸带在树枝间飘荡“就让它做宛若的许愿树吧!”
这世上不能满足的事何其多,若是只要祈求上天就能得到的话那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伤心事了。愿望就只是愿望,最多是藏在心里不能见光的。
是她的错,是她太过天真。一时就相信了,以为真的就可以走到一起。哪里知道世道这样险恶,连爱情都变成一种奢求。
扶着树干缓缓坐下,她抱着双膝头深深埋下。黄绸带随风飘扬,长长的荡起很大的幅度,有眼泪无声无息的落下来。
陈洛祁,你永远不会知道。其实你说得对,我早就这么喜欢你了。
等到再次抬头的时候天已经半黑了,她睁开有些红肿的眼却被面前放大的脸吓了一大跳,片刻后才抚着心口道:“陈洛祁你吓死我了!”
始作俑者脸上丝毫没有愧疚之色,反而怡然自得往后一坐“我就知道你在这儿。”
她神色复杂幽幽看他“你怎么知道。”
“回去的时候碰见大哥,他说今日瞧见你了。”陈洛祁突然咧开嘴角神色颇有些得意“我那时候心里就有种感觉,等到过来一看,你竟然真的在这里。”
心里越发的疼痛,她偏过脸心里暗自幸运,幸好天色已经暗淡了让他看不出自己才哭过的眼睛。
“陈洛祁……”
“什么?”
“洛祁……”这一声比先前的更加困难,她闭紧眼手握成拳头刻意压着什么,然后她听见自己苦涩沙哑的声音“我想过了,我们并不合适。”
时间瞬间冷却,陈洛祁好半响后才道:“为什么?”
她猛地站起来转过脸不去看他受伤的表情,狠着心肠道:“没有为什么!那日是我一时迷惑了,待到回家后仔细一想就醒悟了。”
“我们不合适,真的不合适。”此刻连呼吸都是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疼痛,一下下的震荡在胸腔内。
“宛若……”
她飞快的截断他“陈洛祁,不要让我觉得为难,你和我真的没办法。”脚步似是仓皇杂乱的,她逃离了那片让她窒息的地方。
再不能待下去一刻了,然而在她迈脚奔跑的那一瞬间眼泪就已经绝提。她怕,稍有一刻迟疑自己就会忍不住转头奔向他。那样的结果,是她和他都不能承受的结局。
身后没有追来的脚步声,她奔到路边扶着一棵树大口的喘着气。一手捂在心口上,心跳的厉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跑得太慌乱的缘故。可是那真真实实的疼痛不断地在提醒着她,那都是真的。
她又再一次斩断了他们,只是这一次该是最后一次了吧!
末了终是奈何去【下】
一个人埋在深水里,求救不得,自救不得,只能一点点淹没直至气息淡去。而她情愿就这样死去,也好过这般苦着他的心。
先前她不懂,可是如今懂了却才晓得竟然要付出这般大的代价。
深思熟虑了一个晚上她不断的挣扎,最终也只能就这样作罢。恍惚之间苏艳红推门而入“我拿衣服给你。”她脸上面色讪讪的。
宛若不语,苏艳红也知趣将衣服放在桌上就走了。目光落到桌上,凭着她多年刺绣的经验可以很快判断出那旗袍并不是多好的材质。领口的绣的梅花最多只能算是差强人意,她缓缓起身走到旁边伸出手。微微一滞,还是将衣服抖开。
是时下很流行的一款旗袍,宛若眉眼平淡,遮不住凄凉笑意。烟花巷里的女子为了将自己与旁人区分开来向来穿的衣服是有所不同的,目光所及裙摆处,旗袍的开襟一直到大腿,不难想象出女子穿上后的身姿窈窕。
淡粉色的旗袍颜色其实很嫩,她手不自觉地收紧忽然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陈洛祁今日的状况似有些不对头,宛然眯着眼看着在上头讲课的温润男子,眼里闪过微微疑惑。陈洛祁看似与往常一样上着课,可若是仔细看就不难看出他眼眸中不再有了前些日子的神采飞扬,取而代之的而是一种深深的疲倦。
托着腮在心里不知翻滚了多少遍,手中的笔来回转了几圈她还是鼓起勇气出了教室。离办公室的路其实并不远,她是又期待又害怕。
到了门口后宛然习惯性的咬唇,举起的手迟迟不敢敲下去。
到底要不要进去呢?
踌躇间门已然开了,陈洛祁按着额头神色依旧疲乏还是给她一个笑容“是宛然啊!”
瞧他皱起的眉头,在额上打了一个结将那一张好看的脸生生降下了几分。宛然内心忽然有种冲动,想踮起脚尖为他抚平。
“我……来找赵老师,她上回说的领唱的事情……”说到后面越是心虚,她低下头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她就是这么没出息!
“哦……”陈洛祁点点头,犹豫了一会儿却道:“宛然,你……你家最近还好吗?”
迷茫的抬起眼,宛然不明所以“怎么了?”
“没什么!”他扭过头说的飞快“我随便问问。”
神色不自觉暗淡下来,宛然叹息着道:“姐姐什么事都不愿让我晓得,她都是放在心里一个人守着。”
揉着眉心,陈洛祁眼眸中不着痕迹的闪过丝丝担忧,他开口安慰着道:“她只是不想你担心。”
低头看着并在一起的脚尖宛然黯然的点点头,再也找不到理由寒暄下去了,她只好道:“还有课,我先回去了!”
陈洛祁点点头“去吧!”
懊恼着的宛然匆忙转身离去却没想到会在转角处撞到了人,头触到□的力量被反弹回来连连倒退了几步,宛然晃晃脑袋“对不起!”
“是你!”对方的声音里分明是激动又惊喜的。
宛然抬头,面前高出她半个头的年轻男子面容清俊,带着难以言明的置信。那样子倒是熟悉得很,可偏偏脑子里就是想不起来“你是……”
梁晋听了陈洛桦的指示准备好了一切就等着跟着去前线了,他怕到时候走得急顾不上和陈洛祁说话,正巧这今天有空就过来找陈洛祁喝一杯。
老天待我真是不薄!这是他看见秋宛然后心里唯一的想法。两次见面都是在尴尬的场面,道别都是匆匆忙忙的。如今给他遇见了自然是不愿再错过的。
“你不记得我了?”乍一听人家已经全然忘了自己梁晋心里稍有些失落。
眯着眼,宛然使劲的回想,末了才终于恍然大悟般的叫出来“是你!”
梁晋见她想起来嘴角忍不住弯弯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来“是我。”
舍其难自得【上】
中午的时候宛若去了一趟绣庄,她一跨进门就看见段云琪趴在案桌上打着算盘。瞧见她后眼角一扬“来了啊!”
“嗯。”
眉角自然而然的柔和起来,她看着天井里十几张绣墩忍不住用手去一一触摸,然后在刻着自己名字的那一张停住“我打算离开宛城。”
段云琪拨算盘的手一停顿,又很快的动起来。一双涂着艳红豆蔻骨节分明的手来回在算盘拨弄着,段云琪的声音有些懒洋洋“宛若,你都不晓得你要什么。”
她听后微微一笑“不是我不想要,是我要不起。”
拨下一个算珠段云琪看了一眼账本继续道:“蜗牛尚且爬的慢,你可曾见过它舍弃背上的壳?宛若,是你不敢要。”
秋宛若摇头淡淡道:“这兴许就是我和他的缘分。”
“什么狗屁缘分!”段云琪看账看得有些眼花一肚子的火气“缘分天注定。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宛若,你尚且不肯努力何来前进?”
见她不语段云琪终于放下账本头痛的转过脸“你如今不过年纪轻,你以为日子一长便忘得干干净净了?秋宛若,那是你不懂!一年后呢?十年后呢?几十年后那时候你满心满眼里只有了遗憾!”
话稍微说得重了些,宛若立即白了脸抿紧了唇。段云琪见状语气也柔和下来“人就这样,你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终归有一日,总有那么一日,你生不如死。”
其实她如今和生不如死又有什么区别?凄厉的一笑,宛若虚虚道:“长痛不如短痛,他如今痛的狠些将来便好过些……”
“那你呢?”
“我?”摇着头她口吻云轻风淡“我孤寂惯了,那么多年头都过来了,以后也会是一样的。”
段云琪重重叹息,这孩子打小就太过懂事,将什么都埋在心里一句也不愿同旁人说。看似坚强淡漠内心却比谁都脆弱。
“宛若……”云琪放低了声音“我和你额娘是最好的姐妹,我不愿……不愿意看着她的女儿和她走一样的路。”
眸光清亮,宛若不语。段云琪又转过身继续翻账本,阳光从外头进来,本上密密麻麻的字黑黑的一片。那种绵长的音调是虚闷的“这世上没有谁一定要跟着谁才能过一辈子,可是往往有些东西到死也不能舍弃。”
“你额娘是个极美好的女子,长辈夸她,外人赞她,处处都做得得宜合适是一个大家闺秀。可这样的面具戴久了也会厌烦,那日她说她遇见一个人……”
段云琪说着就眯起了眼,眼角周围的一些隐约细纹仿佛是那些年轻岁月留下的见证,这样的清淡,却又是那样清清楚楚。
“她第一次去猎场,但是天气很热场子有一只狗热的趴在地上直吐舌头。那么多的人,你额娘说只有那一个提了水桶踉踉跄跄的过去给狗舀了一碗水。心动只是一瞬间的事,那男子穿的破破烂烂只是围场里一个小打杂的,而你额娘那时候是身份贵重的皇家格格。”
宛若甚至可以想象得出那个场景,炎热的天气里万物似乎都静止了。额娘坐在树荫底下的棚子里还是觉得热,而那个身份卑微的小厮却是提着一桶水,可能因为身板消瘦的关系走的并不是很稳。却还是把那一桶水提过去,只是因为看不得一只小狗就那样死掉。
男子的背影或许瘦弱,但却是高大直挺的,宽阔的肩膀可以让人想要依靠。
“你额娘生平唯一的一次动心,可是作为一个大家族里的金枝玉叶却对一个卑微的汉族下人动了心,这在当时会是一种奇耻大辱。你额娘就一直埋在心里,到死也不曾说出口。”
“那是一段无疾而终的往事。”段云琪嘘了一口气,眼角微湿“唯一遗憾的是那个人也不曾说过什么,你额娘甚至都不晓得他心里是否有她。”
“宛若。”段云琪扭过头看她,头一次目光这般虚空“你轻易放弃了,往后便真能忘干净吗?”
呼吸一滞,宛若长久说不话来。
舍其难自得【下】
段云琪一席话问的她哑口无言,只能仓皇的逃开。在街角就看见了巷口处那一道修长的身影,灰色的大衣被风吹起一角,一双眼来回的张望,遮不住的焦急。
鼻子一酸,她险些要转过身。
“你轻易放弃了,往后便真能忘干净吗?”
不能,她心里其实知道她不能。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