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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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在平王府,身份与院落的大小是对等的。
然而看到墨迟居的格局与排场,我才发现其实沈俊迟比我想象中的遭遇还要可怜。
墨迟居,多么风雅的名字,却让我无法将眼前干涸殆尽的荷塘、杂草丛生的花圃、青苔遍布的假山、斑驳绰绰的漆柱联想到一起,放眼望去,园中也找不到几个身强力壮的仆从,只有一个发色苍苍的老叟伛偻着腰颤颤巍巍地扫着落叶,就连此时引我们入阁的小厮,瞧着也忒单薄。
我还未见过如此破败的院落,看到此景,忍不住心里酸了一回。再想想,自我在王府接管了内务,就理应为沈俊迟拨出一个像样的院落,也不辱没他是平王三儿子的身份。
看来,是我疏忽了。
黑瘦的小厮将我们带到沈俊迟的屋子外,我正举步要掀起那破损的竹帘进去之时,就被屋里若有似无的男子呻吟声吓得心惊肉跳。
这这这……这可让我如何是好?
其实,之前我就早猜到,沈俊迟自出生到现在已逾十二年都在青楼长大,耳濡目染之下,对男女之事难免会比同龄人略略熟知些,可是……可是,十二岁啊,我还是觉得早了两三年。
可是,如今我猜测的事情真的发生了。想到屋中发生的事情,我面红耳热,尴尬地站在门口,惆怅着是进去还是离开。
你说说,大白天的做那样的事,总得把门窗都关好吧。想来,这屋中的女孩子应该就是王爷为三公子沈俊迟选的通房丫头了。
我一边感叹“小孩子就是不懂得爱惜身子,挨了打还能忘了痛行这种事”,一边转身扭头就拉着宋艳往回走。
宋艳一脸疑惑,黛眉紧蹙,低声问道:“小姐,你不是打算见他么,怎么到门口就走了?”
到底还是未出阁的姑娘,还什么事都不晓得。我只被宋艳问住不知如何回答,又被屋内传来的呻吟声折磨地心口扑通乱跳,情急之下,便粗鲁地扯着宋艳往回走。
我与宋艳一路小跑出了墨迟居的院门口,宋艳还是不明就里问了我一路,正待我犹豫该怎么与她说是不想打扰沈俊迟的美事之时,突然发觉我刚遗漏了些什么。我急忙对宋艳道:“你在这等我,我马上就来!”说完便又回身往院子里跑。
我再次走到沈俊迟的屋子门口,将那个营养不良的小厮叫至跟前,问道:“你家少爷贴身服侍的人有几个?”
作者有话要说:小修一下。。嘿嘿
12
12、混族少年 。。。
小厮低垂着头,唯唯诺诺道:“两个。”
“哦,是否……就是你和那个扫地的?”我抚了抚额头,恍然大悟。但……为了更加确信,又问,“没有丫头服侍三少爷么?”
“没,没有……”说到这,那个营养不良的竟然“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地上,陡然提高了声音,带着些许哭腔,“王妃,奴才在这给您磕头了,少爷自入了王府,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挨了打,我这做奴才的看着……看着都……”
这个小厮的果然勇气可嘉,竟然敢这么惊吓平王府的小王妃,吓得我是连连后退了几步。
一说“少爷自入了王府”,我脑子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一副画面。在一棵杏儿树上,一个清瘦的少年逆着阳光蹲在枝桠上,虽看不清他当时的表情,可却能让人感受到他欢愉和满足的心情。
沈俊迟,只不过是几个杏儿就能被满足的人。
“本妃总听五少爷和六少爷说,迟……迟儿老去他们的院落惹是生非,仗着自己是三哥就去欺负他们,可有这事?”我望着小厮跪在地上单薄的身影,问道。
“回王妃,每次三少爷出墨迟居,都不愿奴才跟着,到底三少爷是否会生出什么事,奴才未曾亲眼看见,也不敢妄自言说,但是……王妃可亲眼瞧瞧,三少爷这次被打成什么样了,三少爷真的会傻到屡次去找事儿挨打么?刚好不容易忍着疼,睡着了,可是睡梦中还只嚷自己屁股疼呢……”小厮低垂着头,浑身微微在颤抖。
这小子倒挺忠心,适合继续留在沈俊迟身边。
“哦……”我尴尬地应声,听他此言,便更加确信方才自己猜错了,沈俊迟是因疼痛才叫唤呢,我却误认为……想到此,我又为我方才龌龊的想法忍不住脸上一热。我将脸扭向一旁,道:“你先起来吧,迟儿……现在是睡着还是醒着?”
小厮起身:“总是迷迷糊糊的,王妃若要见三少爷,奴才将三少爷叫起来便是。”
我急忙一摆手:“不用,本妃只进去看一看。”说完我就径直朝屋中走去。
一进屋子,我被屋中的潮湿气和药气熏得忍不住捏住了鼻子,这样的屋子,怎么能养伤?
沈俊迟的屋子不光潮湿还阴暗,等我的眼睛适应了屋中的光线,才轻手轻脚地朝内室的床榻走去。当看到有个瘦弱的人影伏在床榻上之时,我真的就被激发出了母性,鼻子一酸,眼眶也胀胀,心中只嚷着是哪个天杀这般欺负人,也全然忘记了我第一次见沈俊迟之时,也差掉把他当做小贼让家丁将他打一顿。
我轻轻地坐到床榻上,看着沈俊迟安静熟睡的面容,竟然有忍不住想观察一番的想法。
犹记得第一次见沈俊迟,便觉得他生得虽然白嫩却瘦削单薄,一副苦命人家孩子的小身板,相比起沈俊岚那肥硕的富家少爷的身材,确实差得远。由此便可推出,沈俊迟在青楼过得十分不好。然而,这次偷偷瞧他,觉得又比先前瘦了许多,委实让人觉得心疼。
我的眼神从沈俊迟瘦弱的身形上逐渐挪到他的面部,开始细细观察他的五官。那日,因为逆光,我并未将沈俊迟瞧得仔细,若那日便知道今后我会有个这样漂亮的少年做儿子,我决计不会命人将他捆起来。
十二岁的少年样貌未完全张开,正介于孩童和男子之间,稚气未脱,俊俏犹存,鼻梁略比同龄人高,睫毛也甚为卷密。
沈俊迟这长相,不枉是个混族儿。
听说,沈俊迟的亲身母亲并非中土人,故而沈俊迟也是个混族儿。早在南安城便听说混族儿普遍长得讨人欢喜,看来并非虚传。
“你可是专门派来服侍我的丫头?”原本睡得安静的沈俊迟突然睁开双眼,忽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我被这句话吓得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同时也被沈俊迟的眼睛而吸引住了。说实话,从小在南边长大,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除中土人以外的别族人的眼瞳。
沈俊迟的眼瞳是琥珀色的。屋内的光线较暗,却能让我清楚地辨得他眼中透亮莹澈的光彩,像最名贵的宝石一样散发着诱人的芒泽。
因为沈俊迟的瞳仁颜色实在让人着迷,我全然不顾他的眼神是那么不恭和不屑,只是一直盯着他的眼睛出神,直到他语出惊人,第二次吓到了我:“少爷我屁股疼得很,你快拿药来给少爷上药。”
“我不……”
“哎呦呵,你这奴婢这么没规矩,竟然在本少爷面前自称‘我’?”我这做娘的本是要澄清自己并非是派给他的丫头而是他娘,却不想被沈俊迟这个即将过继给我的儿子突然没教养地打断了话语。他还一直凶巴巴地盯着我,见我默不作声,沈俊迟那迷人的琥珀眼眸一转,眼底霎时莹光溢彩飞舞流转,他嘴角一歪,一副街头小痞子的模样,尽显邪气,“说你两句还生气呐,你不是我娘派给我的丫头,那还是我娘不成?”
闻言,我忍不住咳了一声,一口气堵在胸口,竟然不知该如何言语。脑袋中一直回旋着两个称谓“丫头”,“我娘”!“我娘”,“丫头”!看来……沈俊迟与我一般,第一次都未记住对方的相貌。
“唉……”一声幽幽叹息从沈俊迟口中嘘出,为他本是很有痞性的模样竟然添了几分惆怅,看着极不协调,他低声道,“那你不是派给我使唤的,就是我娘房里的丫头咯?不过……你倒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好看……”见我依旧没反应,又续道,“那还不是的话,那就是五房或者六房里的丫头咯……还不是……唉,算了,我这有娘却没娘管的,反正你不是来伺候我的……”说完一头闷在臂弯里,黑亮的头发顺着倾泻下来。
“奴……奴婢是……”我脑子一定是被雷劈了吧!
“哦?”沈俊迟突然来了兴致,猛地抬起头,盯着我看了一阵,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我突然极后悔说出这样的话。不知以后以他娘的身份再见他时,被他识破该是怎样的尴尬。
可是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已收不回来了,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装奴才。
“我就知道,我那个名义的娘觉得当初把我当贼一样地抓,一直觉得愧对于我,所以还是会惦记着我的,给我派一个细致的丫头来。”沈俊迟得意地笑起来,一双迷人的眼睛笑得弯弯的,让我不禁想起黑夜中那一轮皎洁明亮的弯月。
我的老脸终于挂不住了,将头垂得很低,一是觉得明明是他妈还得装丫鬟,二是我才没有像他说的那般好会惦念着他。
“李铭笨手笨脚的,到底不如姑娘家细致,给我上的药也把我痛得半死,这回得靠你了。你快快将屉子里的跌打药取出来,给我上!”沈俊迟指了指床头边上的一个屉子。
我突然脑子有点乱,不知所措。
“喂……说你呐,就是那个左边倒数第二个屉子里,你快给我取来,我真的快痛死了!”沈俊迟费力的撑起半个身子,一只手指了指我身后的方向。
我依旧踌躇不知该怎么做,只将头垂地更低。装什么不好,非要装脱少爷裤子的贴身丫头,这下可完蛋了。
“聋了……还是哑了……”我听到沈俊迟生气地拔高了声音。
“我……”我抬眼正准备直接向沈俊迟招了,说我其实是他娘,却第二次被沈俊迟很没教养地打断了话语。
“我就知道!”沈俊迟跟吃了啥似的,突然就炸了起来,咬牙切齿地说,“我就知道,你是五房六房派来的吧!诚意戏弄少爷我是不?怎么你迟钝地跟榆木疙瘩一样,不知道怎么伺候人么?”
哎哎哎,我这儿子真是漂亮到连生气都很有型,真不知等他五官张开了要祸害多少良家女子。
还未及我辩解,只听他又恼怒道:“你们……你们主子成日里想着法地欺负我,没想到又指派你这奴才来羞辱我,我瞧着你们这王府也没什么好的,主子下人都一径儿的欺负我,包括那个大不了我几岁的娘,人家娘都知道护自己儿子,她却权当没我似的,连我死活都不过问,我看她还不如我在街巷里捡来的小哈……”
这少爷脾气可真够大的,我只是反应慢了半拍,他却将王府上下挨个骂了个遍。虽然听着沈俊迟愤怒粗鲁的叫骂,可我却一点都不觉得羞耻,反而愈加同情起他来。总是把“少爷”挂在嘴边的孩子,又时时表现出强烈的自尊,必为自卑而造成。
此时,我也不羞赧了,像一个本分地贴身丫鬟一样快速地从屉子里取出一药瓶。看着盖在沈俊迟□的小被褥,虽然心知这上药的事儿,委实不该我做,可还是一咬牙一狠心颤抖着手就要掀开……
作者有话要说:冷文——鉴定完毕
13
13、过继之礼 。。。
我的手抖啊抖地伸过去,有些胆战心惊地抬眼,恰对上了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一刹那,我似乎在沈俊迟的眼中扑捉到了一丝笑意,虽是笑意,却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下一刻,我再望他之时,那双眼睛里又没有了任何情绪,一如我刚才第一眼见的那样,闪着透亮莹澈的光泽。
“没见过长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