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铁匠手札-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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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能做什么。”火鸿君问。
欧阳谦取过旁边的水壶,直接用壶嘴将里边的水送到他的口中,他的咽喉动了两下后,才满意地将那壶水放回去。
他用袖轻轻拭了拭,唇上马上透出一种更为明显的红色。
“比如我能瞬间将你的东西转移到别的地方。”他扬起一抹笑,不用任何敬语地对火鸿君道。
说到这点,赵将军心有余悸地瞟了欧阳谦一眼,偷偷地把自己的双腿往旁边挪了挪。
我的目光不自觉地瞟到火鸿君的身上,他身上有什么东西能被欧阳谦转移呢,而再看火鸿君时,一种别样的感觉在我脑中升起,突然,我意识到他身上真的少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玉佩。”我脱口而出。
以往无论我在何处见到火鸿君,他总是不离身地带着那枚玉佩,那枚与雪姬石像上一样的玉佩。
我看到火鸿君的眉一下子皱了起来,他一低头,见腰间已是空空如也,一向冷漠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惊慌。
“你转移到了何处。”他的言语中有了一丝怒气。
欧阳谦得意地一笑,起身走向刚刚打翻了水的那名侍女旁,他的手轻轻在她发间点动了一下,那枚玉佩就跃然到了他的手上。
一圈金绳被空空地挂在欧阳谦的指尖,他有些轻佻地把玩着在空中来回晃荡的玉佩,却丝毫没察觉到火鸿君的脸色已经越来越凝重。
一位小厮赶忙把那玉佩夺过来,献给了火鸿君。
赵将军舒了一口气,他有些同情地看了眼火鸿君,大概是认为将烫手的山芋丢给另一个人让他心中有点不安。
“您认为如何?”他的络腮胡一抖。
火鸿君起身,接过旁边小厮递上的剑,一步一步走下台,他的右手紧紧握着剑鞘,我看到他的唇抿得紧紧的。
欧阳谦不示弱地迎上他的目光,悠然地坐在原先的位置上。
火鸿君在欧阳谦面前停了下来,我看清了他的侧颜,比欧阳谦来得刚毅一些,脸庞的轮廓也显得很不近人情。
他没有抽剑,而是丢下了一句话后就走出了房间。
“留下,可惜和狐岚比还差一点。”
欧阳谦在火鸿君面前露手那天是我第三次听到“狐岚”这个名字。
我有些好奇他是一个怎样的人,我只在火鸿君的马车旁看过他扬去的衣摆,但欧阳谦似乎是一点都不在乎这个火鸿君认为比他强的人,我们三人在花园中走着,他脸上依旧是满满的微笑。
“那枚玉佩想必是你在献水时顺手偷的,水是怎么回事?”晴奴走在欧阳谦身边,问道。
我看看欧阳谦,他以往都对我说,这只是把戏而已,若告诉了我们其中的秘密,他就不用生活了。
“我把水壶藏在袖里,偷偷倒回去的,再用袖子把地上的水吸干,你瞧我袖子到现在还湿湿的呢。”他举起白袖,在晴奴面前晃晃,被晴奴厌烦地推开。
“那不叫偷,叫取,我可是还给他了。”欧阳谦再度纠正道,“对了,为了演得再逼真一些,我可是喝了满肚子的水,故意让水淋在袖子上,所以啊,戏法可不是人人能变。”
他得意地朝晴奴撇撇嘴,又被晴奴回瞪了一眼。
我想到了他们在亭中心的那个吻,心中反倒释然了不少,如果欧阳谦真的不是我未婚的丈夫,那他和晴奴在一起倒是件不错的事。
小厮在前边带着路,欧阳谦的房间被安排在西边奕士台的旁边,晴奴则与琴房的姑娘们住在一起。
“请问狐岚是什么人?”我终于问那小厮。
小厮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他引我们走进一片穿廊,边说道。
“狐岚名士可是火鸿君最得意的一位门客,他不但饱读诗书,对国体社稷,形势纵横都有一番见解,还能骑善射,更与欧阳先生有得一比。”
欧阳谦正醉心于看水塘中的花朵,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回头看着小厮。
那小厮呵呵一笑,接着说道:“他掐指可知阴阳,更能抽刀断水,千里之外就知另一处发生的事情,与火鸿君也是总角之交,深得他的信任。”
“那些都是假的啦。”欧阳谦脱口道。
小厮一愣,随即欧阳谦又迎上了他温暖的笑容。
“我是说,人外有人,任一方面的技艺都有发展的空间。”
“先生所说甚是。”小厮深有领悟地点头,接着道,“不过最近他受火鸿君之命去他国回访,暂时不会回来,而火鸿君因为经常把他提在嘴边,也总会忘了他不在金陵之事,所以你们若有什么需要,吩咐我便是。”
“哦。”欧阳谦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对小厮道。
“麻烦帮我们准备十石的猪骨,十石的牛骨,十石的羊骨,十石的马骨……”他道。
我突然想起原来我在亭子里已经跟他提到过近日发生的事了。
失控
失控“姑娘,这是你需要的猪骨,羊骨,和牛骨。”脸色白净的小厮恭敬道。
一大早,欧阳谦吩咐过的东西居然全都摆到了我的面前,相比起那成排的木桶,一旁的铁架看上去小得可怜,从木桶中全是白花花的骨头,有些不规则地翘了一截在外面,各个木桶中骨头大致的大小也不相同,我往后边一排看去,那桶的骨头上还连着一些筋腱,软骨结缔处满是鲜血。
“那是一大早送来的牛骨,没来得及洗干净。”白净小厮看到了我惊讶的眼神,道。
我麻木地点点头,这些东西要宰杀多少头牲畜才做得到啊,火鸿君所拥有的家财到达哪个程度我根本无法想象,也许除了楚王他就是掌控一切的人。
我拾了离我最近的那根骨头,放在碾盘上砸碎,和白虎骨不同,这些骨头比较起来轻易地就碎成了几块。
“你这是……?”小厮问。
“要将它们弄成粉,才能用来打铁。”我猛地砸碎了较大的一块骨头,顾不得抬头。
“全部都要?”身边的声音又问。
我点头,只听到小厮说了一声:“来人。”
接着,无数名小厮不知从哪里涌了过来,将打铁的空地塞得满满的,他们纷纷将骨头从木桶上搬下,整齐地排成一列,顺手拾起旁边的凿子开始叮叮当当地敲打起来。
一时间,骨头碎裂的卡擦声此起彼伏,上空扬起了一阵粉尘,把清晨的薄雾缭绕得更加紧密,还泛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白净小厮对我有礼地一笑,我却有些不寒而栗,若是造不出那把剑,不知火鸿君会不会像对待那些骨头那样对我。
“大清早的,什么东西弄得乌烟瘴气的。”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院门处响起。
我一扭头,发现上官锦又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她今天显得很精神,脸上还略施了脂粉。她昨夜一定是睡了个好觉,双眼灵动地扑闪着。
她用袖掩住自己的鼻子,三两步飘到了我面前,露出一双眼睛斜视着我。
“你真能折腾,居然要那么多的骨头,那些木桶里的冤魂一到晚上一定会钻到你的脑子里去。”她轻飘飘地说着,拿食指和拇指捏了捏我的衣摆,又厌恶地甩开。
我有点纳闷,她既然那么讨厌我,为什么要冒着那些污物跑过来跟我说上那几句话呢。
“原来你也在这儿啊。”欧阳谦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们旁边,一旁还站着不做声的晴奴。
上官锦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随即脸上泛出了一丝红晕。
“小姐,你跑得太快,刚刚落下了一支钗。”欧阳谦笑眯眯地说,手中赫然出现一支华钗,一反手,他就将那钗放到了上官锦的云鬓中。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上官锦的气色看起来那样好了,她不自然地点了点头上的钗,脸上扬起的笑容马上又被压制下去。
“谁许你这么胡来的。”她扬眉,对欧阳谦道。
欧阳谦身上的白衣显得很是耀眼,他眯起那双桃花眼,凝视着上官锦。
“原来你不喜欢啊。”
他略带亲昵的口吻让我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对上官锦动了情,而晴奴只垂手站在一旁,似乎一切与他无关。
“我没想到你这样的泼皮也能成为火鸿君的门客。”上官锦不甘示弱道,可她的眼睛分明是离不开欧阳谦的媚笑了,我和晴奴,还有那些正努力把骨头砸成粉末的小厮们真的成了一片尘土,恍恍惚惚地在上官锦的眼中飘走了。
“泼皮?”欧阳谦扬了扬唇,信手变出了一朵花,紧接着双手合并起来。
他粲笑着将双手举高了一些,轻轻地打开手心,一片花瓣从手掌中漏了出来,被风吹得从上官锦眼前飘了过去,紧接着,第二片,第三片,无数的花瓣就像长了翅膀般在他面前翩然起舞,清风将花瓣越吹越高,很快就在空中形成了一道扩散开的嫣红,上官锦的嘴巴半张着,唇角不自觉地往上翘,目光盈盈地看着欧阳谦。
我想这样一个处身于漫天花海间的白衣男子任谁都转移不了目光,那一幕让人仿佛身处于仙境。
“你闹够了没有。”晴奴冷冷的一句话把我从欧阳谦的幻术中拉了出来,我看到上官锦还是直直地看着欧阳谦,即使他放开了双手,露出了一个满是遗憾的笑容。
“这不过,只是个蒙人的把戏。”好半晌,上官锦才弱弱地说,她最后看了欧阳谦一眼,接着就走出了院子。
“她为什么要走呢。”我觉得奇怪。
欧阳谦嘿嘿一笑,把一片花瓣从我头上拿下。
“因为那位小姐被我这个泼皮弄得脸红了。”说罢,他快步走到那堆骨头前,招呼我过来。
“真不知道他来这是干嘛的。”晴奴不温不火地丢了一句话,拉着我也走了过去。
几盆磨好的骨粉已经放在我的面前,一看看去白茫茫的一片。
“这个是猪骨粉,那个偏灰的是羊骨粉,偏红的是牛骨粉。”白净小厮向我介绍道,他把手互套在对边的袖子里,对我据了个躬。
“请姑娘好生打铁。”
说罢,他转身也离开了。
那几个字让我感到格外凝重,其它铁匠却兴奋地跑上来,帮助那些还在磨骨的小厮一起将骨头弄碎,一时间,场地上满是咚咚的打击声,我看到那些铁匠红彤彤的脸上都满是欢欣。
“铁花,你要快点把剑打出来啊,我可是快三个月没见到我的老婆孩子了,我现在也不指望火鸿君的大宅了,只要让我出去就好了。”一个铁匠说。
“一定没问题的,铁花那天打出的剑不是把铁棍给弄断了嘛。”另一个铁匠笑眯眯道。
“我可受够了整天打铁却没有盼头的日子,铁花你真厉害,竟然能想到用骨粉来打铁。”又一个铁匠道。
我张了张嘴,想告诉他们想出办法的人是已经死去的李谷子,可那种无意识间形成的氛围让我压根说不出话来,每个人都辛苦地磨着骨头,他们回头看我的眼神都满是期望,我有点害怕这种期望了,就像一块大石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一个熟悉的铁架摆在我的面前,打铁的材料一应俱全,欧阳谦把火钳塞到我的手里,接着就站到一旁,我从未感到那个铁架本身还带着一种寒气,让我害怕得无法靠近。
我麻木地把赤石铺在了铁架上,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