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何共未央-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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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对他……做了催眠。”
久微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催眠?你是说,你用这种手段把他变成了唐立新,把他变得不认识我了?!”
赵安云什么也没说。
久微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从心底升起一股冰冷的愤怒,转身就向外走去。
赵安云听到动静,赶上前一把拉住她:“宁小姐,我求求你,不要去找他。”
看着她一脸哀求的神色,久微忍了忍,只把她推开,道:“赵小姐,你有没有想过,他也是一个人,他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在他的家乡,还有他的家人、恋人、朋友等着他回去!你就这么……这么……”久微别过脸,极力抑制住语气里的哽咽。
“我可以解释,求你先听一听我的解释。”赵安云拉住她的胳膊:“半年前我刚从国外回来,我本来是打算回来和我男朋友订婚,然后再回去完成学业,结果……那个人告诉我,他在等我的这一年里,遇到了另外一个人,他觉得他和我并不合适。
“我当时真的……在国外的那一年,我完全是靠着要回来和他在一起的信念才撑过来的。可是我回来了,他却要和我分手……那个时候,我真的觉得什么希望都没有了,生无可欢,不如就死。
“所以我就爬上了医院的顶楼,想跳下去。我爸爸都急疯了,可惜,我当时什么都听不进去,就想着往下一跳,什么都结束了。就在真的往下跳的时候,唐立新……陆成不知道从哪跑出来,一把把我拽住了。把我拖了上去。
“后来,我住院的时候,他来看过几次,我还记得他当时告诉过我,人这一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为什么要想不开?
“那段时间……是我这么久以来最开心的日子。后来我想留下他,他却告诉有人在等他回家,他说起你时的表情,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吗宁小姐?我真的……我告诉我自己,我不会放他走,就算他将来恨我,我也要留他在身边。
“对不起……对不起……”
久微看她一张脸哭得一塌糊涂,不禁心酸,只轻声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他什么都想起来了,你怎么办?”
赵安云慢慢跪在她面前:“我们已经结婚了,只要……只要你不说,他不会知道的。宁小姐,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是我求求你,我已经怀孕了,我求求你……”
宛如晴天霹雳,久微一脸震惊地看着她,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只觉得心一点一点凉下去。
半晌,她把赵安云攥着自己衣角的手推开,脸上浮起一朵浅淡的笑容:“你放心吧,我不会去找他说什么的。而且以后,我都不会再见他了。祝你们……幸福。”
说罢,她转身走了出去。
关上门,她脱力一般靠在一旁的墙上。依稀还可以听见门内传来的赵安云的哭声,长廊上的窗户没有关严,寒冬的风飕飕吹进来,眼泪早已凝在脸上,一片冰凉彻骨。她却丝毫不觉得冷一般,木然走到窗前,任那风像刀子一般刮在自己脸上。
“傻丫头,我只是去一个月而已,我们都有专人保护,不会有事的。”
“你不许我去,我就只能是个小记者,你让我用什么和你爹提亲?”
“那你不许骗我,一个月后一定要好好地回来。”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向你保证,一个月后我一定平平安安地回来。”
不过半年而已,这些话如今想来,却成了最大的笑话。
结婚,怀孕……
这些事,她以前不是没有想过,只不过没想到故事的主角,不是她……
罢了罢了,不是自己的,终究不是自己的。也该是心死的时候了。
不知过了多久,久微静静闭了闭眼,朝楼梯口走去。
寂静的长廊里只有她清寂的脚步声,一步一响,重重地像是击在人心上。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雪粒。久微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想逃离这个地方。细细的雪粒落在她头上,、肩上,她也不觉得冷。
旁边跑过一辆空黄包车,车夫大概见她有些狼狈,停下来,好心问了一句:“小姐去哪里?”
久微茫然地看了他一眼,只见两片嘴唇一开一合,听不见他在说些什么。
她游魂一般坐上车,报了一个地名。
那车夫跑得快,一会儿就到了。
依然是茫然地下车,付过钱,站在街口,有那么几分钟,久微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待她的视线游移到前方那幢熟悉的二层建筑,才倏然一惊。
脸和耳朵一路被风吹着,早已冻得麻木了。她搓了搓手,哈一口气,看着前方黑沉沉的小楼,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怎么会到这里来呢?不是明明下了决心,离开那个人身边了么?
天色将晚,久微看了看四周,决定先找一家旅店住下,明天再回苏州。
躺在旅馆的床上,久微只觉得被褥带了一股隐隐的潮意。尽管已经用热水洗过脸和脚,她仍然感觉不到一点暖意。
蜷在床上挨到半夜,她依然没有丝毫睡意。正当她准备下床倒点热水时,楼下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在寂静的冬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接着便是一阵窸窸窣窣的低语声。
久微一时好奇,便踮着脚走到窗边,把窗户推开一条缝,凝神细听。
“……眼见政变已经两个月了,你那边进展得如何?”
“防卫严密,我们的人一直无法得手。”
久微一惊,听出前一个声音正是那市长秘书汪汉民,不由屏住了呼吸,只听那汪汉民道:“那就执行第二计划。”
“第二计划?您是指薛四?”
汪汉民冷笑一声,声音说不出的阴毒:“有他在北平,我们别想有什么动作。据可靠消息,他三天后要到天津去见一位要员,机会仅此一次,就算你是近卫队长,平时也不可能近他的身吧?”
那人似乎沉吟了一会儿,道:“我尽力安排。”
汪汉民哼了一声:“尽力?要是不成功,你就不用回来见大帅了。”
北风透过窗缝吹进屋,发出一声低低的类似呜咽的声音。底下两人立即停止了对话。久微心里一紧,往旁边轻轻退了一步,那汪汉民像是起了疑心,匆匆说了句:“先这样,到时候再联系。”接着便是一阵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久微提着一口气到床边坐下,慢慢呼出,手在身侧紧握成了拳。
听汪汉民的口气,他们应该是要安排一次暗杀。另一个人应该是楚卓铭的近卫队长。如果楚卓铭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前往天津,那就有生命危险。
转念之间,久微已经决定改道去北平,希望能在楚卓铭出发之前拦住他。
、第二十一章
第二天一早久微便退了房赶去火车站,清晨的售票厅只有寥寥几个人。被久微打搅了睡眠的售票员一脸不耐烦:“去北平的最早一班快车是八点,票已经卖完了。”
久微站在窗口前求道:“师傅,麻烦您,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我是真的有急事要去北平。”
那售票员两眼一翻:“就你急?票卖完了就是卖完了,没办法!”
久微从包里掏出几张钞票递过去:“师傅,拜托您了,就帮我想想办法吧。”
那人左右看了看,迅速把钱收起,想了想道:“你如果愿意站着去,我也许还能替你想想办法。”
久微面露喜色:“没关系,我可以站着去。”
那人打量她几眼:“就算是快车,也要两天一夜,你站得了那么久?”
久微点头,那人不相信似地又看了她几眼,才嘀咕着递了一张票给久微。
直到上了火车,久微才明白那售票员为什么一副不相信的表情:火车上已经站满了人,列车员一脸不耐烦地在车厢里走来走去。
久微站在两节车厢中间的那个接口处,寒风透过细小的缝隙吹进来,反而能让人清醒一些。
她站累了就跺跺脚,或者在车壁上靠一靠。两天一夜漫长的旅程过去时,她觉得脚已经木了。一步一步挪下车,她费力地揉了揉小腿,在站台外拦了一辆黄包车。那车夫一听她要去北洋政府所在的那条街,连连摇头,操一口流利的京片子:“姑娘,那地儿您可去不得,方圆十里的街口都戒严了。”
久微拦着他不让他走:“小哥,求你帮帮忙,我真的有急事,哪怕你把我送到附近我自己走过去都可以。”
那小哥经不住她磨,见她一脸憔悴,只得答应了。在距戒严区一个街口的时候就把她放下了。
待他走后,久微转过街角,看见一排排全副武装的卫兵站在街道两边,整个北洋政府戒备森严。
犹豫了几秒,她终于鼓起勇气走到一个卫兵旁边,小心翼翼地开口:“这位大哥,我想找一下广州政府的驻沪特别督查处长楚卓铭,能不能烦请你通报一声?”说着递了几张钞票过去。
那卫兵扫了她几眼:“你是什么人?”
久微道:“我是他老家的亲戚,他家里出了些急事,所以……”
“在这等着。”那卫兵打断她,一路小跑跑远了。
久微只得等在原地。
不多久,一辆军用吉普开了出来,“吱”一声停在她跟前。随即从车上跳下两个人,走到她跟前,不由分说便反剪了她手臂把她往车上塞。
久微大惊之下开始挣扎:“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我要见楚卓铭!”
其中一个卫兵大声呵斥:“叫什么叫?我们队长要见你,先上车再说!”说着往久微嘴里粗鲁地塞了一块麻布,把她推上车。
久微重重地摔在后座上,眼角余光瞥见一辆黑色的汽车从旁边驶过,车窗上一闪而过的剪影似乎很熟悉。
“唔……楚……唔”她挣扎着想吐出口中的麻布,前排的卫兵转过头大声斥道:“嚷什么嚷!被敬酒不吃吃罚酒!”车子掉转了头,朝政府官邸驶去。
汽车内,楚卓铭在后座上翻着文件,随口问道:“刚刚门口是什么动静?”
前排陈翌道:“好像是抓了一个身份不明的人。”
“唔……去天津的事安排好了吗?”
“是,后天早上的火车。”
“好,直接去市政府。”
“是。”
久微被那吉普车带着七拐八绕,穿过了政府大楼,来到后面一条街上。车在一扇禁闭森严的雕花铁门前停下,铁门发出沉重的吱嘎声向两边滑开,宛若一只张大的兽口。
车子开进去,在院子一角停下,那两个卫兵把久微拉下车,推着她进了前面一幢二层的青砖小楼。
门上挂着一把黄铜大锁,开门后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久微不禁打了个寒噤。
屋内没有灯,待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后,久微惊惧地发现房间两侧被隔成一个个单间,铁栅栏把守,中间一条笔直的过道。已有不少隔间里关了人。
两个卫兵把她押进最里边一间,利落地在外面上了锁。久微扑上前:“你们这是做什么?放我出去!不是说你们队长要见我吗?”
一个士兵冷笑一声:“我们队长哪里来那么多时间?你就在这儿待到和谈结束吧。”说罢和另一个士兵转身离开了。
久微这间牢房在尽头,墙上方安了一个小小的气窗。时近傍晚,一丝光透过狭长的窗户射在地上。墙角放着一块破破烂烂的毯子和一张草席。
眼见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自己却被关在这个地方。现在是第二天傍晚,如果她明天还是出不去,那么……
久微抱着肩,慢慢滑坐到地上。
一夜无眠。冷空气从上方的窗户里吹进来,久微裹紧了身上的大衣缩在墙角,在那破毯子上小憩了一会儿。
第二天一大早看守就送来了早饭,久微看着那半个冷硬的馒头和一小碗稀粥,没什么胃口。大概是受了凉,她觉得头昏昏沉沉的,鼻子也有些塞。她重又靠在墙边,微微闭上了眼睛。
大约早上十点钟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