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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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知道他是有意打岔、缓解尴尬,笑了一笑,道:“这是一件红玉制造的兵器。原先我已准备用它和关羽张飞大战一场,不料建邺百姓竟仗义相助,替我省了力气。”说着便把红玉杖递给赵云察看。
赵云端详须臾,道:“这兵器与公瑾很配衬,可有名字吗?”
周瑜冁然笑道:“有啊,它叫‘绯瑞云’!”
“绯瑞……云?”赵云心头乱跳。
他自己的名字也是“云”!
周瑜美眸一低,道:“玉杖是玉的身子,却有一个‘云’的名字。玉与云,不分离。”
周瑜岂不就是“玉”?
他名字是美玉,人更是绝伦无双的美玉!
“玉与云,不分离。”不正是一句简洁明快而情深意笃的盟约?
赵云高兴得想飞,带着周瑜一起飞。
两人真就携手双飞。
不是在天上,而是在江上。
翩跹掠水,踏浪无痕。俊健秀雅,相映生辉。
宛若一条白龙,一只赤凤,自在翱翔水天之间。
观者叹为观止,直分不清所见是幻是真。
“子龙这招使得不错!”稳稳登入画舫后,周瑜拊掌夸赞赵云。
赵云兴奋笑道:“我天天都有练习轻功,从未偷懒!”忽又想起了甚么,右手自白衣内掏出两只翠绿的蚱蜢,道:“送给公瑾的蚱蜢,我也是天天都编的!”
周瑜收下蚱蜢,倩然一笑,双臂环住赵云头颈,右颊轻轻贴上了他左腮。
芬芳温香,连阳光也能醺醉,何况是人?
赵云揽着周瑜柔软的腰,心中尽是甜蜜。
画舫船尾拖着两副网具,网眼较大那副,里头银溜溜的蹦着二十来条刀鱼,网眼小的那副则装满了鲜活的青壳虾。
“江鲜当在江上吃,现捕现烹,最得其味。”周瑜笑着与赵云道,“前日王宫里那餐,始终欠了鲜气。”
赵云惑道:“可这画舫里并无油盐酱醋,如何烹制鱼虾?”
周瑜道:“新鲜鱼虾本不需佐料调味,只消有水、有火,就能整治。”
船尾三个炭炉内灶火俱旺,周瑜挑了十条最长最肥的刀鱼,捞了几斤大青虾,道:“今晚咱俩都有口福了。”
赵云把鱼剖了,清洗干净,投入一只陶锅里,又加了些长江水,放到炉上蒸煮。
“公瑾,这样就行了?”他唯恐自己疏漏了什么。
周瑜将一锅青虾放上炭炉,笑道:“子龙做得很好。”
三个炭炉,一个蒸鱼,一个烹虾,另一个煮着一壶茶。
等待之际,二人坐到船头,周瑜清歌,赵云细聆。
春阳高照,长风送爽,褶褶江涟如蓝,粼粼水光如金。
远山的影子倒映水中,随着千层碧浪,徐徐摇漾。
赵云纯真明净的双目一瞬不瞬看着周瑜。世上最好看的风景永远是周瑜。
碧蓝江涟,焉有那流淌眼底的清涟柔婉?金色水光,焉有那闪烁眸中的神光灵澈?朦胧的远山,又怎比得上那两道隽雅秀眉?
赵云只盯着周瑜看,痴痴的,看了很久很久,看得周瑜都不好意思了。
周瑜不好意思的时候一定会笑,笑得很美很美,很甜很甜。他唱的歌也很美很悦耳。
“彩云高高,苍穹遥遥;去留何所?昨夕今朝。 风雨潇潇,长路迢迢;挟我去兮,天涯海角。”
赵云的目光越是专注。似乎他的世界中只有周瑜一人,其他所有种种,全已沉入了滔滔江水。包括他想问周瑜的那句“到哪儿都要一起”,也已跟着江浪、东逝至海……
夕阳西斜时分,两人又转到船尾,品尝鱼虾。
热腾腾的刀鱼,肉肥脂多,入口即化,少了糖盐佐料,原汁原味,反倒更是鲜美。
虾是用手直接抓着吃的,谓之“手抓虾”。
周瑜借着吃虾,又教了赵云一门剥虾的技巧,用这种指法剥虾,不会损坏虾壳,虾肉取出前后,虾壳形状绝无改变,甚是神奇有趣。赵云很快学成。
周瑜道:“此招一通,你的手指便可灵活投使各种暗器,百试不爽。你为人光明磊落,平素用不到暗器,但必要之时,以此应急一下也无妨的。”
赵云慨然道:“公瑾懂得的本领可真多啊!”
周瑜喝了口茶,粲道:“子龙的本领也很大啊!”
赵云红着脸笑,捧起茶杯,也喝了一大口。
茶是产自余杭的上等雨前龙井,千金之茗。茶香正可驱除鱼虾的腥味。
周瑜是个高雅的人,亦是个细心而考究的人。
一轮圆月爬上天顶。
满江清辉,如银如练。
画舫在千折银练中漂游,悠悠晃晃,不知去向何方。
去向何方都无所谓,只要与心爱之人相依相随。
周瑜靠着花窗,清声问赵云:“子龙,你不想问我吗?”
赵云眨眨眼,道:“问甚么?”
周瑜淡淡而笑:“尚香大人的那句话。她说我曾许诺于伯符兄,‘到哪儿都要一起’。”
赵云道:“我忘了。”
他真的忘了,与周瑜泛舟的几个时辰里,这句话一次也没出现在他脑海。
但此刻,周瑜又提醒他记了起来。
“就算你忘了,我还是要与你解释。”周瑜柔声道,“好像从前,你也与我解释曹子桓之事,消我心底疑虑。”
赵云不说话,静静的听着。
周瑜问他道:“在遇着我之前,子龙可曾有过别人?”
赵云摇摇头。他确实没有。
周瑜道:“在遇着子龙之前,我也不曾有过别人,虽然我总是与别人一起。”
赵云静静的听着。
周瑜续道:“我与不同的人一起,会想不同的事、做不同的事。我与伯符兄一起时,想的是大事,做的也是大事。”
“大事……”赵云琢磨着这两字。
周瑜莞尔:“大事,即关乎许多人、甚至关乎天下的事。我许诺伯符兄‘到哪儿都要一起’,正是希望我们两人不论走到何地都能共创一番伟业,轰轰烈烈。”
赵云沉默。他不禁寻思,自己与周瑜一起时,周瑜想的是何事,做的又是何事?
赵云眼睛里涵着光,彷徨的、迷惘的、殷殷期盼的光,纯真明净。
这光芒骤然变得很亮,亮得像黑暗中的火炬!
周瑜偎入了他怀里。
“我与子龙一起时,想的、做的,皆是‘小事’。”周瑜的语声,醇酒一般醉人,“‘小事’,‘小’到只关乎你我二人。”
赵云呢喃着重复:“小事,小到只关乎你我二人……”
周瑜伏在他耳畔,幽幽一笑:“只有与子龙一起,公瑾才会想着、做着这样的‘小事’。”
赵云脸上热烘烘的,全身血液急速奔涌,滚蹿如沸。
他是个好孩子,却不是傻孩子。
他伸手搂住周瑜腰肢、扶着那优雅的肩,吻着他,缓缓倒了下去。
周瑜的美眸悄悄合上,两腮红红的霞晕,嫣媚可人。
衣衫恍惚是风中的木叶,一片一片,飘飘扬扬离了那似瑾如瑜的身子。
洁白的柔华,纤尘不染,馥郁的芳馨,梦欤幻欤……
江风清,江月明。
江水波荡,江船波荡。
人也在波荡,无休无止、无厌无足的波荡。嘤咛喘息,此起彼伏。
赵云抱着周瑜,紧紧抱着周瑜。如果要他释手,除非取了他生命。
汗水顺着面颊淋洒,滴在身下那红粉斑驳的胸膛,融入一团濡濡香雾。
香雾浮动不宁,柔软的腰肢扭动不停。精致的脸庞,秀眉频蹙,长长睫毛忽启忽阖,几颗沾悬着的晶珠,剔透颤抖。
那双美眸已如山岚笼罩的湖水,氤氲迷蒙。滺湙潋滟的微光,盈盈夺眶。
一个吻轻轻落在他凄美的眉心,一对纯真明净的眼睛,带着说不尽的歉疚、温柔的瞰着他。
云,岂非常常温柔恬谧?但风雨交加之时,又是何其凶猛疯狂。
凶猛的占据那似瑾如瑜的身子,疯狂的在那湿暖娇娆的身子里为所欲为!
周瑜是个乖孩子。无论身受的创伤多么凶猛、多么疯狂,他都善解人意的接纳,毫不推拒。
他知道这是赵云的爱。是天下最诚、最真的爱!
他修长的双腿弯弯勾着赵云,白润的双臂软软缠着赵云,若邀若挽,亦邀亦挽。
他是如此的喜欢被赵云怜爱,尽管这怜爱原是如此的疼、如此的痛……
“嗯……”他突然低哼了声,一手沿着赵云火烫的肩背,滑淌而下。
赵云即刻捉住这只黏腻虚弱的手,战战兢兢的望着他。
周瑜腮颊暄红,泪眸半睁。
“公瑾?”赵云唤道。
周瑜侧过了脸,“嘻”的一笑。
他在笑什么?
可是在嘲笑某人的贪婪恣肆?
既是嘲笑人家,却为何要将美丽的笑色掩藏?
赵云看了看两人躯体间愈发浓稠的莹白,期期艾艾的道:“公瑾……我……我又……”
周瑜五指倏动,反握住了赵云之手。
十根手指,牢牢扣在了一起。
两人的身躯,两人的心,牢牢扣在了一起……
“子龙,我们到死都要一起,好不好……”
“好……公瑾……”
第四章,花镖
东方的穹苍呈现一片鱼肚之白。
旭日渐露出了笑脸,曙光透过湘妃竹帘的缝隙,偷偷溜进船里。
淡淡的、粉红的暖晖,薄得像雾,轻得像纱。
赵云已醒来良久,纯真明净的眼眸,璨亮有如天际晨星。
他怀里的人却仍在梦乡流连。
似瑾如瑜的人,会做什么样的梦呢?他梦中会有些什么事、什么人呢?
赵云漫漫的猜测,一面猜测,一面轻轻抚摸着周瑜凌乱柔顺的长发。
周瑜侧枕着赵云一肩,丰润甜软的嘴唇,若即若离擦着赵云锁骨,仿佛一个个羞怯多情的吻。他的呼吸清香而匀长,显然睡得很沉。
周瑜这样的人,似乎不应睡得这么沉,也不应把这么多辰光耗在睡眠上。
但他就是睡得这么沉,睡得这么不顾辰光。
是他过于疲惫了?还是赵云的怀抱太令他安心舒适?
他双臂缠着赵云头颈,唇角隐含一丝浅笑,醉媚难名。
“你在梦中,亦是梦着只关乎你我二人的小事吗?”赵云痴痴问道,双眸不由自主的凝视着周瑜身子。
不设防的洁白肌肤,疏疏密密落满了或深或浅的红花,妖娆冶艳,绚美迷目。
他左肩窝更有一道细细短短的嫩红疤痕,形状酷似一条小龙。
“你当然只能梦着我。因为你是我赵子龙的人,是只属于我赵子龙一个人的采玉……我们到死也要一起……”赵云微微一笑,将周瑜抱得更紧,
从前的赵云是个很无私的人,但那已是从前。就如同他亲口承认的:“我是自私,我很自私……我只对公瑾一个人自私。”
自私并不总是不可取的。对该自私的人与事不自私、对值得自私的人与事不自私,此绝非圣人圣举,而是傻瓜之举、懦夫之举。
赵云既不是傻瓜,也不是懦夫。所以他自私了,坦坦荡荡、无怨无悔的自私了。
熟睡的周瑜稍稍动了动身子,却是往赵云怀里又深钻了几分。
长江泛着粼粼金光,江中来往的船只已有不少。春风拂过水面,带来岸上的柳香桃芳,温和清爽。
湘妃竹帘已被卷起,花窗里人影晰晰。
明媚的阳光,照着一张更为明媚的秀颜,胜雪腮颊,红晕嫣然。
他笑起来真是活泼!
他的笑容虽然活泼,筋骨却虚软得半点力气也使不上。
他那万千长长青丝,乃是捧在赵云手中。
赵云的两腮亦是红彤彤的,眼神里充斥着愧疚、歉仄、自责,但也不乏一丝浅浅的得意。
“公瑾……”憋了老半天,思来想去,他终于还是开了口,“我昨晚乱来了很多次……对不起……”
周瑜笑出声,道:“一百零三天。”
赵云不解他为何算起了日子,问道:“一百零三天?怎了?”
周瑜依然在笑,道:“你有一百零三天没对我‘乱来’了,因此昨晚过分一些,无可厚非。”
赵云急道:“但我伤了你的身子!”话一脱口,脑中立马就有一个声音道:“你当时怎不考虑及此!”心弦一振,俊脸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