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弈江山-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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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莫站了起来,在屋中烦躁踱步,突然在床边停下,看着莫离,莫离被她的狂乱眼神吓了一跳,以为她没得到想要的,要对自己施以毒手,她愣愣无助看着,看着莫莫将双手伸向了那件冬衣,使劲一扯,冬衣裂开,一本包着薄绢的薄书掉了出来。
原来是“衣里藏书”,何沅儿临死前哼唱的竟是一首藏头诗。
莫莫颤抖的手打开了薄绢,薄绢上手绘的图案让她愣了一下,她将薄绢扯下,放进了莫离的襁褓中,而那本书,莫莫没有看里面内容,只是慢慢收进了怀里,神态凝重。
她静静坐了一会儿,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用那件冬衣将莫离包好,抱起,摇晃着莫离,说道:“睡吧,睡一会儿,我好去安葬你娘。”
莫离自然乖巧地睡觉,醒来后,莫离被莫莫系在了身前,已在院中一处,只听莫莫说道:“沅儿姐姐,我答应你守护她,我不能保证我是否会活得够久,但我保证只要我活着,就会让她活着,你放心吧。”
莫莫话中有话,难道有强敌?莫离有些惊讶,但没等她消化这个消息,莫莫已经带着她出了院门。院外的冷风让她哆嗦了一下,莫莫感受到了,将她抱得更紧。
此时虽已近黎明,天色仍很黑,起了依稀晨雾,月亮已经隐去,狭长街道上只有抱着莫离的莫莫,莫莫不紧不慢走在青石铺就的地面上没有丝毫动静,偶尔,西风掠过,吹起莫莫头上的纱帽和下身的裙摆,影子投在前面远处,犹如张牙舞爪的怪物。
一顶圆顶小轿出现在了街道拐角,停下,但并未落地,抬轿之人静静站立,无声无息。
莫莫走上前去,对着轿子跪了下去,轿中传来轻微咳嗽,然后醇厚声音随意问道:“有何要事?”
“回王爷,原要禀告何沅儿生产,但现在何沅儿难产,已经死了。”莫莫轻声回禀,声音中不带任何感情。
“哦,这可是你的失职啊?”轿中之人似不以为意轻笑一声,但威胁之意令人不寒而栗。
“请王爷责罚!”莫莫低头说道。
“东西呢?可如意料?”轿中之人并未处罚莫莫。
“确实有,在这。”莫莫站了起来,单手抱着莫离,另一只手伸入怀中,掏出了那本书,递入轿中。
轿中很久都无声息,只从轿中透出的珠光,知道轿中之人定是在翻看刚才那本书,莫离知道莫莫有些紧张,因为莫莫此时手正无意识地拍她。
“很好,看来幸不辱命。你怀里抱的就是那害死娘亲的孩子吗?初到世上,就累死亲娘,可见命硬得很。”轿中之人说道。
“是!”莫莫立刻跪下;“何沅儿临终之时,将这女娃托付给属下,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你抱她前来,不就是已经拿了主意?现在请示又有什么意思?本王累了一宿,要歇息了,回府吧。”轿中之人打了个哈欠,淡淡吩咐道。
这位王爷是何意?同意莫莫收养她了吗?莫离翕动着眼睫毛,正想仔细看看,就听莫莫长舒一口气,她拍了拍莫离,道:“离儿,娘带你回家,就看一看上天让不让你我活下来。”
莫莫足下使劲,如鸟雀般飞上了街旁高墙,又飞掠房顶屋脊,最后落在了一深宅大院的僻静后花园的阁楼环廊之上。她在看着她的住所,看着那道虚掩的门,好半天没有挪动脚步。
微风拂过耳边,那道门慢慢开了。
莫莫轻叹一声,仍站着没动,莫离却在此时感受到了危险,圆睁了眼睛,身子微微蠕动着,小手从襁褓中挣脱了出来,挥动着,怎么办?她不要死啊。
莫莫说道:“离儿乖,了了姨娘来看你了。”
“既知道我会来,为什么还要回来,直接逃走不就得了?”细细声音在她们背后响起,一人如青烟般拂过,落在了她们的面前,淡烟衣裙淡烟面纱,与雾色相溶,如幽灵一般,“了了了了,万事皆了,你不知道吗?”
“总要让自己死心才行啊。”莫莫自嘲笑了一声,“王爷没亲口言明取我性命,我,就仍是安北王府的人,现在,你来了,我知道王爷的心意了。”
“为了这个孩子,值得吗?”了了冷嘲道,“同病相怜又怎样?当年救你之人也没有活下来,不是吗?”
莫莫微微一笑“为了孩子?不,王爷杀我并非为了这孩子。”
“你果然知道了,王爷真是料事如神。你是南楚罪臣项氏之后,对吧?你的故旧找到你了,对吧?真是再留你不得。”了了摇头叹息。
莫莫没有否认,“王爷当年心慈,留我一命,我一直心怀感激,如今死便死了,但不知了了会如何处置这无辜孩子?”
“她无辜与否我不知道,只知道你才几天就变得如此心慈手软,你真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一切莫问根由的干脆利落的莫莫了,须知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王爷心狠!”了了话音未落,衣裙已经扬起,银丝鞭子如灵蛇一般,袭向莫莫,“都说莫莫武功深藏若虚,似不在我之下,我正不服!”
鞭子直奔莫离,莫离吓得尖叫了起来。莫莫没有闪避,却在鞭锋碰触怀中莫离之前,微侧身避过,猛对着了了直冲过来,然后一跃,单脚站在了了了的肩膀上,另一只脚缩起,磕了站立小腿一下,然后使力一蹬,了了像一只蝴蝶一样,从环廊向下呈弧形坠去,落在了花园中的衰败的灌木花丛中,枯叶飞散,又旋转着落下,枯黄色映着了了胸前现出的斑斑血红。
莫莫纵身下楼,站在了了面前,了了嘴角扯动,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了了苦笑:“了了了了,万事皆了,果然如此,不意竟是如此,莫莫心狠,一招毙敌,了了领教了。”
了了的手始终按着胸口,眼睛却始终看着莫莫,“你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天了,所以在腿上藏了细剑,是吗?”
“我技不如你,却还想要活命。”莫莫蹲下,“了了,你又为何不叫呢?你若张口呼救,我仍会无路可逃。”
“姐妹一场,我自了了,我若技不如人,那也是我的命数,何苦累你。”了了仰面躺下,“希望莫莫能够得偿所愿,摆脱王爷的天罗地网,只是王爷志在天下,你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了了眼神逐渐涣散,也不知有没有听见莫莫的回答:天涯海角,终有去处,王爷也不过是凡人罢了,终有他到不了的地方,我命虽贱,却不想一辈子任人践踏。
莫莫垂下眼帘起身,叹了口气,拍了拍惊恐万分又感激万分的莫离说道:“让离儿见到这些凶残丑陋,娘真是抱歉。”
她纤指一伸,点了莫离的昏睡穴,莫离陷入昏睡之中。
莫离醒来,莫莫不在身边,醒来之处,也是令人万分恐怖,她似乎被人丢进了一个装有干草的布袋中,布袋不停摇晃,里面散发着有些发臭的干草味,莫离胸中一阵翻腾,想要要呕吐,却听见有个浑厚的男声:“金钟福恭送侯爷。”
金钟福是谁啊?莫莫不要她了,还是金钟福抓了莫莫?
莫离正想着,耳边马蹄声加快了,布袋晃得更厉害,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死去的时候,布袋被打开,她见到了一张满是胡须的黑脸,“乖孩子,没事了,我会保护你的,你一定会没事的。”
那男人将她小心翼翼抱出来,莫离这才发现,自己是在一个马料袋里。面前这个男人自称是自己的爹爹,名叫金钟福。
第三章 翻手为云覆手雨
金陵城四皇子安北王府内书房,四皇子安北王萧赞恩正坐在书案之后,凝神细读着一本薄书,他时而皱眉,时而以手蹙额,终于,他掩卷叹息,站了起来,轻声道:“东方羽,你真是棋高一着,书到了赞恩手里,却有等于无,赞恩佩服。”
萧赞恩在室内来回踱步,晕黄色烛火跳动,在窗纸上形成诡异跳动图案,萧赞恩停下,盯着那图案看了一会儿,回到书案旁缓缓落座,拿起那本莫莫呈上来的东方家的天象之书,这本薄薄的书已被他翻了三遍,句法之晦涩,内容之庞杂,义理之深奥实令人望而生畏,他始终觉得是雾里观花一般。看来,应寻一个略通天象的人来帮他一把,可寻谁呢?真正的天象之书并没有被东方家呈献给皇上,而是落入他手中,这件事若被父皇得知,那还了得!
他的手无意识敲打着桌面,闭目沉思,不知不觉天色将明,这时门外传来轻轻叩门声,“王爷,该早朝了。”
萧赞恩站了起来,开了门,门外王府管家带着几名内侍捧着洗脸水和朝服,管家躬身说道:“王妃命奴才们过来服侍王爷。”
“瑜儿可曾顽皮胡闹?然儿今日可乖?”萧赞恩任内侍擦脸,更衣,随口问道。
“王子们很乖。”管家说道,“大王子都随王妃学习文字了。”
“是吗?今日下朝倒要瞧瞧,都学了什么,对了,告诉王妃,近几日圣上定会下旨令各王就番离京,让王妃早作准备。”萧赞恩吩咐道。
“是。”管家俯身,然后带着内侍退出书房。
萧赞恩的软轿已经备好,四个轿夫都穿着棕色短衣长裤,小腿系着绑腿,绷带中藏有匕首,而轿旁左右分列两名护卫,护卫见萧赞恩穿戴整齐出来,一人掀了轿帘,一人跪伏在地。萧赞恩踩着那跪地之人的后背,泰然蹬轿,说道:“走吧。”
轿子抬起,向府门外走去,迎面却奔来三名身穿夜行黑衣之人,轿夫将轿子放下,那三人跪下,说道:“禀王爷,属下失职,没能完成任务,请王爷责罚。”
萧赞恩下了轿子,进了旁边的一个房间,落了座,一言不发,这无声的压力让那三人冷汗直流。
“昨日东宫的太子妃带着亲子逍遥王外出,马不知何故惊狂,正赶上莫莫在那,莫莫出手救了他们,被太子妃带入东宫,属下等夜里前去东宫,莫莫察觉后逃脱,属下等一路追赶,一直追至长江边上,属下本以为莫莫会因为那孩子而停止反抗,谁知她竟跳入了江中。”一人战战兢兢禀告。
“跳入江中?”萧赞恩眯了眯眼睛,“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不知道吗?”
“禀主公,属下一直随水流追去,但夜黑草密,实在不知如何搜寻。”那杀手跪在了萧赞恩面前,瑟瑟发抖,“请主公示下。”
“已然迟了!”萧赞恩冷笑道,“她若逃生,必寻替代尸首,金陵城外,广袤山中,何处不可藏身?莫莫心狠,竟不顾那孩子,倒是本王小瞧了你,真是可惜。”
“那怎么办?”杀手问道,“不如属下带些人进入山中搜寻。”
“搜还是要搜,但若见了莫莫,不要杀了,活捉了来见本王,本王突然觉得莫莫很是有趣,是什么让她如此胆大,难道只为了那个族人?让她这么死了,有些让人不安啊。”萧赞恩眼中释出野兽般残忍眼神,让跪在身前的杀手头垂得更低,身子抖得更厉害。
“还不快走,要本王亲自扶你们起来不成?”萧赞恩冷哼一声。
三个属下如蒙大赦,从地上弹起,飞速出了房间,萧赞恩也不再迟疑,出来后钻进轿子,说道:“快点,莫误了早朝。”
修德殿是神武皇帝早朝之地,距离修德殿外五十丈处下马碑,文官落轿,武官下马,皇子皇孙无一例外。萧赞恩下轿之后,见身边明黄色大轿一顶,轿帘掀着,轿中之人却未起身,正若有所思看着自己。萧赞恩上前一步,躬身见礼:“见过太子殿下,大皇兄,昨日酒吃多了吗?怎似乎没睡醒?”
“是没怎么睡好,不过不是因为酒,而是因为昨夜东宫发生了一件蹊跷事。”太子萧赞仁微笑着下了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