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怯春寒,半宜晴色-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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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说不过去了吧。”说罢他从邻座上提起一把酒壶,往一个空杯子上贮满了酒,送到她的眼前说道,“来来,你替你干爹先把这一杯给敬了。”
“我来,我来。”郑四方心虚地说道。
“不行,不行。郑老板你得给我一个面子,让你的干女儿把这杯喝下去了。说不定我们这笔生意就成了。”杨经理又带危胁又献殷勤地说道。
圆圆脸上的颜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她朝郑四方眱了一眼,郑四方却两目闪烁。
“喝啊。”杨经理似不耐烦地催促道。
这时门訇然地被打开了,霍震霆疾步地走进来:“各位对不起,我来迟了。”
圆圆一见是他,更是将头伏得低低的,脸上也烧起来。
“霍老弟,你怎么也才来啊。你跟郑老兄两人是商量好了的吗?”杨经理这才将注意力稍微地分散到他的身上。
“对不起,杨经理,临时有事才出门晚了,请见谅。”霍震霆也发现了圆圆,他吃了一惊。
“那你也得干三杯。”杨经理嗬嗬地笑着说。
圆圆见状,忙想脱身。不料杨经理眼明手快,一只拽住了她的臂膊说道:“嗳嗳,圆圆你怎么能跑呢。看在你是郑老板女儿的份上就让你替你干爹只干一杯就算了。不要说我欺负一个小姑娘哦。”
在座的宾客笑得东倒西歪的,其中一个人还站起来怪腔怪调地喊了一句:“杨经理就喜欢欺负人家小姑娘,啃人家嫩豆腐吃。”
“你只是一块老豆腐,帮什么腔。”杨经理也不甘示弱地驳了他一句。
那些宾客们轰堂大笑起来。
霍震霆微微地皱起了眉头。
杨经理一手扯着她的胳膊,一手将快要漫溢出来的酒杯子又送了过来。
圆圆推搪不下,只得捧在手中,闻着那股酒味,五脏六腑却不舒服起来,喉间隐约冒出作呕之势。
“杨经理,这杯该我敬你才是。”霍震霆不容分说,便横截里从她的手中夺过那只酒杯,一饮而尽。
杨经理登时目瞪口呆,等他回过神来,面露一点愠色说道:“霍老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要敬酒尽管找一只酒杯子来敬,怎么能抢圆圆小姐的酒杯子呢。”
“杨经理,我迟到是我的不对,我愿意受罚。”说着,他又从那桌子上将一整只盛得满满的酒壶提了起来,仰起脖子,咕嗵咕嗵地都喝下肚了。
在座的宾客目睹这一幕瞠目结舌。
“行了,行了。既然霍老弟这么有诚意,那么杨经理就放过圆圆吧。也算是卖我一个面子好吗?小翠,小虹,来来,你们陪杨经理喝几杯,让他今天晚上务必尽兴而归。”郑四方忙打圆场。
那两个名唤小翠小虹的女子,身材玲珑,打扮妖娆,哄人技术一流,分别围着杨经理,你一杯我一杯的将他哄得好不高兴。这一场风波才算是压了过去。
然而霍震霆原是不胜酒力的,等冲动的那股劲一过去,酒精的后劲上来了,他的脸也顿时火辣辣地烫起来,兜头彻腮地胀红了。
圆圆坐在他的对面,不住地觑着眼瞧他,暗暗为他担忧。
终于将这一场应酬敷衍过去。宾客也全部一一尽兴而散。郑四方的电影城计划算是有了一点眉目。他抬起身来对圆圆说道:“我们回家吧。”
圆圆木着脸,僵然地说道:“你先走吧,我自己会回去。”
郑四方见她这样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知道是方才那样事惹恼了她,便装作一副充满歉意的神色说道:“圆圆,你要体谅爹的一片苦心啊,爹也是迫不得已的。”
“我明白。”圆圆唿地抬起头对他说,“我会回家的。”
她虽是这样说,口气却一片凛然。郑四方只得悻悻而走。
(本章完)
第118章 杏花寒(二)
看着郑四方走出去了之后,圆圆看到浑身瘫软无力地将头枕在自己手肘上的霍震霆。王经理正立在他一边不住地说道:“老板我送你回去吧。”可是凭着他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搞定一个喝醉酒的强壮男人。
圆圆不忍心就此离去,便伏下身碰了碰他的手肘:“震霆,你怎么样了。”
震霆将头抬了起来,双腮通红,眼睛里牵满了红丝线,嘴里咕囔了一句:“我没事,我没事。我回家去了。”
说罢他欹斜着身子站了起来,站了片刻,便又噗通一声又坐了下去。
“王经理,你这里有没有醒酒茶?”圆圆见状便昂起脸对王经理说道。
王经理应声走出去了。
圆圆从皮包里掏出手绢替他揩拭额上的热汗。
震霆的嘴里发出咕哝声。圆圆便接口道:“震霆你在说什么?”
当震霆抬起头来的时候,张着他那对酒意朦胧的眼望着她:“我很想念她。”
她心里猛地一搐。她看着他的额上细密渗出的汗珠,仍旧在抹着。
他唿地抓住了她的双手,时断时续地说:“是圆圆吗?”
圆圆却没有应他,只是温柔地说了一句:“怎么样?你还觉的难受吗?”
他却霍然地推开了她的手,低哑地说道:“你不是圆圆,那么你是谁?”
“我是谁重要吗?”圆圆无奈地看着他。他离她这么近,可以让她在分别这么多天以后第一次如此面对面地端睨他。他瘦了,瘦得脸上的颧骨似乎也要撑出来一般。他又伏下脸去,满头毛毵毵的头发刺着她的手背,给她一种异样的感触。
“走开!”他闷恹恹地从那手掌心后面冒出一声。
“圆圆小姐,醒酒茶来了。”王经理将一个木托盘双手端着捧了进来。
圆圆推了他一把。
他略带憎厌地喊了一句:“别烦我。”
“来,喝口茶吧,你会好受一些。”圆圆试图将他扶起来,然而仅凭她一个绵薄的力量是不够的,王经理见状忙走到霍震霆的身边,将他的两条胳膊抬了起来。
“不要烦我。”他的眼睛半开半掩着,脸色也由红褪为惨白。冷不防地哇一声全呕了出来,一口吐在自己的衣服上。
“王经理,麻烦你帮他取一件干净的外套来吧。”圆圆懆懆地说道。
王经理应声而去,他的双手也沾上了他的呕吐物,房间里臭气薰天。
她走近他,见他熨烫得笔挺的西装外套上沾满了他白色或者黄色的呕吐物,那副样子简直让人不忍目睹。她费了颇大的一番功夫,才将他原来的位子上扶到另一边的椅子上让他坐好。并将外套从他的身上剥了下来。这期间他口中一直念念有词却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忙完这一切之后,她的目光在房间里四处睃巡着,见到有一个小柜子,将柜门拉开来,里面有一个黄铜面盆跟一条干毛巾。她又找人要了一瓶热水,将热水霍浪霍浪地倒进面盆里,将干毛巾浸湿透了。尔后将那块焰腾腾的毛巾揩抹着他的脸。
“你是谁?”隐隐绰绰的,他的酒少少地醒了几分,竭力地将那泛红的眼皮盖撑了开来。眼前的这个人既熟悉又陌生。
“震霆,我们回去了好不好?”她直起腰来对他说道。
“别走,别走。”他猛地搂住她的腰,口中喃喃着,“别离开我。”
“你醉了。”她想拨开他,反而被他搂得更紧。
“我没有,我好挂念你,圆圆。”他将脸贴伏到她柔软的衣料上,微阖着眼呐呐地说着。
圆圆被他融化了,她不再推开他,也不再抗拒他,任由他抱着揽着,感受到他脸部肌肤那贴在腰上的那一片暖气。她的双手也情不自禁地按在他的背上,眼里似乎有什么温热的液体要涌出来。
这时王经理又拿了一件衣服推门而入。圆圆赶紧将他扶正了,顺手揉了揉带湿的眼角。
“我来。”她将那件衣服披在震霆的肩膀上,又将那杯醒酒茶凑到他的唇边,一点一点地喂他喝,生怕呛咳着了他。
“王经理,你备车吧。”她将醒酒茶喂了他大半,尔后说道。
“那么我要不要帮你扶他下去?”王经理道。
“不必了,我可以的。”她深情脉脉地望着震霆。他似乎已经恢复了站的力气,只是倦得连眼睛也懒得睁开。
王经理又悄然无息地退出门口。
她将衣服的一只袖子拿起来将他的一条手臂套上去,陆续地将衣服替他穿上,又细细地系上扣子。
“我们下楼去了好不好?”她轻声地对他说道。
他像是感应到什么,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他的理智开始一点一滴地回到他的脑膜上,但是他浑身乏得很。
她扶着他,小心翼翼地扶他下楼去。
夜是这样的沉寂,风冷嗖嗖地从窗棂处袭进来。两人相偎相依地走下去。
这样的夜晚,她心中感到一阵泰然。门口王经理还没有将车开过来。震霆就偎在她的身边,她一侧脸就看到他孩子似的睡颜。他的额,他的鼻子,他的嘴巴,都那样真切地呈现在她的眼皮底下。她望着他,泪水竟又滚滚而下。
翌日,霍震霆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大亮。阳光像被碾碎了的金子撒在他的身上。他半坐起身子来,头还隐隐地作痛。他抬起一只手抚住自己的太阳穴,发现自己正躺在卧室里的床上。昨天晚上是谁送他回来的?他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只记得自己替圆圆挡了几杯酒之后就醉得不省人事了。想到圆圆,他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绞股起来。郑四方怎么会带她出席这种场合?幸好圆圆没出什么事。可是昨天晚上她打扮得这样漂亮,看起来与陪其他宾客的女明星又无二样。是不是她早就知道要替郑四方应付这种场合的?想到这里,他的心里顿时起了酸的滋味。她怎么能这样不爱惜自己呢?他心里充满了无数的疑影。他起床之后连早饭也只是稍微地吃了几口粥之后,就去百乐门了。
大清早的,王经理就候在他的办公室门外。
“老板,昨天晚上你没什么事吧。”他道。
“喔,没事。昨天晚上应该是你送我回来的吧,真是谢谢你了。”他说着并踏进了办公室。
“老板,昨天晚上还有圆圆小姐一起送你回去的。”
“圆圆也送我了?”他眼睛的棱光注在王经理的脸上。
“对啊。她见你喝醉了还一路照顾你呢。”
“喔,她有没有说什么?”
“那倒没有。”
“知道了,昨天嘱咐你的事你早些去做吧。”
“是,老板。”
王经理退了出去之后。霍震霆觉得自己酸胀的太阳穴更痛了。圆圆昨天还送他回来的?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是为了回报他替她挡酒吗?他冷笑了起来。她如此坚定不移地要与他分手,而自己却还是不顾一切地她挡酒?自己图的是什么呢?也许那是发自肺腑的一种本能而已。可是一想到圆圆昨天晚上应付这些如狼似虎的男人们,他的心里就五味杂陈。
“圆圆,圆圆。”程卉一路嚎叫着走入圆圆的房间,她的手上拿着正是圆圆昨天出去应酬她借给她的那件旗袍。
“三姨,早啊。”圆圆见她凶神恶煞的样子,不禁微微露出怯意。
“你看看你这丫头干了什么好事!”程卉倒竖柳眉嚷道。
“出了什么事了?清早八早的,我在楼下也听到你这个大嗓门。”郑四方也被吸引了走进来。
“老爷,你看看你的乖女儿。”程卉如遇救星,忙将那件旗袍拿到郑四方的眼前,“你看看这里怎么有个黑印子。”
郑四方将那件旗袍仔细一睄,看到腰身处有一个隐约可见的黑印子。
圆圆见此,也肉颤心惊起来。昨天晚上一换下来,程卉便派人拿走了,也没有细细检查一下。
“老爷。”她锋利地叫起来,“我这料子可是当年进贡给皇太后的珍品啊。这件旗袍制成多少个日子了,我自己总共也才穿过两次而已。可是你看被你的宝贵女儿才上身一天,就留下这么块印子……”
“三姨,我马上叫人给你去洗。”圆圆忙道。
“洗,这怎么洗啊。这种料子是不可以下水的。”程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