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怯春寒,半宜晴色-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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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来的时候,是有一个女人替我开的门。”她嫣红的嘴唇中露出一排又细又白的牙齿,黑眼波也直往他的脸上注去。
他心里顿忐忑地突突跳起来。
她又添了一句:“她说是你的佣人。现在出去买菜了。”
他在心里舒了一口气,随即问道:“那么你晚上留下来吃饭好吗?”
她从脖子里面掏出一条用红丝绦挂起来的一颗翡翠珠子,低垂眼皮,用手指头抚摩着光滑白凝的珠子。
“应该是我请你吃饭才对。”她幽幽地说道。
“这不是我上次送你的那串手链?”他道。
她抬起眼眸,凄幽地说:“可是我就只找到一颗而已。”
“但是我看到你还挂在身上,我就很高兴了。”他握住她的手,“晚上留下来吃饭吧。”
“在这里吃吗?”
“出去吃好不好?”他连身上的军装也没有换下。
“那她不是出去买菜了吗?”她纤细的黛眉微微地皱了一下。
正说着,竹子已经挎着满满的一篮子菜走进来了。何菀儿赶紧与小原晔松开了手。
“竹,晚上我要出去一下,可能要晚点儿回来。”他背对着菀儿对竹子说道,“我们先走了。”
竹子垂下头,脸被乌黑的头发挡着,嘴里似乎咕噜了一句。但是菀儿没有听清楚。
(本章完)
第89章 枉把眉头万千锁(三)
小原晔带她去了他经常去的西餐厅。烛光摇曳之下,小原晔忘情地握住她十指交扣的手指说道:“菀,我们有多久没有坐下来心平静气地吃过饭了?”
她冷阴阴的一双眼望着他:“我也想不到如今我们能一同坐下来吃饭。”
“其实只要你愿意的话,我们还是可以从头再来过。”他摸着她柔腻洁白的手,似乎还带有阵阵的芬香。
她剪断他的话拿起一只空酒杯:“我想喝点酒,你不介意吧。”
他缩回手,打了个响指,迎宾立即将一整瓶的香槟献上来。
他殷勤地往她的酒杯里贮满琥珀色的酒液,香气四溅。
她握着酒杯子,站起身来,偌大的一个西餐厅已经被他包下了。她踩在那铺了红地毯的地上,一个人跳起来,时不时地将酒杯举往唇边轻酌一口。
小原晔也往自己的酒杯里灌满了酒,饶有兴味地盯着她看。
从她那浅红薄呢的夹旗袍底下裸露出来的两条光洁的小腿,稀薄的长筒丝袜紧紧地缚在腿上,她踩着瘦棱棱的高跟鞋子一个人在地上转了一圈又一转。她的笑就像流水一样从她的唇角边一直淌到了他的心底。
他也一股作气地将那酒喝光了,上前搂住她。她笑得很婉媚,头微微地往他的胳膊上仰去,酒杯中还尚余的酒液被她掷了出去,泼了一地的液体,那裹挟着酒香气的水犹如蜿蜒而上的山路,经过星夜的照耀之下,璀璨晶莹。他搂住她的肩膀,像昔日那样舞动起来。她的腿不时地刮到他的裤腿上,那种异样的触感。
“你还记不记的,在东京的时候,我们时常这样跳。我们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都是这样地有默契。”他埋在她柔腻的颈项上,她耳垂上的长珍珠坠子不停地摇晃着。他闻得到她身上有他熟识的味道——这在竹子身上所没有的。
她笑盈盈地在他的臂弯底下优雅地穿过去,他伺机搂住她的柳腰,柔软而有力量。她的脸微微地透着红晕,漆黑厚重的睫毛底下包裹着一双水伶伶的眼睛。他贴着她如此之近,身体间似乎没有罅隙。他触到她衣服底下软绵绵的躯体。她躲开了,在微明的红灯里,她的胸脯上下起伏着,她的额头略微地冒着热汗。她的周身像是被一团雾笼罩着。
“菀,我还是像以前那样爱你。”他的心被燎得火热,他往她身上凑了一凑,喑哑地说,“原谅我好吗?”
菀儿的眼光微微地一颤,她的神色颓唐起来,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对不起,我的心已经不能够再承受任何的伤害,它已是千疮百孔了。”
“让我来修补你的那些伤口,让我来医治它好吗?”他双手捧起她的脸。见到她的眼睛里已裹着一层泪光。
“你也曾经伤过它。”她如是说。
“对不起。让我来保护你,以后不会再让它受伤好吗?”他情不自禁地在她的耳畔呢喃。
“除了你之外,也有人伤过它。”她睁大了眼眸望着他。
“是我上次见到的那个男人吗?”他怔了一怔。
一丝深深的失落与悲怆充盈在她的脸上。
“也许并不完全是他的错。”她舐了一舐红馥馥的嘴唇,顿了一顿,“我们还是不是朋友?”
“不是。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作是我的朋友!你是我小原晔的妻子。”他叫道。
“那么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她将下颏压在他的肩膀上。
“当然可以!”他应道。
夜色朦胧,他一路走过来,一路瞭望着天上的繁星,当空一轮残月映照着,带来一阵湿气的寒意。他已经许久未曾这样看着天空一路走过来。等到了门口,他才想起家中还有另一个女人。从那糊着纱与棉纸的窗口中隐隐地透着黄黯的光线。她总是这样的节俭。他自嘲地笑起来。他摸遍了周身,也没有找到钥匙。于是他便将门敲响了。
竹子跑出来开门的时候,衣饰整洁,俨然她还在等他。相对于菀儿的光彩夺目,竹子显然是黯淡得多。
“回来了。”从她的脸上窥探不到今天下午她任何不悦的神色。她总是那样镇定自若,做她该做的事,说她该说的话。
她立在他的背后,略显吃力地从他的身上将他的外套剥下来,小心谨慎地将外套挂好。
“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他见她身上穿着一件旧的夹棉袍子,袖口处已经变得毛毛的。
“睡不着。”她吟吟一笑,清秀的脸颊上一双不大的黑眼睛注视着他。那个女人?想到何菀儿,她的心猛地一沉。她今天终于见到她了,原来她比她想像之中还要美丽,还要高贵。话一出口,她忙又背过身去,收拾着床上的被子,将原本已经叠得齐整的被子又将被角揉了揉平。自己说的那句睡不着,仿佛在发泄今天对他不满似的。这么一想,她又为自己懊恼不已。
“别多心了。”他淡淡地说了一句。听了她这一句,也觉得自己心虚起来。走过去,将腮颊贴在她的背上,她身上的味道有一股香胰子的气味。很淡很淡的香气,那种朴实,温暖的味道。
(本章完)
第90章 枉把眉头万千锁(四)
绿莼被风风光光地坐着大红轿子,吹锣打鼓地娶进门来,也学着外国人那样,跟郑四方拍结婚照穿礼服。把程卉气得牙痒痒的。进门这一天,她细细地盯着绿莼目不转睛地凝伫着,从她隐隐从喜帕底下显露出来的下颏的阴影,喜服底下平袒的肚子,再从脚上穿着的红色鸳鸯绣花鞋子。她只见过照片上的绿莼,真人还是头一次见到。那一方喜帕,将她的脸盖得严严实实的。程卉使劲地瞅也瞅不到她真实的面容。
郑四方已经不是第一次当新郎倌了。却似乎比前几次还在愉悦兴奋。礼成之后,他当着众人的面说道:“你们想不想看新娘子的脸?”
人潮中一阵耸动。
程卉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郑四方将喜帕子从她的头上揭下来。绿莼那张娇媚无比的脸就在众人的眼前乍现开来。底下的人都窃窃私语起来。引得程卉又是一阵咬牙。
郑四方一时高兴,将那喜帕子远远地掷了出去。
“给三太太斟茶。”喜婆叫道。
程卉眼中微含亦不过如此的神色,冷冷的目光从绿莼的脸上掠了去。绿莼不知是一时没有领会还是佯装懵懂。连伴在身畔的丫鬟将一只茶杯递给她时,她还略迟疑地接过了。
“姐姐,请喝茶。”她只是略微曲下头,连腰也不肯屈一下,双手将那杯茶递给她。
程卉怨怼地睨了她一眼,将一只手伸过来去握住那个杯子,放到唇边喝了一口,便全吐了出来:“这么烫,存心想烫死我啊。”遂又将那只杯子在他们面前掼在地上。
结婚本来是喜庆之日,又说死又摔东西的,原本就是大忌。一时将众人全都吓噤住了。郑四方原本喜洋洋的脸也唿地变动起来。
“落地开花,落地开花。是好事,是好事。”还是周妈机灵,接腔道。
沁儿也递给程卉一只红包。程卉不情不愿地给了绿莼。从此两人心生嫌隙。
霍震霆是第一次作为圆圆的男朋友出现在这场喜宴上的。在纷攘的人群之中他伏下头在圆圆的耳畔低语道:“我们也结婚好不好?”
圆圆骇了一跳,她半侧过脸,微微地红了脸:“你想的美。”
“你不想嫁给我吗?”趁着人声鼎沸,他捏住她的一排手指。
圆圆只是笑着横了他一眼。
两人手牵手着走到后院子里,弦月皎皎,渗出醉人的朦胧月色,凉风拂面。他们倚着池边的栏杆,树枝斑驳的阴影倒映在池水上,粼粼的,水上有跳荡着的残光。
“你还没有回答刚才我提出来的问题?”他将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说道。
“什么?”她佯装不知。
“你装傻。”他笑着去刮她的鼻尖。
“我哪有。”她娇嗔着躲开。
他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盖在她的头上。
她抓下来一看原来是绿莼头上盖着的那方喜帕子,不解地瞪起双眼:“这个从哪里来的?”
他呶了呶嘴道:“我在地上拣的。”随即他笑嘻嘻地凑到她的跟前说:“你说今天你是新娘那该有多好。”
她笑着将那方喜帕子往他怀里揣去:“你要做你拿去。”
他见她的脸上有微氤的红晕,便将她揽在怀里:“你真的没有想过要嫁给我吗?”
她的两腮登时像上了浓浓的胭脂一般,将嘴张得翕翕然的:“别开玩笑了。”
“我是说真的。”他面色沉寂下来,用郑重的口气说道,“圆圆,我绝对不是为了一时之气才说的。”
她垂下眼睑,额发也随之坠了下来,轻巧地划过她的腮颊:“可是……可是我……”
他喟叹道:“原来是我操之过急了。”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惊惶地说道。
“跟你开玩笑的。”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觉的我们只有结了婚,也许就没有那么多的阻力。而我们也能够长久地在一起了。”
她见前方有一棵大槐树,底下的根深深地扎在一方泥土里。她跑过去,将一根树枝挜在手上,在那泥土上写下霍震霆三个字。
“六岁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到你。那个时候我还不懂得爱。可是你教我的这三个字,我永远都记在心上。我写了很多遍这三个字,你有没有觉的我写的这三个字的笔迹跟你写得很相似。”
他定睛一看,果然那三个字与他当年的笔迹很像。
“你相不相信,冥冥之中老天就已经把我们拉在了一起。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还能兜兜转转地在一起。”
他取过她手上的那根树枝,在霍震霆三个字的旁边写下了圆圆两个字。
(本章完)
第91章 枉把眉头万千锁(五)
郑四方噇得半醉坐在床沿上,绿莼的卧室安置在二楼的另一侧走廊边上,却是二楼规模仅次于程卉房间的。依照她的喜好将整个卧室布置得富丽堂皇,她热爱西洋物品,将金属桌子柜子甚至于保险柜也放在房间里,还安装了一台电话机。漆得雪白的梳妆台,细细地描绘出花卉的图案,安插着四面镜子,以便于她不同角度的装扮自己。梳妆台上一排陈列着密密匝匝的瓶瓶罐罐,坐在那里周身像是被一层香气所包围住。
绿莼将头上的钗簪首饰悉数摘下,然而她却一脸被阴霾所包围着,侧着身子,将黑眼波投向正在剔牙的郑四方脸上。
“老爷。”她虽是怀着身子的人,却仍穿着隐约可透见肉体的丝绸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