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怯春寒,半宜晴色-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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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震霆听着他的话,不由得说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哥,我想娶她当我的妻子。”霍震楠急腾腾地说道。
霍震霆哑然抬起头,半晌才从牙缝里迸出一句话:“你还没毕业呢,才多大就急着成亲。”
“也是。”霍震霆面露羞意,“再说大哥你还没有娶妻呢。我怎么可以赶在你前头呢。那么再过几年,等我毕了业,我就叫爹娘上门去提亲,你说好不好?”
霍震霆没有再去理会他的话。他望着窗外,那穿梭的人群,那轧轧响的电车,那大街上一排的店铺,他的脑子里嗡嗡的一片,他的思绪跑出辽远。
可是没过多久,圆圆居然会随着霍震楠到自己家来了。那天霍震霆从百乐门回到家中来,一进门便听到院子里纷沓的笑声。他举目望去,见到的居然是圆圆,只见她一身深蓝红阴丹士林旗袍,怀中抱着一只猫。那只猫胖得出奇。霍震霆认出这只猫就是亭亭刚养的,叫多多。是个刚出生三个月的小猫,却长得虎头虎脑的,一张胖脸上圆碌碌的大眼睛,喵喵地叫起来,听的人的骨头也要发酥了。那只猫此刻正卧在圆圆的胳膊上,正安安静静地享受她的爱抚。
她怎么会出现在我们家的?难道是……他的心哄嗵哄嗵地跳起来。她是什么时候起就与震楠发展神速。震楠居然会把她带到家里来。
“大哥。”霍震楠听到他的脚步声,便仰起脸来叫了他一声。
他不得不走到他们身畔。
“这只猫好乖的。你来抱抱它。”圆圆面带微笑地将猫捧到他面前,他不得不伸出双手将这小东西拥入怀里。
“圆圆说喜欢猫,我就把她带到我家来看亭亭养的猫了。你看这只小猫,多可爱啊。”震楠说着,便伸出手去摩挲猫的油亮的毛发。
“圆圆是稀客。”他注视到她眼皮子上淡淡的微红,浓发堆烟般地披在肩上,溢彩流烁的眼睛带着盈盈的笑意,不知怎的,他突然有点妒忌起震楠起来。他怎么可以跟她这样的亲近。“不如留下来吃顿便饭吧。”
“不了。来了这会儿功夫,我也该回去了。”她朝震楠笑着,将身上猫留下的毛发掸了一掸。
“我送你。”震楠忙接口道。
“二少爷,太太找你。”正说着,一佣人匆匆地跑出来对他说。
“那么大哥,拜托你帮我送一下圆圆吧。”震楠恼怒千不叫万不叫偏偏赶上这节骨眼叫他。
“不用了。”圆圆忙推托。
然而霍震霆已走了几步,又回头道:“还不走?”
圆圆只得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本来圆圆只打算让他送出门口就可以了。但是震霆却丝毫没有要停住的意思。她只得略微不安地走在他的身边。
两人走了一路,记的上次他也是这么护送她到家的。言笑不苟的他,总是让人觉得神幻莫测。可是同他走在一起,即使是那单板冗长的路也不觉得闷了。他总是隐隐给人一种安全感。震楠与他,震楠是热情得过了头。两兄弟的性格一点也不相似。
“圆圆。”唿地他煞住了脚步,神色凝重地望着她。从树梢里透下的碾碎了的阳光投放到他的身上。
“唔?”她正想着自己的心事。冷不防被他唤了一声,还没来得及缓过神来。
“你记不记的我?”震霆眼里闪烁着光,耽耽地凝视着她。
她张了张嘴,吃惊地睁大了眼,有点不知所措地盯着他。
他略弯下腰,在一块松软的泥土上用一根棍子写下霍震霆三个字。
她的眼睛睁得愈发圆了。原来他是……这证实她的臆测是对的。小的时候教她写字的那个人原来真的是他。她赧然一笑。
(本章完)
第34章 风月情浓(三)
圆圆的嘴唇翕翕地在动,眼里漾着流动的溢彩。她欣喜的眼神没有使霍震霆感到意外。他将憋在他心中的这个秘密说了出来,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受。十岁那年的记忆虽然与眼前这张变化甚大的脸已经划不上等号。但是她留在他脑膜上那个甜醉的印象却是令他动容。
“是你。”她露出温婉的表情,红艳的小薄嘴唇微微地往上翘。几乎是舍不得再往前走,只想留住这个美好的瞬间。
“你看原来我们还是老乡。”他微微一笑,将心尖上的那番思念生生地压制了下去。“你到家了,我也该走了。”
她的甜笑一下子从她的唇角凝冻住。他变的这样的快。前一秒还向她揭露自己的身份,而下一秒就直呼老乡。
“那么再见了。”她怏怏地望着他,嗫嚅了数次。
他一面侧过身,一面朝她招了招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独留她倚着门框,呆呆地凝望着他的背影。
“圆圆,你回来了。”正在前厅坐着等她回来的郑四方笑吟吟诵地说道,然而程卉的脸色却很难看。
“是的,老爷。”圆圆略微欠了欠身。
“以后不许再叫我老爷了,就喊我爹吧。我打算下个月就摆宴席,将你收为我的干女儿。”郑四方一头说着,一头掏出一只方正的锦盒给她:“这是我送给你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圆圆心里窝着一团疑影将那只盒子打开来,原来是一个足金的龙凤镯。程卉睨了一眼,微含鄙夷地叫了一声:“老爷,你又不是嫁女儿,怎么送个龙凤镯子给她啊。”
圆圆惘然地呐出了半句:“老爷,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收呢?”
郑四方没有理会程卉夹枪带棒的话,将头径望向圆圆:“圆圆,日后老爷一定会将你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来对待的。你就收下吧。”
圆圆仍怔怔地凝立着。郑四方从锦盒内的红绒布上将那只镯子拔出来,套在她的手腕上。一面欣赏着,一面嘴里啧啧赞道:“你看,多漂亮啊。”
“这么贵的东西如果再不漂亮,真不知要花多少钱买来的首饰带在人的身上才会称得上漂亮了。”程卉将细长的手指绕到脑后的大鬓上摸了一摸,腕上缠绕着许多只细的金银手镯,一溜烟往下滑去,发出叮当脆响,又自顾自地说下去:“哎,上楼睡觉去了。”
“圆圆,你别去理她。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们郑家的大小姐了。以后要是谁让你受了气,告诉爹,爹一定会为你出头。”郑四方蔼然可亲地说道。
程卉在上楼的途中听了,气得一跺脚,登登地跑上去了。
程卉回到卧室里,想着圆圆跟郑四方的那副嘴脸,一阵怒气直涌上脑门。凭什么这乡下丫头不费吹灰之力就爬上郑家大小姐的位子?想当初自己耍弄了多少手段才嫁得进这郑家大门而且才当个区区的三姨太。真是太不公平了。程卉越想越气,目光在梳妆台上扫过,那嵌在红木椭圆形框子里的玻璃镜倒映出她气咻咻的脸,她从桌上捞起一只青瓷茶杯朝镜上掷去,豁啷啷地将镜子砸出了一条长长的蜿蜒的裂缝。
郑四方刚巧走进来,一见她这个样子,再一眼瞄到梳妆镜上,便将眉尖皱结起来:“你发什么疯?”
“我是疯了,我是疯了。”程卉愈想愈抱屈,索性闷住了声音哭道,“你如今是见了小姑娘就认做自己的女儿,不知从哪里来蹦出来的乡下野丫头,你也当作宝。”
郑四方笑了起来:“你这小心眼的人哦。难道圆圆这么一个才貌双全的人不值的我疼爱吗?况且她又是个摇钱树。我不疼她还疼谁!”
程卉本是伏在枕头上啜泣,见他这么一说,便眼珠子裹着一层泪光昂起脸来,呜咽地说道:“你哪只眼睛看出她又是棵摇钱树了?她进入我们郑家以来,吃我们的用我们的,哪里赚回来一个铜板过?难道你是年纪大了脑筋也跟着糊涂起来了?”
郑四方听了她这么一说,倒也不气恼,嗬嗬地笑着,掇过一把椅子坐下来:“你一个妇道人家目光短浅。圆圆如果进入我的电影公司,我有预感将来她一定会大红特红。更何况你想想看,她现在都没有出镜呢。已经有霍家大少爷与二少爷为她神魂颠倒了。日后成为上海滩首屈一指的大明星了,到时还不成为全上海滩富贵人家的目标。就算她日后嫁不了豪门,至少也为我的公司增光溢彩。”
程卉听他这么一说,不屑一顾地将嘴一撇,胡乱地揉了揉眼睛:“真不知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一个小丫头片子能看出有啥能耐来?难道你还成了算命的不成?我不管,你送她那个足金镯子我也要。你疼归疼,可也不能太偏心了。”
郑四方见她的手心平放到他的眼皮底下,那洁白的手掌上浅浅几道皱纹。他啪哒地一声击在她的手心上说道:“怎么会忘记了你这个美人儿呢。”说毕,他从口袋中又摸出另一只锦盒来,挜入她的手里。
程卉一打开,便将那嘴噘了起来:“老爷说你偏心你还不信。她的那只那么大,我的这一只大概只有她的二分之一吧。”
郑四方略不耐烦地说道:“如果你不要的话,我转送给她好了。省得听你在这里唧唧咕咕地烦我。”
程卉一听他的口气,便不敢再往下撒野,于是就默默地将那只手镯套在自己的腕上。
(本章完)
第35章 风月情浓(四)
圆圆第一部便是由郑四方投资开拍的《雷雨》,在里面扮一个身世可怜的鲁四凤。虽然在里面算不上是主角,但是戏份也算不少。第一次拍戏,她甚是紧张。好在霍震楠不断地鼓励她。
一日,霍震霆去电影公司找郑四方,他经过片场,看到圆圆穿着一件白绸的薄衫子,半长不短的袖子里露出她白腻的一截手臂。两股乌亮的辫子扎着红缨绳垂在胸前。陡然地作这一打扮,似乎又退回到他与圆圆刚相识的那会。他眼不转睛地盯着她。她在摄影棚内,俏丽的眼梢微微地一颤,余光也瞟到他的踪影。他只这么一睄,她的心就卜卜地急跳起来。他一直饶有兴味地看到她拍完这一镜头。
“大少爷。”她匆遽地跑过来,胸口还在上下起伏着。
他顿住了脚步,幽黑深邃的目光移到她的身上:“找我有事么?”
“没……没什么事。”她不由地羞赧了脸,将涂得淡淡的嘴唇抿了一抿,“你来找我爹的是吗?”
“是的。我找郑老板有事商议。”他的眼波往下一伫,看到她透露出来的手臂已经泛起紫色,便说道,“回去吧。外面很冷。”
她水伶伶的眼眸攸地一下子变得更加的清亮:“大少爷,上次关于那张通行证的事,我说过要请你吃饭的。不知你是否有空赏脸呢?”
“近来我很忙。”他说着,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含着一丝异样。看到圆圆的脸上流露出失望的神色,便顿了一顿说道,“下个星期有空。”
“星期几呢?”她微微地将白牙伸出来咬住下嘴唇,紧追不舍地说道。
“也许……周三吧。”他淡淡地说道。他见到她在寒风中瑟缩的样子。
“那么好,到时我们去上次你带我去的那家咖啡馆坐坐好吗?”她尖尖的白脸上露出一丝怡悦的笑意。
“其实……你不必谢我。我也是拜震楠所托,要谢你更应该谢谢他才对。”他沉闷着脸色说道。
圆圆听毕,心里微微有一些酸的滋味。那一丝落寞在眉尖乍现开来。
“不过,作为朋友,吃个饭喝杯咖啡也是应该的。”他的嘴角微翘,将眼光移向了别处。他见到一棵萧索的树,叶子已褪得一片也没有了,光秃秃地叉叉丫丫伸向半空中。
“那么就说定了。”她复又绽开笑颜,一面朝他挥着手,一面又往棚内跑去。
望着她明倩的后影,霍震霆沉吟了一下,遂又往郑四方的办公室走去。
一天的戏拍到深夜,她才收工叫了一辆黄包车回去。天是冷的,她穿的也不多,然而心里却满贮着热炽的喜悦。
她给了车夫钱之后,便去敲郑宅的大门。
“圆圆,圆圆。”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