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鬼实录-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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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我一直有种预感,我和陆虎的故事——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故事——还远没有结束。只是没想到,他的电话来得那么早、那么快。
而且来得那么及时。
正好是在一节百人大课上。
正好我手机的铃声忘了取消音量、忘了设成震动。
于是,你们一定可以想象到,什么是真正的震动!
这是一节令人昏昏欲睡的高数课,除了老师单调的声音,万籁俱寂。
“松、松、松、松开了你的手……”许嵩的《单人旅途》从我书包里很应景地响起来的时候,无数道温柔充满爱心的眼光像丘比特的神箭一般射向我。
当然,最温柔的莫过于讲台上指点江山中的高数老师。白板上微积分方程式里扭来扭去的符号们扭到一半,人到中年的高数老师缓缓转过身,目光如炬……目光如锯,狰狞地向我这里切割过来。在刹那间他几乎要松、松、松、松开手里的白板笔,当暗器一样飞向我,但一定是想起手中不再是当年那些廉价的粉笔头,只好将笔放下,因愤怒而颤抖的手插进裤兜里,仿佛随时会掏出一把枪。
“学校里三令五申,上课时要关掉手机,偏偏还有些同学觉得自己可以享受绿色通道……你们哪条符合标准?老、弱、还是病、残?”
“快要死”算不算一条?
我的脸热得可以炼钢,迅速关掉手机,低着头保持不语。
“你有没有一点基本的做人的常识?!”我对着手机发飙,将课堂上刻骨铭心的窘迫而产生的怒气喷撒到陆虎头上。“做为一个医学院新生,上午十点半左右肯定是在上课,而不是在草坪上晒太阳!”
陆虎被我的震怒“震”住了,嘟囔了几句谁也听不懂的俄语,才说:“我……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医学院新生。”
“不管你是什么学生,难道上午十点半不是在上课?”
“关键我不是任何学生。”陆虎开始理直气壮。
我一愣,这才想起来高考升学率还远没有达到百分之百,只好换一个角度攻击:“而且,你有什么事,难道不会发短信?”
“发短信和听见人说话相比,感觉差太远了……不过,要是知道听见的是你现在这种声音,倒还不如发短信呢。”陆虎这小子还挺实在。
我的怒气降下去一些,说:“也是我不好,忘了把手机铃关了,我以前从来没有在上课时收到过电话的,轻敌了。”
“手机铃响起来的那一刻,是不是特别囧?”我似乎可以听见陆虎在那端吃吃地笑。
“你幸灾乐祸!”我磨刀霍霍。
陆虎忙说:“没有没有,只是想到了,有点可乐,不正常吗?算我不对好了,我会向你陪酒请罪。”是个有点可气但很爽快的男生。
我还是带了点戒心:“陪酒?我们出家人是滴酒不沾的。”
“饮料也可以,真的,周五晚上我们会在一个酒吧演出,你要是做我的贵宾,饮料可以免费。”
“演出?”我怔了怔,他在搞什么名堂?上回和他在公墓相见,只顾着和长发女人拼命。血战之后,两个人除了交换手机号码,并没有一起谈理想谈人生。我还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勾当的。
“我们乐队的演出。我……我不是学生,我退学已经两年了,和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组织了一个乐队,朋克摇滚的。我们的目标,是做中国最好的朋克乐队。”陆虎像是在做电台访谈。
大概所有搞乐队的人一开始都这么想的,要做中国最好的某某乐队。还是应该鼓励一下。可惜我没有和娱乐圈打交道的经验,只能傻乎乎地说:“啊,真棒。你们乐队叫什么?是不是叫‘栗子’?”
“为什么叫栗子?”
“你那么崇拜‘糖炒’(唐朝),最好吃的当然是糖炒栗子啦。”
陆虎干笑说:“哈哈哈,一点儿也不幽默。我们乐队叫‘三点五’。猜猜是什么意思?”
我又一呆。三点五?
几个准备回教室的男生对着我一脸坏笑,一定是还在回味刚才“彩铃门”我的洋相给他们带来的欢乐。我向他们抛去一个极恶毒的阴阳眼,却忽然想通了“三点五”的深刻内涵。
“不三不四。三点五就是不三不四,是你们这批人的真实写照。”
“哇,你可以去做侦探了。”陆虎的语调里似乎真流露出佩服的味道,“至少说明我们比较有自知之明,对不对?”
“但为什么要我去?”
这回是陆虎发呆了。他大概没想到我会有这样的问题,或者他以前邀请做嘉宾的女孩都义无反顾地答应了,他想了半天,眼看着课间休息就要结束了,他才说:“因为咱们患难之交啊。你来,对我很重要。你要不来,我就朋克不起来了,只能改唱校园民谣了。”
我能感觉自己在对着手机微笑,但那墓碑从我眼前闪过。
陆虎之墓,一九九三年生,二零一零年十一月四日卒
短暂的快乐浮云般飘走,我抬起眼,却发现杨双双一脸怪异地望着我。
“你就这么答应他了!”食堂饭桌上,杨双双听说我欣然接受了陆虎的邀请,紧张得险些把筷子咬断。“你这就开始和男生约会了?”
“啊?不和男生约会,难道要我和女生约会?”我故意很警惕地看她一眼,“你是不是我妈咪派来的耳目啊?”
杨双双总算听出我只是在揶揄她,索性换上我老妈的嘴脸说:“不是不让你去约会,关键是你对陆虎这个人根本没什么了解……”
“很了解了还需要约会吗?直接就去领结婚证算了。”我叹一声,既是对食堂大锅菜的抗议,也算终于结束了乱说一气,很正派地说:“你难道真的看不出来,我只是想,也许这是个好机会,我可以告诉他,墓碑上也有他的名字。”
“为什么不让巴渝生告诉他?”
“其实巴渝生早就知道了,我给了他所有十二个人的名单后,他一眼就看见陆虎的名字,我想在调查陆蔷被害的案子时,巴渝生一定和陆虎有过接触。我打电话给巴渝生后,他说,警方会关注陆虎的动向,但不会这么早就挑明。我想也有道理,毕竟这十二个墓碑什么的,都是我的一家之言,一个精神病的胡说八道;而相信科学、实事求是的警方,不可能帮我一起散播迷信和谣言,你说对不对?”
杨双双侧着头想了想,点点头。
“但是,我觉得陆虎既然也能进入阴阳界,那么他迟早也能看见自己的墓碑、自己的名字。我如果提前告诉他,说不定,我们能一起行动,做些什么,阻止更多惨案的发生。”
杨双双将头侧向另一方,又想了想,又点点头说:“可是……你毕竟……酒吧那种地方,你觉得合适吗?”
她这么一点醒,我才想起来,真的是,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去过酒吧呢。陆虎他们乐队的演出是在百家村酒吧街的一个名叫“正点”的酒吧里,从他们乐队的名字“不三不四”到这个酒吧的名字“正点”,都透露着危险。我虽然是欧阳世家的可悲的鬼缘后人之一,但也没到“太妹”的级别。现在想一想,孤身去约会,好像有点勇闯龙潭虎穴的感觉。
看出我的踌躇,杨双双忽然一笑,露出满嘴可爱的饭米粒:“所以啊,我要陪你去。”
周五,天将暗下来的时候,我已经准备好了,但杨双双迟迟没有到。
其实我没有刻意准备什么,就是把头发披下来,选了一条不长不短刚过膝盖的黑白点裙子,半长的红色吊带衫,还没忘了披上白色的小披肩。最近脸上小痘痘数量为零,所以不需要涂脂抹粉。欧阳世家的鬼缘女子肤色都接近于苍白,我也没能“免俗”,但此刻对着镜子仔细照照,还算白里透红,基本上素颜就可以见人了。
左等右等,杨双双的鬼影还是没有出现。我索性拿上包包,直奔她在三楼的寝室。
其实本来就该我下三楼找她,顺路出发。只不过杨双双不肯放过任何一次拜访当年叶馨和欧阳倩住过的405号宿舍的机会,所以每次她都宁可多走一层楼上来找我。
我敲了她308号寝室的门,门虚掩着,我推开,里面有两个女生,但都不是杨双双。
我开始傻傻地问:“请问杨双双……”这才发现,其中的一个女生竟是苦莲茶!
而另一个“不是”杨双双的,就是杨双双!
认不出她来,绝对不是我的错。杨双双的一头直顺长发被编成十几根像黑人那样的小辫子。眼镜消失了,眼睛下面明显的是烟熏妆,只不过烟熏得过了头,太黑太灰,好像把整个锅底贴上来了,比熊猫眼还夸张。她的脸色本来就红润,又被添加了红色脂粉,好像九月的江京突然变成北极,将她的脸冻成了霜后的柿子。苦莲茶上回戴的硕大耳环嫁接到了杨双双耳朵上,至少这回是对称的两只;但更雷人的,是她鼻头边竟多了一个银光闪闪的鼻钉!
我努力没有晕倒在地,捂着胸口说:“你准备雷得嘎嘎一回?”
杨双双正在描一种紫色的唇线,没顾上说话,苦莲茶替她回答说:“去百家村那种地方,尤其是要去‘正点’那家酒吧,你们必须得打扮得成熟些,否则别人会以为你们是和父母走丢的孩子。双双今晚的造型,是我精心为她设计的。够潮够酷吧?不要怕,鼻钉是贴的,没有真的给她鼻子凿孔。要不要我帮你也收拾收拾?”
我连忙摆手说:“不用不用……只怕来不及了。”
杨双双咂吧了一下绛紫色的嘴唇,看看书桌上电子闹钟,说:“真的不早了。走吧走吧。”
苦莲茶忽然狠狠拍了我后背一下,险些把我拍吐血,高声说:“你真行啊,和‘三点五’那帮人混上了!他们可是百里村酒吧群里炙手可热的小朋克乐队。”
我心想,真没看出来,还真有人喜欢不三不四的人。我故意不以为然地说:“也就是巧了,碰到那个叫陆虎的家伙……”
“那个帅哥主唱!知道吗,有多少女粉丝愿为他抛头颅洒热血!”
“他还没到刘德华周董的级别吧?”我继续装作无所谓,女粉丝们把热情都放在建设祖国该多好。
杨双双说:“所以,我决定带苦莲茶一起去,让她散散心。”
我忽然发现杨双双其实是个心地极纯洁善良的孩子,连我都没想到呢。我笑着说:“那太好了。”
但苦莲茶只是绷着嘴摇了摇头:“谢谢你们,但我真的没有心思;即便去了,虽然那儿会很热闹,我心里还是会很冷清;虽然有你们陪着,我心里还是会觉得很孤单。”
我拉紧她的手说:“左右都是孤单,不如到热闹的地方去,就算给我们两个壮胆吧。”
苦莲茶介绍说,“正点”酒吧平常人是进不去的,倒不是因为门口贴了“不正点人免进”的牌子,而是因为不管你正不正点,根本就不会找到空位儿,所有的桌子早早就被预定掉了,在这里经常可以撞见泡夜店的演艺圈中人,八卦版上一半的新闻都是从这里发源的。
“正点”几乎在百家村酒吧一条街的正中。华灯初上,“正点”两个大字也闪闪发光。我发现,“点”字下半部分的四个点,竟是四个灯笼。
我们三个走进酒吧,感觉腿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站,一是因为里面实在人太多,二是因为无论我们如何易容乔装,和这里都有些格格不入。这里的男生穿得比女生更妖娆性感,女生么……都像是从那些你经常可以在网上看见的照片里走出来,车模、泳装模呀什么的。我相信苦莲茶说的,这里一定有很多娱乐圈的人,但不知为什么,我们这三个人倒像是唱戏的,一个马戏团下岗的雷得嘎嘎,一个退休的业余Cosplay专家,和我这个卖火柴的小女孩。
门口一个穿着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