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算-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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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吃着饭,一个侦缉队的小喽啰急匆匆赶过来,趴在王桂芝耳边说了几句,王桂芝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他无心吃饭,起身和庞越告辞,急匆匆走了。
见王桂芝走了,庞越把椅子往陈菲菲身边拉了拉,凑到她身边,此时的他脸色变得凝重,和刚才判若两人。
“这两天有什么发现吗?”他问道。
“你知道城西老枯井吗?”陈菲菲反问道。
“当然知道,前两天王桂芝他们不就在那里出事了嘛,听说遇到了什么诡异的东西,这帮家伙打出去上百发子弹,却什么也没看着,这简直就是闹笑话么!这两天也该着他倒霉,这不今天他表弟又被你们给揍了一顿。”庞越笑着喝了口茶水。
“我们今天去了城西老枯井,在那里发现了一件东西,高副官你给庞县长看看。”陈菲菲一边说话,然后让耿长乐掏出那个破香炉来递给庞越。
庞越看着这玩意儿,不禁皱起了眉头:“这玩意儿满大街哪都是,能说明什么问题呢?”
陈菲菲指着底部的白色莲花和双头乌鸦说:“你看这是什么图案?”
庞越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盯着这朵莲花仔细看了看,说:“这是以前百义会用来祭祀用的。”
陈菲菲问道:“那双头乌鸦代表啥?”
庞越说:“这百义会是白莲教很早以前在本地的一个分支,要说白莲教是邪门歪道的话,那这百义会就更是不着边际了。”
陈菲菲若有所思地注视着这只双头乌鸦,她想到曾经在崔堂主的意识里见过一张和这个很相像的年画:一只双头乌鸦展翅高飞,两个追金童子在后面尾随,当时宁文吉曾经给她说过这画和百义会的来历,只不过当时他只是寥寥几句,现在她也不知道这里面的详情。
“这百义会现在还在吗?”
庞越鼻孔里哼了一声:“早就没了,他们鼓吹的都是些神鬼莫测的东西,十分不可信,你看看这些旁门左道的后起之秀黑仙会把县里给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陈菲菲说:“我之前在城北的茶馆里也听到过关于白莲教百义会的邪门故事,感觉好像在永定,它的影响似乎一直存在,你是土生土长的永定人,从小应该对这些事知道的不少吧?”
庞越笑笑:“这倒也是,现在这里的年画什么的还带有百义会的风格,这可能也算是本地一大特色吧!”
陈菲菲说:“庞县长你能不能给讲讲这白莲教在永定的前世今生呢?”
庞越问道:“陈小姐怎么会对一个过去这么久的邪门教会这么感兴趣呢?”
陈菲菲说:“据我所知,李克虎家从祖上起就和百义会有着什么关系,自从嘉庆年间后,他家就是永定县有名的富户,只不过到他这辈儿,家里的祖产都被挥霍完了,才变得破落,不久前他莫名其妙地死了,谁想到没过两天王桂芝就在城西老枯井出了事儿,这里面我总觉得有些什么联系,还有,你知道那天我在大烟馆发呆的时候看到了什么吗?就看到李克虎和麻原两个人不停地围着我转,嘴里说:‘城西老枯井烧纸要怎样?’你觉得这是巧合吗?”
庞越瞪大了眼睛:“我实在想不出城西老枯井和白莲教之间有什么关系,不过你陈小姐想要得到线索,我肯定会尽量满足你的。”接着他倒了一杯茶水,说起了关于永定县里白莲教、百义会和双头乌的往事。
第七章 白莲遗踪(下) '本章字数:2942 最新更新时间:20140502 22:00:14。0'
在清朝嘉庆年间,白莲教风行于山东直隶一带,当时民间好学各种方术,传道者以强身健体刀枪不入为幌子,往返于各个县城之间传教,而朝廷对此却采取听之任之的态度,因为毕竟事不关己,又没少了赋税,也懒得多管闲事,可到了嘉庆中期,随着周围几省势力日渐坐大,有人打起了改朝换代的念头,这人就出在兴州,也就是现在的永定,名叫崔应龙。
这崔应龙原本就是当地土豪世家,少年就加入白莲教学道,据说法术高深,神鬼莫测,自道法学成之后,一直是县城一方坛主,传说他最厉害的法术就是“勾魂索魄大法”,他后背上有一块巨大的黑色双头乌鸦的纹身,据说他做法的时候,这双头鸦纹身就能从他背上腾空飞起,啄瞎对手双目,吸取对方的精髓,这样对手瞬间变为一具空皮囊,而他则元气大增,增加阳寿,每取一人续命,那乌鸦纹身的面积就会变大一些,等到纹身覆盖住身体一半的时候,就能刀枪不入,无敌于世,等到全身皮肤都被纹身覆盖住的时候的时候,就可以化为神仙,永出轮回。
眼看着手下势力一天天壮大,崔应龙渐渐起了造反的念头,周围州县属他的势力庞大,而且教徒们因为他的神力而死心塌地,手里有了几万人的兵力,终于有一天,他按耐不住,起兵造反了,传说他造反的时候,身体已经是大半黑色纹身了。
他一造反,周围临县纷纷响应,竟真的一鼓作气打到了京城,可这势头来得快去得也快,当朝廷下定决心要反击的时候,各地教会在八旗铁骑的打压之下,很快分崩离析,只有兴州县仍然不服王化,崔应龙带着众多信徒退守县城,誓死与朝廷对抗。
但是朝廷派来的上万八旗铁骑早已把县城团团包围,而且在城北高地上架起了红衣大炮,随时准备全城尽屠。
要说大部分信徒并不是崔应龙的死忠,见这架势,知道朝廷是要玩真格的了,很多人不想陪崔应龙殉葬,打算偷偷出城投降,不过很快就被他发现了。
崔应龙开始从手下选取精壮力量,组成了“百义会”,标志就是背后那只双头乌鸦,表示就算砍他一个脑袋他也死不了,口号是:“双头乌现天下武”,还自称自己是太上老君派到人间的“追金童儿”,据说追金童儿大功告成的时候,就会骑着双头乌鸦,飞到天宫成仙,只要继续追随他的,最后都能得到这个结局,直到现在他也一直坚信自己的法力无敌,只是徒众们心不虔诚才导致失败,这“百义会”选取了一百个人,都是崔应龙的死忠,崔应龙加紧教授他们“续命补元大法”,续命的对象就是城里那些胆小准备逃跑的白莲教徒和老百姓,崔应龙把那些被人施法取了阳气的僵尸用长枪挑在城头,每天都有新的被换上去,一时间城里气氛恐怖,人人自危,这百义会就像个毒瘤一样,在县城里迅速扩展开来,没人敢再想出城投降的事儿,他们唯一担心的就是明天被挂上城头的会不会是自己。
当发现这些加入百义会的人像疯了一样吸食者自己乡亲的魂魄元气,朝廷的军队担心局面失去控制,正打算强行用大炮破城的时候,一个人突然赶回来了。
这个人叫崔应麟,是崔应龙的大哥,他还有个身份是朝廷的钦天监监正,要说能当上钦天监监正说明崔应麟也是法力高深之人,其实他从小和崔应龙一同学道,只不过他文才同样出众,学成后去京城当了官,嘉庆知道他兄弟竟然敢造反,勃然大怒之下立时将他下了大狱,只等着将崔应龙抓捕归案后,将他全家满门抄斩。
崔应麟被关在监狱里,知道朝廷军队已经围住了县城,打算屠城灭教,为了保住城里老百姓的性命,他苦求皇帝愿意用自己的性命赎他家族之罪,只求嘉庆皇帝能恩赦兴州城全城百姓,嘉庆思虑再三,决定答应他的要求,让他回到了兴州,去亲自对付他弟弟,反正皇上不担心他们能跑出重兵布下的包围圈。
崔应麟回到兴州,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劝降完全没必要,而且崔应龙已经把他当成了敌人,兄弟俩在城里展开一番斗法,由于崔应龙已经练就半身黑色纹身,早就刀枪不入,崔应麟根本无从下手,无奈之下,只能想出最后一招:他吩咐自己手下,钦天监主簿李葆才用大锅融化了一千斤黄金,然后派人请崔应龙来回忆兄弟手足之情,崔应龙不知是计,只当他是浪费唇舌,但顾念手足情谊,还是欣然前来,崔应麟一直盯着他过来,见他来到身旁,崔应麟一把将他紧紧抱住,旁边的李葆才将大锅直直扣下,两人全部被滚烫的金液包裹,很快金液冷凝成人形金块,两人就被牢牢封在金块之中了,李葆才遵循他的吩咐,把两人合体铸就而成的千斤金人秘密埋藏到了县城之中的某一个位置,至此叛乱才算平息。
李葆才随后带着官兵在城内搜捕残余的“百义会”成员,这些人自以为能刀枪不入,谁料想修行了那么久还是个肉身,在官军的大刀之下纷纷身首分离,李葆才则在清缴中大发横财,就光是崔家就积累了金银不计其数,这位主簿把其中大部分钱财都抓到了自己手里,在平叛之后就以功臣的身份留在兴州,成为县里的巨富,据说他这些都是崔应麟答应许给他的,目的是让他给自家留个后人,至于李葆才有没有遵守诺言,私自放走崔家后人,别人无从知道。
朝廷忌惮崔应龙的邪术异法,在叛乱平息后,下令铸造了镇邪铁塔放置在兴州县城里,以此永镇崔家兄弟之魂,同时县名改为永定,意为永远安定。
除此之外,嘉庆皇帝还赐给李葆才一张镇邪贴,世代保存在李家,帖子上画着符咒,盖着皇帝的龙印,称有此贴在,妖邪永不翻身。
虽说崔应龙被铸成金人封存,可百义会并没有被完全清缴干净,剩余的信徒依旧在县城里秘密活动着,只不过他们的行踪变得极其诡秘,而且平日里完全以普通人的身份示人,从外表看根本无从分辨,只是通过一些风俗画和谶语,还能揭露出关于百义会的踪迹,比如双头乌,比如追金童子,崔应龙最早自称“追金童儿”的时候,还只是他一个,由于他哥哥和他环抱而死,这件事由于官府县志上没有记载,后来演变成了故事,口口相传之下,一个追金童子传着传着就变成了两个男童,后来又成了一对童男女,而双头乌也被演绎为他兄弟二人合体的化身,随着时间的推移,几乎无人知道这个组织到底还有没有,只有一句话一直流传着:“双头乌现天下武”,据说双头乌鸦再现人间的时候,天下会有大动荡,不过从那以后,谁也没见过这种动物,到现在百义会基本被人遗忘,只有符号和图画流传下来,竟成了民俗文化的一部分,双头乌变成了年画中的瑞鸟,年年现于天下。
“庞县长果然是博学多才,对历史掌故知道的还真详细!”陈菲菲难得夸庞越一次。
庞越笑了:“这些故事,但凡是永定人几乎都知道,只不过都是些以讹传讹的谣传罢了。”
“一千斤黄金。。。”陈菲菲砸吧起了嘴唇,两眼放光。
“都说有,可是都没见过。”庞越说。
“李葆才就是李克虎家的先祖吧?”陈菲菲听完庞越的讲述,想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这个。
“没错,这是我唯一能肯定的事儿。”庞越说,“他的家谱前不久刚刚卖给了麻原,那时我就在现场,看得真切。”
“家里还真有钱,难怪他这样的败家子儿能活这么久。”陈菲菲说,“崔福堂是不是崔应龙的后人?”她知道崔福堂一家似乎很醉心于白莲教的各种邪术。
“如果崔应龙有后人能活下来,你觉得他还会姓崔吗?”庞越笑着反问道,他觉得像陈菲菲这样聪明的人,似乎不应该犯这种低级错误。
“也是,”陈菲菲说,她突然又想起一个问题:“城西老枯井是什么时候修建的?”
庞越说:“这口井年头可久了,据城里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