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诡事-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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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中有刺、语带威胁,我也不理这茬,站起身来对满桌众人道:“兄弟接了份小买卖,明天起早还要去一趟长春。这时候也不早了,和诸位告辞,我得先走一步。”
☆、十。长春
我坐在火车上,偷眼望着对面的小九,心中难免胡思乱想。
海叔这老头办事高深莫测,真是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把我拉进这一行,完全打乱了我爸的计划不说,到头来还想着把女儿嫁给我,说什么来日大难我俩也好相互扶持有个照应。人家小九乐意不乐意就先不说,按照老头的计划,我是又有工作又娶媳妇,实在是待我不薄。可这年头闹出个包办婚姻,我心里还是有点不自在。
这不自在就是因为所谓的包办婚姻吗?我心里隐隐感觉还不全是为了这个,更多的是因为海叔还有太多话没说,我还被太多事蒙在鼓里。
看着满身日系打扮、脸上带着一个小酒窝的小九,我其实也很动心。忽然有了一个念头,真希望她能是个孝顺的女儿,要是她听了海叔的话,我有了这样一个女朋友也真是不错。
既然看上人家丫头了,就不能万事全靠着海叔,我也得努努力。想罢微微一笑,和小九搭讪道:“你是多大去的日本?看你这穿着打扮,是到那边不少年了吧?”
小九就像一个清纯的邻家女孩,又或者是个在读的学生。她点点头道:“嗯,去了六七年了。读完高一就去了日本,我妈也是那年过世的。”
“啊。”我皱眉道:“海叔还真没和我提过你家我婶子的事,她老人家当时是生病吗?”
“嗯。”小九叹气道:“是脑出血。”
小九这丫头不太好聊,问一句她就只答一句。我勉强又东拉西扯的问了些日本的风土人情,再往下就不知道说什么了,只好闭目养神不再说话。
闭着眼睛想来想去又对身边的麻仓浩产生了疑问。这小日本子不会和小九有什么关系吧?他说找我招魂小九就帮他说话,来长春招魂这丫头也跟来了。就一个同事关系能这么帮忙?可这一路压根就没见麻仓浩和小九说过哪怕一句话,俩人就和不认识差不多。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这么想着是越想越糊涂,心里还一阵阵觉得酸酸的。想到最后也没想明白,火车就驶进了长春火车站。
这算是我第二次来长春,好歹比从没到过这地方的小九和麻仓浩熟悉一些。我现在也不是当初那个刚跟着海叔赚到第一笔钱的穷光蛋了,带着他俩找了家稍微像点儿样的宾馆住下。开了两间房,我和麻仓浩一间,小九自己一间。想着天已经黑了,实在没必要脚刚粘地就去做法招魂,住一晚休息休息,明天再说吧。
和一个不太熟的日本男人住在一个房间里,那是要多别扭有多别扭。问了些他家这位要招魂的前辈的事,他只说他家这位先人不是侵华日军,当年不知道为什么就到了中国,后来就没有了音讯,最近才听说他当年在东北亡故了。
总之话不投机,这一宿我也是没睡好。转过天来在宾馆吃了早餐,我带着他俩东走走西逛逛溜达了大半天。可盼着天黑了,也该办我们的正经事了。
“于先生。”麻仓浩依然是那客客气气一本正经的口气向我问道:“您打算怎样帮我找到先人的魂魄?”
说实在话,我们出来的这两天一宿我基本没见小九搭理过这小日本子,先前我心里的疑虑就打消了多一半,现在再看他也没那么讨厌了。想到这儿忽然觉得自己闲着没事凭空吃醋有些可笑,居然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我连忙说道:“咱就用最普通的笨办法,你把你要找的人的名字、生辰写在纸上,咱们找台出租车满城转,靠着罗经找。要是实在找不到准地方,就随便在哪儿做法试试,看看能不能把魂引来,”
麻仓浩被我这一笑闹得莫名其妙,愣了一下便道:“一切拜托您了。”
我和麻仓浩每人背了个包,我包里装的是招魂法事应用之物,麻仓浩说他带了灵牌和贡品。我们三个找了辆出租车,开始了漫无目的的寻找。
麻仓浩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条,我接过来看上面写着一个人的名字和生辰。麻仓辰雄,看样子他还真没扯谎,这人倒的的确确是他家的祖辈。把纸条压在罗经之上,我手结法印低声念咒。出租车司机眼见着十分新鲜,可天池之内的顶针却没什么动静。
这人过世几十年,往生的确切位置还不知道,所以顶针不动也在意料之中。我一直死死的盯着罗经之内的天池,坐在我身边的小九闲暇的望着车窗外长春的夜景。麻仓浩却显得有些焦急,在副驾驶位置上总是回过身来看看。
出租车上的计价器不停的累计着数字,我们已经转了一小时,还是没有什么发现。看麻仓浩越发焦虑不安,我捉摸着要是再开个十分八分钟依然没动静的话,就找块偏僻的空地施法试试。
“兄弟。”那出租车司机却突然开口说道:“别怪我瞎说啊,你们这是要干啥我是不懂,但是后面可有辆车一直跟着咱们转悠快一小时了。”
我们三个听他这么一说也是吃了一惊,有车跟着我们?我连忙回头看,离我们不远处果然有台出租车不紧不慢的尾随。但这时候路上的车毕竟还是不少,真是跟着我们的?我连忙问道:“师傅你可没看错?那出租车一直跟着咱们?”
“你看你这话说的。”那司机道:“都跟了一小时了,我还能看错?”
这就奇怪了,我们这是外地来的,在长春别说仇家了,连认识的人都没有,谁会平白无故的跟踪我们?我灵机一动想了个办法,让司机把出租车靠道边停下,倒要看看那辆跟踪我们的车如何应对。
我们的车一停人家那辆车却没停,就在和我们擦身而过的时候我努力朝车里看,隐隐约约车里除了司机只有一个男人,却根本看不清面目。本以为这样就摆脱了所谓的跟踪,哪成想没几分钟,那车不知从哪又绕了一圈,在我们车后跟了上来。
这么一来我心里也有些发毛,心说不管是福是祸,你迎面撞上来我倒也不怕,这弄辆车紧追不放在后面跟着可算是什么事?咬咬牙对那司机说道:“在道边停车吧,我们下去,看看那车里的人到底要干啥。”
麻仓浩却一心想招他家先人的亡魂,不愿意多生事端。连忙摇头劝阻道:“先生不要找这个麻烦,我们办正经事要紧。”
那出租车司机也道:“你们外地来的,人生地不熟,要我说可别轻易找事。”
“那咱们就这么让他跟着?”我对那司机道:“师傅你能把那辆车甩了吗?”
“哈哈,没问题啊。”司机一笑道:“你不怕花车钱就行,咱们和他玩玩!”
要说这出租车司机就是每个城市的活地图,这话说的一点儿都不假。司机老哥双臂一摇方向盘紧打,这台车穿大街过小巷一个劲的钻来钻去,猛的车头一转,冲出市区直奔城郊。
我不管他车往哪儿开,依旧是双眼盯着罗经。小九和麻仓浩却不停的透过车窗向后张望。
“怎么样?”司机大哥嘴一撇,颇为得意的说道:“看看后面,甩掉了吧?”
还不等麻仓浩答话,猛然间天池之内的顶针就像刚刚被鞭子抽了一下的陀螺,“滴溜溜”转个不停!
“找着了!”我也顾不得想为什么有车一直跟踪我们,连忙道:“停车吧,就是这里了。”
麻仓浩掏出钱来交给司机,连声向人家道谢。我迈步下车朝四下打量,这城郊野外大道旁黑黝黝一片树林,往远处看倒是有些灯火,身边左右却没有人家。
树林是聚阴招鬼之地,半夜三更生人应该避免在这种地方逗留。但大道上车来车往,毕竟不是做法的所在,我们三个只能往树林里走。风吹树摇“哗哗”作响,黑灯瞎火深一脚浅一脚没走出太远,随便找了个空场准备做法招魂。
荒郊野外大树林中没有法台供桌,麻仓浩从包里拿出麻仓辰雄的灵位放置在一个小土堆之上,又摆上了几样供果。该办事就办事,我也不拖延,燃蜡焚香高声颂表奏道:“北极驱邪院今日当值功曹使者:今日子时,发奏状一通,纸角封印,皮筒重封,全赴天枢院通落者。今交付于功曹使者,准此指挥,疾速依例传递,前去通落,在路不得稽迟。损污揩磨、封头不明、一切不虞,罪不轻恕,无致慢易,不得有违。。。。。。”
颂罢将一封表奏焚化于面前,朝半空打稽首又祝道:“海外日本国国民麻仓辰雄,不知何故丧身亡命于此处,山水相隔数十载不得魂归故里。魂游海外,应念早得还乡。树高千尺,常思落叶归根。今幸有麻仓后辈子孙远涉重洋,亲赴中土相迎,领北极院令敕封亡魂返乡。启请城隍放行,土地让路,成全孤魂怨鬼得返家乡。。。。。。”
还不等我说完,猛然间树枝摇摆,树叶“哗啦啦”响成一片。阴风起处,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十一。血战
刹那间眼前尽是愁云惨雾,凄冷的阴风在身体里通行无阻的钻过,让人忍不住牙关相交“嗒嗒”作响。
我心说一个昔日的亡魂,怎么怨气会如此深重?麻仓浩十分警觉的转头四下张望,却连一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眼见着鬼雾已起、阴风已至,为什么还不见那位麻仓辰雄?是北极院不准奏章还是城隍土地未曾让路?我也没那时间多想,回身在包里又取出一道表奏,祝文读罢焚化于面前。
树林中烟雾越来越浓,就像一团团冰冷的棉花从四面八方向你挤压过来,这种压迫感甚至让人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两道章奏还是换不来麻仓辰雄的鬼魂,我头上也见了汗。要说这人过世已久,魂魄上天入地甚至破散都是有可能的,招魂不成本在情理之中。但按照罗经所引的方向,那鬼魂明明就在左近,我要是再招不到麻仓辰雄现身,岂不落下个笑柄?麻仓浩倒是无所谓,让小九瞧不起那就实在是不值得。
我咬咬牙又点燃了第三道章奏,暗道你个老儿麻仓辰雄,今天想让我栽这个大跟头那是万万不能,上天入地也要把你揪出来!
这第三道章奏刚刚燃尽,事情却起了变化。耳听得“轰”的一声响,面前摆放香烛的土堆分崩离析,供果灵牌也被掀翻在地。我倒退几步左右观看,眼见着十几米外平地里蓦然冒出一个白色的鬼影。
这鬼影与我们背向而立,周遭阴风缠绕,地上的尘土树叶被鼓荡得原地打旋。
我隐隐觉得这次招魂与往次不同,就算那次招错了王大哥儿子那婴灵怨鬼,也没凶猛到如此程度。但好歹做法成功,不至于当着小九出丑,这就算不错。想罢我朗声道:“对面亡魂可是东瀛旅人麻仓辰雄?今有你麻仓家后人远涉重洋前来相迎,使你魂归故土,不受客死异乡之苦。”说罢弯腰扶起倒地的灵牌,又道:“魂归灵位,还乡去吧。”
那白色鬼魂就像没听见我说的话一样,依然一动不动。忽然间那麻仓浩开口说起话来,叽里咕噜说得是日语,不客气的说我一个字都听不明白。我心说也对,这亡魂是日本人,弄不好生前就不会说中国话,我这文绉绉的说了半天岂不是对牛弹琴?想来麻仓浩说的他应该能听得明白。
还真别说,麻仓浩这一番话说完,说得树林内阴气更盛。那鬼魂平地里转过身来,飘飘悠悠向我们逼近几步。我仔细朝这鬼魂打量,只见他一身白衣,没有了右臂,右侧身子满是血污。两只眼睛就是两个黑窟窿,黑窟窿深处闪两点蓝光摄人心魄。他脸色铁青,面目狰狞。但看样子过世的时候也就三四十岁,年纪不会太大。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呢?为什么落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