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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巫语-第43章

小说: 巫语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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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答应我吗?”
“什么?”
“好好的活下去!”
毕竟只是五岁的孩子,根本无法理解浅草口中所说的“死”是怎么回事。凭直觉,她发现这个与父亲酷似的男子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凶恶。她伸出胖胖的手,小心捏住他的掌心:“是妈妈让你和小叶子玩的?”
肉肉的手掌,传来的是许久没有感受到的温暖。浅草不自然地往回缩了缩手:“算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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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叶天性聪颖,整整一年不见父母,跟着一个酷似父亲的人不断游走在不同的城市,便依稀觉出不对劲。她乘浅草出外购买食物时,跑到街边的小店,询问看店的大妈“死”是怎么一回事。
花了一整天弄明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幸后,她一本正经地与浅草进行了一次对话。
她说:“浅草,我的爸爸妈妈死了是吗?永远不回来了么?”
浅草点头:“我第一次见面就对你说过。”
“我想我现在明白了。”郁叶吸了吸鼻子,拼命憋住,不让眼泪落下,她略带着哭腔地说:“他们是怎么死的?”
这个问题显然让浅草为难了,他沉吟了片刻,决定实话实说:“他们应该是死于某种强大的巫术。”
“是谁杀害了他们?”
浅草微微扬眉:“杀?你从哪里学会的这个词?”
“电视里有演。说啊,浅草!”
“恩,我也不知道。”
郁叶小小的脸皱成一张苦瓜脸,她搂住浅草的肩膀,往他肩窝蹭了蹭,早忘了自己先前要来次平等的对话的决心:“浅草,那我以后只有你了?”
“恩。”
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郁叶大叫一声,郁闷地与浅草对视,见浅草没反应,她拍了拍浅草的头,懊恼地说:“你还是个称职的大人吗?”
浅草疑惑地望向郁叶,她解释说:“我今年该上小学了呀!”见浅草连这个都没反应,她小大人一般叹气:“我说,你是不是忘记帮我办理入学手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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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中行走,城市的高楼霓红都缓慢的向后延伸,郁叶轻拭去额间的汗珠,明明是寒冷的秋夜却疼出颗颗汗液。这身体快要不行了,她是几乎耗尽全部力量才挣脱开锡龙绳逃出来,失血过度导致脸色苍白如几近透明的白纸。走了多远的路,她已记不太清,不愿就这样死去的意念支撑着她,可她不知道还能支持多久。
终于,她靠着一个阴暗小巷的墙滑落倒地,墙上长满青苔,潮湿得厉害。在意识消失前,郁叶无声唤出那个人的名字。
浅草。
空间静溢的流动,恍如脚下的流水。钟乳石滴下甘液,击在黝黑的石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偶尔,蝙蝠双翼自头顶越过。
他睁开双眼,入目的是一片墨黑的岩石。浑身的疲惫感挥之不去。
那些陈年旧事他已许久不曾梦到。原以为色彩已单薄,不料十数年时光,回忆依然鲜活。
母亲哼唱的歌谣,澜夜嘴角似有似无的笑,井伶决绝而凶狠的目光,郁叶无理取闹时的俏皮模样,陈以亭气定神闲的身影……全都如色彩明亮的相片,深刻地印在脑中。
他翻身而起,惊异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又变回了人类的模样。岩洞中还有另外一人的气息,浅草微眯起碧眼,打量四周。
“陈以亭。”浅草冷冷地说:“我不需要你救。”
一道紫色的身影渐渐从黑暗中显现出来,正是陈以亭。只是他的穿着由招摇的白色唐装换作了暗紫色的长袍。
陈以亭脸上挂着满不在乎的笑,他埋头点燃一只香烟,深吸一口,然后缓缓吐出袅袅的烟雾。捕捉到浅草眼中一闪而过的不赞同,他的笑意更深。指间随意一弹,烟灰在空中飘落。
“你也认为巫者不能吸烟?”陈以亭走近浅草:“恢复得还不错嘛,可惜不懂得礼貌二字。”
浅草冷眼盯住陈以亭,摸不清对方的打算。从第一次见面,这个男人就对自己非常厌恶,甚至不屑于去掩饰。
那天,气象台预报有雷阵雨。雨未下,整个城市却刮起了狂风。浅草与郁叶暂住的那栋楼已有20多年历史,破旧的窗户被风吹得啪啪作响。郁叶早早放学回家,对着浅草喋喋不休地描述一路上的见闻。被风刮跑的雨伞,东摇西摆的树枝,女人飞扬的裙下可笑的卡通内裤,扑到人脸上的性病医治传单……在郁叶看来,一切都那么有趣。
浅草望着窗外因这风而显得癫狂的世界,心底却生出压抑的感觉。
两声轻轻的敲门声夹杂在呼啸的风中传来,郁叶耳尖地听到,跑去开门。可爱的脸庞先是惊讶,然后是不可抑制的兴奋。她几乎是尖叫着扑到门口那人怀里。
“以亭叔叔!”
浅草警觉地将郁叶拉回自己身边,不理会怀里小人正噘嘴抗议,他打量着来人。这是个非常年轻的男子,笔挺的西装衬托出他修长的身材,利落的短发,身上散发淡淡的烟草味。男子也注视着他,眼中是不屑与鄙夷。
“你是谁?”
“你是谁?”
两人几乎同时发话。
陈以亭哼笑一声:“你又是个什么畜生?”
郁叶闻言微微皱了眉,抢着说:“以亭叔叔!他是浅草,你看,他是不是很像爸爸?”
“是很像,连身上那股子骚臭味都一样。真不明白,你们怎么能忍受。”
郁叶不高兴地瞪住陈以亭:“以亭叔叔,浅草和爸爸都是我喜欢的人,你不能说他们坏话!”
陈以亭微笑着靠近浅草与郁叶,浅草直觉想往后退,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一股隐蔽的力量牵制住了自己的每一寸肌肉与皮肤。
“小叶子,你愿意和以亭叔叔一起走吗?”陈以亭轻抚过郁叶的长卷发,眼角瞄到浅草眼中的闪动,嘴角微微勾起。
“浅草也一道?”郁叶一手抱住浅草的臂膀,一手拉着陈以亭的手掌。
陈以亭望着郁叶许久,然后微低头,一抹明艳的笑慢慢逸开,再抬头,眼中是足以冰冻万物的寒:“他不是你父亲。”
郁叶撒娇地摇他的手:“以亭叔叔,浅草也一道嘛。我知道他不是,可是,我喜欢他,我要和他一道。”
她撒娇的时候,大大的双眼眯成一条缝,嘴角边隐隐有酒窝显现,连小巧的鼻尖也跟着一皱,竟与陈以亭记忆中井伶的模样重合在一起。他有片刻的恍惚,仿佛看到也是这般小小的人儿,梳两根小辫,耍赖般摇着他的手,说:“以亭,去嘛,一道嘛,我一人好无聊。”也是同一个人,收拾了所有行李,开玩笑似地说:“以亭,我喜欢他,我要和他一道离开。”
他闭上眼,叹息:“小叶子,这是你的选择,对吗?”
郁叶一愣,点点头。
陈以亭睁开双眼,眼中恢复了往常的平静,他摸摸郁叶的脑袋,温和地说:“我不会再要求你与我一起离开,也不会再管你的事。你以后,好也罢,坏也罢,都与我无关。”见郁叶愣愣没有任何反应,他又说:“你可以和这个东西在枳城生活。我已经与长老会那群老头子交涉好了。”
说完,他看向表情冷冰冰的浅草,扯出个自信的笑:“生死结?井伶还是没改那个喜欢乱来的脾气。”
“什么是生死结?”郁叶不解的问。
“简而言之,就是你死他死,你生他生,他的生死取决于你的生死。”陈以亭说得轻松,似乎毫无觉察对一个八岁的孩子来说,他所说的内容深奥了点。
郁叶看看陈以亭,又看看浅草,眉间划成了深深的“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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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父女


“我不是伪善的人类,不需要礼貌。”浅草站起身,变回黑豹模样。身上的外伤几乎全部痊愈,除了些微的酸软,看不出一点伤口。他迅速看陈以亭一眼。那人仍是一派温和,对他的行为不置可否。
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浅草飞奔出洞口。陈以亭勾起嘴角,用嘲讽的声音说:“枳城,偏崖,也许你会有兴趣去一趟。”
浅草略略一顿,便消失在陈以亭的视野。
陈以亭自然没有放过他消失时的转向,原本是向正宁方向奔去的浅草突然改变方向,向枳城而去。他冷哼一声,长袖向后一甩,负手向岩洞深处步去。
岩洞中常年寒冷刺骨,没走几步,脚下的鞋便被打湿。越往深处走,那股寒气越甚,凭肉眼已经不能视物。陈以亭从怀里掏出颗散发萤萤冰蓝色的小珠子,就着微弱的光芒继续前行。又走了几十步,眼前出现一个天然生成的钟乳石壁阻隔掉道路。石壁原本是乳白色,在蓝色光芒照耀下,显得异常纯净。
陈以亭纵身一跃,跳上石壁上一个小小的突起。
站在突起上,眼前又是另一番景象。只见那面挡住行进道路的石壁并非在底下所见为一块完整的石壁,而是两面分别从下往上生长与由上向下生长的石壁组成。两块钟乳石之间有个仅能容纳一人跳下的缝隙。陈以亭潇洒跳下,继续前行。
前方是一条约一米宽的地下河,河水湍急,水流声在空旷的洞穴中回响。他沿着地下河,不急不缓地走。没多久,地下河出现弯道,他轻跳至河对岸,笔直向前行。约莫两三分钟后,洞穴渐渐狭小。到有日光射进洞穴,方才偌大的天然溶洞已变得只三四米高。眼前出现一个出口,陈以亭微微一笑,步了出去。
洞口是一个空旷的平台,左侧有蜿蜒的山路向上。山路的尽头,一栋简易的二层民房立在路边。
还没进门,便听得里面传来笑声:“以亭,你再不来,我可闷死了。”陈以亭推开门,与之相视而笑,快走几步来到她跟前,蹲下,微扬脸,眼中满是温柔:“面色瞧起来好多了。”
那人半躺在一个竹椅中,自然卷的短发此刻乱得像团茅草,苍白脸庞,大眼机灵地在陈以亭脸上扫来扫去。正是从朝优手中逃出的郁叶。
郁叶调皮地朝陈以亭抛个媚眼儿:“我什么时候脸色好过?”她长年累月贫血,不管怎么活蹦乱跳,脸色看上去总是苍白。陈以亭也清楚这个,哼笑:“总比跑到我这里后那副一脚踏进鬼门关的模样强。多亏我医术高明。”
“是是是!你的医术天下第一,好不?”郁叶说得快了些,便感觉气吊在嗓子眼,出不大来。这样的情形还是第一次遇到,不仅让她眉头锁起。
将郁叶的神情看在眼中,陈以亭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漫不经心地说:“你那只忠心的宠物回枳城了,你不担心?”
郁叶无言地看向陈以亭,摇摇头,苦笑道:“我知道,你故意引他去枳城,是为了吸引朝优他们的注意力。给我的恢复空出时间。”他赞赏地一笑:“不笨嘛。”
“那……是基因好……”她犹豫着说出,然后炯炯地凝视陈以亭,想要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但是他的心思想法,她又怎么能看懂。
“确实。”他说完,静静回视她。他还是寻常表情,初看一派温润君子模样,仔细瞧,又会读出几分嘴角眼底的不屑与讥讽。
她心里难过,手渐渐握紧,“小的时候,你告诉我,浅草是因为生死结才不得不与我一起,还告诉我因为我,他原本几百年的寿命变做了几十年;你说,世间没有两全之事,让我自己选,选了浅草便不能选你;你教我巫术,让我依赖你,可你却用一个真相将我彻底打入谷底。以亭……我……真的不懂你。”
他墨黑的眼眸越发深沉,仿佛无波潭水。那因为岁月而轮廓分明的脸,曾经是郁叶少女时期惟一的崇拜与爱恋。他悄然一笑,云淡风轻:“怎么,郁叶,你还没从我说的那件往事中回过神?”
她叹口气:“说起来多容易似的。对你来说是往事,对我来说,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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