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陆奇缘-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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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发的佐文。遮眼的刘海挡住了他锐利的眼眸。看起来年龄是最大的,也是最沉默,最酷的一个。提着剑,一言不发。
佐文的身后,站着一个稚嫩又白皙的男孩。和佐文一样的黑发。这是佐文的弟弟雷朵。
接着窗口的那一个。浅浅地不易察觉地笑着的是柯林斯。有些一本正经,但却是个地道的冷面笑匠。
金头发,靠在墙上,满眼带着爱怜盯着她的是菲。好哥哥的典范。
菲的妹妹黛雅蒙。一头容金色的长发像瀑布直垂腰际,用黑丝束着。剪裁得体的绸制短衣,墨绿色的长裤及短靴,使提着剑的她在一群男孩中尤为出众。
靠着菲的腿坐在地上漫不经心地擦着剑,眼睛盯着她的男孩叫莱利。咄咄的目光,一副自得的神气。
都是些什么朋友?她想,最多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子,只比我大一两岁罢了。
艾欧克拍拍手,示意大家开始了。“免得门外的‘恶魔头子’进来猖狂。”莱利小声嘀咕。他所说的“恶魔头子”是督促他们练习的泰德玛公爵。
谁都想和斯诺试一手。谁都想赢她。谁都不如愿。
“喂。”阿瑟问她,“你把练习当打仗吗?”她的每个动作都足以杀了他们。
不一会,大家都败下阵来。她喘着气——速战速决,然后问:“谁还想上?”换来的是面面相觑。因为谁也不想死。
“你真的是女孩子吗?”阿瑟不置信地问。她的身材很好。修长的腿,姣好的颈项。可是她一点也不象正在长的女孩子。而她有长发却……他想把她拉近看个清楚。刚伸手,她的剑不长眼得在他手上开了个血口。他不由叫出来:“好横的小妞!”
艾欧克的眼神在责怪阿瑟。他太蛮干了。怕她被欺负,连忙把她拉到身后。
阿瑟皱着眉说:“我哪里还敢欺负她?你应该护着我才对!”
菲一边帮黛雅蒙给阿瑟包伤口,一边笑:“我还以为你捡回了一只小猫。没想到会是狮子的孩子。”
“机灵并有利爪。你的审度观很高嘛!”柯林斯非要进来掺一脚,“一只不错的宠物。”
“艾欧克,你在带她来之前让她发誓效忠于你吗?凭她这股劲儿,我们肯定见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莱利耸着肩表示遗憾,“是个女孩太可惜了!”
“你有性别歧视?”黛雅蒙的手被菲紧紧握住。她的神态就像一只弓着身子的猫要向莱利扑去——菲挡了架。
“黛雅蒙,我想莱利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雷朵想打圆场,可并没想好说辞。
直到佐文出来说话,一场是非才算完结。
丽萃满心不服。他们叫她“宠物”!并不相信她,认为她不可靠!她可不是小人!唯一觉得平衡的就是她发现黛雅蒙会是一个好朋友。可是在气头上不利于友情的发展。她找了个借口,溜——之大吉!
**********
来这里整整十天了。
丽萃自从伤了阿瑟以后就没和大家待在一块儿。闷了就翻翻书架上的书——她住在艾欧克的书房里。如果在屋里憋得慌了就溜出去,骑着风在马场里飞驰一阵。有时也在堡内的草地上放肆一会儿。不过最高兴的要数几天前番族的女孩奉葛帝斯的命令来看她,给她带来一些特制香料和有牛奶浸过的小红果——半透明的红色乳汁,小红果若隐若现——这是丽萃最喜爱的甜食。她确定宫里没有。要不要和贝尔贝伦她们分享呢?她想。
丽萃懒散地跷腿坐着。一身男装使得她的动作并不突兀。当她把玩手中装香料的水晶小瓶时,门响了。很有节奏,遵循规矩——三声。这是贝尔贝伦,一定是。
“进来!”她坐着喊道。
贝尔贝伦走进来。她是一个十三岁的可爱姑娘。优越的生活条件使她看起来要比她的实际年龄大一两岁。金灿灿的鬈发,宝蓝色的眼睛,白皙的吹弹可破的皮肤,圆润的双肩及快有丽萃那般高挑的迷人身材。怎么看怎么像一个洋娃娃似的淑女。
“坐!”丽萃指着靠近自己的沙发对她说——不说这个字,她会站到她要走为止。
贝尔贝伦小心翼翼地坐下了。
“吃吗?”丽萃盛情地取出小红果。
她却带着询问的眼神看着丽萃。
“吃吧!”丽萃笑了。她来这里以后很少笑。也许今天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很好吃哦!我确信宫里没有。这是我朋友送来的。”
贝尔贝伦吃了,并对之表示出强烈的赞赏。丽萃又送给她一个蔷薇花做的香瓶,然后说:“喂,我可不认为你今天是来我这里吃东西的。来找我干吗?”
“恩……”贝尔贝伦停了停,然后用她那舔而不腻的嗓子说:“是这样的。阿瑟表兄他……”
“噗!”丽萃把喝进嘴里的冰水全喷了出来——幸好没喷在贝尔贝伦身上。什么?阿瑟表兄?表皇兄?那她那天足以被定下这个罪名——“弑君”!
贝尔贝伦已经习惯了丽萃。因此没有大惊小怪。她继续说下去:“阿瑟表兄他过几天就要过十六周岁的生日了。哥哥想在宫里为他办宴会之前自己先办一个舞会。只有我们几个人参加的。想请你也去,好不好?阿瑟和丹哥哥怕你还为几天前的事生气,所以叫我来。请你……请你一定来!就今晚……”她的语气变为恳求。
“好吧!”丽萃一口答应。舞会?要她跳女孩子的舞步?可自从她女扮男装以来她已经有五年没跳过女孩的舞步了。而且她也没有礼服。她反悔了。不应该可怜贝尔贝伦而不可怜她自己。
“那下午我让人来帮你换衣服!”她微笑着跑开了。
老天!我干了什么?丽萃悲惨地想。
**********
一头金红色的大波浪长发被黑丝高高束起,黑色缎裙的高领上别着珍珠领夹,白色的纱领有致地泻下。丽萃穿着长摆的黑色礼服坐在沙发上,宛如陷在黑纱里的一颗钻石。然而,她面色阴沉地望着正在替她换缎制舞鞋的妇人——她在生气。丽萃不明白,贝尔贝伦为什么能经受得住这位妇人的不烂之舌。是她丽萃没风范,还是她贝尔贝伦已被磨得没了锐气?
年近四十的雪莱夫人是阿里子爵的姐姐。像所有上了年纪的夫人一样,嘴舌总没个完。她把丽萃从头到脚都评价了个遍。起先,她怀疑丽萃不是女孩,倒像粉雕玉琢的的小少主。当她发现丽萃是个女孩,她便把平日捧惯了的贝尔贝伦闲置一边,拼命推崇丽萃的头发、肤色、甚至身材。
贝尔贝伦好笑地看着这一切,在丽萃快发火的前一秒钟,理着白纱手套款款地说:“我看差不多了。雪莱夫人,你可以下去了!”
“是,是。”她答应着,口中称赞着两位美人,躬身出去了。
贝尔贝伦挽起陷在沙发里的丽萃,轻笑着对她说:“耐着点,我的朋友。这才刚刚开始呢!”
穿着这身行头的丽萃在贝尔贝伦的帮助下,踉跄地来到艾欧克的消夏小行宫。这是一座古朴的宫殿。只有大理石的柱子,幔帐及必要的桌几椅凳。地毯上收拾得很干净,一尘不染。
好不容易能走稳路的丽萃看来是遇到了麻烦:艾欧克和阿瑟正迎面走来。
“安,皇兄殿下,表皇兄殿下。”贝尔贝伦微笑着行下屈膝礼。
“安,殿下。”丽萃的礼也许不算僵硬,但她心里不住皱眉:穿男装就不必这么麻烦,弯个腰就可过去了。可现在,她都快站不起来了。
艾欧克的手使她借了力站好。柯林斯从后面过来,一脸迷人的笑:“见礼了,小姐们。”他回首,“菲,你要不要来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你确定她没带着一把贴身的匕首吗?”传来莱利的声音。
裙子在地面的声音。艾欧克他们都进去了。留下阿瑟和丽萃。
阿瑟低低地吹了声口哨,侧着肩,歪着头,一手托着丽萃的手,细细打量着她:“真是个珍宝!”
恭维?丽萃想。
“多漂亮的姑娘。”
“殿下过奖了。”
“哪里,你过谦了。”
“前几天的……”
“意外。我不介意。”不拘小节的风格,是那么多淑女青睐的缘故之一。
“对不起,我……”
“没事儿……”
背后传来笑声:“你们要打官腔打到什么时候?这可不象平时的阿瑟和丽萃。”这是黛雅蒙,爽朗地笑着,像月下的紫罗兰。
“跳舞吗?阿瑟,你要邀我跳头一场。”黛雅蒙笑着说。
“当然。”阿瑟答应着。黛雅蒙拉着丽萃的手进去了。
或许这不能算作舞会。没有喧哗的音乐,也没有翩翩起舞的舞伴们——只有阿瑟和黛雅蒙跳了两场。男孩子们在讨论几天后的狩猎,而贝尔贝伦和柯林斯的表妹阿黛尔——就是几天前在剑房里坐着的那个姑娘,两个人并肩坐在长沙发上。阿黛尔在教贝尔贝伦如何打一个纷繁的蕾丝花扣。
丽萃解下了束着头发的黑色丝缎,手指绞缠着它。银色的月光从露台射进来。地毯上印着粼粼的光。夜晚的清风夹着幽幽的夜来花香从外面拂进来。她信步走到露台上。紫罗兰色的天空像一块极大极大的平绒。一两颗星炫人的闪着。她低头,看见身上的十字架。星光蓝的宝石,使她想到了哥哥。这时她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喜欢艾欧克那双蓝色的眼。是那么像哥哥的眼。这,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背对着月光,看见自己的影子被映在露台的大理石地上,修长,有一丝神丝飘渺的婆娑姿态。她笑了,自己也许并不孤寂。
淡淡的影子罩住了她的身影,有人出来了。她回头,看见艾欧克的脸上洋溢着一丝欣喜与满足。
“殿下。”她私下想到,与他面对着说话,在这花前,月下,打起官腔来是否不太谐调。她本来就是那种不会在言行上拘小节的人。
艾欧克不在意地挥挥手:“直接叫名字比较好。只要不在正式场合,我和阿瑟他们都是直呼其名的,所以也请你这样。”
是否我该感到荣幸?她想。没有说出口。有一丝满足。可以和未来的一国之君直呼其名,对于她这个没爵位,也没任何财产的无名小卒来说,是否过于宽厚和放纵了些。哦,真正的丽萃不该有这种想法。她和他是平等的。她是邓兰高地的小少主呢!
艾欧克没有察觉她的想法,径自问下去:“你常常笑吗?你刚才笑得很好看呢!”
丽萃恶作剧地说:“常常笑呢!只是不肯赏光笑给你看——即使你用最卑鄙的手段逼迫我笑,我也不会笑的!”说完她拼命忍住笑——和他开玩笑真是过瘾呢!终究,她没能忍住,笑将出来,也将含在嘴里的一小口果酒喷了出来。
她是那么小。小得像有月亮的晚上才会现身在树林的精灵。过往的沧桑并没有将她造就成超乎年龄的圆熟。她看上去甚至没有贝尔贝伦大。明媚的笑颜,身上散发出来一股淡淡的百合、蜂蜜及小孩身上特有的乳味。
他抓过她颈子上的十字架细细端详。这造价不菲的十字架作为皇子的他也只有一个。因为找不到契合的宝石,再巧的工匠也不能造第二个。而她,有个和他一样的十字架。他好奇过,也查找过。找过她——斯诺家族的家史。“你知道家族的历史吗?”他问,没来由的问题。丽萃摇头。艾欧克沉默了。他不想告诉她。他惟恐这一切会给自由放纵的她造成压力,改变她活泼的本性。他不想用地位、血缘、权势和财富的枷锁套在她身上,使她一如自己,被束缚,拥有名不副实的“自由”。
“你喜欢我的护身符?”她问。
“是的。”他回答。抓着十字架的手放开了。
“遗憾得很。如果这不是哥哥的遗物,我会很乐意借你玩几天。”她耸耸肩——这个动作是跟莱利学来的,穿女装的她做起来凭添了几分俏皮——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