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干子弟-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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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1
杨元朝和英子的婚礼于一周后举行。
出于慎重考虑,他既不想张扬,也不愿过份奢侈,但也不想过于简单和草率,否则哪一方照顾不到,都会被别人挑理儿,反倒糟践了好事和美好的初衷。
最终,他决定,还是采取内外有别的形式为好,以便做到尽可能各方面都满意。对外,尽量低调,既不大张旗鼓地请客吃饭,一摆就是多少桌宴席,也不像一般人家那样请一乐队,吹吹打打地闹腾以便烘托气氛,就是单位上的人也没请,不过是给同事们撒几把糖了事。对内则不然,既重视,也特别上心,不仅要求本地的朋友以及一些平时关系还说得过去的同龄人等均光临,还专门邀集了原先在北京时的一些发小如青海等二三十号人,都风尘仆仆地赶来道喜,以至于在那几日热热闹闹的婚庆中,进出杨家门儿和小院儿招待所的,均是军队高官的子弟,自有一份别人比不了的排场。
这就是杨元朝的特点,凡事不喜俗办,要的是哥们儿情义和男人之间的情感交流,重视的也是一辈子能交几个真正能过命的铁哥们儿和知己。
但他毕竟是警察,还是多少负责的刑警头,新婚燕尔不上三日,蜜月才刚开始,案子就来了,且是他推不掉的,他这个副处长主管的一科,专门负责的就是纵火决堤、杀人抢劫之类重大案件的侦破。
“杨子,”鉴于同事时间长了,彼此的感情与日俱增,老刑侦对杨元朝的称呼都变了,变得简单而亲昵多了,“不好意思,你得离开新娘子,刚发生了一起大案,你得来。”
杨元朝知道,顶头上司是拿捏轻重缓急最好的人,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会轻易打搅自己的好事,因此,马上便跟英子及众位哥们儿告别,迅速赶到处里。
眼见刑侦处院儿里气氛挺紧张,停了好几辆警车,一辆带蓬布的卡车上,还站满了荷枪实弹的武警战士,引擎均已发动,就等着一声令下出发了。
“上车说吧。”老刑侦急霍霍地说着,率先抬腿上了那辆几乎全市人民都认识的黑色“蓝鸟”。
杨元朝赶紧跟上,屁股还没落停儿,车便风驰电掣地驶动了。
杨元朝静听上司交待任务:“这是一个以绑架勒索为主要犯罪手段的黑社会性质团伙,成员均是曾被‘两劳’过的人。眼下,这伙人绑架了一个来梦省投资的台商,经群众举报,已经被西城分局的人堵在市文化宫的练功房里,但这些人很强硬,负隅顽抗,要求台商的家属拿40万赎人,否则就撕票。情况就是这些,咱们的任务是在确保台商人身安全的前提下,剿灭这伙歹徒。”
“两劳”指强制性劳动改造和劳动教养的人。
“剿灭的意思,能否理解为格杀勿论?”杨元朝兴奋地反问。
老刑侦严肃地点点头:“上面已经发话了,为了保证刚刚开始的改革开放的大好局面,营造适合于经济发展和外资企业投资的良好环境,这回,一定要杀一儆百,毫不手软,绝不允许任何破坏外来投资的恶势力作祟,干扰和影响改革开放的顺利进行。听说,这也是省市领导的意思。叫你来,就是准备一旦谈判谈崩了,就要实施突袭,剿灭这伙人。”
杨元朝感到热血沸腾,不禁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掏出“五九”式小手枪,一边试验着扳机、撞针等物件是否完好,一边信心十足地说:“您就擎好吧,保管给他来个全军覆灭,瓮中捉鳖。”
老刑侦欣赏地看着自己一手栽培的得意门生,乐了,体恤地问他:“什么时候把新娘子带来,也让我这个老头子瞅瞅,见见世面。听说,她老子比你老子的官儿还大,早在55年授衔时就是中将,是吧?”
“娶老婆嘛,关键是人好,跟老子能耐无关。她原先跟我小学同桌,老感情了。”杨元朝美滋滋地说。
老刑侦欣赏着部下那副自我陶醉的样子,由衷地说:“知道吗,是你让我多少改变了对你们高干子弟的印象,没承想,在眼高手低、志大才疏的公子哥堆儿里,还有像你这样的人!”
杨元朝自得其乐地摇摇脑袋:“领导,我看你这是血统论思想,其实,在社会的各个阶层都有好坏人。毛主席不是说,人分左、中、右吗?怎能以家庭出身衡量人呢?过去的老革命中,又不是没有地主家的孩子和资本家的少爷?经过革命熔炉的锤炼,大浪淘沙,还不是都修成了正果,掌管了江山,名垂青史了?还是那句话,‘不惟成分’,‘重在表现’。”
老刑侦乐了:“当然不应该有偏见,否则,你也就不是你了。”
开车的司机一直在听二人闲话,忍不住插话道:“杨处,说归说,可到底,你们高干子弟牛,真正能像你这样舍得玩命的没几个。”
杨元朝不想在这个太过敏感的话题上进一步展开,因为一个不能否认的事实是,在大批干部子弟,尤其是高干子弟里,不成器的比例的确高,不免引得社会各个阶层的非议。
杨元朝机灵地想起另一个话题,有意转移:“我说领导,上回你可答应好的,说破了那宗流窜撬盗保险柜系列案,要请我吃饭,怎么至今也不见您掏银子呀?是不是舍不得?干脆,搭着我这回结婚,就一块办了算了。”
“那是我请你,还是你请我呀?”老刑侦故意逗闷子。
“合二为一,当然是我请啦,谁叫咱是部下和小字辈儿呢,请领导吃饭,巴不得呢。”
这话,把车里的几人都逗乐了。
他们就这么一路聊着,欢欢笑笑,轻轻松松,气氛愉快,丝毫也看不出来即将上战场拼搏玩命的意思,可见搞刑事案子多了,早已练出一副常人比不了的虎胆,说白了,就是对于人身危险已然麻木了,要是往高了说,那就是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然而,当他们到达文化宫时,事态的发展还是令他们感到紧张。
文化宫门口已临时戒严,站着大批警察和武警,由于地处闹市,周围围观的群众起码得有个好几千人,不仅严重阻塞了交通,连一些商家店铺和解放军影剧院的大门儿都被堵得人满为患,根本无法正常营业。
西城分局的老陕副局长,也就是杨元朝原先的上司,陪着他们快步往里走,边走边介绍情况。大意是,罪犯大约有七八个之多,其中,还有几个带枪的,也不知是自造的土家伙,还是真枪,气焰十分嚣张,叫嚣如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就要杀人质撕票。
“谁去谈判啦?”老刑侦严肃地问。
“我们的一个老科长。平时都是他老先生出马。可这回不灵了,看样子,罪犯够狡猾顽固,也够老道,不见兔子不撒鹰,非见着钱不可。”
老刑侦停住脚,再往前走,就是一排排列整齐的警车,而几十公尺外,则是一幢旧式红砖红瓦的平房,也就是惯常供业余爱好者们抻筋踢腿练功的地界儿。
“里面的情况清楚吗?人质是不是跟罪犯呆在一起?”老刑侦问,同时仔细观察那幢红房子。
杨元朝明白,上司准备来硬的了,实施短促突击打冲锋。
果然,老陕分局的介绍扣题了:“据观察哨讲,大门和几个窗户后面都有人把守,人质被捆在一个角落里,应该可以实施突袭,来个措手不及,但行动必须要快,迅雷不及掩耳。”
老刑侦微微颔首,严肃的目光扫视着周围,同时琢磨着可行性方案。
杨元朝在聚精会神地审时度势,这会儿对上司说:“头儿,是不是这样?”
“说——”
“天就要黑了,反倒好。等天完全黑下来以后,罪犯的视线肯定不清,咱再提前弄几盏探照灯来,一齐对准红房子开照,绝对能晃花他们的眼睛。这时,由我带几个人,拿那种武警平时用的一梭子能连打二三十发子弹的‘微冲’,从房子两侧迅速包抄接近,埋伏在门口。一当您下令,随便用话筒喊点儿什么,反正是麻痹他们,我们就破门而入,冲进去,来个突然袭击。只要能保证人质的安全,就算达到目的了,您看如何?”
“可行。”老刑侦淡淡地说道,可眼睛仍不离红房子左右,好像非得找出个隐秘的缺口,或是尚不为人知的地道似的,才好立马进去解救人质。
一会儿,他收回目光,向分局领导下达命令:“按照刚才杨副处长的建议去办,要尽快和周全,别落下什么,赶紧去准备吧。”
准备实施短促突击的敢死队共有5人,由杨元朝带队,其他四名队员均为年轻精干的刑警,但其中一个却不是刑侦处一科的,而是来自底下的西城分局刑警队,叫杨守信。
“头儿,这可是拼命的差事,还得配合默契,丝毫来不得半点儿差池,是不是都换成咱们的人?这样,哥儿几个彼此也熟悉,配合起来才默契。”杨元朝有些担心,和不熟悉的人配合不好。
老刑侦理解他的顾虑:“放心吧,我的杨副处长,我心里有数,人家小杨可不是一般人,当兵时是特种部队的尖子,各项战斗技能都顶呱呱,误不了你的事。”说着把杨守信拉到杨元朝跟前,让他们认识。
薄暮中,杨元朝看到一张冷静的面孔,比自己小几岁年纪,想必因听着上级机关领导刚刚的担心,正有些赌气地看着他,大有一种不服气的架势。
杨元朝也觉着有些对不起人家小年轻,便自圆其说地主动握住人家的手:“别介意,以往不熟悉,请你谅解。”
杨守信没说什么,可依稀可见的眼睛里却划过一道较劲儿的神色,意思是空口白话儿都是扯淡,是骡子是马得拉出来遛遛,见见真章才行,谁到底是孬种、废物点心。
待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后,老刑侦拿着话筒开始向练功房里的歹徒们喊话,解救行动正式开始了。
正如杨元朝所料儿,天黑,接连喊话,几盏探照灯来回不停地扫射,基本上达到了干扰罪犯视线和注意力的目的。
杨元朝瞧准时机,带着几个敢死队员,端着微型冲锋枪进行突袭,破门而入,冲进去后,尽量避开人质的位置,就是一通不停顿地扫射。
还真见效,不仅保证了人质安然无恙,毫发无损,还逮着几个活口,除此外,另几个试图负隅顽抗的歹徒均被当场击毙。
平心而论,在性命攸关的短促突击中,尤以杨守信表现出色,身手敏捷,动如脱兔,枪法够准,一枪一个,弹无虚发。
战斗结束后,打扫战场时,杨元朝不无钦佩地特意向人家小年轻表示亲近,可杨守信却并不买他的帐,扭身便回到老陕分局身边去了。
杨元朝碰了钉子,吃了闭门羹,却并没尴尬,而是自嘲地笑笑,觉着自己这是该着,谁让你一开始就不信任人家来着?但他却在心里记住了这个功夫不赖的年轻人,心想一旦机会合适,就一定要把他调到自己身边来,还跑了他?这种人太适合当刑警了,既不怕死,够玩命,也有过人的技能,整个全才。
案子顺利地解决了,杨元朝还想跟大家伙一块连夜审讯做功课,被对他的表现非常满意的老刑侦拦住了:“算啦算啦,你还是赶紧继续去当你的新郎官儿吧,这里用不着你了。”
“真够宽大的。”杨元朝其实也挺想赶紧回去,毕竟,这会儿是人生中难得遇着的好时候,不忍心把新娘子撂下。此外,还有一大帮哥们儿,本地的,千里迢迢外来的,都眼巴巴地等着自己这个正主呢,总不能让人家都望眼欲穿地翘首以盼吧?那也太不近人情了。
“走走,走吧,这里没你的事儿了。”老刑侦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