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统教父戴笠-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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妓女一般是白天睡觉,夜晚当白昼。戴士富窥得的那名妓女隔着一挂竹帘,大概是趿着鞋去厕所,走时随手把一件红衣披在身上,恰是这道红光抢了他的眼睛。他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只知道隐隐约约看她也有美妙处,于是心底产生了强烈的欲望。如果现在自己身上有钱,他会毫不犹豫地跨上楼去。
有了欲望又无法得到满足,戴士富只好提早回家。
话说蓝月喜生产后,家里只有一个三岁的女儿戴春凤。戴春凤吮着大拇指看着母亲裸着下身在床上疼得滚来滚去,额上挂满大颗大颗的汗珠。
蓝月喜怕自己哭叫会吓着女儿,又想自己也不是生头胎,应该不会有问题,所以,她强忍着痛,最多也只发出“嗯嗯”的呻吟声。
经过一番痛彻心骨的疼痛,蓝月喜使出最大的力气,腹中的胎儿终于顺利产下……
胎儿由于受到子宫壁的挤压,暂时处在窒息之中,静静地躺在母亲的胯下。此时的蓝月喜,因为流血过多,已昏迷过去,没有能力顾及胎儿。
血不住地从子宫往外淌,附近的苍蝇闻到腥味,成群结队,从四面八方飞来……
过了约三五分钟,胎儿一个“喷嚏”,之后开始蠕动,继而睁开眼,“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哭声洪亮、雄浑,震动屋宇。他挥着手,并不时把拳头伸进嘴里吮吸污血,将饥饿的苍蝇吓得飞开又围过来。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胎儿经过长时间的哭泣已经疲乏,哭声也渐渐变得微弱。
蓝月喜仍处于虚脱之中,急需补充营养,然而,家里只有三岁的戴春凤。她见屋里已经暗下来,便叫道:“妈,点灯,妈,给我点灯!”
以往,戴士富不玩到半夜是不会回家的,通宵达旦也是常有的事。也许是巧合,他今天输得精光,又在下午的时候看见妓女披衣起床……戴士富一路从硖口镇直奔保安乡。
在门外,他见屋里一片漆黑,又听到女儿的叫喊,登时火起,用脚猛踢门,凶道:“屋里的人死啦,为何还不点灯?”
见没有人回答,他便走进屋去,只听得屋里有婴儿微弱的哭声,猛然记起妻子这几天可能临盆,急忙点上桐油灯,往床上一照,登时暗叫苦也。
戴士富以为妻子已经死了,边跑边叫道:“救……救人啦,我老婆死……死啦!”
邻居从窗口伸出头问道:“什么?你老婆死了?那还救什么人?”
戴士富自知说错,忙解释说:“不……不是的,我老婆生孩子昏过去了!”
邻居道:“那还不快去村里叫几个生过孩子的女人来接生。”
戴士富飞跑着去了村里,不一会儿,几个会接生的妇女来到戴家,一行人七手八脚为蓝氏掐人中,烧水给婴儿洗身子。
戴士富见自己帮不上忙,只能哈腰搓手地在屋里走来走去,不时冲着帮忙的人傻笑一声。
洗胎儿的女人埋怨道:“不知道是什么时辰生的,怎么挨到现在才叫人来?胎儿身上的脏东西都结痂了,洗也洗不干净!”
邻居插嘴道:“大概是酉时吧,那时天还没黑,我听到婴儿尖尖的哭声,以为有人在家,所以没有进门看看。可谁知—”
看管产妇的女人道:“戴士富,快,快去我家里拿支人参来,弄点水灌一灌看如何。”
于是,戴士富屁颠屁颠地去取来人参,磨成粉,兑上水,递给女人。
婴儿已洗净包好,女人抱来往戴士富怀里一塞,道:“拿去,你的儿子,和你剥了皮似的一模一样,一张马脸。有了儿子,今后可不许胡来,也该给后人带个好样。”
戴士富含含糊糊地答应着,接过儿子,在桐油灯下细瞧。婴儿时不时睁开眼睛看他。样子果然酷似自己,煞是可爱,戴士富心底立即涌起一股做父亲的神圣感、使命感。
灌下人参水后,蓝月喜渐渐恢复过来。她一醒来就寻找儿子,戴士富赶紧抱过来给她。
戴家也算得上是一个源远流长的官宦世家。祖上的名字见于史籍的,有公元前西汉武帝时期的戴圣,戴圣与叔父戴德同时就学于西汉著名经学家后苍门下,后自成一派,成为西汉今文礼学的“小戴学”“大戴学”。还有东晋的学者、雕塑家和画家戴逵,唐朝的右丞相戴至德,元朝的秘书修撰戴安德,到清朝有戴士富的祖父、被朝廷诰封为武德左射骑的戴启明。可谓上千年钟鸣鼎食,经久不衰。
戴氏一族在汉晋时期祖居河南商丘、安徽宿县一带;唐、宋以后,逐渐南迁,到元、明时代,辗转迁至浙江龙游县,到戴启明时才在江山县仙霞岭定居下来。
三天后,蓝氏问丈夫:“儿子起什么名字,你想过没有?”
戴士富读书不多,搔头皱眉地想了一会儿,道:“他姐叫春凤,就给他起名叫‘春风’吧。”
戴春风长到两岁,母亲又给他生了一个弟弟,起名戴春榜,戴家已是五口之家。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戴士富虽已拖儿带女,但坏习气仍无多大改变,常在外面滋事生祸,又赌又嫖。蓝氏拿他没办法,只能暗暗垂泪。光靠几十亩山地揽佃租,戴家在生活上常常捉襟见肘,日子颇为艰难,蓝氏只能咬紧牙关,一边带养三个孩子,一边拼命揽针线活。
由于蓝氏心灵手巧,一手针线做得干净利索,加之为人谦和,颇结人缘,生意从不离门,一宗接着一宗。至于丈夫,她早就不再依靠,当他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有一段时间,戴士富不再外出,在家里逗孩子,还不时帮蓝氏担水扫地。
一开始,蓝氏颇觉奇怪,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一段时间后,见丈夫还是这样,便认定他是回心转意,心中好不高兴。
一天夜晚,戴春凤姐弟几个睡熟后,戴士富爬到妻子那头。
戴士富侧身睡到妻子旁边:“阿喜,我有个事儿想跟你商量。”
蓝氏伸手替另一侧熟睡的孩子掖了掖被子,嘴里“嗯”了一声,表示她在听着。
戴士富道:“我想再卖几亩山地,这日子过得—”
蓝氏听说又要卖地,立刻翻身诘问丈夫道:“日子不好过,难道卖了山地就好过了?我且问你,你是不是又在外头赌输了欠了人家的债?”
戴士富见妻子不同意卖山地,便不再吱声。
蓝氏想到自己嫁了个这样的丈夫,不仅不能帮助自己,反而总是招惹这样或那样的麻烦,原以为他已经变好,没承想是欠了人家的债还不了不敢出门。想着想着,蓝月喜伤心地哭了起来。
哭声惊动了六岁的女儿戴春凤。戴春凤已开始懂事,并能帮助母亲做一些小活。见母亲深更半夜哭泣,肯定是有很伤心的事,于是“哇”的一声也哭了起来。
哭声又相继惊醒了三岁的戴春风和半岁的戴春榜,一家人的哭声此起彼伏,从窗口传向仙霞岭,甚是凄惶。
戴士富自觉理亏,但还是口气强硬地吼道:“哭什么哭?又不是死人了,不卖就不卖,再哭我把你们全扔到窗外去!”
窗外很黑,小孩子最怕黑,常听大人吓唬他们,黑暗里有鬼,有恶狼……姐弟仨都不哭了,伸出手抓牢母亲的睡衣。凡受惊的时候,只要在母亲身边,他们就不怕。
这时候,在他们幼小的心里,觉得天底下最坏的人就是父亲。
尤其是戴春风,他总想不通,为什么小孩子一定要有父亲,如果没有,那该有多好。
有一次,戴春风突然问道:“妈,阿爹每天出门又为什么要回来呀?”
蓝月喜搂紧他,道:“傻孩子,你们都是他亲生的,他不回来又能去哪里?”
戴春风的眼睛睁得像葡萄似的,认真琢磨着母亲的话。
床本来就不大,因为一家人都躺一头太挤,戴士富只好长吁一口气,又爬回自己那一头。
蓝月喜不再哭了,因为她已经明白,除了咬紧牙关挺过去以外全无他法。为了三个孩子,她必须坚强、再坚强!
一宿无话。
以后的日子仍和往常一样,平淡无奇,只是戴士富夫妻俩心里老是积压着一层驱之不散的阴霾。
一天,蓝月喜对丈夫道:“孩子他爹,你真要是欠了人家的钱,老是这样躲着也不是长久之计。你有家,有妻有子女,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只要你下决心戒赌,我回娘家找孩子的外公想想办法。”
戴士富长吁短叹,不答,只是摇头。
蓝月喜道:“是不是输得太多,没有办法还?”
戴士富抬眼望一望妻子,仍然摇头。
蓝月喜急了,正要追问,只听得外面“吱吱呀呀”,一顶两人抬的轿子径直奔向戴家老宅。
这是一顶小型花轿,外围用时新的花洋布修饰一新,在乡下极为罕见。
戴春凤、戴春风见来了一顶如此漂亮的小轿,从屋内跑出来,扔掉手中玩耍的泥巴,叫道:“看花轿喽,看新娘喽!”
戴士富一看见这顶花轿,立刻脸色大变,正欲躲藏,轿子已停在中堂。
轿布开处,款款走下一个妖艳的女人,声音尖尖地道:“哎呀呀,戴士富,你好没良心,早把我给忘了……”
蓝月喜细细打量女人,只见她画了眉,涂了口红,穿一件紧身旗袍,每走一步,那口子开得很高的旗袍被风揭开,露出白生生的大腿……
两位轿夫寻一把草就地坐下卷旱烟抽,不时眼热地回头看看女人的大腿。
女人走过来,见蓝月喜一脸不悦,把她上上下下看了几遍,仍用尖尖的声音叫道:“哎呀呀,难怪戴士富不想我了,原来是家里养着一位这么漂亮的老婆!”
说到此处,女人脸一沉,把笑容收起来,斩钉截铁道:“这也好,我们从此一刀两断,不再藕断丝连。只是有一件事我得声明,戴士富—”
女人高八度的声音令戴士富吓了一跳,他忙赔着笑脸道:“阿姐,有什么吩咐?”
女人柳眉倒竖,怒道:“戴士富,休要装蒜,你欠我们的房钱快点拿出来!”
至此,蓝月喜才听出个头绪。
原来,这女人是硖口镇妓院的鸨母,专门出来讨债的。自从戴士富欠了她们房钱以后,妓女们再不肯赊账,而戴士富仗着一身武艺,天天在妓院胡搅蛮缠。鸨母无奈,正愁收不到款,适逢有位黑道老头子来妓院快活,于是她心生一计,傍着黑道做靠山,开始大胆地赊账,不再愁收不到钱。一开始,戴士富并不知内情,如鱼得水,一个月下来,竟欠了几十块大洋。正想故伎重施—翻脸赖账,谁知鸨母一声吆喝,立即唤来一帮打手将他团团围住,他才知道这回想赖也赖不掉了。
戴士富是见过世面的人,自知寡不敌众,推说身上没钱等过一段时间再还。鸨母也不再怕他了,约了时间才放他回来。
戴士富回到保安乡,不敢再去硖口镇,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眼见约好的日期一天天迫近,戴士富不得不向妻子提出卖几亩山地的要求。谁知道,妻子却坚决反对。
丈夫欠了人家的钱,当然理亏,蓝月喜不得不向鸨母低声下气讨好道:“阿姐,我不知道士富欠你的钱,因此没有准备,还望阿姐再宽限几天,筹备好再登门奉还。”
鸨母傲慢地昂起头道:“这本身已经是宽限了,你们若不是故意赖账又是什么?告诉你们,大不了债我不要了,叫一帮人把这宅子踩平!”
蓝月喜道:“阿姐千万不要这样。我委实是不知道,士富在外面干的事从来都是瞒着我。你就看在我这一窝孩子的份儿上,再宽限一段时间。”
这时,三个孩子都睁着懵懂的眼睛看着鸨母和母亲说话。三岁多的戴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