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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天君-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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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闻言皱起眉头,铅汞师叔忧急的欲言又止:“阿客,真是那样也不好啊……”

谢灵运冷笑一声,这萨奚和阮觋不愧是兄弟,死到临头都说一样的屁话。他对师叔、也是对众人说道:“师叔,若是厉鬼,早就袭人了,只有无用鬼才吓人!他们现在任我们鱼肉呢,吓得了谁?你只要不怕,什么鬼都拿你没办法!”

铅汞师叔等人心神大定,都说让他处置。

萨奚终于相信是谁做主了,也知道这番无法善了,一时百味杂陈,不忿不甘惊惧无力……眼皮上翻、舌头破烂,他露出一个诡谲之至的神情,呕着血沫笑道:“是不是吓人,你们以后就会知道,准备好迎接一只只厉鬼的光临吧……”

“哦,是吗?问题是我不怕啊。”谢灵运上前一甩拳头,“嘭”的一声闷响,砸得萨奚的右脸颊都塌陷了进去,他晃晃拳,寒气道:“我也不会私下处决你,交由官府法办!”

“这样也好。”众人都点点头,南阳子亦是赞同,想要光明正大地讨个公道,无疑唯有走官府审判的途径。

现在人证物证俱在,怎么容李修斌、神乐观那些人抵赖!

嘭!谢灵运又甩一拳,把萨奚的左脸颊砸得同样塌陷,是时候了,一笔笔的旧账一起秋后来算,以直报怨!

第二天一大早,谢灵运便带着一众道人,用板车押运着萨奚等贼下山,向着城中衙门而去。

沿途上遇到很多老百姓询问怎么回事,他们都把情况一一如实说出,直言神乐观勾结巫贼来杀人放火,百姓们听了全都为之愤慨,萨奚等人也被口水烂菜等东西扔得一身都是。如今谢道长正值是金陵红人,昨晚的神异天象又看过的,他们当然支持冶城山了。

一路纷纷扬扬的来到衙门,谢灵运立刻击鼓鸣冤,敲得那鸣冤鼓几乎爆裂,“咚咚”鼓声传得远远——

此事早已惊动了金陵知府赵业布,赵大人不敢怠慢,马上升堂办案,又派差役去请来了李修斌、神乐观方面几人前来当堂对质,田成子自然没来,万俊飞来了。

尽管朝天宫捉有六个凶手,萨奚还承认跟另外两方被告有过接触,更大骂他们骗他,朝天宫根本不是废物窝云云。然而案情并没有顺利判定,因为缺乏表明三方有所勾结的直接证据,所以李修斌、万俊飞几人都是有恃无恐的样子。

“小谢道长,总不能贼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肃穆的公堂正中挂着一块“明镜高悬”牌匾,背后是大幅的海水朝日图,衙役师爷各各分列,赵业布端坐在公案后面,却一脸的漠然,捋须道:“这样无凭无据,而且朝天宫也并无大碍,依本官看,抓了这些贼人,案子就结了吧。”

“什么叫并无大碍?!我们朝天宫几乎被灭门,几座殿堂烧毁殆尽!”堂中谢灵运怒目一视那几个怡然站着的贱人,又望向赵业布,不肯退让半步:“从巫贼身上搜出的几张银票,是京城的银号开出的,只要去查一查这笔钱当时由谁取的,岂不是知道谁勾结贼子?如果正是从京城来的李修斌,这就是凭据!”

他也不是要当堂斩了这帮人,赵业布没这权势实力,但是查案程序要一步步走啊!

让闹嚷嚷的恒宝几人先静下来,谢灵运拱手道:“人证物证俱在,按照法规,赵大人,你是不是要把一干疑犯先行收监,派出衙差捕快去搜寻证据和严加审问,再联合道录司,上报江南道监,共审此案!”

李修斌不以为然地哼了声,心中虽然仍十分惊讶谢灵运的法术本事,不过么……他微微瞪了瞪那个知府,意思很明显。

“唔……”赵业布脸上闪过一道不耐,谢客怎么就不懂知情识趣,也不看看李公子是什么来头,收监?上报?真能查上去吗?莫说证据不足,证据确凿都能开脱!

最要命的是其父李尚德大人明春就会上任金陵道的巡抚,他这知府能拿未来顶头上司的嫡子怎么办?他又不是修仙学佛之辈,还要不要仕途了?

不管李公子做了什么,为官多年的经验告诉他,现在不是要查,而是要隐!他说道:“小谢道长,银票不能算什么,这段日子金陵鱼龙混杂,太多人从京城远道而来,就连太子妃娘娘……而且李公子出身名门望族,清清白白,又岂是那些南疆贼人能够高攀结识的?神乐观勾结之辞也是毫无证据,只是贼子的片面之词罢了,分明是他们想混水摸鱼。”

萨奚顿时叽哩啊哈的骂起什么,却被衙差几个巴掌,打得他说不出话来。

李修斌轻笑道:“大人明鉴,我从来不喜结交奇装异服之人。”代表神乐观的万俊飞也道:“我们向来安分守己,况且神乐观和朝天宫同属丹道南宗,又怎么忍心手足相残?”

谢灵运不理他们,压抑着怒气,只再问赵业布:“按照法规,是不是要把一干疑犯先行收监?”

“这个嘛。”赵业布神情平淡,心里骂了谢客不知多少遍,这小子疯了吗,你是懂些高明法术,可还能跟李氏、跟大黎朝抗衡?

那刘主薄这时往他耳边嘀咕了几句,他随即大声道:“本案存有诸多疑点,又涉及到南疆之事,需要时日去搜证。这样吧,贼人先关押入牢,请道录司派人协助看守,案子过些天重审!”他说罢一拍木板:“退堂!”

当即不管朝天宫人嚷嚷什么,赵业布干脆装聋作哑,在差役们“威武”的喊声中,起身匆匆离去。就有衙差上前把六个巫贼全部拖走。

“怎么能就这样!”朝天宫众人又无奈又愤慨,这不合法规啊,世家公子就能无法无天吗!?

谢灵运咬咬牙,却不能当众使用狐珠,倒不是来历问题,一来是别人承不承认它的作用;二来谁知道李万等人有没有法门法宝让它失灵,如果弄真成假,反而被他们鱼目混珠。

“哈哈哈。”李修斌看着他们不忿的模样,情不自禁的就嘲笑了起来,走到那乡巴佬旁边,压着声音狞笑道:“谢灵运,不说萨奚是不是我主使,我现在就明说了,我想亲手灭你们门,你又奈得我何啊?”

“多行不义,必自毙。”谢灵运捏紧了拳头,不让自己一拳甩过去。

李修斌却笑得愈加狂放,满脸的嘲弄:“颜回三十多岁就死了,他不够仁义吗?原壤活到孔丘骂他‘老而不死是为贼’,他还不是又活了很多年吗?这世间不是讲义不义的,讲身份!讲实力!你可懂得了?呵呵。”

万俊飞闻言,也失声笑了:“谢客,你开罪了太子妃娘娘、开罪了李公子,朝廷上下都不喜欢你,就别为难赵大人了!你们见好就收,省省吧,再闹下去,怕是连‘打牛英雄’的功名都被收回。”

“哈哈,我们走!”

看着他们大笑地扬长而去,虽然衙门外有老百姓纷纷指责,却不成阻碍,谢灵运深吸了一口气,额头青筋暴跳,恒宝也怒得话声断续:“师哥,好想打他们……”纯儿等人同样握拳透掌。

光打是不打的……谢灵运努力冷静下来,证据啊,要找到更加有力的证据……

然而只过了两天,在金陵老百姓还对重阳节那一晚的神景议论纷纷时,在谢灵运等人苦思设法寻找证据时,有一个惊变消息传到了冶城山。

“什么!萨奚他们死了!?”

听到这消息,西山道院厅堂里响起一片惊怒的呼声,萨奚六人死了!官府说他们昨晚在牢里上吊自尽身亡,不到一个时辰前,六具尸体全部在衙门前面公示于众,更绝的是,又说这些南疆巫贼有尸毒,为免传染,必须要立刻火化,然后……现在只剩下了一堆骨灰!

“欺人太甚啊!”众人如何还坐得住,起身度来度去,骂声四起,贼人入狱时是很虚弱,但身为修士,没那么容易死的,所以就“自尽”?傻子都知道,他们是被杀人灭口了!

可这下能怎么办?他们的怒容又有着苦恼无奈,本来就棘手,现在人一死掉,真是死无对证!身处世俗,权势有时候就是这么只手遮天,朝天宫认识的最大的一个官儿是道录司演法茂大顺,关系还不怎么样,能找谁说理去……

谢灵运沉默地坐着,一动都不动,早该想到他们会这么心狠手毒的,自己先前要找证据的想法,真的有些幼稚……他们不怕证据,怕的是……

正当冶城山笼罩着愁山闷海的气氛,这天下午,又有道人来西山道院通传,却是说阿客老家来人看望他了,是那个年年来的驼背老头儿。

“忠叔!”谢灵运双眼一亮。

第六十八章人虾剑仙

忠叔是一个年纪看起来六七十岁的驼背老头,一头稀疏的白发,戴着朵黑色瓜皮帽,满脸皱纹和老人斑,眼袋大大,酒糟鼻子,身着一套朴素的灰布衫,脚踏普通布鞋,弯着身行走,就像个和蔼土气的乡下小老头。

但他其实有着十分高超的命功修为,谢灵运不清楚具体是什么境界,据师傅说至少在道胎境以上而接近元婴境,更身怀命学绝技,以他之威,无需合力,一人就可以轻易打败萨奚等贼人,田成子都难与争锋,不知跟母老虎阿蛮比之如何。

还是去年的衣着打扮,还是去年的神情笑容。

在距离道院不远的忠孝泉亭,谢灵运单独一人会见这老头。

忠叔一看见他,长得更高大更壮实了,神采奕奕、意气风发的俊少年模样,老脸顿时欣然的笑开了花,本就驼弯的身子又是一低,恭敬道:“老奴见过四少爷。”

“忠叔,许久不见了,无需多礼。”谢灵运点了点头,让老头儿起身走入亭中。他对于谢家,最熟悉的人不是书信中的父母,不是素未谋面的三位哥哥,不是儿时见过一次的爷爷,而是这个年年前来的老仆。

忠叔人如其名,十分忠心笃实,这些年对他都是极好的,虽然每年只是相处几天时间,却能感受到他的尽忠尽力。十几年来,忠叔看着他长大,他也看着忠叔老去了很多,尤其这两三年,头发是越来越稀少了。

不过他老人家以往一般只在每年新春时节来的,这次所为何事?又要拉郎配?

“四少爷,最近金陵很热闹啊。”忠叔看出他的疑惑,微笑地说明了来意。

也没什么事儿,就是许祖拔宅飞升之事轰动天下,又因税丹案和斗才会的事,家里就让他前来探望一下,发生了这么多事,当然得看看四少爷是什么状况。

他没有带什么来,没有宝物没有银钱,一如既往有的是几封家书,老头将其递给四少,说道:“京城那边大家都不错,家主他们都很牵念着你……”

“哦。”谢灵运却冷着脸,一接过信件只是负到背后,没有开信读看的意思。

忠叔笑容凝结,知道他很不高兴,慰道:“四少爷的名气是越来越大了,老奴在路上,越近金陵,就越能听闻到少爷的故事……除魔破案、才高八斗……四少爷可能猜到了,家主有意让你低调隐名,所以你破案的功赏被压下了很多,可其实家主他们看到你这么出息,都很欣慰呢。

家主叫老奴跟你说,用不着争这一时风头,以后你回京了,不愁不会名扬天下,不愁没有公侯之位,他有意把‘康乐公’的爵位袭传给你……”

“忠叔。”谢灵运摇摇头,望着亭外清泉的风光,不想听他说这些,也对家里的安排没兴趣。

忠叔弯着头,低声道:“四少放心,爵位传你虽然是传幼不传长,但家主有他的打算,老奴也不清楚。四少,老奴多嘴一句,家里寄你在金陵长大,多年来骨肉分离,不是谁不喜欢你,确是事出有因啊,总有一天,四少你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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