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狐玦-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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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哟,这事儿她真是道不清呀!粉儿苦着一张脸,一双眼瞄呀瞄的,偷觑璃儿的神色,想是从此寻得几许蛛丝马迹,可瞧了许久仍是猜不透心思,支支吾吾的,不知该如何道明的好。
“那、那璃儿真的很美么,美的让瑛哥哥喜欢?”璃儿挨身凑近,大大的眼写满了期盼。
“当然当然,姑娘是粉儿打出生以来所见着最美的人了,少爷带了姑娘进府,自然是喜欢姑娘,疼姑娘疼的紧呀!”如今,也仅能挑着实情说,一些隐语还是咽入腹的好。
闻言,璃儿心满意足地笑开了,粉嫩的双颊透出淡淡红晕,漾出两涡小梨花,有着小姑娘的羞怯,也含着几分成熟女子的妩媚。
这等亦真亦魅的笑容,不禁让粉儿看傻了眼,简直是呆了,内心的恐慌顿时一消而散,一时间迷惘失神,心魂仿佛都给吸了去,溶在她的笑颜,滞于她如晨星般的眸子里。
此刻,粉儿是深深地明白戚少瑛为何会不顾崔秀玉的反对,执意让她入府,又为何会如此宠爱这样一位来历不明行止怪异的女子,就连身为女人的自个儿都不禁为她心旌动摇,乱了心神,又更何况是身为男人的少爷呢?!
“可……若然如你所说,那么这些天,瑛哥哥为何不来看看璃儿?”细想了回,璃儿忙回过身,蹙着眉,仍是抵不住满腔的疑惑。
这些日子来她已是许久没见着瑛哥哥了,随拉个下人、丫头问,总说是出府跑商去了,可府里明明都遗留着瑛哥哥的味儿,虽不甚浓郁清楚,却是明明白白地显示瑛哥哥就在府中,既此,他为何不来看她?她等得好烦好闷的呀,没了他,心头乱疼一把,如同针扎般扰得她难受难捱。
“这……”心里“格登”了一下,愕然微怔,粉儿顿时语塞,抿嘴沉思,一下子便被问倒了。
其实,不是她不晓得原因,而是没能说,戚少瑛之所以没来北苑,实是碍着老夫人那档关口。
前些日子少爷刚大婚,老夫人便下令要着少爷一个月内,除了办差和着些商运之事外,一切活动仅能限于南苑,说是一对新人正于新婚期,下了规定为的是让此对新人好好培养夫妻之情。
可说实呢!全府上下都知晓,老夫人的目的,主要还不是避免少爷日日往着北苑跑,冷落了刚入门的少夫人,为着就是想令姑娘知难而退,摆明给她按个罪名,无言的显示她在戚府的地位是比不上个侍女,说开了,也不过是偶尔帮着少爷暖床的女子。
唉,一个姑娘家最重的便是个贞节名声了,无奈实事逼人屈,大户人家规矩大,多繁杂,侍妾几乎同等于婢,落在个大宅子里,没名没份也就算了,现连个尊严都让人给扔在地上踩,若不是每位仆人见少爷还疼着她,时时叨念,显是还有些身分地位在,大伙儿尚畏敬三分,不敢怠慢,否则恐怕膳食、衣裳伺候的,可就没这么勤了。
微微摇了摇头,粉儿嘟嘟囔囔地自个儿呢喃,淡淡地偷觑了璃儿一眼,见着那抹天真困惑的娇容,不觉心酸,这般的美姑娘,她又怎舍得话实伤人呢!
不得说实,亦不可编些谎来应,百般思量,不知该做何解释,粉儿想得头都大了,也仍是不得要领,只得胡诌道:“姑娘,别担心了,众人皆知,少爷是戚家唯一的子孙,不仅府内府外,这一家子的大事全得由少爷一肩扛起,没个空闲是应当的,又近来府内似是出了些事体,少爷便埋首忙着处理些事情,这一搅和又是个没完没了,恐怕又得耗上十日半月的,才没能来见见姑娘、谈谈心,等过些日子,待少爷得了空,姑娘自然便能见着少爷了。”
这话儿说的不重不轻、不实不虚,巧妙充份掩饰住了难以启口的真话,也没撒个难以收拾的漫天大谎,璃儿听了,倒不多想,心底一个纠结霎是迎刃而解,微蹙的眉结也是松开了。
“你说的是,这府恁般地大,要做的事多,瑛哥哥该当是忙得紧,璃儿会乖乖的,不吵不闹,静静等着瑛哥哥来这儿陪璃儿。”她回以灿烂一笑,放下缠绕于手指的发圈,袅袅起身,足底只着罗袜睡鞋便要出房。
见状,粉儿即刻一把拽住璃儿,将人给硬生生地拉回,急切地喳呼道:“我的好姑娘呀,您可不能就着睡鞋出门,得穿上靴鞋才行。瞧瞧,您足踝上的系带也松了。”
璃儿低头一看,仔细观瞧,倒不足为意,玩心燃炽,嘻的一声,反抬高了脚,左右摇甩,直直将松脱的罗袜连同睡鞋一同抖落。
“姑娘,别晃别晃,套上罗袜,穿戴绣花鞋,这才能出房呐。”粉儿忙拉着她坐下,捧着纤足,轻柔地套着尖头绢袜,让其指尖部朝上弯曲,呈翘突式,绑好系带,便从旁挑了双特制的平底绣花鞋仔细套上。
她之所以不以一般盛行之弓鞋着装,乃是于此鞋过小,又弯且高,未缠足者实不好穿套。
忙了好半晌,终是穿毕,繁复多杂的步骤瞧得璃儿眼花花,抬起双足,紧系的缠绷,捆得脚部乱不舒坦的,嘟着嘴,伸手就要扯拉,却被一双手硬是给扯了开来。
“别拉,哪有人不穿鞋便出门的,姑娘难道不想出房了?”粉儿轻拍掉胡乱拉扯的小手,没好气地劝道。
“想,可这鞋捆的我难受,之前都用不着这么穿的!”娥眉微颦,璃儿困惑地盯着脚上的锦锈罗鞋。
被箝箍的束缚让她很是反感,心里头总是那么不自在,说真格的,弄不清为何人类老是爱在衣饰仪态作文章,说什么代表身分、地位,搅不清的权势利益纠葛,那程子与珞姊姊同游,都没这般限制,最多,亦是珞姊姊需为了她的男人梳妆打扮,敷铅粉、抹胭脂、描黛眉、抿点唇……少说也得花上个把时辰。
若然日日都要如此,那这人未免也当得太辛苦了,不如做为狐还好些。
“姑娘,此地可不同以往,这是府内的规矩,进了府,总该有个闺秀模样,莫教人笑话了。这鞋,您是得老老实实地穿上,甭给脱了。”从没见过姑娘家老爱顶着一双天足,不爱穿鞋乱跑的。双眉打成八字结,见她仍是执拗,粉儿叹气地道。
啊,什么府内的规矩,看是人类无端为自个儿添的麻烦事才对。晃着双脚,璃儿仍是不悦地嘟了嘟嘴,默声无语,趁着粉儿一个没留神,突地双脚一蹬,推开门扉,如疾风般登时冲了出去。
恍然一惊,粉儿不解,以为是惹怒了主子,心头一慌,也顾不得收拾,便匆匆跟着奔了出去。
才出房门,但见璃儿正杵在敞开的门扉前,仰首抬望,两眼一瞬也不瞬地盯着门板瞧,看得仔细专注。
微微皱眉,心底发疑,究是啥东西能引得了她瞧的这般认真?粉儿顺着目光看去,只见上头贴了个大红“囍”字,除此之外,并无其他特异之处。
疑惑缠心,偏过头,粉儿即要发问,欲开口之际,却见身旁俏脸上的一道柳眉是越发紧皱,面色阴沉,接着“唰”的一声撕下门板上的囍字,吓得她浑身一颤,一颗心差点儿是跳了出来。
一时间,心绪激荡,俏脸胀的发红,脸色灰败,不知为何,璃儿一见到那大大的囍字,便觉心乱揪疼,咬着的下唇都失了颜色,红滟滟的光采,似是刺疼她的眼,炫目的令她睁不开,一闪神,她便一把给硬扯了下来。
望着手上的碎纸,眼儿突然泛红,看上去什么都模糊一片,蒙上氤氲水气,秋水般的双眸更显得晶莹透亮。
玉容惨淡,她努了努发酸的鼻头,抿着唇,再好的兴致也都没了趣,抑住心头的烦闷,紧抓手里的残纸,一言不发,便拔腿跑入园林深处,一溜烟便不见影儿了。
穿过拱桥、回廊,不知走了多久,璃儿蓦地停了下来,大大地喘了口气,只觉两腿发酸,头儿发晕,胸口沉甸甸的,仿佛塞入一颗刺果子,扎得她闷疼。
呼气不畅,她抚着狂乱的胸口,已有好长一段时刻,她不曾这么跑了,况现又为人身,两只脚总比不上四条腿疾速,不能和狐身时翻越山岭的劲儿相比,气力大灭,心底、身子皆是难受地几要瘫倒。
风月情浓,她忆起前些天的腾闹,锣鼓唢呐,门苑外的是一波又一波的人气,一觉醒来,她听得的仅是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脚踏声。
那日,没人在乎她,连枕旁的瑛哥哥,亦不见人影儿……
周遭传来的叽咕声,引起了好奇,揪着手中的残碎,璃儿抬眼望了望,四周已不是她所熟悉的北苑庭林,而是养着牲畜的后园。
挨起身,她捣着心疼,有些困苦地步到养满鸡鸭的栅栏前,蹲在地,手未触及,竹圈里的鸡鸭们似是颇有灵性地一阵骚动。
或许是闻到她身上的狐味儿,鸡群突地叽叽呱呱起来,羽毛漫天飞舞,四处乱窜,看得她玩心大起,将方才的事儿一古脑儿地抛置脑后。
动物的天性是最为敏感,璃儿本为狐,自然中乃是鸡鸭们的天敌之一,她的靠近焉能不让鸡鸭害怕噪动?
恶意地伸手逗弄,吓得畜牲们一阵暴乱,她咯咯笑着,好不开心,倏地眸中闪过一丝银光,潜伏于体内的兽性,渐渐挑起。
咕噜咕噜,早上的一碗热粥哪填得了她的肚皮,压着响声不绝的腹部,她舔了舔嫣红的**,纤纤指尖顿成钢锐利爪,眯着眼,瞄准角落处一只落单的稚鸡,天真的面颜扬起一抹狡黠的笑容。
缓缓地,身子微倾,唰的一声,疾速地刺穿了稚鸡小小的身躯,喷出的血红染上了浅黄袖衫,流得一片怵目。
用着利爪,她把它撕了又撕,直直放入口中,细细咀嚼,腥甜的液体温润了她的身心,小小的稚鸡,成了她腹中食,软嫩的肉,唇齿留香,连骨带肉,她一并都给吞了进去。
咯,真是好味儿。她拍了拍饱食的肚皮,显是意犹未尽,许久未尝的鲜美让她是想再次回味。
抿去唇上残留的血渍,竖耳一听,突闻几许脚步声缓缓而来,渐渐地靠近、靠近……
警戒心大发,她本能地跑离原地,向着浓密的草丛躲去,露出一双利眸,看着即将前来的人类。
“哎呀,快点快点,老夫人交代了,记得挑只肥美的母鸡,今晚膳食要的。”
喳喳呼呼的娇斥传入,“嘎叽”一声,领门进来的是位梳着高髻、脚踩莲步的丫鬂,有着瘦伶伶的脸蛋,稚气中还透着几分妩媚,后头还跟了位身袭紫衫,脸盘圆如满月,晃眼看去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今儿是什么大日子么?怎么要斩鸡?”一般农家百姓都是遇上个节庆喜日才能大鱼大肉的,哪得像贵富大佬说斩就斩。看着满圈一只又一只肥滋滋的鸡群,发丝披肩的小丫鬟好不钦羡,大大的眼珠直瞅着不放,一脸垂涎,口水差点都流了出来。
“呿,没个样,你呀还不快把口水擦了。”带头的姑娘回头,不耐地呿了她一口,双手交臂,趾高气昂地道:“没啥日子,就老夫人高兴,想吃便吃,最主要的,还是因为那新进的少夫人。”
“啊,为啥?那少夫人是什么三头六臂,怎会有如此天大的本事?”黑晶晶的眼眨呀眨,被她的话揪起了好奇。
“呵,这你就不懂了,你来的晚,有些事儿自然不晓得。”说到这事儿呀,可是没人会比她清楚的了。凤霞很是得意,一把拽住小姑娘,肩并肩,故做神秘,笑眯眯地压低声音,凑在她耳旁细声道:“哎,我和你说,你可不能和旁人嚼舌根去呀,老夫人之所以会这般宠少夫人,还不是因少夫人的娘家财大势大,可为戚府带来好处……再来呢,便是藉此防着一个人了。”
不说透的话儿最耐人寻味,她刻意留了这一手,卖个关子,果真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