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记之京华风云-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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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高粱酒来。”
不一会儿，一只贮满美酒的金斗便捧到雷音面前。雷音闻得酒香扑鼻，笑道：“好酒！”谢了皇恩，举起金斗，将酒水往口中倾倒，好似长鲸吸水一般，将十五六斤烈酒喝得涓滴不剩。天子笑道：“你还能喝嘛？”雷音一摸肚子，笑道：“这‘烧刀子’甚对臣的脾胃，再喝一坛子也无妨。”天子向雷惊天赞道：“虎父无犬子，音儿的酒量不输于你，豪迈气概，更远胜你当年。”又吩咐内侍将一坛子极品高粱酒，抬到席前，让雷音喝个痛快。西戎王子眼见二人圣眷恩宠，风光无限，不禁又妒又恨，暗骂：“这两个残杀珍稀动物的刽子手，有什么好臭屁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天子对来朝的诸国王侯，笑道：“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然而，欢聚苦短，离别在即，有感诸位王公不远万里而来的深情厚谊，朕借着今日良宵，也要回送诸位一份大礼！”三位汗王连忙率众起身谢恩，心中都想：“不知天子的这份礼物，究竟有多大？”
说话间，胡质捧出一盘子圣旨来。诸国王侯不知天子何意，不禁面面相觑，天子对胡质道：“今日欢宴，只宜风月。你不必宣旨了，宴后交与礼部保管。”又朝诸王侯，笑道：“诸位离京之时，可往礼部领旨。”西戎汗王敬了天子一杯酒，笑道：陛下，小王是个急性子，能否现在就将圣旨的内容透露一二？”天子见诸国王公的胃口已经被自己吊起来，一个个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笑道：“此乃‘丹书铁券’，专为赏赐有大功于社稷者！”
这些来自异域的诸侯，十之八九都不知‘丹书铁券’是为何物，也不明白这玩意儿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不由愈加好奇，北狄汗王与南蛮汗王一齐起身敬酒，请求天子详加说明。
天子笑道：“如今天下一统，四海归一，朕岂能忘记诸位王侯的功劳？这‘丹书铁券’就是朕所赐封邑的证书，各位有了它，子孙世袭，永享富贵。”这一份‘丹书铁券’，正是这些异域诸侯梦寐以求之物，他们听了天子的解释，无不欢悦，一齐起身敬酒，赞颂皇上的恩德。
茹三思笑道：“皇上的恩典，远不止此。”这些诸侯闻言，兴趣大炽，忙又请教。茹三思与天子交换个眼神，笑道：“诸位的封邑，皇上特准自主管理，连将土地分赠子孙，中央也不干预，只要上报朝廷备案即可。”诸侯听罢，更是高兴，茹三思忽然口风一转，笑道：“中央政府将会在诸国设立监察御史。”这一条羁縻的举措，顿时令一些人警惕起来，茹三思察言观色，笑着补充道：“这监察御史，虽然肩负扶正补缺，弹劾绩效之责，但是旨在督饬，绝不干政！”
这些诸侯大多不善于中文，尤其对成语更是一知半解，他们虽对‘扶正补缺，弹劾绩效’之义，不甚了了，但是‘绝不干政’，还是能够听明白，他们最关心的是世袭分封，如今已遂心愿，子孙后代，从此永享尊荣，衣食无忧。至于中央监察，也在情理之中，何况又不干政，这些诸侯心中纵然不愿，也是不便反对。又听茹三思笑道：“诸位王公，可知这‘丹书铁券’还有一项特殊权利嘛？”
众诸侯被这项‘特殊权利’吸引的转移了注意力，一齐侧耳倾听，只听茹三思加重语气道：“凭此‘丹书铁券’能够抵罪免死！皇上的这份大礼，是天高地厚的恩典，请诸位一定好好保存才是。”众诸侯吃了这颗定心丸，对天子更是感恩戴德，对大周也不由多了几分亲近感激之情，他们不约而同的山呼万岁起来，这一回人人感戴，衷心而发，虽然‘万岁’之声，南腔北调，但是听起来却显得格外情真意切。
天子见诸侯归心，不禁大喜，笑道：“教育关乎家国之未来，尤其诸国承袭爵位的王子、世子，乃是家之梁柱，国之干城，能否成材，更是关系到一方之治乱，万民之福祉。故此，诸国袭爵的王世子，必须到太学中接受系统教育，合格之后，方可袭爵继位。”
众诸侯虽觉天子之言不无道理，然而将接受太学的教育与袭爵挂钩，未免显得有些牵强，他们窃窃私语起来，没有立时表态。西戎汗王暗忖：“这一条儿，倒像是为了我那王儿爱德华量身订制的。”
天子笑道：“为人父母者，有谁不是望子成龙？”他说这话时，若有心、若无意的看了太子一眼，又道：“朕也有儿孙，相信诸公爱子之心，与朕是一样的！”说着，笑问西戎汗王‘意下如何’？言下之意，自是希望他带头拥护。
西戎汗王见天子旁人不问，单问自己，心中不由一动，想道：“这次爱德华闯下大祸，皇上虽然表示可以法外施恩，免其死罪，可也没说不治罪。自己一直为此事忧心仲仲，如今看来若不答应将王子留在太学中接受管教，恐怕是不行了。”他心中虽然不舍，但是权衡利弊，考虑再三，也只有答应下来，才是最佳的选择，于是笑道：“小王教子无方，正愁王子不能成器，相信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一定可以令他脱胎换骨，成为谦谦君子！”又谢恩道：“皇上愿意代臣教诲，小王求之不得，感恩不尽，欣然从命。”他年轻时，在中国经商多年，精通汉文，与王子的蹩脚汉语相比，不啻天壤之别。
其余诸侯见西戎汗王表态拥护，自己纵然不舍骨肉分离，也不好表示反对，又听天子笑道：“中央政府将拨专款负担诸国王子、世子的学费，而且还保证他们在太学中由第一流名师教导，诸公大可放心。”众诸侯见天子情意殷殷，诸多惠赐，心中感动，又想到各国的精英学者，荟萃大都，大多都在太学中任教，自己的孩子能够亲近大师，将来的成就一定不可限量，念及于此，心中纵有不舍，也都欣然同意了。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妙舞
这时忽闻殿外阴风怒号，声势猛烈，阵阵冷风吹入殿内，令人寒意顿生。齐孟尝暗道：“这风来得蹊跷。”正惊异间，又见一片祥光透入，殿外阴风立止，众人寒意顿消，却见乌云散尽，一轮明月依旧清朗鉴人。
这突如其来的气象变化不过片刻工夫，殿内之人，欢宴正酣，大多不以为意。齐孟尝见状神色不变，依旧谈笑风生，心中却是吃惊不小，他知道必有异事发生，眼光撇处，果见殿外匆匆走进来一名内侍，这人行到茹三思身侧，附耳低语。茹三思点了点头，低声道：“就请九门提督孟大人辛苦一趟。”那内侍领命去请对面的九门提督。孟威勇闻报，神色微变，他与茹三思的目光一碰，立时轻轻点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便借故起身，出殿而去。
茹三思斟满一杯御酒，招呼孟威信，一起走过来，向天子与诸王敬酒。他趁着孟威信与诸王谈笑之际，趋近天子，低声奏道：“陛下，内侍禀报，方才阴风四起，乌云蔽空，隐闻鬼哭神号之声，从天而降。正在这时天龙禅寺舍利宝塔上，射出一道祥光，驱散乌云，异声方止。只是城北圣教堂方向，火光冲天，臣已命孟将军前去处理，料想无妨，还请皇上宽心。”
天子见茹三思处置的十分妥当，当即安心，轻轻点头，举杯笑道：“阁老辛苦啦。请干了这杯酒！”那西戎汗王，为人精细，偷眼见茹三思与天子窃窃私语，不由疑念顿生，暗忖：“莫非城中出了什么大事？”
茹三思侧身瞥见西戎汗王目光瞟来，心中一动，笑道：“陛下，如此良辰美景，岂能没有歌舞助兴？”天子听他没来由的一句，微微一怔，又听茹三思道：“西戎汗王与臣闲谈时，常以错过开元大典上妃宫娘娘无与伦比的美妙乐舞，为毕生憾事。”
齐孟尝抬眼向西戎汗王望去，见他的目光倏地缩回去，又恢复成一副老迈昏聩的样子，心中顿时明了，朗声笑道：“这有何难，朕听说太子妃为了今日盛宴，准备了精彩的节目，何妨请乔治汗王一睹为快？”西戎汗王闻言满脸堆欢，朝天子一揖到地，笑道：“小王此番来朝，双耳之中塞满了关于妃宫娘娘旷代舞技与绝世容光的赞叹，恕小王无礼，恳请陛下恩准娘娘即刻献舞，让臣等能够一饱眼福！”
殿中之人大多都在开元大典上，亲眼目睹了宁宛儿的绝世风采，那一幕‘大慈大悲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乐舞，让人神魂倾倒，至今难忘，这时听了汗王所请，不禁一起鼓起掌来。
齐孟尝笑谓齐治道：“太子，乔治汗王盛意拳拳，诸侯百官望眼欲穿，却不知太子妃准备好了嘛？”齐治心中得意，躬身行礼道：“父皇，待儿臣去看看。”言罢，离席转入殿后。
不一会儿，两壁厢儿，乐声奏响，十六名美艳舞姬，莲步娉婷，水袖流云，徐徐而入。雁翅开出，闪出一人，蛾眉淡扫，秀目横波，长发如瀑，羽衣胜雪，虽是淡妆，相较那十六名艳丽舞姬，愈显得秀雅天成，清丽出尘，容光所照，百花含羞，千艳俯仰，令人不敢亵视。
众人为宁宛儿的绝世容光所摄，顿时安静下来，一个个聚精会神，目不转瞬，见十六名舞姬如百鸟朝凤一般，伴着宁宛儿，在大殿中央翩跹飞舞，如风拂柳，如雨打荷，如燕回翔，如鸿冲霄，一阵儿疾舞之后，羯鼓忽停，檀板一声，歌声唱起：“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歌声中舞蹈的宁宛儿，刹那间幻化成了唐皇后，飘进了周天子的心中。齐孟尝心神激荡，想道：“不错，纵然倾国倾城，不过是江山易手，王权更替。然而青山依旧，夕阳如昨，谁也拿不去，谁也带不走。但是，我的赛儿呢，如今便是想拿这天下去换她多留片刻，也做不到了！”
这位盖世英雄心中叹惋，在他眼眸中的宁宛儿，罗衣从风，袖如回雪，和着节拍，正在飘然独舞。但见她往来之际，神清无物，似一抹秋霜，泠然幽菊之上；俯仰之时，浑然忘我，如一片浮云，悠游太清之中；一时间，天地中，似乎只有她，绰约独立，在天之极，在水之央！
美！妙！美妙，已尽极至！然而，这令观者心驰神醉的瞬间，又有谁能够将她多留片刻呢？众人目醉神迷，一时间连喝彩都忘记了。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刺客
正在这时，忽听殿外警钟长鸣，雷惊天心中一惊，侧耳细辨，听出警号由午门方向传来，片刻间已到殿前，暗忖：“这短时间，此人连闯大内高手布防的四道儿防线，武功着实了得！”又听其他方向毫无动静，心想：“敌人若非大举来犯，单凭一人之力，闯入大内行刺，来人纵然武功盖世，也无异于飞蛾扑火！”他越想越觉奇怪，暗道：“莫非是敌人的疑兵之计，想要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么？”
天子这时也回过神来，见雷惊天手握玄铁宝刀，侍立在自己身边，目光中尽是疑虑之色，微微一笑，低声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随又举杯朗声笑道：“良辰美景，舞妙歌美，大家满饮此杯。”茹三思、张廷璧、孟威信、周烈等人均想：“武英殿内外，高手如云，这人闯到这里，无异于自投罗网！”也纷纷起身劝酒。
只听殿顶有人大喝一声：“朋友留步。楚知非在此招呼贵客！”又听一女子声音，纵声长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昆仑剑客，不知你的‘碎玉拳’练到了第几重境界了？”话音未落，就听拳掌相交，轰的一声，楚知非惊道：“原来是你！”那女子格格笑道：“你这招‘宁为玉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