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不断-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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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离的效果。树下淡定坐着的是余叔。
大多数观众在杜砚出场后都喊着他的名字,陪他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或者从音乐节宣传海报上看过简介的,甚至从别人口中听说的才知道的,那些观众,情绪都高涨了起来。
“杜砚,唱一个!”
“杜砚,这次是爵士还是电子?”
最初是有力的鼓声。孔哥手上的吉他也开始响起,接着是杜砚的键盘演奏进入。这样表演了几分钟后,台下一些年轻的观众开始疑惑。
“怎么还在调音啊?什么时候调完开始唱啊?”两个女孩抱怨着。
“你不知道吗?杜砚早就不唱歌了。”旁边一个男人大声科普说。
两个女孩没说话,只是疑惑地点点头,从她们的表情何征就知道她们完全无法理解这表演的可看性。
演出过了十分钟的时候,何征注意到一些观众已经开始散去,留下的大多是“能听杜砚弹会琴我这票价也值了”的死忠。他从旁边转移到了更靠近杜砚的位置,看到他仍在面无表情地弹奏着,仿佛在他的空间里只有几种乐器演奏的交汇,别的都不存在。
表演过后,几个人上了主办方准备的面包车。林普宁把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动都不想动。杜砚坐在后面,没有抽烟。在车上的时候,何征好几次都试图说些什么,但总觉得鲁莽地打破这份平静让人更不好受。
第5章
那天夜晚他们在街上散步,最后进了一家叫“印”的音乐酒吧。
时间还早,吧里人还不多,杜砚一进门就被老板认出来了,坐下来聊了一会儿,老板拍了照,说要传到酒吧的微博上去。
何征看了一眼老板手机上的那张照片,杜砚正低头喝着一杯水,身后是被灯光照的发红的吧台。而照片上最亮眼的地方是杜砚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那是一枚铂金戒指,极简没有花纹装饰的款式。何征看过一些网友的分析,但都没能分析出个所以然。只是知道这戒指是他这几年才戴上的,以前并未出现过。
而据何征这个月以来的观察,杜砚身边并无对象。
趁杜砚去卫生间的时候,何征半开玩笑地问了余叔戒指的事。
余叔还未开口,阿宽的话插了进来:“你不知道,杜砚老神秘了,我们几个都问过他,可他也没说到底是怎么个来头。”
回家之后的第二天早上,何征趴在窗户边看到杜砚如平时般早起,正在院子里浇灌植物。
“这种的是什么?”何征换了身运动服下楼走到杜砚身边打了个招呼后问。
“是石榴。”
“都是石榴吗?”
“就三棵,其他是别的。”
“现在正是吃石榴的季节吧。”
“嗯,都被院子里的小孩给摘光了。”
“能吃吗?”
“有两棵还行,有一棵是酸的,”杜砚扬起了脸,突然说,“我画了石榴的画,你要不要看看?”
何征看到的石榴,不是一幅,而是很多。
何征在网上看过几幅杜砚的画。那是林普宁用手机拍下来发在微博上的,那时何征才知道杜砚平时喜欢画画,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却画的还不错。
“我喜欢画画时的感觉,在画什么,画的怎么样,姑且不谈,我喜欢拿着笔在纸上一点一点画出来的感觉,感觉自己就融入到画画的过程里去了。”杜砚在以前的采访中是这么说的。
杜砚轻轻地把那些画拿到客厅,有一些是用在美术馆买来的画框裱起来的。
日光照耀下的石榴、处在墙角阴影中的石榴、处在幻境般的蓝色背景中的石榴、和其他水果堆在一起的石榴……
还有一幅,是在海边浅滩上的石榴,也是所有画中唯一一幅果实完全裂开的,红色的晶莹颗粒碎了一地。
“你喜欢吃石榴吗?”何征问。
杜砚的眼神也停留在了那幅画上,他摇了摇头。
“这是很多年前画的。”
“你画的这么好,都可以出画册了。”
“我是不会出书的,就是随便画画而已。”说着,杜砚镜片后的眼睛变得寂寥起来,他把摊在桌上的画都整理了搬回房间。
咱们去看画展吧。在酒桌上这么提议的,是杜砚。
“星期五?”何征一边用手机查着日历,其实不用想也知道那天他没有什么必须要去做的事,他的工作时间弹性很大。
“哦,星期五的话我可以去。”何征装模作样地回答。
“我那天大概也有空。”林普宁说。
“那到那天见。”
“那个画展,是什么样的?”何征一边吃着藕片一边问着。
“画展,就是画展,好像是20世纪山水画,都是一种说法,去看了就知道了。”杜砚说着,注意到何征杯里已经空了,就再一次给他斟满。杜砚本身不怎么喝,但何征觉得看杜砚倒酒也是件伤心悦目的事:他将绿色的酒瓶提的高高的,瓶身微微倾斜,酒汇成一缕细流被注入透明的杯中,酒瓶会发出咕嘟咕嘟的响声。
那天中午一起出发去美术馆的只有杜砚和何征,至于林普宁,杜砚用一句话带过了:他跟孔哥半夜去夜市吃鱿鱼吃坏了肚子,现在正在医院里痛并快乐着。
何征想到上次喝酒时林普宁提过,他家附近的三院新来了一批护士长的都不错。看来这回他是去身临其境了。
杜砚走在前面,抬头仰望着路边的行道树,风此时并不强劲,吹得树叶沙沙地舞动着。
他穿着件比较素雅的米色衬衣,何征在一个记者拍的照片中见过与之类似的衣服,不知是否是同一件。
“先去吃饭吧。”杜砚在风中走了一会儿,回过头说。
何征当然没有异议,跟着他进了一家中餐厅。
杜砚从服务生手中接过菜单,递给何征。菜单上名目很多,拿在手里颇有分量。何征一时搞不清该点什么好,最后还是推给杜砚让他点。
杜砚问了何征有无忌口之后,没再看菜单,就点了几个菜,让服务员下单了。
“你点的好熟练。”
杜砚点了点头,随手提起茶壶给何征满上。
何征看着对面人如此认真地做着服务生该做的工作,把一杯茶倒的刚刚好。
“因为以前经常来,你呢?会做饭吗?”
“会一点,”何征答道,其实他以前大多数时候是在外面解决或是叫外卖,搬家后就没再叫过外卖了,“如果有交往对象的话就不用自己做饭了。”
“那倒是,如果有一两个人给自己做饭的话就好了。”
“你还打算找两个吗?”
“两个是极限了,还是一个吧。”杜砚若有所思地说。
何征正觉得这话题方向越来越奇怪的时候,服务生把千叶豆腐端上来了。
“尝尝看。”杜砚说。
第6章
吃罢午饭,乘地铁过了几站路,再回到地面上时眼前就出现了宽阔的道路和高耸的建筑。
“这一带,以前不是这样的,那时候我常在这边和邻居一起玩儿。”
“以前?”
“嗯,那时候一条街上,家家户户都是认识的。”
美术馆那时就存在了,杜砚解释说。之后规模有所扩大,一次一次的翻修,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是这边。”杜砚一边说着,一边带何征进了美术馆的大门。
外面的街道上喧喧嚷嚷,可是一进入美术馆院内便是一片静寂。
院内停着三四辆空着的大巴车,白蓝相间的车身上写有某学校的字样。何征以为是有学校组织学生来看画展,进入馆内后发现并不是这样。
大厅铺着红色的地毯,两边是贴有祝词的花篮,正前方的蓝色巨幅告示牌上写着某画家伉俪的作品展的简介。
沿着指示牌向右边走,进入1号厅,一幅幅山水图呈现在何征眼前。杜砚一一地停下脚步,仔细地看。他的背仍然挺的很直,与展品保持着一定距离身姿优雅地欣赏着。
“这幅好看。”杜砚站在一幅画前说。
“感觉有点萧瑟。”
“风吹叶落,总会有这样的感觉的。”杜砚继续向前走。
拐了一个弯,几幅牡丹映入眼帘,即是之前山水图的作者的妻子的作品。
大朵的牡丹盛开于画面中央,却不显得热闹娇艳,反而有些寂寥。
他们走走停停,偶尔交谈几句,并不深入。
展厅右边是彩色的作品。何征发现杜砚比较感兴趣的几幅画,都是蓝色调的。他在一幅方形的画前停留的最久,蓝色的画面上有半写实半抽象的细长花瓣,那幅名为:岁月如歌。
何征趁杜砚去看旁边挂的九鱼图时,看了一眼那幅画右侧的标价,不免咂舌。
过了有十分钟,展厅里才进来第三个人,之后有了第四个。都是独自来看展览的中年男性,他们也有着同样的姿势——把手背在后面,弓着背慢慢地走着。与之相比,何征觉得杜砚还真是显得年轻。
直到何征随杜砚走出了一号厅,也没见到第五个人。
二号厅就在对面,里面是某著名山水画家和书法家的作品展,是美术馆的固有藏品,只能隔着玻璃观赏,展厅中央还有作者的青铜像。
何征觉得自己在欣赏山水画这方面的“眼睛”还没有被“打开”:虽然那些画看起来都很美,但他站在那么一大幅画前面有点不知该看哪里才好。所以大多数时间里,是杜砚在看画,何征在看杜砚。
从美术馆出来,他们没有按原路去地铁站。杜砚提议沿着这条路走一走。
“我母校就在前面。”杜砚说,他想去看一看。
过了两个路口,右拐往一个林荫路上走,车辆就少了许多。
“上中学的时候,每天都要骑车走这条路,”杜砚在前面带着路,仿佛陷入回忆,“好多年没来看过了。”
“以前可没有这些东西。”杜砚指着路边的几家酒店和洗浴中心说。
路两边陆续出现了很多文具店,但杜砚说都和他那时的店面不一样了。
“以前这里是家磁带店,我和几个朋友每天放学后都去,就和店主混的熟了,那时我想着等长大了就开家磁带店。”杜砚说。他所指的地方现在是一家手机配件店。
到了学校门口,何征看到在旧楼间有一栋比较新的灰色建筑。
“那是体育馆,我毕业之后很多年才建起来的,当时还说会建游泳馆,到最后也没能建成,就只有乒乓球、羽毛球和篮球场。”
沿着学校围墙栅栏走,可以看到里面种了不少植物,但显然缺少应有的打理,都有些歪歪扭扭的。
又走了几步,杜砚停了下来,隔着栅栏看向教学楼一楼的一个教室。何征心想那大概就是他当时上课的地方了。
杜砚就这么看了一会儿,低头注意到围墙边上有个被捏变了形的酸奶包装袋,就随手捡起来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在学校围墙的边际,有一个很窄很长的胡同,两边墙都是砖红色的,墙顶上还有不少防盗用的碎玻璃。
“这是以前学生打架的地方,”杜砚笑了:“没想到还在啊。”他指着胡同遥远的尽头,说:“一直往前走,能走到学校老师的家属院。”
“前面应该有家书店,我们那时候常去,老板会卖一些音乐杂志。”
然而过了胡同口再往前就是一片待拆迁的旧房。台阶已经拆了一半,仍有一些小商户在一楼拉着简易横幅卖文具和小吃。
杜砚就没再说话了。
两人走到十字路口,眼前又恢复了高楼林立的繁荣景象。
何征第一次听杜砚说了这么多话,这么多关于他自己的事,何砚感觉自己仿佛同他经历了一场时空旅行。
两人在路边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出租车。好不容易一辆空车过来,就被一对搬着一箱水果的年轻情侣抢了先。
“这个时段不好打车啊。”杜砚说。
又等了几分钟,两人索性继续步行一段路。这一带恰好是商业街,何征想这算是和杜砚逛街了,这在以前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第7章
回想起来,这段时间一直都只是和杜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