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徊三千尽-第2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条好长好长的舌头随着受刑人的颤抖而摆动着,鬼差一拽,生生将那舌头拽断了,刑架上的人含糊的嚎叫了几声,便昏死过去了。
受完刑的人又被拖回了牢房。
从最开始的同情到如今的麻木并不需要太长时间。因为阿阮知道,他的舌头第二天又会继续长出来,然后继续被上刑。
也无心再管旁人的事了,阿阮靠在牢门上,无力道:“我要见黑白无常……”
鬼差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她万分沮丧,柳三千还在等她回去,可是她非但没搬来救兵,还把自己搭进了牢房。
也不是没试过逃跑,但在这牢房有些诡异,法力搁在这里是一点也使不出来。
这种日子又持续了几天。
然后阿阮绝望了。
她再也不敢去想柳三千,兀自抱着膝盖哭了起来。
他曾坚定的说过“我要与她一起轮回”这话。
她也不久前曾开玩笑般的与他说过类似的话:你轮回我便等着你的下一世,你灰飞烟灭我跟着你灰飞烟灭。
她口气是玩笑的,心里却把这话反复的嚼了几遍,当作发誓。
柳三千听到她这样说的时候,只是略带责备的拍了拍她的脑袋,道:“那我灰飞烟灭前,定会给你灌上一勺忘川,让你忘了我,重新活下去。”
你还没有来灌我一勺忘川,所以,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轮回罢了。
这样一想,阿阮又燃起了几分希望,她想起之前说过的那句“要是你还没等到我回来就死了,那我就咒你下辈子变成一棵歪脖子柳树”,不由一笑,他便是一颗石子,她也会继续找到他,守着他。
在老板生死未卜的情况下,自己一定不能气馁!一定还有办法!
阿阮擦干眼泪,正要吼骂几句阎王来舒舒气,忽然脑间灵光一闪,想起自己身上还携有一个宝物。
她两眼放光的望着手腕上的那只金镯子。
那镯子不是别物,正是上次老板问凤娆借来还未还的金凤翎!
老板说过,金凤翎是凤族间的信物,有号召凤族的作用,也可作为寻同族的法器。
上次他们寻找凤澜时用的便是这物。但那时的用法是对着它唤出凤澜的名字,然后凤澜所在的地方就以文字的形式显示在了上面,二人有根据那行字找到凤澜的。
也就是说,她现在只知道找寻凤澜和凤娆方位的方法,并不知道召他们过来的方法。
多少还是要试一试吧。她将凤翎取了下来,展开,对着那玩意喊了一声“凤澜”,金光一闪,一行小字出现在了上面:皇城,皇宫,凤仪殿。
阿阮眉毛一挑,那不是凤娆住的地方么。
她又喊了一句:“速速前来见我。”那凤翎一暗,没了反应。
阿阮也不灰心,她曾看过一本叫《百宝寻夫》的戏本子,里面讲的是一个凡人利用百种宝物去天庭救心上人的故事,此故事甚为励志,情节曲折,内容感人……
当然,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里面讲述的宝物都很娇气,里面的主人公只有用血与它们通灵,它们才肯发挥作用。
细算下来,那主人公为了开启宝物所用的血都能够一个人洗澡了。
阿阮晃了晃脑袋,挥去了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将中指放进嘴里,想咬出个血口子——在没有匕首的情况下,主人公就是这么做的。
她咬了两下,手指上除了多了个牙印子,压根就没见血。
莫非自己的牙齿没有那位主人公的锋利?
她惆怅了一番,将自己的手指催眠成猪蹄,狠狠的下嘴咬去,疼得她眼泪都飚出来的时候,齿间总算有了几丝血腥味。
颤抖的将血滴到那凤翎上,她又唤了一声“凤澜”,那凤翎却是连光都不闪了。
宝物……被她毁了?
她不甘心,指着那凤翎吼道:“凤澜,速速来见我!”
奇迹发生了。
那凤翎发出一阵剧烈的金光,旁边牢房的人刚刚醒来便捂着眼睛大呼了一声“我的眼”,又昏了过去。
阿阮持着那根羽毛,发愣。
金光过后,她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人。
红衣红发,面上挂着同她一样的惊愕表情。
那人敞着衣服,胸膛上有着深深浅浅的红印子。
阿阮愣了半响,僵着脸,同他打招呼:“凤澜……好久不见……”
你是谁、这是哪里、我为什么在这里,在凤澜从牙缝里挤出这三句话后,阿阮还给他三声傻笑。
凤澜眼里冒火,二话不说,右手聚起一团火焰,就要朝她打去。
阿阮连忙掀起自己的一蓬头发,胡乱擦了擦脸,傻笑道:“凤澜,是我啊!”
岂料凤澜认出她后,非但没有消气,反而邪火更甚,“是你又怎样,敢坏我好事,就是天帝我也要打穿他……”
那团火眼看就要将她打穿了,阿阮连忙蹲下身抱头:“大哥消消气,大哥别冲动,大不了我把凤娆姐姐也召来……不然你回去把事办完了再回来也成啊……”
凤澜反复深呼吸后,默默的收了手里的火,继而穿好衣服,僵着脸又问了一遍:“这是哪里?”
阿阮怯怯的看了他一眼:“拔舌地狱……”
凤澜又深呼吸几次,“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阿阮颤巍巍的举了举手里带血的凤翎。
凤澜不说话了。
阿阮讪笑着,把遭遇的与他一说,静静的看他的反应。
凤澜一皱眉,“这么说,你叫我来,是要我救你出去?”
拼命点头。
凤澜迟疑片刻,叹气:“也罢,反正也欠柳老板一个人情。”
阿阮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么容易就出了牢门,望着那牢门上还在冒烟的大洞,阿阮咽了一口口水,要是刚刚那团火打在自己身上……
凤澜道:“接下来要如何?”
阿阮四处看了看,见没发现鬼差,舒了口气,道:“还要去救两个人,那个……有劳大哥了!”
凤澜斜她一眼:“你还是直呼我名字吧。”
片刻后,敖曲和王止都被救了出来。
敖曲与凤澜认识,这二人也曾是共犯,于是彼此还算和气的打了招呼。
王止欢喜拉着阿阮的袖子,甜甜的唤了声“阿阮姐”,阿阮听着舒服,捏了捏他的脸,指着凤澜道:“这位是凤澜公子,是搭救我们的恩人……”
王止又甜甜的朝凤澜唤了一声:“恩人!”
凤澜一摆手,“阿阮姑娘,既然人也救了,那么请将在下送回去吧。”
阿阮干脆道:“好说!”说罢利落的咬破指头,血滴凤翎,吼了声“凤澜速速回去”。
片刻后,凤澜依旧好好的站在她面前,僵着脸看着她。
阿阮苦了脸,颤抖道:“对不起……我不知道……送你回去的方法……”
敖曲王止连忙上前架住暴怒的凤澜,阿阮抱头喊道:“我不是故意的。”
凤澜咬牙道:“你若是故意的,只怕早就化作渣渣了。”
若凤澜这话搁在平时说,阿阮一定会跳起来跟他大吵一架,且赢得那个人一定是自己。可惜现在是特殊时期,阿阮万万不敢得罪了这位恩人,于是面上挂着讨好的笑,道:“要不要将凤娆姐姐召来?”
“谢谢你。”凤澜挤出三个字后,垂头颓然道:“那我们快些离开这里吧。”
阿阮嚅嗫道:“我并不知道出口在哪。”
在凤澜发飙前,敖曲连忙跑来打圆场:“我在关进来的时候记了路,大家跟着我走。”
阿阮拍了拍胸口,率先跟上。
十八层地狱的规格各有特点,有个共同点,便是长得都像迷宫一般。
就拿拔舌地狱来说,这里的布局呈环状,大大小小的牢房将路排列得十分曲折,每条路相互连通,邢台又长成一个样子,故,即使阿阮从前参观过这里,根本记不得出路怎么走。
她不禁叹气,敖曲那厮,关键时刻竟还是有些用的。
很快她便知道自己结论下早了。
当她随着敖曲走出所谓的出口并看到外面一地指头的时候,心唰的一下,凉了,
他们非但没有走出去,反而走到了下一层的地狱!
阿阮一闭眼,心中尽是无限荒凉。
哭灯诀
“敖、曲!你是怎么带路的?”
敖曲惊怕的望着一脸要吃人的阿阮,颤巍巍道:“我也不知道……”
阿阮微微一笑:“说吧,你想怎么以死谢罪?”
敖曲眼泪汪汪:“还好走不远,折回去便是。”
四人又往原路返去,走了小会,竟走到了一片树林里。
这树林里的树木都以刀刃组成,上面还挂着或新鲜或陈旧的血肉。
阿阮脸在抽搐,这地方不是别处,正是第三层地狱,铁树地狱。
他们,又往下走了。
三人站在原地,看着敖曲,不说话。
敖曲一把抱住脑袋,大喊道:“别打我!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三人默默的盯了他半宿,阿阮抹了抹额头,开口道:“依旧往原路走吧,我一路做了记号,至少能回到上一层地狱。”
凤澜点头:“我也做了记号。”
众人又燃起了希望。
随后,他们便绝望了。
来时做的记号,竟然都不见了。
四人在铁树林里乱走一通,不出意外的来到了第四层地狱,孽镜地狱。
这里的一切皆由镜组成,铜镜银镜或光滑的石头,但凡能的反射影像的东西,这里都有。
四人一阵沉默,心里都有了底,有人,在引着他们一直往下走去。
阿阮细想之前的一切,原来一路没有遇上一个鬼差并不是他们运气好,而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是什么人?目的是什么?
阿阮胡乱的揉着自己头发,朝其他三人问道:“我们是继续向下走,看看那人想干什么呢,还是呆在原地不动?”
王止道:“往下走吧,说不定下面就有好吃的。”
阿阮忽视了这个缺心眼的孩子,将目光转向了目前几人里最靠谱的凤澜公子。
凤澜也道:“左右是走不出去,便顺着那人的意思走吧。”
阿阮点点头起身。
敖曲在一边叫唤:“喂喂,为何不问问我的意见?”
阿阮斜他一眼,继续走。
孽镜地狱顾名思义,便是镜中能反射出人生前的罪孽。
一路走去,四人间只有王止和凤澜的罪行被照了出来,王止的最大罪行就是贪吃,这个倒是在阿阮的预料范围内。凤澜就不一样了,此人罪孽深重,大至杀死人间国母,小至欺凌比他弱的鸟类,总之从小到大的罪行都被一一显现在镜中了。
阿阮借机拿话好好的刺了他一番,见对方脸色铁青无法反击的憋屈样,心情十分愉快。
“为何阿阮姐和敖公子的罪行没被显现出来?”王止望着镜子里反射出自己偷拿包子的景象,郁闷之。
阿阮之前便来过一次,对这个结果一点也不吃惊,正要得意,不想凤澜淡淡开了口:“孽镜地狱不能反射三类人的罪行,一类是极善之人,如菩萨佛祖;一类是极恶之人,如修罗魔王;还有一类便是魂魄不全的人,不知两位属于哪一类?”
“那我一定是那极善之人了。”阿阮与敖曲一齐厚脸皮道。
凤澜嗤笑:“打诳语也是罪孽。”
一行人吵吵闹闹,陆续走完了前面的地狱,终于来到了第十八层地狱,刀锯地狱。
此地狱专门惩罚生前偷工减料,欺上瞒下,拐诱妇女儿童,买卖不公之人(注一),受万年锯型之苦。
四人将这刀锯地狱转了一圈,却是连出口也没有找着。阿阮一屁股坐到地上,道:“这都最后一层地狱了,引我们来的人是到底何目的?也该现个身了吧?敖曲你在干什么?”
听到阿阮这样说,王止凤澜都将目光转向了敖曲。
只见敖曲沿着墙角慢慢摸索过去,将沿路的油灯一盏一盏拿起来,细看。
凤澜凑过去,“莫非敖兄找到了出去的办法?”
敖曲拿着一盏油灯,侧头,面上似笑非笑:“非也。”
那忽明忽暗的灯火将他的脸映得十分诡异。
凤澜没听清,皱眉道:“啥?”
下一刻,敖曲便捏住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