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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花乡痞事-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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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懒得理她,说她没意思。
拴牛儿和娥儿两口子又回到村里来了。
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穷。终归是亲情难却,热土难离啊!
在这所有的人里边,变化最大的要算顺喜和翠花两口子了。顺喜变得温和,成天起来只是埋头干石活,再也不多事了,翠花变得文静了。有事做活儿,无事站在捡畔上朝河道里张望,看见什么都笑嘻嘻的。这两口子还生了一个小男孩,胖乎乎的,最招人喜爱。翠花的爹妈隔三过五便来看外孙子,喜欢得像什么似的,总是忍不住地笑。
除了以上变化外,村里还有一个最特殊的变化。那就是家家门前添了一盏红灯笼。说起来是避邪,实际上是图个装饰美观。外村人一下就能看见这小小玩艺招眼睛,村里人反倒不觉得。他们反而看见没挂灯笼的门楣怪不济济的,像条没尾巴的驴。
话说有一日正是那春光明媚,绿柳翻新的好时光。
顺喜和翠花所生的小儿子过三周岁庆日。这两口子原本想蒸上二升软米糕,打上几斤散白酒,煮一颗嫩猪头,烩一锅宽板粉,将就着打发了这件差事。谁知翠花的娘老子偏偏不依。这老两口看见自己那亲家公死了,亲家婆终日痴眉楞眼,一问三不知的,就设身处地,将心比心,只是个心疼。竭力纵恿女儿、女婿趁这个机会大大风光一场。一来图个外孙儿吉利,二来为的是脸酗上有光。
  一屋关不住满身骚
17。一屋关不住满身骚
这顺喜两口子早已心如枯井,形若木鸡,把那人世间的种种欲套一起抛到了脑后去了。但终归是是非场里滚过来的人,金盆打烂了还有那份量在。经那两个老人一劝,也就心动了。于是便筹集了些款项,张落了些仪仗,按着两位老人指点的路数大模大样地操办起来了。
将那个三岁小儿的寿辰庆祝得如火如荼般热闹,前来祝贺的人们不知有多少。所送的红布、银锁、面鱼、玩具,整整地集了一大箩筐。将那众人送来的小红灯笼满溢溢地挂了一院子。事情过了个排场,周围人赞叹不已,羡慕得了不得。
事情一过,庆客星散,只留下翠花的父母,和于老三老婆三个人打扫庭院,收拾物什。打扫到最后一天,翠花的父母看活计已完,逗了半会儿外孙后,去跟于老三老婆道别。推门进去一看,只见于老三老婆一个人精光了身子,亮着白厉厉的屁股蛋子躺在炕席上睡着,周围飞舞着几只半大子苍蝇。人们就觉得有点不妙,赶上前去一看,只见那婆婆鼻子歪青,眼睛翻白,浑身上下似乎有几道血痕,直挺挺地死在那里了。
于是又是一场大乱,于家院子里重张红灯,再开宴席,把那岁糕变成丧糕,将那红布变成白帐,吵吵闹闹又过了一场丧事,闹腾了半个月天气方才住了。
这时候顺喜也是坐吃山空,钱粮一齐短缺起来。事情一过便约了个人又去外边揽石活赚钱去了。只留下翠花和那个三岁小孩在家里过日了,也只能是早起早睡,深居简出,两耳不闻村里事,一心只盼男人归了。
某一日闲着无事,便将屋子打扫了一通,寻翻出许多旧物来了,其中就有那个楸木人儿。看上去怪拉拉的,竞忘了作何等的用场,也就扔在一边了,只将那些破鞋底子,破酒瓶子,破棉絮子,粗粗地整理了一番,便抱了个小孩到七棵白杨院里寻那田二寡妇打问着卖破烂来了。
恰巧那日田二寡妇不在家,只留着个胡二和于小辉在那斗棋。翠花一说来因,那胡二便推了一把于小辉说:“看看看,我说寻人不如等人,你还不信,你看这生意不是打上门来了么?”
于小辉扭头一看,吃了一惊,看见那个翠花儿就是个眼熟,可一时又记不起是谁家的媳妇了,于是也没深究,便拖了那个没插板的架子车,一步一步地跟了翠花拾破烂来了。
那一天恰好是农历的四月初八,附近的关老爷庙上遇会。满沟里卖麻糖的,卖果馅的,卖干炉的,卖粽子的,相亲的,揽活的,收税的,宰猪的,花钱的,逛眼的,如潮水一般在村道上涌动着。这两个新结识的冤家,各怀一腔旧交好过的热血,一前一后,穿家过户来到于家的院子里。两个人心里都觉得怪拉拉的,不知脑子里想些什么。
翠花儿打从一看见于小辉后,那身上就是个痒,脖子就是个僵,眼皮就是个跳,手脚就是个麻,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自在如意的地方。总觉得那里也不甚清爽。可硬是找不到那不清爽地方来。
那于小辉也是这样。低头走路只觉得后脚稍踢了前腿跟;抬头望天,只觉得两眼进火星;粗看,前边飞过一朵乌云去;细细瞧,眼前升起一片彩虹来,满肚子生酸水,满脑了泛黑浆。折腾得晕晕乎乎,神神道道地不能片刻消停。好容易将那破烂东西捡了一车,正欲推走,忽听见身后一声轻唤:
“拾破烂的,这里还有一件呢?”
于小辉转过头一看,只见翠花儿手里轻轻地举了那个楸木人人给他看。脸上不怒不笑嘴里不言不语,只是眨巴着那对毛毛眼儿望着怀里的孩子。
“这是个什么东西,怪眼熟的。”
“谁知道呢,老辈人讲究多,说不定还是祖宗牌位呢?”
“啊呀呀,要么这样的话,这东西我便不敢动了。现在有了文物法,弄不好会进班房的呢。”
于小辉说着就轻轻地朝翠花怀里的孩子身上溜了一眼,然后低眉顺眼地退了出去。
翠花儿也再没说什么,只是一手拍着孩子的屁股,一手举了那个楸木人儿细看了一番,然后,扔到墙角里去了。
于小辉出院门时,只见那门楣上的小红灯笼被风吹得“的溜溜”乱转,心里又是一阵惚恍。而翠花儿进屋时,猛不防将孩子的头在那门框上撞了一下,那孩子一下大哭起来了,害得她又朝门外望了一眼,但终归没能想起个什么来。
两人就这么又粘粘糊糊地分开了。
又过了个把月天气,阳坡坡上的小麦已经焦黄了。顺喜儿回家来收麦子,因了人手不够,就把拴牛和娥儿也请过来帮忙。四个人整整忙乱了一天,才将那几亩麦子从山头上收拾回来。刚上场院,天上忽然飘过一块磨盘大的黑云彩,半空里忽喇喇地响了几声掠地雷,那白帐子大雨便“稀里哗啦”瓢泼一般下了起来。慌得四个人八只手在雨雾里乱抓成一团。
正在忙乱乱中,于小辉恰好路过,被顺喜儿唤住了,前来帮忙。不一会工夫便将那麦子扎垛起来。顺喜便留于小辉吃饭。吃饭时,于小辉和翠花儿又相对着互相看了半天,一副欲认不认的样子。
顺喜看了奇怪,便问道:“你们两个人只顾看,怎不说话呢?可不是我不在的时候争过气了么?”
于小辉一听,红了脸道:“这一位看上去怪眼熟的,可就是认不出是个谁来了。”
顺喜一听,惊得大张了嘴巴好半天合不拢去,道:“于小辉兄弟,你是装着假儿日弄我呢么,还是真的不认识了?”
于小辉道:“好我的顺喜哥呢,我现在是新娘子被塞进了洞房门,自已还心慌得不知该先捂住那一段身子呢,还顾得了听门的死活?这女人我确实有点眼熟,可就硬是记不起一点名堂了。”
顺喜吃了一惊,又回头对翠花儿说道:“难道你也糊涂了,不认识自家兄弟了么?”
翠花儿好半天没言传,只是嗔嗔地说:“怪不济济地看我作甚呢。不怕别人笑话。”说着竞抱了孩子独自回家去了。把个顺喜儿闹了个干巴愣怔,下不了台面来。
这一天下午,顺喜再也没有心思干活了,只是痴愣愣地坐在场院里碌碡上,一边闷头抽烟!一边打量着村里的人们。
他终于发现村里的人们都变了。男人们变得蔫头缩脑,活像秋霜打了的茄子花儿;女人们变得呆里呆气,活像尿泥塑成的呆娃娃。人们礼貌是礼貌了,文明是文明了,只是没有多少人味了。恍惚间,他似乎感到满村里鬼影幢幢,四山头阴风嗖嗖,一团奇奇怪怪的肮脏气儿直扑鼻孔。
顺喜儿一边叹息,一边踅回家去,胡乱收拾了锤錾家什,安顿了翠花母子,第二天一早便又出门做石活去了。这其间就连他自己也没发现自己变了。这一晚上他和翠花儿没挨身子,没碰乳,只是互相拿脚将对方的小腿肚几搓玩了一会儿就过去了。
小小山村变了,变得鸡不踏蛋,猪不上墙,猫不走草,狗不混游。一片仙山道谷的高古景象了。
其实也有例外。这例外就在那七棵白杨的院子里,在胡二和田二寡妇的热被窝里。
于大伯吊死的那一天,田二寡妇就觉得身板儿怪拉拉的。坐下来想站起,睡下了想坐起;蒸了馍馍想吃面,炒了热菜想喝汤。开先还只在屋子里折腾,到后来一屋关不住满身骚,浑身不停点地渗油汗。见了韭菜苗,想起些菜合子,见了条蔫黄瓜想起些嫩鸡?鸡;见了公鸡想老汉,见了母鸡浑身颤。麻乱得硬是没有了章法,因此便把那个席匠老汉白日黑地上了个生紧,缠了个半死,一日八遍地耍孩儿玩呢。
待到于老三一殁,她的病症就更重了。晚上睡觉耍鬼捣蒜,早晨起床耍棍撵狼,吃饭前需那席匠老汉咂双腮,行走时要那席匠老汉搂抱怀。没过几天就把那干骨头老骚汉整得鼻涕就是个多,眼泪就是个流,身子就是软,鸡巴就是松。竟昏昏沉沉连摩托带人一齐翻进那胶泥壕里去了。
席匠老汉死后,田二寡妇倒松爽了两天,美美地睡了一觉。谁知那心里揣着花,做出的梦也香。一合上眼睛就看见于老大和于老三兄弟二人一股道地日塌她呢。
于老大呲着个牙齿远远地朝她笑,不住气地问:“你现在该散体了么?好活了么?肉麻了么?”
于老三则竖着满头苍发,将那双手在膝盖上拍着叭叭乱响,跳天索地的要和她过招呢。总是像旋风一样卷来,旋风一样卷去,刚刚把她的心花挑开了,那美梦便如吹大了的猪尿泡一般炸了。害得她热油烧心一般发烦躁。两天过后竟越发急躁得立站不住了,索性大撒手地胡跑开了。
  驴贩子胡二捡了一口
18。驴贩子胡二捡了一口
说起来也合该胡二得彩。那日田二寡妇正火热火燎得浑身冒青烟,跑到附近小镇上寻觅那出火的渠道。刚一进小镇就看见小镇南头的一座废弃拱桥上下驴市兴旺,人头攒动。那驴贩子们有人仰天笑,有人低头乐;有人指着日头赌恶咒,有人跺着地皮告祖宗。无非是漫天地要价,就地的还钱,一派热闹景象。
田二寡妇看不见这些。世上千般变,她只念一本经。一经那驴市便发现桥头上站着一头大叫驴。那毛儿便是个顺,色儿就是个亮。蹄腿就是个端,五官就是个正。更可喜的是那一条驴鞭足有三尺长,后边扎了个稳跟结,前头绽开个葵花掌,一身阳气扑人面,十面威风惊鬼神。
田二寡妇正看得发呆,猛地里只听见“啪”地一声闷响,差一点将她那肝肺肠肚震出体外。打眼看时,不由热血溢脑门,冷气逼鼻根,两眼泛亮色,四肢冷汗涌。只见那大叫驴将那葵花顶儿神鞭,抡圆了在肚膛下面掼了两掼,两只前蹄在石子地上刨了两刨,“咴”地嘶叫了一声,就站着不动了,两只大眼睛只是看着田二寡妇发呆。
那田二寡妇此时早成了个纸糊的刀剑,哪里能经得起这么一看。四只眼睛两道白光刚刚一碰,她就像电击了一般浑身酥了,顺着桥栏杆要往下出溜。多亏胡二正在不远处,一个箭步闯了上去道:
“这婆娘今天梦见球了,大天白日就给品麻开了。”
说话间就将两手顺着她的肋骨插了下去,双臂轻轻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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