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乡-第2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毕竟是夏日,虽然刚经过了台风,但太阳出来了仍然热气炎炎,如同火炉烤着大地,众人渐渐支撑不住这暑热,纷纷离开,余滔撑着伞站在安澜身边,刚想劝她去阴凉处休息一下,就见安澜目光一凛,然后居然走进了废墟之中。
“嫂子……”余滔话音未落,就看到安澜忽然在几块碎砖前蹲了下来。
安澜有些激动地看着碎砖缝隙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铂金戒指,那戒指她认得,是她和海潮的婚戒,她手上有一个同款式的婚戒。
“这是……”余滔上前也看到了那枚戒指,不由有些疑惑。
“这是海潮的婚戒,”安澜小心翼翼地从碎砖缝隙间将那枚戒捡了出来,放在手心里,。
此时那枚戒指经过太阳的曝晒,已经微微发热,光芒耀眼得让人差点睁不开双眼,“他在这里。”
“嫂子,这里搜救人员已经找了好久了。”余滔有些不忍地开口,他实在不想再打击安澜的信心了。
“我有预感,他一定在这里。”安澜的神色却异常坚决,将那枚戒指装进上衣的口袋后,她开始挖砖。
“嫂子……”余滔有些无奈地看着安澜几近疯狂的举动,安澜在他心里一直文文弱弱的,却没有想到此刻居然会这样执著。
“他在这里。”安澜看了余滔一眼,继续挖,将碎砖一块一块往旁边扔。
余滔索性扔了遮阳的伞,蹲下来陪着安澜一起挖。
原本准备回去吃午饭的搜救人员看到安澜和余滔在那里挖,商量过后,众人都跑过来帮忙挖,附近原本围观的众人似也有所触动,好几个年轻人加入进来帮忙。
“谢谢大家。”安澜心里感动得不知说什么是好,只好不停地道谢。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虽然她现在一点也不能确定海潮是否依然健在,可是,她决不会让他下落不明,在这片脏乱的废墟里凄惨长眠。
不知道挖了多久,安澜的手在抽出刚挖出的一个深洞里的一块砖时,手指忽然触到下面与砖瓦触感不一样的东西,那东西圆圆的,沾着尘,安澜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那是人的手指。
安澜朝众人叫了一声,很快大家都聚焦过来,以安澜挖的那个洞为中心,在四周挖开了。
因为人多,所以那个人很快被挖出来了,让安澜失望异常的是,挖出的只是一具僵硬的尸体,当然又让她怀有期待的是,那不是海潮。
挖出的尸体很快就被家属认领去了,废墟之前,哭声震天。
余下的人继续沿着刚刚挖出尸体的地方为中心往四周挖,很快又挖出了好几具尸体,但是都没有海潮。
安澜心里无比忐忑。
“找到了,嫂子,潮哥在这里……”安澜正在心里祈祷,就听余滔吼了一嗓子,安澜一震,整个人几近颤抖地走到了余滔身边。
最后被挖出来的人果然是海潮,就见他双眼紧闭着,脸上身上尽是灰尘,整个人看上去毫无血色,如同死尸。
安澜双腿一软,整个人瘫软下来,如果不是余滔扶着她,她估计就跌在废墟之上了。
“嫂子……”
“海潮……”安澜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双手颤巍巍地抓住了海潮有些僵冷的手。
“嫂子,你别这样,”余滔有些难受地看着安澜,如果不是忍着,他眼泪估计就掉下来了,而旁边,云珊已经开始掉泪,“为了孩子,坚强一点……”
安澜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坚持了这么久,这一刻,她终于崩溃了。
他没有等到她来。
安澜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失去所有理智失声痛哭。
从懂事起,每每受到侮辱或者伤害,她总习惯隐忍,眼泪对她而言毫无意义。
可是真正难受的时候才发现,可以隐忍的痛都不是最痛,最痛的事,往往会使会有的情绪都决堤。所以她此刻哭得像个疯子。
所有的信念和希望都已崩塌,她忽然就觉得自己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
这样苦的人生,还活着干什么?
安澜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瘫坐在地,像以前那样将头伏在海潮的胸前。
他的心跳在以往都是沉稳有力的,每当将头伏在他的胸前,她就会觉得充满了安全感,可是这次……
安澜蓦地睁大了眼,她听到了他的心跳声,虽然很微弱,但是很真实。
“快叫救护车,海潮还有心跳……”安澜抬起头对余滔大喊。
“海潮,你一定要醒过来,你如果不醒,那么你去哪,我去哪。”救护车上,安澜紧紧地抓着海潮的手,忧心忡忡地看着面色苍白的海潮。
他的心跳那样微弱,很快冲淡了她心头他还活着的喜悦。
也许是上天垂怜,救护车一路绿灯,很快就到了医院,海潮第一时间被送进了急救室,安澜等人则无比心焦地在急救室外等。
“嫂子,不用担心,吉人自有天相,潮哥到现在都还活着,那说明他一定不舍得走。”看素来平静的安澜也有些急燥地走来走去,余滔急忙上前安慰。
“是啊,安澜,别担心了,海潮是个命贵的孩子,不会有事的。”云珊也拍着安澜的肩膀安慰她。
安澜轻轻点头,只是内心仍然煎熬。
一群人在外面紧张地等了几个小时,手术急救室的门才被推开,里面一脸疲惫的医生走了出来,安澜急忙上前问情况。
“伤者能不能醒过来,就看他自己的求生意志了。”医生口中说出的永远是这样模棱两可的戏剧性的答案,可是比起否定的答案,安澜还是很感激上天。
作者有话要说:
、37章
“我可以跟进病房看看他吗?”看着手术过后脸色如纸般苍白的海潮被护士推向重症病房,安澜有些恳求地问道。
“伤员现在需要安静。”
“我知道,我不会吵他,我只是想看着。”安澜一脸祈求。
医生看了眼安澜,最终点了点头。
“你们都回去休息吧,奔波了这么久,你们也累了,海潮这边有我照看着,不会有事的。”安澜进病房前,对守在走廊里的众人说道。
“我还是在这里守着比较安心些。”云珊和秦天等人都摇头。
“有我在呢,海潮一醒过来我就打电话给你们。”安澜颇有些过意不去。
“那行,晚上我们过来换班照顾海潮,说起来,你也没怎么休息。”最后云珊等人还是在安澜的劝说下离开了。
安澜轻轻掩上了病房的门,在病床前坐了下来。
因为要的是高级病房,所以病房里只海潮一个病人,病房的隔音效果也极好,非常安静,安静到安澜几乎可以听到海潮无比微弱的心跳声。
安澜将手轻轻放在海潮的胸前,他的心跳声依然无力,一下一下,沉重而迟缓。
但至少,还有心跳,至少,他没有毫无预兆地离开。
将自己从废墟里捡回来的婚戒轻轻带回海潮的手上,安澜的手伸进被窝,轻轻地握住海潮的手。
他的手不像以前那样宽厚温热,带着重伤过后的冰凉与无力,安澜非常努力地想要把他的手慢慢捂热。
“海潮,你去哪,我去哪。”
安澜轻轻发对着昏睡中的海潮呢喃一句,而后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不再说话。
他需要休息,她需要平复自己的心跳。
安澜坐在病床前,表情渐渐平静下来,只是握着海潮的手未曾松开,目光也未曾偏离过分毫,仿佛那是世间最美的风景。
不知道静静地看了多久,安澜终于疲困难耐,头慢慢地俯在病床边,睡了过去。
梦里情景如同许久前一样,一片荒原,没有尽头,安澜就在那片荒原里没命奔跑。
她不知道什么在追着她,她不知道她要跑到哪里去,她只知道,如果停下来,她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从来没有怕过死,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靠什么支撑着活了这么多年。
以前对她来说,万劫不复之地概念模糊,她也完全只是无端恐惧,可是现在,对她而言,万劫不复之地,就是没有海潮,没有孩子的地方。
没有爱她的人,没有她爱的人,荒凉到只有一望无际的冰冷与灰白。
在梦里,她的意识清醒无比,她那样深刻地意识到自己身边没有海潮,没有孩子,可是她无论怎样努力奔跑,怎样费尽心思寻找,都寻不到他们的踪影。
他们消失了。
痛苦那样尖锐而沉重,她再也支撑不起,倒在荒原里失声痛哭。
所有的清醒不复存在,所有的理智消失殆尽,此刻,只有铺天盖地的痛心。
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顺着眼角汩汩流下。世间最痛苦的不是从未得到,而是得到之后再度失去。
就在安澜哭得天地变色之际,她忽然看到前方有个熟悉而模糊的身影,在旷野中缓缓向她走来,一时之间,仿佛整片荒原都着上绿意,开满鲜花,她的世界,在那瞬间,春暖花开。
安澜蓦地睁开了眼。
眼角还是湿湿的,黏腻非常,安澜正准备试去眼泪,只是她还没扬起手,就感到眼角间的泪水已经被一只略带冰凉的手轻轻试去。
安澜怔在那里。
病床上,海潮睁开眼,眉眼温柔地看着她。
“安澜,我回来了。”
安澜轻轻抓住海潮停在她脸颊的手,看着他良久,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滑落。
“傻瓜,哭什么,”海潮有些费力地替安澜擦着眼泪,眼角却也泪光闪动,“我说过的,一辈子都陪在你身边,地狱太冷,我怎么舍得你陪我去。”
安澜哽咽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看着海潮,泪流不止。
手中的温度那样真实热切,安澜第一次觉得自己这样幸运。
过往的一切都不再重要,那些不太美好的遭遇在这样重大的重逢面前,黯淡无光。
她不会再乞求更多,她也不会再抱怨命运。
海潮清醒的消息很快传开了,不止海潮的朋友们开心不已,就连得到消息的媒体各界也都纷纷赶赴医院,想要专访。
对于外人而言,这就是奇迹。海潮是埋在整片废墟之下待的时间最久的生还者,其他与他同时被发现的伤者,无一生还,因为海潮的苏醒,安澜也成了感动整座城市的人,经过媒体报道,她赫然成为了新时代坚贞爱情的代表。
不过安澜和海潮都没有接受媒体的采访,对他们而言,爱情不是作秀,所以没必要曝光,也因为他们的坚持,媒体的报道没有配他们的照片。
在安澜的细心照顾下,海潮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半个月后,他和安澜一起坐上了回家的车。
“真好,我又回来了。”海潮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熟悉的风景,阳光打在他的脸上,有种不真实的美感。
“以后这样的风景我们常常能看到。”安澜微笑地看着海潮,将保温杯里泡着的人参茶倒了一杯出来递给海潮,“喝水。”
“还喝,”海潮无奈地看着冒着腾腾热气的人参茶,那浓浓的人参味儿都让他有些反感了,这些天安澜为了给他补身体,人参汤,人参茶不知道给他喝了多少,“再喝我会补过头上火的。”
“你现在身体还是很虚弱啊,”安澜不由分说地将杯子塞到海潮手中,“医生说了喝了没事的。”
“那也不用隔几个小时就喝一次吧。”
“我不管,全部喝下去。”
海潮虽然无奈,但还是非常配合地将杯中的人参茶一口咽下。
午后的车厢里,安澜和海潮相对而坐,时不时相视微笑,世界美好得有些不现实。
回到江城已是黄昏。漫天红色的云霞衬托起缓缓下坠的落日,将整座城市染得金黄。
“去接安安和澜澜回来吧。”海潮和安澜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