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妹逸传-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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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了这个原因,所以在四季园的花儿种的差不多了之后,又把四季园与苏府的围墙堆倒种了树,弄成一个树墙的样子,然后把整个后院的空地辟出来种了菜。本来苏家是爹和苏轼住前院,辙花儿和我住后院的,现在爹不在家里住,辙花儿又成了亲,搬去了前院。后院就只剩了我自己,那块地儿闲着也是闲着,请紫姑又不用花银子……有了菜自给自足,连出门也省了。我有时就想,再过一阵子,大概连粮食也可以种种了罢……
因为园中有紫姑在,须得避着生人,所以平日总是关着园门,这些日子以来,两苏也习惯了我种花种草,有心想找佛印,总是被我挡架,连着挡驾几次,也就不再来过问。史青裙初嫁到此,本来大约可以交谈,可是我这儿一个和尚,一个男子,她自然只能退避三尺,于是四季园来来回回,只有我们三人。
一转眼已经入了夏。我们都换上了薄薄的凉衫,花儿草儿菜儿都种毕,坐等收成,花无期闲了,可以坐在小天下看我们一点一点的布置。我们这会儿,恰好布到了巫山,若说寻常地方,花无期知道的还有限,偏偏巫山赫赫有名,果然我跟佛印俩人推究山势,他便在旁洋洋背那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这小子在那尚空着的一角摆了桌椅,还把腿架了起来,一只紫姑揉肩,一只紫姑锤腿,一只紫姑打扇……就差那茶也找只紫姑来喂了,皇帝也没他舒服罢?
我瞧着好生羡慕,眼巴巴看了一阵,花无期更是喝的咂咂有声,好像杯子里不是茶是玉液琼浆。我偏头看了看佛印,佛印正低头研究那块准备凿做巫山的石头,不紧不慢的眯眼细看。花无期说什么做什么,似乎从来都影响不到他,看来要论静心,我还差的很远。
没福气学花无期,于是无聊去招惹佛印:“佛印,巫山三台八景,你知道是什么吗?”
佛印放下手里的石头,直起身来。话说这佛印从不见他边做什么边说话,好像说话必定是一个要专门去做的事情:“‘三台’,是为授书台、楚阳台、斩龙台。‘八景’是南陵春晓、夕阳返照、宁河晚渡、清溪渔钓、澄潭秋月、秀峰禅刹、女贞观石、朝云暮雨。”
“大师,不知朝云暮雨。何解?”
佛印道:“出自宋玉高唐赋……”他一笑,看看我:“小妹是要我背么?”
“背不得么?”忽然佛印这一笑好暖昧哇……
花无期熟读诗书,早竖起了耳朵,佛印便背道:“楚襄王与宋玉游于云梦之台,见高唐之上云气变化无穷……”一直洋洋背完。
花无期在旁咳了一声,保持他优雅的摇扇姿态,坏笑道:“不知大师读到此篇时,心中想到的是什么?”
佛印很谦抑的道:“巫山神女之容色。”
花无期嘁了一声:“你直接说是在想美人不就成了……大师是出家之人,也会想入非非么?”
佛印微笑道:“读书求解,读到美人自然要想美人,读到天下,自然便想天下。”
我跟花无期几乎异口同声的问道:“读到朝云暮雨呢?”然后一齐看他,佛印低首敛眉,似乎羞涩,在我们等的发急时,他却淡定的微笑道:“和尚便掀过一页……”一边略弯唇笑出来。
我们于是噗哧了。从此逗佛印便成为我繁忙中的消闲,也成为花无期百闲中的一忙,佛印并不十分避讳诗诗歌赋中的情色,答话每每出人意料,逗人开怀。花无期也是歪才满腹,最爱古怪诗文,打死不肯输场,即知佛印才华,便连平素吃饭也是不肯消停,弄的便像是赛诗会一般。
像今个难得正赶上午时吃饭,饭端上来,我本意要逗佛印,拿过咸蛋,便道:“咸蛋剖开两叶舟,内载黄金白玉。”
佛印笑取过一个石榴:“石榴打破一花罐,中藏玛瑙珍珠。”
花无期片刻也未迟疑,便抢口道:“包子剖开恰似篮,包裹翡翠碧玉。”谁知嘴巴太快,答的虽溜,手里包子一掰,却是一个肉包,黑乎乎油汪汪。哪有啥翡翠碧玉。于是暗输一场,连饭也吃的没心思,只是四处打量,然后一指那小斜桥,“分水桥边分水吃,分分分开。”
佛印道:“看花亭下看花回,看看看到。”
我一时未答,想了一下,才对道:“偷心贼自偷心归,偷偷偷到”。以事对景,显然是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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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对联有一部分取自网络,谨向原作者致敬。
作品相关 第08章: 花为言来与人间有情
第08章: 花为言来与人间有情
这种口舌上的输赢。我一向懒理,可是这句一说完,不知为何,忽觉有如芒刺在背,似乎身处在某种视线之中,可是回头看时,却又看不到什么。一时消了兴致,低头吃饭,花无期啧啧的笑道:“小妹,又没赌彩头,对不稳也不用摆这种脸色罢?”
我便抬了头,笑道:“说到彩头,我……”话说了一半,忽觉有人在耳边吹了口气,似乎是贴着耳根道:“谁是你的偷心人,你又是谁的偷心人?”
这……这是杨戬的声音……我停了一下,居然本能的想要按着胸口,幸好他一言说过,便即无声,恍似一梦。我松了口气,不去想方才是真是幻。便接着方才的话头,道:“……我看那春园中的花有许多已经开的正盛,不如下午移到盆里,然后遣人卖掉罢。”
花无期大大惊讶:“什么?”
“卖掉啊!玉兰、海棠、牡丹、芍药、丁香、杜鹃都可以分出一些来卖,金雀、海棠、金鱼草。 锦带分不出,就暂且不卖……过几天,百合花、、龙胆、石竺、飞燕、茉莉也都可以卖了……我瞧飞燕一定能卖的很好……”对着花无期的眼神,我越说声音越小。我说的有这么让人惊讶么?有花不卖,只看着天上就会掉银子不成?苏府本来就不富裕,卖花不比卖诗卖才方便?
花无期更是惊讶:“小妹你开什么玩笑?你种出这四季园来,难道是就是为了卖花的吗?”
“那倒不是,我本想待花全部长成,便开了园子,许人进来观赏,在门口摆尊不拘什么神的像,然后放个大钱箱子,让人投香火钱,也可以的……但现在休说小天下,便连四季园的花也是半成不成,第一年肯定没的可看,所以不如先卖花来的实惠。”
我以为我说的精明练达,必得博人赞赏,说完了还在沾沾自喜。可是花无期惊讶的忘记要挟菜,我有点郁闷,于是先把自己喜欢的挟到自己盘里,道:“苏府里的菜也有好些富余,我想可以种些稀奇古怪的瓜果。没准也能卖,反正有你在,可以物尽其用,不怕他不成活……”
花无期研究我的神情:“小妹,你如果有事情要用银子,我可以帮忙的,何必把自己辛辛苦苦种出的四季园毁掉?”
啥毁掉啊,干么危言耸听的,我噎了一下,喝一口水:“辛苦种花的,不是紫姑们吗?再说花种的这么密,移几株卖几盆有什么啊……”
他苦口婆心:“小妹,我们怎么也是朋友,再说我的银子也来的方便,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没有啊,我从来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只不过万一你成仙走了,我要拿什么养活苏府?”我自以为很有学问的注一句:“有道是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我们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将来……”
“等等!”花无期皱着眉打断我:“我几时说我要成仙?就算我要成仙。怎么也得先把你送走……再说了,这养活苏府的事儿你也操心?”
唉,花无期好八卦啊!我怨叹一声,说这么多话,饭都凉了!看人家佛印多乖,人家半句话都没插,这会儿早都吃的汤足饭饱,坐那儿淡定听戏了,我举起筷子,最后说一句:“我只是恰好方便嘛,并不多费力。再说有钱总比没钱好,自己有钱总比别人有钱好……反正有紫姑在,种花也不用我自己费力气……”然后我继续吃饭。
花无期叹婉,道:“可惜了这美伦美奂的四季园哇……”我不抬头,不答话,继续吃,花无期又道:“将娇艳无双的花卖给俗人,实在暴殓天珍……”
花无期再道:“百花,只宜观赏,若是售卖,实在失了雅致……”
不承想花无期还有这么雅的一面,我一直以为他应该是很精明很市侩的才对,还正想跟他商量下要怎么卖的更贵些……花无期扼腕许久,一看桌上菜已经吃的七七八八,立刻就急了,他是最挨不得饿的,赶紧住了口,低头猛吃。
未了抹抹嘴巴,终于冒出一句:“真要卖。回头有什么花,就在花盆上刻首什么诗,反正有大师在,诗嘛,有的是……这样只怕能卖得更高价……”
就是嘛,这还差不多……于是花无期立马找人买了花盆,挑着长的不咋滴的花儿移种到盆里,然后逼着佛印配诗,然后刻上。
我站在几步外遥遥相望,不知为何,了无心绪。花无期向我挥手,带点儿幸灾乐祸,道:“行了,小妹,这儿有大师在,你去忙你的吧!”
我应一声,便慢吞吞的向小天下走,爬上这边的梯子,又爬下那边的梯子,俯身下来,研究那片角落的山势,身边衣角浮动,银色的光芒刺痛了我的眼睛。他开口,声音仍旧有如天赖,他道:“小妹,你是有意如此的,是不是?”
我已经把那半成的木屋抱在怀里,细细的雕出门窗。良久,他走过来,蹲下,伸手过来,把我的手与刻刀一起握住:“这锦锈天下,这四季如春。不是你要送我的吗?为何又反悔了?”
他的手修长有力,既握了,我便动不了,只好停下来,他的手掌渐紧,道:“小妹,这么久了,还没消气?你既然手制了这四季如春,又为何要让它消失?”
他的银袍,便在我的膝前,仍旧那么光华灿烂,奇怪,我以为他不会再来……良久,他说:“小妹,抬起头来。”忍不住想要凝眉,他的声音带了一丝冷凝:“小妹,抬起头来,看着我,回答我的话。”
于是僵持,我不动,他也不动。
良久,他轻咳一声,放缓声音,道:“小妹,抬头,我想看看你。”
曾几何时,这般渴望他语音中几不可辩的这一丝丝温柔……现在想来,便如是前生的事情一般,我叹气,想要抽手,他却不肯松开,我便漫漫的道:“杨戬,这不是您应该来的地方,您请回罢。”
他霍的抽了手站起身,我便仍旧去雕刻那房屋,不远处响起花无期的大笑,想来又在与佛印的口舌之争中占到了一点儿上风。不知为何,听来竟十分亲切……我的手不停,刀锋纹丝不乱,门方方正正,房屋雕梁画栋……
身前,他忽然冷冷道:“我倒想问你,这儿我为何来不得?”
遥遥的,佛印的声音道:“花居士!”听上去十分无奈,然后又复转小,不知在说些什么……我侧头倾听,不由微笑,心甚静谧。然后抬起了头,再次对上那双眸子,仍旧心跳,却慢吞吞答他:“因为,这是苏小妹的人间,永不可能是杨戬的乐土……
他的星眸中滑过一丝莫测的神采,即使对面相对,仍旧看不清是什么,他说:“原来如此,没有杨戬的人间,你仍旧过的很不错……那么,苏小妹,我倒服你,这几百年你好似执迷不悟,又是为何?你竟矫情了几百年么?”
看看他,再没耐心去解释,重又坐下来,隔了一息,他不动,我便道:“请移步好么?您挡了我的阳光。”
他显然为之气结,我看到他的银袍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