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嫁官家郎-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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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踏进长廊还没到门前,就听见房里头一阵怒骂拍桌声。
赵度耘正斥责着:
「我正需要钱使,怎么就说没有呢?」
「少爷,你也知道流年不好,百业萧条,这景况早已大不如前了。」余管家耐着性子解释。
「呵!我才不管什么流年……萧条的,再不好也轮不到我头上啊。」赵度耘反驳他说。
「所以我们应该未雨绸缪才是啊,少爷。」余管家仍是好言相劝。
「好啦!别净说些丧气话惹人心烦。不然这么着,给我把药材的批价提高,反正这城里的药行全靠咱们供货,谁敢有意见?」赵度耘甚是得意的说。
「少爷,这行有行规,可不能坏了赵家几十年的商誉啊。」
赵度耘眉头一皱,沉吟了半晌,突然合起帐本说:
「那就把今年的佃租往上加吧!」
「啊,使不得,这万万使不得啊!连年的天灾已经让农民的日子都过不下去了,倘若再将佃租提高,恐怕只会……」
「会什么?你怕他们造反不成?好哇!我倒想看看谁敢不缴粮,我叫他们全进衙门吃牢饭去!」赵度耘放声吼道。
此时余管家已无言以对。鹊儿不忍见老人家为难,赶紧转身跨进门去。
赵度耘一见鹊儿进来,果然立刻收起怒容,改了笑脸说:
「鹊儿,你身体可好啦?」
「托少爷的福,都好了。」鹊儿应着,但目光却向着余管家的背影。
正当赵度耘想趋前拉鹊儿坐下,芝瑶带着丫鬟翠红也正巧踏进房门。鹊儿见状赶紧退后。
只见芝瑶寒着脸坐定下来,根本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直望着自个儿那双白晰的手说:
「不知怎么着,这年头下人好像都比我们做主子的还尊贵啦,嗄。」
「夫人,您这话可让人忍不住要叫屈啦。」翠红立刻接嘴说。
「难不成我还说错啦?没瞧见有下人不过做了点分内的事,就这嚷疼那喊痛的,给众人立样了吗?我看呀,往后这屋里上上下下要都学着这么推事图清闲,我还能使唤谁呀!」芝瑶语气尖酸地说。
「夫人您放心,肯做事的人哪学得来那些歪眼斜嘴的心思嘛。您只要当心别让那老鼠屎掉进了锅里,这粥决计是不会坏的。」
翠红这刻薄的嘴上功夫可全是跟她主子学的。两人一搭一唱,倒让赵度耘听不下去了。
「够啦!你们俩就靠张嘴光说。赵家上下谁瞧不出鹊儿是累出病来的,休息休息也是应该的啊,这也好说。」
赵度耘这一帮腔,还真给了芝瑶梯子,让她上台好好演出戏。
「好哇!她是谁啊,由得你这么容着她,这样下去她不迟早爬到我头上撒尿啊!」芝瑶尖了嗓子起身,转眼手绢一拎竟又哭了起来。
「甭闹了,我还有正经事办咧!」赵度耘不耐地坐回椅子上说。
「是呀!你们都在谈正经事,合着就我凝事惹人嫌。」芝瑶一双凤眼喷火似的斜睨着鹊儿,咬牙切齿地说:「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们顺心的。大不了我跟这骚货同归于尽!」
自芝瑶嫁进赵家起,鹊儿就对她言语上的种种讥讽习之若素,平日能不照面就不照面。余管家见状,赶紧对她使眼色,准备一起告退出来。
怎知芝瑶不肯轻易罢休,扯了嗓子喊:「给我站住!」
她走上前来指着鹊儿骂。
「今儿个我非揭穿你这阴毒的小娼妇不可。嘴上推的一乾二净,背地里却把主子给迷得失了魂,成天涎着脸巴结你。别人不知你的用心,偏偏我眼不瞎、耳不聋,就是等着看你何时露出狐狸尾巴来。」
「你没事净扯些话来乱什么!」赵度耘怒道。
「难不成你真是鬼迷心窍,真看不清这骚货心里的盘算吗?你想想,那天夜里,这浪蹄子为什么会去色诱刁少爷?她心里还不贪得刁家财大势大,比起赵家可是风光多了呢。」
「夫人……您何苦这样含血喷人呢?」鹊儿终于开口为自己辩驳。
「我含血喷人?这话还有没有天理啊。还好老天有眼没让你得逞,要不然这会儿你应该去了京城,坐在刁家大宅里享受荣华富贵了呢。」芝瑶说完,翠红随即也冷笑了两声。
当晚赵度耘到时的确只瞧见鹊儿,所以他也不好开口调停。而余管家只是个下人,除了摇头叹气也别无他法了。
鹊儿气急攻心,一时悲从中来。她掩了面,正欲冲出房门,没想到却被人挡了下来。噙着泪抬头一看,眼前竟是娉婷。
「我都听见了。」娉婷抓着她的手低声说:「跟我来。」
占上风的芝瑶一脸笑盈盈的主动招呼说:
「哎哟,难得见大姑娘上前厅走动,快进来坐坐吧。」
赵度耘最怕这两人碰头,怎料今儿个碰上,眼前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只见娉婷悠然自若的坐在椅上,面带微笑的理着水袖说:
「话自然是要说,不过可不是跟那些『自肉割不深,自屎不觉臭』的人说的唷。」
芝瑶被她这么拐了弯一骂,又气得两眼直冒火。
娉婷继续说:
「刚才我听见有人说咱们家出了妖精还是狐狸什么的,其实这话倒也不假。好比现成这房里,可就看得见好些到处作怪的妖孽了。说起来,哥哥应该也不陌生才对啊,是不?」
「嘿,怎么又扯上我来着?」赵度耘急忙撇清,不想多言。
「大姑娘,今儿个你可得把话讲清楚了。」芝瑶语带威胁地说。
「别急,我正说了呢。不知那天夜里哥哥除了看到刁锦言在纠缠鹊儿,可还见着其他人?」
「啊?我倒是没见着有别人。」赵度耘说。
「哼,可见这妖精有多厉害了,你说是吧?翠红。」娉婷突然转头问她。
「我……我……」
所有人跟着也转了头看着翠红。这下可把她吓得脸色骤青,浑身发颤,双腿软得险些站立不住。
「翠红,这是怎么回事?」
刁钻的翠红吓得直淌泪,什么也说不出口了。而她的性子芝瑶很清楚,话说到这自然也门清了。
于是芝瑶二话不说,起身就往翠红脸上连挥两耳刮子,直将她打得陀螺似的跌在地上,还不歇手。
「得了,你用不着在这里做戏,到底是『打锣卖糖,各出一行』,对不对?鹊儿。」娉婷看着鹊儿笑说。
芝瑶自知没脸,揪了翠红的头发便匆匆离开。
当日下午,翠红就被芝瑶差人将许给了城北一名屠夫。而那心里有鬼的赵度耘,自然不敢有意见,就由着她办了。
经这一闹,鹊儿几天足不出户。最后心灰意冷,泪已哭干。终于,她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
天刚入夜,乌云遮住了月光。带着寒意的风才刚停歇,天竟下起了微微小雨。
鹊儿拎起了包袱,捻熄烛火,往房门外走去。
她双手扳着门,回头望了自己生活十多年的厢房最后一眼后,悄悄的掩上了门。
她提着灯笼,小心翼翼朝后院走去时,身后突然传来娉婷的叫唤声:
「妳去哪啊?」
鹊儿吓得回过身来,赶紧提着灯往声音的来处照看。
「差点没让你给吓死了。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歇着啊?」
「我睡不着,正想找你聊聊。都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娉婷忽见她手里拎着包袱,赶紧问她:「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但鹊儿赶紧将东西移往身后,低头不语。
娉婷明白过来,不禁嚷道:
「你……该不是要离家出走吧?」
她这一嚷,鹊儿赶紧抬起头朝四下张望,一壁阻止她说:
「你别嚷啊,要是惊动了人,我可就走不成啦。」
娉婷一听,当下不由分说的拉她回房。待门一关,立刻回身抓着她问:
「你当真要趁着哥哥出关办货一走了之?连我都不说?」
「我怕说了心里难过,所以留了一封信给你……」
鹊儿拿起桌上的信给她,但娉婷此刻哪有心情,她捏着信嘤嘤哭道:
「你就忍心丢下我一个人啊。」
鹊儿紧拥住她,一时万般委屈也涌上心头,跟着一起掉泪。
「妳……往哪去呀?难道还有亲人可以投奔吗?」娉婷哭着问。
「自然是没有了。不过我想天下之大……总有我容身之处吧。」
这话令得两人更是抱头痛哭一阵才平息下来,泪眼潸潸的娉婷突然抓起她的手说:
「我跟妳一道走!」
「啊!一道……那怎么成啊!」这话可把鹊儿给吓坏了。
「怎不成?妳不都要走了。」
「我不一样啊,你可是赵家的小姐,而我……」鹊儿低头没把话说完。
「别说是我,赵家上下也从来没将你看做外人。就看在当年我爹好心收留你,别扔下我一个。」娉婷软硬兼施的说。
「可是……这外头可不比在家,会碰上什么连我都说不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再说,你就算嫁进刁家也是荣华富贵,何必跟着我吃苦呢。」
娉婷一听反而气道:
「这话若是别人说,还情有可原,怎么连你也这么说呢?我那哥哥不成材,没那福分娶你,我无话可说。可我难道还得任人『牛不吃草强按头』吗?」
「可是这一出去,万般皆难,你怎受得了啊?」鹊儿为难地说:「万一有什么闪失,我怎么向老爷夫人交代啊。」
「他们都不在了你跟谁交代去。鹊儿,只要有你在,再苦我也无怨的。」
既已至此,鹊儿自然也无以回应了。
娉婷见她不语,便当她默许了。
「别说了,快帮我收拾些东西吧!」
鹊儿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只闻宅院外火光磷磷,喧闹嘈杂不休。
「怎么回事啊?」娉婷问。
鹊儿侧耳一听,直觉声音不像是府里闹出来的,于是起身瞧个究竟。谁知门一开,可把她吓楞在当场。
远远只见几名蒙面骑马的人,手执着火把往这奔来。火光中,此起彼落的叫呼声夹杂着马匹嘶鸣,显得异常诡谲恐怖。
「仔细的找,非得把那姓赵的小子揪出来不可!」有人嚷道。
这时不明所以的娉婷趋前探头,一壁问道:
「是哥哥又带人回来了?」
「嗳,别出去!」鹊儿赶紧阻止她。
两个女人动作快,黑衣人的眼更尖,立刻叫嚷着朝她们奔来。
「抓她们过来问问。」一名彪形大汉下令道。
四五个黑衣人一拥而上,轻松就将两人架到面前来。
见此阵仗,就算是向来冷静的鹊儿也不禁恐惧起来,更别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娉婷,早吓得放声大叫,死命的挣扎。
鹊儿见状,只好鼓起勇气大声嚷道:
「你们要什么尽管拿,别伤害人!」
那群蒙面黑衣人望了她一眼,其中一个骑在马上的人说道:
「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任何人,只要你说出赵度耘在哪就行了。」
「你们找我哥哥做什么?」娉婷止住了叫嚷,抖着声问。
那个壮硕的大汉一听,立刻睁大了眼问她:
「赵度耘是你哥哥?」
「可不是嘛。」娉婷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直瞅进大汉的眼里,放胆说道:「知道了还敢在这闹事,难道不怕被抓进衙门大牢去,有你们好受的!」
她这话让那大汉楞了半晌,随即才对同伴吼道:
「妈的!原来这龟孙子不在家啊!」
鹊儿发现这群人虽然个个栗悍粗鄙,但举手投足间却不像打家劫舍的盗匪恶徒。
正当她困惑不解时,那大汉接着说:
「带过去让我兄弟发落吧,走!」
那一班蒙面人应和着他,随即将两人架着往赵家中庭走去。
*****
一进中庭,才知赵府上上下下早都被人集合在此看管。有人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