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儿-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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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虚弱的声音对寝宫中人来说无异于天籁，赵祯睁开了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日日期盼的姐姐。
“祯儿，你醒了？”水月的情绪没有太大的波动，她只是小心地拨开赵祯额前的头发。
赵祯的眼神渐渐有了精神，道：“姐，你知道吗？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我梦见我朝着一个黑暗的地方一直走一直走，好像有人告诉我你就在那里。可是走近了我才发现那是一个悬崖，我好怕，想停下来，可是却怎么也停不下来。喊又喊不出，我以为这次死定了！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姐姐在叫我，然后我就醒了。”赵祯滔滔不绝地讲述他惊心动魄的梦境，没有发觉朝臣们的脸色苍白如纸。
赵祯的奇怪病症几乎是宋朝皇帝的通病，会突然陷入昏迷状态，如果不及时醒来，可能就此驾崩！
水月朝赵祯浅浅一笑道：“没事了，祯儿，放心，姐姐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嗯。”赵祯对水月万般信任。
水月突然吩咐太监道：“去把皇后带来。”朝臣当然知道她想干什么。
“姐，她是无意的，你不要……”赵祯从小都是仁慈的，这也是水月无比疼惜他的原因之一。
水月站起身，严肃道：“祯儿，有些事情，你必须明白。”
赵祯坐直身子，不敢怠慢，他知道触怒姐姐了，可是他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水月掩上寝宫的门，里面只剩下姐弟二人，道：“祯儿，你是一国之君，有些话我不能当着朝臣的面跟你说，但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姐姐，今天就好好记住。”
“是。”先皇遗诏，不仅封水月为护国公主，更将栽培赵祯的责任交给了她，要她尽督导之责，甚至有上打昏君下杀佞臣的权力。大宋人伦纲常严谨空前，君臣之礼，师徒之礼决不可偏废。三年来，水月亦姐亦师，赵祯虽贵为一国之君，也当依礼而行。听水月说得郑重，赵祯直起身，已半跪在床榻之上。
水月并未阻止他，继续道：“我一直跟你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是仁者，我从来都知道你会是一个仁君，可是仁慈并不能解决一切事情。今日我不讲为君之道，你应该意识到，除了帝王，你还是一个男人，有妻室的男人。我不主张平常人三妻四妾，可你担负着王位的传承，所以后宫是必不可少的。你不能让她们成为你的负担，你需要在她们面前具有帝王的威严和男人的尊严，你可以宠幸任何一个女子，但不能纵情声色，更不能任由她们胡作非为。家不治，何以治天下？”
赵祯冷汗涔涔，他知道水月说的都是真理，也明白姐姐的良苦用心，只怪自己二十之龄还像一个不懂世事的孩子，让姐姐操心。
看着他懊悔的神色，水月扶起他，放低语气道：“姐姐没有怪你，只是希望你一切都好。终有一天姐姐会离开，我不可能陪你一辈子的，你明白吗？”
赵祯点点头，希望这一天永远不要到来。
侍卫禀告皇后带到。
水月开启寝宫的门，赵祯已经穿戴整齐，恢复了帝王的威严，只有在水月面前他才能是长不大的孩子。
看着诚惶诚恐的皇后，水月并没有太多责难，只是对赵祯道：“皇上，能让我和皇后谈谈吗？”
“皇姐请。”
“水月。”赵德芳唤住正待出门的水月道，“痕落和展昭怎么没有和你一块儿回来？”
国事为重，赵祯也问道：“皇姐，发生什么事了吗？”
水月道：“展护卫受了伤，我让痕落赶着马车慢慢走，我骑马先回来了。”
包拯问道：“公主，不知展护卫伤势如何？他为何会受伤？又是何时受伤的？”
水月道：“三天前，在辽国，至于原因，说来话长，等有机会水月再向各位详细说明。皇上，各位大人，水月先告辞了。”带着皇后，水月留下了一屋子目瞪口呆的朝臣。
三天？从辽国上京骑马赶回汴梁？就算一个强壮的勇士日夜不眠都很难办到，这水月公主岂非玩命？
怪不得她的脸色那么苍白，笑容也虚虚的，这……
所有人面面相觑，赵祯无言以对。
御花园中花团锦簇，池塘里的芙蓉已经撑开绿伞，在清风中摇曳身姿。南国的风光总是柔媚的，沉醉的清香似乎能够让人忘却一切的烦恼。
青青的池水中倒映出两个美丽的身影。水月和郭知仪并肩而立，水月的眼神空蒙而深邃，有太多的记忆在煎熬，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皇后低着头不敢说话，她虽然贵为皇后，可是在水月面前，她，什么都不是！
同样是女人，她不知道为什么水月就能得到那么多，包括她丈夫的爱！
“你知道吗？我爱的男人已经彻彻底底将我忘记！”仿佛倾诉般，水月开口说道。
“什么？”皇后一个闪神，并没有听清楚水月说了什么。
“没什么！皇后，你有话跟我说吗？”水月将主动权交给另一个女人。
皇后抬头看到水月侧面的脸颊，她的脸色好苍白，未施粉黛却还是这么美丽。
“皇姐，我……”欲言又止。
“说吧，把你想说的都说出来。”水月转身坐在池塘边的石桌旁，等待着皇后的倾诉。
“皇姐，我知道这次是我不对，让皇上受伤，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天，皇上好不容易来我宫里一回，可是田妃后脚也跟来了，硬是要皇上去她宫里品尝荷叶莲子汤，我一时气不过，就……”后宫的女人无论认不认命都是悲哀。
水月淡淡笑着，目光游离，仿佛在回忆着当初忘月跟她说‘爱金铃也可以爱你’一样，心碎到伤痕累累。
“皇后，告诉我，你喜欢皇后这个头衔吗？”水月问道。
郭知仪脱口道：“皇后是一国之母，没有女人会不喜欢的。”
水月自嘲似的说道：“既然你喜欢，就应该心甘情愿地承担得到这个头衔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脸色渐渐严肃。
“皇后，你应该明白，你嫁的人，跟你拜天地入洞房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当今的皇上，大宋朝至高无上的人，他不但是你丈夫，更是国家的统治者。嫁给他是你的运气，因为他可以给你一生的荣华富贵和尊崇的地位，可是你就没有意识到嫁给他也是你一生的不幸吗？”
年方十八的郭知仪显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我告诉你，祯儿是一国之君，担负着帝位的传承，古往今来的帝王都是三宫六苑的。他不是那种风流皇帝，或许不会娶那么多，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只会娶你一个！跟众多女人分享一份爱，就是你的悲哀，你付出你所有的爱和情感却得不到完整的回报，皇后，这是你的不幸。”身为局外人，水月看得清楚，也理解得透彻。
“可是从你进宫为后的那一天起，你肩上的责任就已经注定了。历史上皇后做得最好的是前朝唐太宗的长孙皇后，她是一个伟大的女人，替皇帝生儿育女，包容其他的女人，掌管好后宫，免除李世民的后顾之忧。我不要求你做到像她那么好，可至少，你不能成为祯儿的负担！”水月的表情渐渐严肃，“你需要忍受孤独和寂寞，你需要在朝臣面前扮演好国母的角色，回到宫中，起到表率作用，恩威并施，德被后宫；在皇上面前，你更要尽到一个妻子的责任，让你的丈夫可以放心的睡一个安稳觉，而不是为了恩宠将后宫搅得鸡犬不宁！”
“皇姐，既然你知道怎么样做一个好皇后，皇上又那么喜欢你，为什么你……”皇后忍不住道，语气中是防备和酸涩。
水月笑笑道：“皇后，你不用防备我，如果我想入主后宫，当年，你连见到皇上的机会都没有。”水月说的很自负，可是事实。没有人会反对水月当大宋的皇后。
郭知仪无话可说，只望着池中的芙蓉怔怔出神。
水月继续道：“皇后，你年纪尚小，不知道人的情感是多么复杂。爱一个人有时候并不意味着拥有，而是谅解和牺牲，不问回报的付出。有时候把自己弄的伤痕累累却无济于事，这样的感情并不真实。你回去好好想想，人生的路那么漫长，要怎么走都要靠你自己，祯儿是你丈夫，是大宋的皇上，该如何对待他，我想你应该明白。这次的事情就到此为止，我会替你求情，但是千万不要有第二次。”
皇后不怎么明白水月的话，但是看到她的笑容，她知道水月是为了她好。
看着远去的皇后，水月的思绪又飞到了辽国，飞到忘月身边。她还有句话没有跟皇后说，女人都很傻！傻到自己遍体鳞伤还要考虑他过得好不好。纵然他已经忘记了有关自己的一切，女人还是痴痴地等待，绝望也好，无期也罢，不到油尽灯枯，女人是不会放弃的！
萧金铃握着控制天涯的青衫布偶，眼神复杂。
“师父，怎么样？”看到洪荒真子出来，连忙问道。
洪荒真子摇头道：“金铃，你这招玩得太险，鼓动狼群去伤害水月，让天涯重新爱上她，难道你就不担心会失控吗？”
萧金铃傲然一笑道：“失控？到最后，天涯还不是将水月伤了个彻底？我相信水月不会活太久了！”
“水月能活多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很快就会失去天涯！”洪荒真子的话犹如晴空霹雳。
“为什么，师父？”萧金铃紧张道。
“那天你安排天涯去送别，本来已经成功了，可是在最后，天涯突然打了展昭一掌，那不是你的安排不是吗？天涯是完全出自本能得不让其他男人接近水月。三年了，你有从他眼中看到过这么炽热的属于人间的情感吗？他有那么在乎过你和什么男人接触吗？自从他经受熬鹰之法后，除了我们灌输给他的思想，他几乎没有属于自己的思想，可是，水月来了之后，他一次又一次地表现出睿智和激动，甚至迷惘都不是我们所希望看到的，可是他一一展露了。所以，我们已经失控了！”
“那怎么办？我不要失去天涯，更不要他回到水月身边！”萧金铃声嘶力竭。
“要不在试一次熬鹰之法？”萧金铃已经失去理智。
洪荒真子怒道：“荒谬，金铃，你冷静一点，熬鹰之法不是随便可以施行的，况且，你觉得对已经经受过这种折磨的人来说还有用吗？他现在能遗忘的，除了你已经没有其他了！”
“师父，那怎么办，怎么办？我不要他回到水月身边去，就算毁了他，我也不要！”玉石俱焚的疯狂。“对了，您不是会移魂术吗……”
“金铃，你疯了！不要说我不可能将你和水月移魂，让天涯爱上你，就是天涯也无法移魂。”
“为什么？”
“天涯已经没有了杂念，他的心智极其单纯，如果替他移魂不如直接杀了他还比较方便。”洪荒真子耐心地解释，希望徒弟放弃这个疯狂的念头。
“那就移我的魂！”萧金铃孤注一掷，“我要住进天涯的身体，与他合而为一。得不到他的心，我就彻底得到他的人！我还要去大宋骗取水月的感情，然后在她爱得死心塌地的时候狠狠地给她一刀！我要她生不如死！”
“金铃，你再考虑考虑吧……”洪荒真子从来都不知道爱一个人可以爱到这种程度，不但毁了对方，还要毁了自己！
“好，我答应你！”看到萧金铃毫无理智的疯狂眼神，洪荒真子决定孤注一掷。
朝廷上下几日来都心事重重，因为水月公主病倒了，而且到现在还没有苏醒。
当日朝臣得知水月只用了三天时间从上京回到汴梁，一路上换马不换人，径直赶到皇宫。若非如此，皇上就可能真的醒不过来了。
与皇后谈完，水月亲自向太后及皇上求情，请求再给皇后一次机会。她说得至诚至信，最终免去了年轻皇后的一场劫难，可是她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