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双燕-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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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他说什么我就必须听似的:“钱财对分,我才不想跟一个从小到大都贪生怕死的人同行同路。”“在八宝善安镇你们秦家乃是第一大户,何人敢惹?”宋明轩一拍桌案,看上去像是真正动怒,我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把那薄薄的嘴唇,饱满的双颊,突起的下巴都显得一目了然,宋明轩像是话语间使足了全身的力气:“现在花语王朝,任何人手起刀落,都可结束你的性命。”“你怕死就明说,何必拐弯抹角找这么多理由?”我斜睨宋明轩一眼,转身想离开。市集上马声嘶鸣,卸货的船夫不断吆喝,马戏班鼓声叮咚,小贩招摇高声叫卖。忽然人群之间传出低呼之声,极其压抑的脚步声响彻在楼梯木道之间。“别出声。”宋明轩一把捂住我的嘴,蹲在门边。“挨间房屋搜查。”外方的人高声厉喝,听到像是有千万斤的重量压在胸口:“一定要找到人为止。”“是来捉我们的吗?”我不禁担忧看向宋明轩,喉舌都让恐怖干结。“倘若是炎薄派来的部队,必定将客栈上下左右都包围。”宋明轩抬头看着屋檐,鼻翼中轻轻呼出一口气:“我们插翅难飞。”“后方有池塘。”我眼眸一闪,抓起宋明轩的手臂:“我们跳下去逃走。”“池塘里面是死水,四处都有把守。”宋明轩摇摇头,否定我的想法:“就算跳下去也走不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气恼咬住下唇,关键时刻他又想不出任何办法:“不如冲出去跟他们拼了。”“不行,你还要留住有用之躯报仇。”宋明轩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意味深长,形象顿时变得高大威猛起来:“小时候我将你的小狗无意中撞死,你哭了三天三夜,就当今日是我还你的时候,我出去引开那些人,你找机会逃走。”
“要走一起走。”我立即摇头,我可不想欠他什么。“我自有办法甩开这些官兵。”宋明轩沉声道,我这才明白他并没有要去送死的冲动,宋明轩又想了想:“你我约在子时城门碰面,不见不散。”“宋明轩。”我徒劳伸出手去,只握住宋明轩的袍角,眼睁睁看着它如水般在指缝中溜走。宋明轩走到门边,深深看了我一眼,打开木门,走了出去。外方楼道忽然轰乱起来,阳光在窗格上照出一团又一团的黄晕。苍蓝的天际像是没有亮透,依然可见残破的星光,艳阳竟然也无法掩盖它的闪耀。我看着那些许零星,缓缓在云层之间行走,忽然迅速下降,飞流直下,没入白云中消失无踪。渐渐四周围声音消失无踪,我想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麻木。直到今时今日,我都无法了解宋明轩这个人,贪财**,胆小怕事,勇往直前,似乎每一日,他都展现出不同的一面,让我觉得他直到现在,仍旧是无比陌生,好像从来都不曾认识过一般。斜阳的光辉洒在琉璃瓦上,一片金光粼粼,我躲在城门前,看着商贩车辆进进出出,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就在舌头后方,摆来摆去,来回晃动,像有什么东西填着压着,就连气都不能吐。宋明轩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懦夫,该不会真出事了吧,他出事了我该怎么办?“这位小姐,你行行好。”一个身材佝偻的妇人,端着破碗来到我面前。换成以往,我一定会慷慨解囊,可是如今我实在没有这个心思,眼睛仍然盯着城门前方,对妇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求你行行好。”那个妇人竟然凑了上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我的儿子得了骨蒸病,我定要照顾他一生一世。”我心中一惊,回头一看,明明是个老妇人,白沫堆在嘴边,脸色蜡黄,眉宇间有淡淡的忧伤,大有不久于人世之意,但却有一双极其闪亮的眼眸,阳光纯真间,有剑的锋锐凌厉,玉的温润优雅,岂是一般的凡夫俗子可比,我耳朵里嗡地一声,全身仿佛微尘似地蹦散,顿时觉得一阵恐怖。“宋?”我还未来得及出声,就被宋明轩一把捂住嘴,他的五指死死按在我的脸颊上,那种厚重的青草味简直要将人溺毙。马车之内,看着宋明轩的装束,我嘴角微弯,极力抑制着肠肠肚肚的笑意,他那双清澈的眼眸,还真是无论如何都会露馅,易碎而无暇,沉稳而潇洒,也不知一个落魄的市井之徒,如何长出一副燕窝与珍珠养大的绝好美目。“你想笑就笑吧,多亏了齐王的易容药,才能逃过此劫。”宋明轩没好气理了理头发,那灰白的头发披散在他身上,像一小股褐色的瀑布,波浪起伏,金光闪闪,原来在宋明轩身上,原来白发也可以烁金。
“哈哈。”我终于憋不住,捧腹大笑起来,一口唾液全喷出来,宋明轩慌不迭地挥袖遮挡。“你还真笑,这个时候你还笑得出来,若不是你人头猪脑没带包袱,我们哪会现在身无分文?”宋明轩气恼不已地看着我,一手挡在面前,唯恐我再喷过去:“如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要能逃到哪里去?”他这郑重其事一问,我反而是再也笑不出来,宋明轩见我不笑了,才放心放下衣袖,手指轻敲着下巴:“我估计这个时候,炎薄早将我们的画像四处散发,悬赏重金,人人都等着我们自投罗网,能发一笔横财,我们两人的身价,终于有一日能超过八宝善安镇的金猪,真是可喜可贺。”“有没有听说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想了想,反问宋明轩。“你的意思是?”宋明轩眼珠转了转,像是红狐狸般狡黠:“我们回去花语王朝?”“我们不走了,就在方才他们搜查过的小镇住下。”我看着宋明轩这身装束,信心满满:“我们乔装打扮,每天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晃,就让他们认不出来,让他们一辈子也找不到,活活气死憋屈死。”对镜梳妆,贴上鹅黄,宋明轩本就五官极为英俊,这样略微装扮,显现出的女子也是千娇百媚,我见犹怜。那种眉目,美得不甚真实,根本只有名家手中的丹青,才能绘出如此妙曼的神韵。“这样不是挺好?”我看着宋明轩的模样都快流口水了,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像不像几日没吃饭的人正在看一头金黄焦脆的烧猪:“何必非要装什么老妪?”“你这样。”宋明轩回转头来,见我的装扮,皱起眉头,一脸地不耐烦:“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我觉得自己青衣灰裤,头发竖起,低调得不能再低调,像男人得更像太监。“让我来。”宋明轩不由分说走上前,一手解下我的头巾,将头发全部拨乱,遮天蔽日盖在我面前。这瞬间让我想起一种惨绝人寰的死法,头发覆面,口塞糟糠,即使去到阴曹地府,也无处伸冤,没人认得出来。“唔。”我这样一想,心中一紧,刚抬起头,齐王的易容药粉就抹了上来,带有一股脂粉的香气,呛得人连连咳嗽。宋明轩似是个中老手,在我脸上头上一阵鼓捣,最终从包袱里面取出一截类似毛毛虫,看得人起鸡皮疙瘩的胡子,往我脸上一贴,十分有成就感地一拍手:“大功告成。”宋明轩一折身,一面镜子握在手中,我对镜一照,身形瘦削,满面络腮胡,皮肤黝黑的男子,完全看不出我之前的半分影子。“以后说话只需变个声调,便是天衣无缝。”宋明轩伸手在喉咙上捏了捏,试探性发出两声:“可是我们要做什么才好?”大街之上,人流密集,坐在一颗大树下,摆放一个瓷碗,我手中敲着筷子,叮当有声:“经典说书,不听后悔喽。”
“有什么说的?”路边有人好奇围上来,兴奋地问道。“**大盗的故事。”我手中筷子一敲,一旁宋明轩的眼光忍不住瞪过来。“**贼?”街边上居然有几个女子也围拢过来,几分羞怯,几分好奇的神色。“话说在南北小镇之上,有一**大盗。”我清了清嗓子,得意看宋明轩一眼:“明明獐头鼠目,尖嘴猴腮,偏偏自命不凡,以为自己玉树临风,**倜傥。”
“这是为何啊?”有人拢着袖子,感兴趣地问道。“因为他?”我拖长了声调,已经全然将**贼就是宋明轩了:“从来都不照镜子。”
“哈哈。”有姑娘好笑捂住自己的嘴,动作优雅,一望就是笑不露齿的大家闺秀:“这世间上还有不照镜子的人吗,那他怎知道自己长什么模样?”
“他不照镜子,还不洗澡,远远一股臭气,十里飘香,姑娘们见到都远远躲开。”我越说越得意,摇头晃脑:“他居然厚脸赖皮,夜班三更,摸入女子闺房,用迷香将她们迷晕,来个霸王硬上弓,完事之后却不离开,还要府邸之内四处搜寻,看看受害人有无姐妹远亲,不放过一个漏网之鱼,方圆百里,女子闻之色变,纷纷咒骂他不得好死,丧心病狂。”“哇。”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叹之声,与我同仇敌忾:“简直是无耻之极。”
“可是?”我正要开口,忽然一愣,手中的筷子已经被宋明轩抢走,他一筷子敲打在瓷碗上,声音朗朗:“居然有一日遇到一个丑妇,歪鼻子,小眼睛,满脸麻子,还有狐臭,一见到这个**贼,哭着喊着要嫁给她,这个丑妇因为相貌其丑无比,举世无双,周边方圆百里,男子闻风而逃,直到徐娘半老,都嫁不出去,如今好不容易有男人上门,简直是如饥似渴,恨不得将男人连皮带骨吞落下肚。”“咦?”有人好奇问道:“那样岂不是天生一对?”
“那男子见过天下间无数绝色,多少次温香在抱,早练就一身功夫,令得女子对他死心塌地。”宋明轩扬了扬眉,得意得神采飞扬:“所过之处,皆是女子相思成灾,可他岂可能为一棵树而放弃整片森林,只是辜负红颜,四处游历,试问一个万千女子爱慕的**贼,怎么可能对一个丑妇白首偕老?”
“不是。”我听宋明轩越说越离谱,忙一把夺过筷子:“是那个**贼卑鄙无耻,欺负别人孤苦无依,曾机想霸占家业,非要成亲,否则就要将丑事宣扬出去,让别人此生都再也无法嫁得出去。”
“那个丑妇以死相逼,说若不是娶她,她便悬梁自尽,化成厉鬼都要来找他。”宋明轩一把将我推开,蛮横至极。“你们各执一词,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旁的人有些听不明白,皱起眉头。“是**贼卑鄙无耻。”我狠狠朝宋明轩骂道,他本就是母猪都不放过的色鬼。“是丑妇放荡**。”宋明轩唯恐声音不比我大似的,狂吼道。我碗一摔,就朝宋明轩按去:“你指桑骂槐。”
“打人了。”宋明轩忽然捂住脸,不胜娇羞的模样。“怎么打女人?”围观的群众顿时闹起来,几名听书的姑娘对我一脸鄙夷,指指点点。“相公打娘子了。”宋明轩作势就往地上一滚,嚷得整条街都听得见,他还真不怕将官兵招来?“如此美娇娘,若是我娶回家,一定疼之爱之,唯恐怠慢。”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就连指责人也是儒雅的架势:“你如何配得上她?”一大群人对我指指点点,评头论足,当我是负心人一般,一个老妇指着我的面骂:“你家娘子肯跟你抛头露面,卖艺为生,这样的娘子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你居然不珍惜,当心天打雷劈啊。”
“相公。”宋明轩朝我翻了几个媚眼,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宋明轩伸手朝我娇声道:“你还不扶我起来?”我忍,我一捏拳头,上前两步,将宋明轩扶起,宋明轩作势低头一倒,就伏在我胸前。“这才对嘛。”那个老妇人简直就是闲的没事找抽,比她自己枯木回春还高兴:“夫妻琴瑟和鸣,美美过日子,一生一世,神仙都羡慕不来。”
“好。”那些人也在一边,同样到了闲的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