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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夕烟-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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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刻,他终于明白,御风终其一生也不能得到的东西是什么。
其后他再没有见过御风流过一滴眼泪。
即使身体饱受剧毒百花醉、紫陌折腾,御风也只是默默忍受,面上从没有露出半分痛苦的神色,连一声痛也没有喊过。
御风就只曾于那一夜,在自己面前表现过一丝软弱无助,向岸风甚至怀疑,那个抓紧被褥哭泣的人,根本不是威震四海的赵御风,可能连御风本人也不记得自己曾经哭过。
平日所见,御风总是笑面迎人,唇角微微上扬,笑得非常内敛矜持,只是那样的笑容却没有给人半点愉悦的暖意,反而显得冰冷空洞,十分疏离,眼神更是锐利深沈,是猎鹰注视猎物的目光,让他整个人都似被隐瞒在浓雾里,不让别人窥探他半点心思。
能够将御风内心看穿的人,恐怕就只有他身边那位叫莫邪的副将吧,惊鸿一瞥便可看透人心。
很久以后向岸风终于明白,从莫邪看见他开始,自己已经掌握在这个女子的手心里。
“前辈。”刚被御风的手下带到帅帐,向岸风便看见莫邪与火照一同出帐,火照没有说话,但明白他是军中贵客,也向他行了个礼。
向岸风微笑点头,却见莫邪举手挥退帐外的两位守卫,两名守卫面面相觑,都是一怔,向岸风也是心感奇怪,想问个究竟,但她已跟火照并肩离去。
他心感无奈,看来也只得亲自向御风讨答案,正想掀开帐门,听到火照说道:“莫邪,上回你弄给我们的桂花糕……能教我做吗?”
向岸风好奇回头一看,只见火照将唇凑近莫邪耳边,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火照的侧面,他看莫邪的眼神十分奇怪,既是害怕与莫邪目光交触,但又忍不住要看莫邪,那羞涩的神情倒像在向长辈吐露秘密的小孩子。
莫邪闻言柔声问道:“火照你好像并不太喜欢吃糕点的说,怎会无缘无故要学做桂花糕?”
火照偏首回避她的目光,“那是因为奈何他喜欢……我买街上的,可是原来味道跟你做的有些不同……所以……”
两人渐行渐远,声音也听得不真切,向岸风脑里一个激灵,身躯猛然剧震。
那个叫火照的少年是对莫邪有一种很特殊的感情吧,他看她时的目光同时包含着依赖和欲望,想寻求莫邪的呵护,亦想将莫邪据为己有。
莫邪是分明是知道火照的心思,以她跟御风的关系,她竟然视若无睹,选择沈默,装着哑巴和瞎子。
这女子……她一双眼究竟可看破尘世多少纷扰,洞穿人心多少欲望?
她的心思,又有多少人可以完全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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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以小侄现在的情况来看,五天后,我可以领军出征吗?”
“可以,但有件事我想先告诉你,紫陌虽可解百花醉,只是时间太晚,恐怕仍有余毒残留体内。”向岸风缓缓道:“不过现在你还年轻,而且内功底子不错,未清的余毒不会对你造成太大的影响,只是待你老去……”
御风插口道:“是不是像高城主那样子?”
 
 
他记得每逢入冬,高城主的身体状况便会急转直下,几乎整个冬天也得在病榻上度过,后来他问过莫邪,才知道高城主曾经被仇家暗算过,身中奇毒,因为剧毒解得迟,一直有余毒潜伏体内,直将他的五脏六腑搞得五劳七伤。 
“的确如此,紫陌我是不能再用的,因为你很可能反过来被紫陌所侵。”他看着御风脸上的神情,续道:“只是世间无其不有,有一种花,或者可以完全拔清所有余毒,只是这花极其罕见,不知花期,不知生地,只知会在夕照花绽放——而且即使你得到它,你也未必会想用。” 
“世上竟有如此奇特的花种?既然是难得珍贵,又怎会得到而不想用?”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御风突然脸色一变,“你说的花,难道就是——” 
御风突然想起小时候高俊行给他说过一个很凄惨的故事,是关于一种花儿的由来。 
那花,传说由人的欲望和怨念所化,所代表的,正是人心**裸的欲望! 
它长在败血腐肉中,花的外形奇美,如花仙旋舞,妙不可言,却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世人恨之入骨,却无一不被它那种独一无二的妖红所蛊惑。 
向岸风点头道:“就是‘凤火流萤’,它能入药治病如芍药,而且功效甚大,只是这花既然长于人的血肉……说得白一点,用它入药跟食人肉、饮人血来延续自己的性命没分别。” 
“乱世中,人们互相残杀,不也是用别人的血肉让自己活下来吗?”御风眼眸里异采涟涟,一抹嘲讽的冷笑如同妖邪的毒花,悄然在幽处绽放,“长在败血腐肉中的妖花……真是有趣。” 
“有趣?当你看过它自尸体长出来后,你便不会这样认为。”向岸风神情肃穆,似乎不太满意御风的反应,“世人皆知小高嗜红,不过有件事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在他初为凤国碧落军统领的时候,有人为巴结他,特意献上一匹称为‘凤火红’的布,色泽均匀,红中带橘……” 
御风虽不知此事,但听得凤火红,也猜得那匹布必然跟凤火流萤有关,遂道:“那匹凤火红的染料,就是从凤火流萤提炼出来的?” 
一匹长四丈,要染一匹好布,也不知道要用上多少朵凤火流萤,集合多少血肉怨欲。 
“不错。当初小高爱极那种红,后来就发生你父亲那件事……”说到这儿,向岸风似乎不知怎样说下去,终于含糊过去:“那时候碧落、黄泉两军均是伤亡惨重,说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也不夸张。战事结束后,凤火流萤一朵接一朵在夕阳下破骨蚀肉而出,在尸体上绽放,光是想象已经叫人心惊,小高不久以后晋封为平剑侯,将那匹凤火红烧掉。” 
御风听罢,表情还是十分平静,低头沈思了一会,忽然一转话题,问:“叔叔,如果我这回要深入敌境乘胜追击,一雪前耻,你有什么看法?” 
向岸风哑然失笑道:“我还道你为什么要莫邪挥退手下,原来如此!可是我再非战将,你的决定和计策我没有资格说三道四,我现在只甘愿当个平凡人,再也想踏足战场。” 
“是小侄冒犯了。」御风脸上闪过一丝落寞,接着欲言又止,“叔叔,我有个不情之请……” 
“说吧。” 
“下年高城主与独孤副城主再到汴梁,叔叔可否代家父与他们一聚?” 
向岸风一愕,想不到御风会插手他和高俊行间的事情,更想不到御风会搬出其亡父的名号,教自己不得不卖一个死人的帐,去面对他最不想面对的人。留国侯分明只是个借口,他心里不明白御风究竟是为他,抑或是为高俊行,但也不想多问。 
“好。”终究是明白御风想要什么而求不得,向岸风心中一动,补上一句:“过几天你便要领军出征,早点休息吧。” 
御风一听,有些发楞,随即露出和暖的轻笑,疑似羽蝶破茧而出,亦似春日百花在开,掷果潘郎,风华绝代。 





三生.白日烟华(五)


从地下走上楼上雅座,一共是二十阶。
在每年约定的那个夜晚,他们五人都会到汴京醉仙酒馆一聚,每回总是有人比他早到,包起这一层,摆住五只杯子等着他。
——杯子现在只剩下三只。
“虎儿哥哥,我还以为你不来。”
还是一样的老话,身后依旧是烟雨迷蒙,说话的人甚至没有老过,依然是红衣耀目,同样的一笑倾城,仿佛什么也没变过,却又什么也不再相同。
“其实每一回都是你们先到,与我无关,不能说我迟。”向岸风一哂,径自坐下来,看看同样已满面风霜的独孤傲山,两人均不其然露出一个苦笑,渗透出几许悲凉,光阴流转,原来转眼便到英雄迟暮时。
高俊行轻喟:“可是你要我们等你二十年,也太不够朋友吧?明明才几步路而已,走上来真的很辛苦吗?”
向岸风愕然道:“你……看得见?”他当年跟独孤傲山逃出帝京时不是已经因为眼睛旧患复发,令视力大打折扣的吗?
“看不见,但是我能感觉,因为……我曾经也只能在暗处偷看别人,所以我会知道那究竟是一道怎样的目光。”似乎是受酒力影响,高俊行忽然站起来,大腿也撞到食桌,让倒大半满的杯子也溅出酒来,可他却犹似未觉,笑容异常灿烂,“你现在终于明白我为什么喜欢红色吗?那是即使身在暗处,别人也可以看见的耀目色彩。”
看到高俊行不意想退后,独孤傲山连忙拉开椅子,生怕他被绊倒,向岸风正欲伸手去扶稳他,却看到独孤傲山无声地张着嘴,仿佛在叹息地说:“随他吧。”
向岸风点一点头,然后道:“可是现在贵为‘天下第一人’的你,即使不再穿红衣,也能够成为众人的焦点。”
世人皆道飞雁城主穷奢极侈,打扮招摇,红衣飞扬如狂焰,神情冷傲若霜雪。
只需一个照面,这位红衣城主,便教人毕生难忘。
不过他们恐怕已经忘掉吧?因为身上拥有一半契丹血统,高俊行从小就被软禁在宫中,过着近乎质子的生活,没有玩伴,只能偷偷在别人背后偷看,想别人发现他,邀请他一起玩……
“天下第一人?”高俊行不屑地说:“不也是个人吗?若非有各位兄弟跟我一起苦心经营的飞雁城,我会得到这称号?什么天下第一,有些东西得不到,就是得不到……就像是那场永远都不能实现的白日烟华……”
白日烟华,那是一个幻想中的美好景象,奢华、缥缈、遥远,像夸父追日的故事一样,一直在追逐太阳,以为这样子就可以得到幸福,可是终归是徒劳无功,死于日下。
“你今天喝得太多了。”一直没有作声的独孤傲山终于开口,成功打断他的胡思乱想。
“莲花哥哥你这个人就只是懂得挖苦别人,削别人的面子。”高俊行挥挥手,一副纨绔子弟不屑与人计较的样子,“罢!罢!罢!本主子我今天高兴,恩准你继续大放厥词。”
独孤傲山神情一僵,明显被踢中罩门,谦卑地说道:“不敢……”肠胃翻腾,他有点想吐。
向岸风哑然失笑,“听说靖国雅王,最看不爽就是你这种嚣张跋扈的态度。”
“雅王?哦,你是说的是李若林那胖子么?”高俊行心里纳闷,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李若林的身材那么酷似一粒猪肉丸,也可以叫雅王,“他就是对我的飞雁城虎视眈眈。”
“靖国是中土诸国中实力最强,李如鹰也是个好皇帝,你归顺靖国,对你没什么损失吧?至少不用腹背受敌。”
高俊行冷笑,“靖国只是贪飞雁城是棵摇钱树,而且我昔日平剑侯的名声够响,可以助他震慑一堆不甘受他统治的凤国降臣。说起来,当年凤国不也是中土强国吗?最后不也是亡掉吗?现在的靖国不过是当年凤国的缩影,走的,也是凤国的旧路。凤国能撑到近二十年才亡国,那么靖国也差不多是时候完蛋。”
向岸风微蹙着眉,“凤国的旧路?”
“李如鹰是个好汉子,但不是成功的皇帝,打仗他是行家,可治国并不是他的强项。他虽有心整顿,无奈有心无力,孤掌难鸣,儿子和其他几个兄弟都是废物,只会恃势欺人,除了李若林那胖子,他根本无人可用。”高俊行摊开两掌,“所以现在贪官污吏便横行无忌,这不是跟当年的凤国一样吗?贪官污吏就是国家的白蚁,靖国这枝木柱,应该也烂得七七八八。”
他们三人皆不曾忘记,正因为当年的朝廷是如此污秽不堪,他们为生存,才被迫踏出骯脏的第一步。当年,他们不贪,就会有别的人贪;他们不去拉关系,就会有别的人去取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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