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夫人-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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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娇万贵的小小姐马上过三岁生辰，府里上上下下忙得不可开交。
江雨烟看着满桌子的布料，小心翼翼地挑选着自己要用的颜色。
春草走了过来，边替她打下手，边抱怨道：“小姐，你买了这么多名贵的布料，又得花不少银子。”
“钱财身外物，花了就花了。马上小小姐过三岁生辰，我们拿不出什么名贵的礼物，不如做点有心意的。”
春草撇了撇嘴：“没见过小姐这样的，别人的孩子，您倒宝贝的不得了，您费心做的衣服，人家说不定根本不领情。”
江雨烟笑了笑，并不答话，挑了件翠色的缎子，剪裁好，给孩子做裙子去了。
转眼间，小小姐的生辰到了。
老夫人亲自下帖请了城中庆德楼的大师傅置办了酒席。老夫人不喜欢太闹腾的环境，再者相思的年纪还小，所以府里并未大宴宾客，只准备自家人围在一起吃顿饭。
江雨烟拿着亲自做的衣裙，前往东院给相思庆生辰。
天色尚早，到东院的时候，沈言昔还未来。相思坐在老夫人的怀里，拿着老夫人送的长命锁玩得不亦乐乎。孙柳儿陪在一旁，满眼的怜爱。
江雨烟见其余二位夫人还未出席，便安静地等在一旁。
不多一会，三夫人唐秀晚从外面走了进来，袅袅婷婷的身影刚一进门，便似是要将整间屋子照亮。
只见她身穿葱绿色缕金百褶长裙，发髻间插满了镶玉金钗。走动间，珠光宝气，环佩叮当。
江雨烟微微皱了皱眉，若论相貌，三夫人可说是容色绝丽，只稍浅浅的装扮便是娇媚无比。无奈，她似乎特别钟情金玉首饰，每日间，珠围翠绕的，强烈的金属光泽总是盖过了她的清纯容色。
“婆婆。”唐秀晚亲昵地坐到老夫人的身边。
“乖。”老夫人宠溺地拍了拍她的双手。
春草斜睨了她一眼，对着江雨烟的耳边小声说道：“三夫人到底是老夫人的娘家侄女，老夫人就对她格外的偏爱。”
江雨烟淡淡说道：“有些事情知道就好，在这里议论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以为我们见不得别人好。”
春草应了一声，不再言语了。
唐秀晚没有在意到这边的动静，吩咐随行的丫头拿出了准备的贺礼，递到孙柳儿的手中道：“二姐姐，这是我给相思准备的礼物，您看看喜不喜欢。”
孙柳儿温和地笑了笑，打开了礼盒，盒内是一块温润的花型玉佩。上好的和田青白玉加上流畅柔和的雕工，一眼看去，就知出自名家之手。
“哟，三嫂，您这真是大手笔。”还未等孙柳儿答话，一个爽朗的男声从外间飘了进来。
江雨烟抬头望去，一张俊秀的脸庞出现在了眼前。他对着老夫人轻轻行了一礼：“言玉见过伯娘。”
“快过来，让伯娘好好看看你，都这多日子了，也不来看看我这个老太婆。”老夫人招呼着沈言玉到自己身边坐。
沈言玉从怀中掏出了一对精致的耳环送到孙柳儿的手中，笑嘻嘻地说道：“我是个俗人，不知道送什么好，不过对着金银配饰还是有一点点了解，就提前送对耳环给相思吧，相思长大了一定会喜欢。”
“小叔子破费了。”孙柳儿接过耳环，轻轻回了个礼。
唐秀晚冷眼看着沈言玉左右逢源，出言讥笑道：“小叔子惯会讨女孩子欢喜，这不会是您送给哪家姑娘剩下的，拿来送给我们相思的吧。”
“三嫂莫不是吃醋了？赶明儿，我一定送个更好的给三嫂。”沈言玉笑嘻嘻地回应，也不生气。
“你……”
江雨烟侧了侧身，对春草小声问道：“这位便是相公的堂弟？”
“是的。”春草点了点头：“听说二爷的亲生父母在他幼时便去世了，老夫人见他可怜，便接了过来养大，所以与我们姑爷胜似亲兄弟。不过……就是名声不大好，听说，咱们姑爷给他个铺子打理，他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到是寻花问柳，样样不落。”
两人正说着话，沈言玉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站起身来，走到江雨烟的面前。
莫名的压力随之而来，江雨烟攥着衣襟，往后挪了挪。
“呀，这位小娘子是谁。”沈言玉夸张地说着，“屋里坐着个美人儿，我这才注意到，真是该死。”
“小叔子可要注意分寸啊。”唐秀晚略带嘲讽的声音传了过来了：“小叔子该称呼她一声五嫂才是。”
“哦。”沈言玉挑了挑眉，无限遗憾地看了看江雨烟：“大哥真不够意思，总是抢在我的前面。”
“好了好了，不要开玩笑了，你们两个怎么到哪儿都能掐起来。”老夫人宠溺地笑着，招呼他快些坐到自己身边。
江雨烟暗暗舒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唐秀晚。
一屋子的人高高兴兴地聊着天，沈言昔依旧没来。江雨烟本想等两位姐姐都送了礼物之后，自己再送，才不会乱了规矩。谁知道，四夫人竟也是一直未来。
等了半晌，天色渐渐暗了。江雨烟犹豫了一瞬，将包好的礼物送到孙柳儿的手中：“二姐姐，这是我亲手给相思做的衣服，礼物太轻，还请二姐姐不要见怪。”
孙柳儿接过礼物，打开看了看，翠色的绸缎小襦裙，上面绣着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
“这刺绣，绣的真好。”孙柳儿摸了摸荷花，赞叹道。
江雨烟笑了笑：“二姐姐谬赞了，希望相思如这荷花一般，成长为一个美丽，高洁的女子。”
孙柳儿将衣服收好，对江雨烟道：“难为你一番心思，相思一定喜欢。”
老夫人看了看天色，对众人道：“我们先坐吧，言昔这孩子不定什么时候来呢。”
众人见老夫人发话了，便一一落座。这边，大师傅开始上菜。
江雨烟刚端起酒杯，门外小丫头进来禀报说，沈言昔过来了。
江雨烟连忙放下酒杯，跟着二夫人，三夫人起身迎接。
随着门帘掀起，沈言昔走了进来。
面前的这个男人，清新俊雅，风华月貌。虽说之前见过一面，却也只是匆匆一眼。算起来，这才是第一次与自己的相公共处一室。
江雨烟低下头去，额间渗出点点汗珠。
“母亲。”沈言昔并未看她，只恭恭敬敬地给老夫人行了礼，然后走至相思的身边，抱起她，亲了亲。
“爹爹。”小小的孩儿被他逗得咯咯笑。
“相思，猜猜爹爹送给你什么礼物。”
孙柳儿走了过来，接过孩子，对沈言昔轻嗔道：“别总送她东西，都给惯坏了。”
沈言昔哈哈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契交到孙柳儿手中：“今日在城南看中了个宅子，我用相思的名义买了下来，改明儿叫几个家丁过去收拾收拾，没事的时候，你可以带相思过去小住。”
江雨烟听到了身后春草的吸气声，她闭了闭眼，苦笑了一下，一个宅子，说买就买了，还只是送给一个三岁孩子的生辰礼物。
而她自己，也只不过是哥哥用来换一个酒楼的筹码，终于明白，自己在沈家的地位，究竟如何了。
沈言昔没有在意到她的不自在，与相思玩了一会，便坐下用膳。
老夫人看了看外面，没有说什么，众人端起酒杯，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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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相邀

饭毕，老夫人接过丫头递过来的茶盏，清了清嘴，这才对沈言昔正色道：“你平日里惯着她，我也不说什么。可今日是相思的生辰，她也没说来祝贺一下，不仅人没来，礼也没来，眼里还有我这个老太婆么。”
江雨烟心知，老夫人说的是四夫人蒋容了。
“母亲。”沈言昔陪笑着安慰道：“母亲，今日铺子里有事情，她已经和我说了，说是在铺子里看着，可能会晚一些。”
“看在相思的面子上，我本来不想生气，可是一次又一次，总是这样没规没距。一个女人家，不在家里好好待着，没事总往铺子里跑，昔儿你便这样由着她，总要把我气死了才甘心。”
“母亲您消消气，我明日定要她来给母亲认错。”说着，沈言昔抱过相思，对孙柳儿道：“天色不早了，孩子也累了，你们就快些回去吧。”
江雨烟看出来，他是想岔开话题，让老夫人不再追究。这样的场合，还是快些离开才好，江雨烟想着，便跟着众人给老夫人和沈言昔行了个告退礼，匆匆离开了。
外面月朗星稀，微微晚风吹过，倒映在脚边的树影随之轻轻摇动。
江雨烟不喜应酬，到时现在这样清静的环境让她深觉舒适，深吸了口气，渐渐放慢了步子。
春草看出来她有心事，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春草。”走了半晌，江雨烟开口唤道。
“小姐。”
“不知道哥哥的酒楼如今是个怎样的境况。”
“小姐你不再怪少爷了吗？”
当初江雨烟被江济安做主嫁到沈家，虽说她从未反抗，春草却心知肚明。对于这装婚事，江雨烟是一万个不愿意的。自嫁进来之后，到如今也过了好些日子，江雨烟还从没主动提起过娘家的事情。如今，见她总算是松了口，春草满心欢喜。
“我怎会真的怪他。”江雨烟轻叹了口气，“哥哥本不适合做生意。父亲去世后，我便劝他，将家里的生意卖出去，置办几个宅子，也可好好度日。他就是不听劝，这不，才不到两年，家里便只剩下一个酒楼，他……”江雨烟咬了咬唇，不再说话。
“小姐，别想了，现在不是好了么，姑爷答应说，会好好关照咱家的酒楼的。”
“哎。”江雨烟又叹了口气：“我不过是个无宠的妾室，哥哥不该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小姐，您要争点气啊。”春草一提到这个，便满心忧愁，“刚才您也见到了，这府里太复杂，咱们姑爷哪哪都好，就是……就是有些多情……不过，男人这点小毛病也算不得什么，关键是小姐您得主动争取啊。”
“我……”江雨烟渐渐红了脸，“小小年纪，从哪学的这些混话，可不要胡说。”
“我没胡说，您见我整日的往外跑，我可都是帮小姐您打听情况呢，咱们府里这几位夫人，现下只有二夫人有一位小小姐。您今日也见了，咱们姑爷有多疼爱小小姐，您往后要是争点气，给姑爷添个小少爷，那境况就不同了。”
“就会胡言乱语。”江雨烟白了她一眼，不再说话，匆匆往自己的小跨院行去。

次日，江雨烟如往常一般，早早地起身，梳洗妥当后，便前往东院给老夫人请安。
时辰尚早，院中百花盛开，鸟鸣声如天籁一般透过厚厚的枝叶传了过来。
江雨烟心情舒畅，绕过游廊，往院中的亭子走去。
远远地，亭中一抹绯色的身影坐在那里。
江雨烟犹豫了一瞬，想起昨晚春草的话，咬了咬嘴唇，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莫名的紧张感渐渐袭来，江雨烟只觉心脏似乎要跳出胸腔。她顿顿地停住了脚步，摇了摇头，怎能如此没羞没臊，相公没有来见自己，自己反倒要找上门去。
她呼了口气，转了方向，往老夫人的院子行去。
“五嫂。”身后，爽朗的男声响起。
江雨烟疑惑地转头，原来，那亭中的身影是沈言玉。
顿时松了口气，江雨烟对他福了一福：“雨烟见过小叔子。”
“五嫂过来坐呀。”沈言玉托着下巴，笑嘻嘻地盯着她。
“雨烟还要去给婆婆请安，就不打扰小叔子赏花了。”说着，江雨烟便转身准备离开。
“五嫂今日还是别去了。伯娘现在正在气头上，您这去了也不讨好。”
“怎么说。”江雨烟疑惑地转过身。
“四嫂昨日未给相思过生辰，今日一早便被伯娘叫去训到现在了，连大哥也跟着挨了骂，您现在去，可不是自己找罪受么。”
“这……”江雨烟犹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