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如月-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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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点不劳你费心,本宫有个万一万二绝对不会追究到你身上。”瑶月好整以暇地说,“连追究都不用,你直接可以进冷宫了。”
“你!”珑月怒目圆瞪,刚要说什么却被身后的身着女史服饰的女子拉住,珑月回头看了她一眼,那女子低声在珑月耳旁轻轻说了什么,珑月竟慢慢散了怒火。
瑶月则回头问苏彩:“这里是用来做什么的?你们这又是来做什么的?”
苏彩对她这一问感到万分诧异,心道:娘娘您什么都不知道是来做什么的?不过她哪敢说出口,只得为瑶月解惑:“娘娘,这里是蚕室。”
“蚕室是做什么的?”瑶月依旧一头雾水,“养蚕?”
苏彩实在无语,她凑近瑶月,低声对瑶月道:“古有亲蚕大典,乃是皇后率后宫妃嫔为天下女子做勤务的表率。故宫中设有蚕室。”
瑶月点点头,“古有?就是说现在用处不同?”
苏彩“嗯”了一声,续道:“蚕室之用何时变更的已不可考,现在,蚕室是用来、用来——将犯人处以宫刑的。”
“宫刑?那不是男子……呃?”不是男子净身?这和叶淑玉有什么关系?
苏彩道:“非也,蚕室现今之用盛在为女子处于宫刑!”看着瑶月错愕的模样,她缓缓道,“男子净身,女子——绝育!”
绝育?!瑶月震惊了。
“后宫《宫室录》中有记载,前朝陈贵妃为魏哀帝宠妃,哀帝捧之如日如月,而陈贵妃无子、善妒,后宫妃嫔凡有孕者皆为其所杀,而蚕室之盛,始于此。”
也就是说,这个蚕室的存在的目的是宠妃用来对付情敌的?瑶月不由刮目看向珑月:数月不见,敢如此作为,佩服!
对面的珑月接收到她古怪的目光,又为身侧之人话语叨扰,顿时大为光火。“姐姐既然喜欢这里,那妹妹也不再阻拦,只是姐姐千万保重身子——说起来承嗣也该醒了,诶诶,这一会儿醒来不见我又该哭闹了,妹妹这就告辞了。”说完转身就走。
瑶月等她离去后便对苏彩说:“叶美人可在里面?”
苏彩道:“是,叶美人是在蚕室。”
瑶月不解,“叶美人所犯何事要打入蚕室受宫刑?是谁将她打入蚕室的?”
“那自然是——圣上。难道娘娘认为她有将嫔妃打入蚕室的本领?”
瑶月更是不解,“叶美人自升至美人位,所作所为无不是谨小慎微毫无挑剔,圣上对她也不无情意,更何况她还代掌后宫,圣上何以将她打入蚕室?”
无论是寻常百姓家还是皇室天家都是企盼子嗣越多越好,现今的天子更是子嗣不丰,怎么会主动做这种事?
苏彩闻言微微犹疑道:“娘娘无须多问,这原因奴婢也说不清。”
“叶美人在里头?”
见苏彩颔首,瑶月便举步往里面走,边问道:“那苏彩你是为何而来?”不会是叶家同你也有亲戚关系吧?
苏彩被问得一惊,闪避道:“奴婢、奴婢……”
——“呀!”
落了灰的门推开,除了一股子腐朽陈旧的味道传来以外,空气中满满弥漫着的,是异常浓重的血腥味!
天光不算沉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展露在瑶月面前的,是满室的鲜血,挂着蜘蛛网的桌椅下、污秽的锦衣间,女子沾满了血迹的胴体赤露着——她一动不动地躺着,彷如已经死去。
——“呕!”
视觉的刺激和充盈口鼻的气味让瑶月刚刚吞咽下肚的荤物在腹中大肆地翻江倒海。瑶月扶着门框呕吐起来。
那本已沉寂的女体处忽然传来一阵微弱的呻吟,就像背光处好不容易攀上了墙壁的牵牛花,细长的藤无比微弱,似乎稍稍用力就能将它折断。
瑶月拿了苏彩递上来的绢帕掩住口鼻,慢慢向叶淑玉走去。
紫宸殿。
燕临瑄垂着眼坐在案前审视着摆在面前的奏折,这是一封捷报,定南大元帅崔雪麟手书。上面写道,南疆已平,前朝余孽均已伏法,大军不日即可班师回朝。
燕临瑄想了想,在新的笺纸上写道:朕闻南疆大理国英才辈出,定南大军其时不敌,何不一举平定南疆,以大理为我大燕西南屏障。
写完,燕临瑄又将下一封奏折拿出,却没想到这一封还是前线战报,依旧是崔雪麟手书。不过内容却……
“临瑗入南疆百花宫与百花宫主结为挚友?”燕临瑄怒道:“天家贵主怎可与蛮夷之人相交至此!不可!”他大笔一挥,一句话——令长公主即可返回京城!
又看了看自己前一张写的诏令,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过来揉成一团。暗暗咬牙:顾朝曦你好手段,朕的暗卫被你弄得团团转,偷偷将临瑗拉下水让朕投鼠忌器就罢了,现在你自己独自回京,临瑗竟然还死心塌地在南疆帮着你!
将临瑗同崔雪麟绑在一起……燕临瑄皱着眉提笔在前一封奏折是上写道——护送长公主、大军即可回京!
“圣上。”笔墨未干,黄冬便进来禀报,“顾相在外求见。”
燕临瑄眉毛一抖——说曹操曹操到吗?
“宣!”
瑶月亦步亦趋地走到已经没有人样的叶淑玉面前,蹲下身打量她片刻,只见她浑身身下阴部血肉模糊,腿根处更是惨不忍睹,小声问苏彩:“叶美人现在还有救吗?”
叶贞玉是求她来救人的,可瑶月刚刚才知道蚕室的用处时就已意识到叶淑玉凶多吉少,只是不知这个“吉”有多少?
苏彩回身叫上来一个身材瘦弱的女子,那女子面容稚嫩、身量未足,也就顶多豆蔻之龄。在瑶月不解的眼神中,她跪在叶淑玉右侧,三根手指搭在叶淑玉的腕间,细细诊断。
“她是?”竟然还有医女在,苏彩你真是细心。
苏彩低声回答:“她是徐医正孙女,自小天赋异禀,五岁就能通篇背诵黄帝内经,十岁行医,四年来从无出过差错。”
“徐医正的孙女,叫什么?”瑶月话音未落,诊脉的医女已经收回手,对瑶月微微颔首,再微微摇头。
瑶月看她面上不带波澜的表情,心不由一紧。
医女道:“民女徐慧参见贵妃娘娘,民女方才为贵人诊脉,贵人之魂已半归黄泉,民女实在无力回天。”
果然……瑶月怅然一叹,看了眼面色青白的叶淑玉,低声道,“那她现在还能说话吗?”
徐慧想了想,颔首“若是施以银针之术,令其回光返照,是可以。”
瑶月道:“去做吧,本宫有些话想要同叶美人说。”顿了顿,又问,“你这银针之术可以延长叶美人多少时间?”
徐慧道:“最多一个时辰,这已经是极限了。倘若这位娘娘身子实在太过虚弱,也就能撑过半个时辰。”
瑶月点了点头。
徐慧唤来随身的仆僮,取银针。那仆僮身高七尺,低敛的眉目中透出有几分英挺的味道,竟让瑶月不由多看了他几眼。
徐慧果然不愧是“天赋异禀”,小小年纪施以银针之术竟然毫不见她手软,下针穴位准确无误,速度很快,起落间便已完成。
“好了。”随着徐慧的话语,躺在血泊间的女子慢慢悠悠转醒。
叶淑玉努力辨识着眼前的面容,待认出事瑶月的时候,心中不由一阵失落。她呐呐:“是——贵妃、娘娘吗?”
瑶月见她神情凄迷,一瞬间脑中便闪过当初自己刚刚进宫时叶淑玉那略显地骄横的样子,不由觉得心中一酸。她摇摇头,疑惑道:“圣上因何至于此?”
叶淑玉却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用微弱的声音说:“事至于此,是过往的因,结的果。”
瑶月蹙眉道:“你且把事情说与我听,我倒是想不出,你是做了什么事让圣上这般不过多年的情分对你!”
叶淑玉闻言,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娘娘其实一点的都没有变,还和、还和娘娘刚进宫时一样,一样——天真无邪。”见瑶月想要否认,她敛了笑容,接着说,“娘娘应该知道,天子手中生杀予夺往往没有道理可言,嗯——娘娘既然不知妾身做了什么,那娘娘又因何至此?”
关于这一点,苏彩也很想知道,不过她害怕瑶月认真追究起自己为何也在这里便没有敢问。
瑶月回想起自己草率的决定,不由讪讪:“是,是嫂子去求的我。”
“贞玉?”她眸中露出迷茫的神色,唇畔扬起一个淡淡的笑。“我们姐妹之间本谈不上情分,孩提之时更听信下人谗言误会她良多,长大后自然疏离,却没想到、没想到她竟是如此重情重义。能得她做我的妹子,我这一世,也不算白活了……”
瑶月点点头。叶淑玉感慨完便看向瑶月,接着道:“娘娘,妾身身上的罪名,是给娘娘你下毒。”
你?!瑶月愣怔间,脱口而出:“我怎么不知道?”
你知道还会中毒吗?苏彩把这句话憋在心里要憋成内伤,急忙别过头去不让人发觉自己就要忍不住的笑。
叶淑玉已是无力,却也忍不住惊诧了一下,她道:“娘娘你……诶,娘娘你可知,妾身曾经送给你喝的莲心茶和八宝茶里都下了毒?那毒是羊踯躅的花粉,混在茶叶里剂量很小,银针是试不出来的,而日复一日地喝那沾了毒花粉茶叶泡的茶,娘娘你不久就会慢慢气绝身亡。”
“那么厉害?”瑶月看了看她,说道,“如果果真如你所说,那下毒的人必定是恨我入骨才想出这般悄无声息的绝伦办法想要至我于死地。”
叶淑玉虚着眼望着她。
瑶月接着道:“那么,那下毒的人,一定不是你。”
呵——叶淑玉真的笑开了,她轻叹了一声,“娘娘其实不应该嫁与帝王家,哪怕是你那个不长脑子的妹妹也比你合适些。”
瑶月见她这般说,也不禁莞尔一笑。“既然不是你下的毒,圣上又为何把罪名挂到你身上?”
叶淑玉咬着唇,轻轻吐出几个字:“我已深陷圈套,再多言无益。”
“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为你平反?宫中宫正就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叶淑玉不语,而在瑶月身侧的苏彩终于忍不住说:“娘娘,圣上根本就没有让人查。”
瑶月愕然望着她,苏彩抿了抿唇:“奴婢不知道娘娘能不能想明白其中关窍——其实早在娘娘被查出中毒后不久、也就正月十五前后圣上就已经查出娘娘中的毒是出自何处,那时圣上不是让娘娘停住饮用八宝茶吗?后来,也就是小公主出宫的那几天,有人给圣上上折子弹劾叶美人的父亲叶御史。娘娘走后、就是今天一大早,圣上就派人封仪秋宫,先是让慕容小主将叶美人押往蚕室,其次就连仪秋宫侧殿的两位小主都被禁足!”
这……是、什么?她给的讯息太多,瑶月不禁现在反应不过来,以后很久她也未必能真的明白这几件事之间的联系。
瑶月愣愣转过头看着苏彩,“你是如何知道这么多的?”
苏彩在心中大呼懊恼,局促地道:“这,这娘娘就不必管了。”
瑶月真的就不去多管,她倏忽想起叶淑玉此刻是用银针续命,时间不多,于是索性将这繁杂的问题跳过。她看向叶淑玉,轻声问道:“那现在,你可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要我帮你完成的吗?”
终于还是要来如此一句。叶淑玉嘴角的笑像山间蒸腾的雾气,点点愁云虚无缥缈,她道:“妾身本来一直在等一个人,可他,终究没来……”清泪毫无征兆地滑下,她哽咽了声音,“我为他做了怎么多……临死了,他竟还不如我那个没什么情分的妹妹……”
“娘娘!”叶贞玉忽然抓着瑶月的手,死死地抓着,连青筋都暴起了。她挣扎着说道,“这个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