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柳眉-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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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儿,早啊。”
“姑娘,你生病了,我们得去找大夫。”一直在担心她的身子,如今当真是病倒了,素心先是急得六神无主,一见她醒来,反而镇定了。
“嗯,难怪有点晕晕,原来是生病了。”她喃道,挣扎地站起来。
见状,素心忙扶住她的手臂,“姑娘小心些。”
“没事,一点小感冒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别太担心了。”强打精神拍了下素心冰凉的脸颊,蓝晴安慰道。
不打算反驳,素心扶着她站稳后,默默收拾好行李,又牵来马儿。见蓝晴一步一摇晃的样子,“姑娘,要不我们共乘一骑吧。”
“别!少不得咱俩得有个一百来斤,把它累坏了我们用啥来赶路呢。”“放心吧,我还撑得住。”
泼了几捧冰冷的山溪,她现下感觉精神好多了。
“走吧。”稍嫌吃力地爬上马背,她回首招呼了素心,便夹着马肚子出发了。
默默看着那个逞强的背影,素心只得认命地跟在她背后时刻注意她的状况,否则若再加上一个摔下马,她铁定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又走了近半日,两人远远就望见了一角城池,一阵心喜,素心策马上前,“姑娘,看,前面有座城!”
“嗯……”蓝晴看着那尘烟中的城楼,艰难地勾起唇角。但觉一颗脑袋沉甸甸的,那本就不清晰的城池更是越来越模糊,一阵目眩,她身子一软再也支撑不住直往一旁倒了下去,意识消失前只闻得素心的惊呼。
**************盘龙关是夜壁朝最北边的一个城池,过了盘龙关便是陌上原,未有正式规划的领土。已是到了边关的第九天。风清扬站在高高的城楼上,遥看着那一大片荒凉黄沙,长长的黑发在肩背处随意绑上一根发带,被风带起的发丝彰告着主人的不羁和坚毅。一身玄衣,虽没有武将盔甲带来的冷硬,也没有一丝文生的温和亲切。他背挺得笔直,任那北风吹得旗帜啪啪作响,也没有一丝动摇。没想到呼尔萨如此沉不住气,在大军到来之前就开始对盘龙关采取了进攻。好在总兵刘大人早就准备,没让他们得逞,苦战了三天终于等到了朝廷大军,也暂时击退了呼尔萨军。但他知道战事没有这么简单,他们必定会重整旗鼓,先前的那几波袭击不过是小试牛刀,想探得我军虚实罢,也许,下一刻就是生死殊斗的较量。
远处滚滚尘烟伴随着急促的马蹄声席卷而来,风清扬眼神微动,全身蓄势待发。
不多时,快马已奔至了城门下,“前面何人?”一个守城的兵将大声发问,“我乃定烽王麾下凌军,有要事面见王爷。这是定烽王的令牌。”
守城将验过无误,开门放行,然后他马不停踏地直奔帝靖言暂居的军营。
凌军?绷紧的神经松了下来,随即凝眸,不是派他留在帝都配合丰子恺计划布署,保护他们安全的吗?他来此作甚?眼中闪过一抹深思,风清扬拾步走下城楼。
信步回到军营,远远就看见他将一个信封递予帝靖言,两人又低首言语了几句,然后帝靖言脸色微变,动作飞快地抽出信纸。
几个大步走近两人,他随口问道,“靖言,出什么事了?”
只见那两人明显僵了一下,然后帝靖言吩咐凌军先去休息,凌军向风清扬行礼,然后匆匆领命而去,但风清扬没有错过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慌张。
“城外有没有什么动静?”知道他是出去巡查了,帝靖言笑笑问道,不着痕迹将信塞入袖中。
“暂时没有任何异样。”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动作,风清扬在心底暗自评估。
“那就好,进里面吧,外面太冷了。”说着他就要转身入营。
“你有事瞒我。”这是他肯定的质问。
“没有,你想太多了。”笑得云淡风轻,帝靖言神色不变。
“信里说什么?”他越是表现平静风清扬越是不安,直觉发生了什么事,他难掩急燥。
“没什么,只是子恺与我们商议的一些计划的细节,安排。”
双目紧盯着他的表情,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帝靖言任他看了半晌,没事样的转过身,“我们进去吧。”
背后一阵沉默,他并没有跟上来,“你应该知道,她比我的生命更重要。”一句话成功地将他钉在营门前。
无奈地回首,看着风清扬忍隐的眼睛,他知道还是瞒不过他。
他叹了一口气,“我们进去说吧。”
闻言,风清扬心狠狠一抽,蓦地收紧五指,突然觉得迈开一步都是那么的艰难。
营帐里,半刻钟过去,看完信的人依然没有任何动作。
看着眼前沉默不语的人,帝靖言心底轻叹,出声打破沉寂,“你打算怎么办?”
原本抓在手中的信纸慢慢收紧捏揉成团,风清扬不知如何去回应,此刻他已经没有半点主张,一颗心全是她,脑中想到的就是她饱受凄风苦雨的孤单画面。此刻他无法去冷静,他只想奔赴她身边,只想把她狠狠揉进怀里。他怎么这么天真的相信她会安分地待在凝香楼里等他回去,他早该知道她没那么好打发,他早该知道她脑子里转的根本就不是正常人会想到的行为。只是,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到底知不知道这样的举动有多危险!
“去找她吧。”一句淡淡的话响起,神思纷乱中他有些愕然地看着一脸微笑的帝靖言。
帝王爷道,“我明白你的感受,如果今天换了是幽兰,我也待不住一分,去吧。”
风清扬猛地站起身,却在踏出门槛的那一刻又生生止住脚步,脑海中千思万绪闪过,他痛苦地闭目,“我不能……”他不能为了一己之情断送了所有人的性命,即使……他爱她如斯。
大掌温暖地拍上他肩膀,“我们不用太担心,她既然能当上凝香楼的嬷嬷,她就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娇弱。况且,我们也不知道她现在到了哪里。如今,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第四十一章 得遇贵人
“清扬兄……清扬兄……”她不知道她是醒着还是梦着,只知道四周一片漆黑,她看不见任何人,也没有人能回应她,她漫无目的地走着,犹如一抹游魂错闯入不属于它的人间,伸手不见五指的陌生空间让她没由来的恐惧,她张口大声呼叫,却听不到半点声音,她急了,使劲地张合着嘴,用尽前力向前跑,却突然一脚踩空——仿佛身体被马车重重辗过,四肢乏力,她连动个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全身酸软,就像一株被腌了几百年的咸菜。似有温暖的阳光柔和地洒了她一身,她努力攒起全身的力气,辛苦地试着去睁开眼睛,不适地蠕动着眼皮,迷蒙的视线没有一丝焦距。
“姑娘,你醒了。”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她辩得方位想转过脸,但觉整个脖子僵硬得不像是她的,就像临时装上去的一个机器。她甚至可以清晰听到了关节交错的啪啪声。
千辛万苦地集聚焦距,映入眼帘的是素心写满关切的俏脸。她回想起昏迷前的一幕,心头一暖,这丫头,怕是吓坏她了。
体贴地扶着她靠坐在床上,素心眨也不眨地看着她慢慢顺过气息,积攒着精神。待见到她似恢复元气般能够促侠地向她投以招牌的媚眼后,这才吁了一口气,然后眼不见为净地转过身去端过桌上的药汤。
看着她小心翼翼的一番动作,蓝晴打趣道,“心儿啊,你何时也有这般温柔的一面了,嫲嬷我是三生有幸呐。”
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过这种痞子般的不正经语调,尽管她现下的脸色虚弱得像白无常,但此刻听来却是如天籁般动听,她从不知自己是如此想念她没一点形象自觉的娇柔做作。感谢老天,她的生命终于无虞了,三姑娘,你找不到借口来整我了。
“姑娘,喝药。”不打算理她没有营养的话,素心掩下心头的激动淡声道。
不敢置信地盯着她拿着汤勺的手,蓝晴夸张地瞪大眼,“敢情心儿是想屈尊降贵亲自喂我?噢,老身是何德何能啊,居然能得到姑娘如此青眯,回头记得提醒我多给关二哥上几柱香,他老人家实在是太给力了。”
“关二爷不管这个。”很淡定地看着她,素心面色不改。
被人泼了冷水,蓝姑娘嘴角一撇,“那我去谢菩萨总行了吧。”
“姑娘,请、喝、药。”
眼看贴身保镖就要被她气得破冰,蓝晴赶紧陪笑,“不劳姑娘大驾,我自己来就好。”能见到素心冰块脸以外的表情,蓝晴觉得全身都是力气,精神好得可以打死——呃,不,可以逛遍整座无雨城。
审视了下她看来尚过得去的脸色,素心也不坚持,直接就把药碗放到她手上,“不烫了,快喝。”
一个命令一个动作,蓝晴半点不敢忤逆,乖乖一口气喝完。
看着素心忙碌地把碗拿出去,又端了一个托盘进来,她打量完了这间矮小的土房子,“心儿,这里是哪里,我们怎么会在这儿?”
将瓷碗塞到她面前,“姑娘,喝碗粥。”
见蓝晴有一口没有一口的吃相,她回道,“昨天姑娘昏倒在路上,刚好遇上了两个路人,幸运的是其中一位先生是大夫,此人医术甚好,号脉知道姑娘是得了风寒,便帮忙着把姑娘送进了城里,还亲自煎了服药。”“这里便是武家镇了。”
她说得淡然,但蓝晴知道她一定为她吃了很多苦头,她昏迷前可不知道方圆百里还有人在赶路。本来这一趟就只是她私人的事,她根本不需要跟着来,一起相处了几年,她当然明白她只是刀子口豆腐心,其实她比谁都要关心她。
大眼睛一眨,“心儿,没有了你我可怎么办哦?”蓝晴很感性地执起衣袖作拭泪状。
某人恨得牙痒痒,“姑娘,你可以吃完粥再装。”她就不能让她消停一回吗?!前言收回,她宁愿看她死气沉沉的鬼样子,也不要这个会让她气得吐血的蓝嬷嬷!
无趣地收起动作,“好吧。”知道她别扭,蓝晴轻笑地把感谢放在心里,随口问道,“他们人呢?走了吗?”
“来了。”耳力甚好的素心早就知道有人向这边行来,忙快手快脚地替她挽起秀发再包上头巾,完满她蓝公子的身份。
“动作真快!”蓝晴赞叹不已,因她已经连她衣襟都帮忙整理好了。当然,她水汪汪的四十五度角仰视得到的是一记冷冰冰的瞪视。
半开着的门象征式地响了两声,两个人影逆光走了进来,一前一后,一老一壮年,走在前面的老者看到蓝晴,便朗声道,“这位公子可是醒了,老夫也就放心了。”
“李先生好。”素心先是朝他作揖,而后对蓝晴说,“大哥,这位是李先生,多亏了他,否则我们怕是要客死他乡了。”
“原来是李先生,晚辈蓝青,舍弟蓝心,多谢先生救命之恩。”说着她挣扎地要下床行礼。
“小哥不必客气,坐着就好,又不是这迂腐书生,何来这些繁文缛节。免了。”他哈哈大笑,也随意坐上了素心让出的座位。
对这六旬老人好感顿生,蓝晴也笑了开来,“是矣。这关外便是直来直去的洒脱好汉,学他个江南穷酸作甚,先生果然自在。”
“呵呵,正是正是。”李先生笑吟吟地顺着长须,随即闲谈起来,“令弟说你们是寻亲至此,却不知是何亲旧,竟住在这荒凉边关?要知道这镇上几乎已经没有普通百姓人家居住,坚守于此的除了朝廷官兵便只剩下走马商贩了呀。”
“哦?先生如何知道此事?莫非先生乃本乡之人?”蓝晴心生疑窦,却是笑意不减。
“非也,老夫只是途经此地,早时已得概讯罢了。”老人家眼神清明,中气十足,浑没半点已逾甲子之年的老态。
“原来如此,不知先生意欲何往?过了这镇便是盘龙关,那里可是不太平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