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殊途-第3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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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前辈放心,金沙国律法森严,就算他不安好心也不能将我们怎么样。”
“哦?可是对方是手握兵权之人,而你们却是一家商行,自古商不与兵斗,难道金沙有何不同吗?”
徐白露爽朗地笑道:“金沙自然不同。此地以法立国,以律监国,上至君王皇亲,下至士卒平民都在法律的约束中行事。纵然修士有通天的手段,也不敢在凡人百姓面前善动法术,所以我们是不惧怕他们的。”
说罢,他从纳虚戒中拿出一本红皮的小书,个头不大却很厚,“此物被金沙国百姓称之为宝书,上面记载着金沙国九十九条,是立国之法,保民之法。这本书就送给前辈了。”
陈云生接过书,随便翻了两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轻声道:“若是如此,我倒可以放心的去了。”
徐白露抱拳道:“陈前辈若是有事可以先去,我们商队行的慢,恐怕十数日之后才能到达九曜城。”
“既然如此,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说罢,陈云生祭出穿云舟,也不再遮掩修为,身周放出一股金黄色的金灵气跃上飞舟。穿云舟掀起一道气浪,载着白木容和沧澜卫绝尘而去。
这一下太过突然,惊得两匹驼马嘶鸣不已,徐白露仰望天际,口中叹道:“真乃神龙见首不见尾也。”
……
穿云舟飞出去有三四百里,停在一处小镇口,陈云生带着一行人来到一个茶馆,随便要了四盏清茶,便和伙计攀谈起来。这位伙计身材不高,但是牙尖嘴利,一看就是那种靠舌头吃饭的人。
“听说九公主要出阁,不知道可有此事?”
“这个自然,这位爷难道来自于银沙国吗?也不对啊,若是银沙国国民,也应该知道他们太子婚配的事情啊。”
陈云生随手掏出一块碎银子丢在桌上,平静道:“我久在大屿山狩猎妖兽,对于国内之事不甚了解,你若答到让我满意,这块银子便赏了你去。”
伙计登时两眼放光,口齿也快了很多,“这位爷说的是,不管爷来自何方,您说的就是理,我们只有听得份。对于爷的问题,小子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若有半点隐瞒,定叫隔壁李大妈的三姑娘奸上一百遍。”
陈云生哼了一声,道:“九公主出阁之日可定下了?”
“定下,定下。今年七月初七便是吉日,据说这个日子是九公主的恩师红拂师太做法问天而定的,是个黄道吉日,能保新人多福多寿,封子荫孙,福寿连绵……”
这个伙计果然是一个善查之人,看到陈云生脸上的颜色越发阴冷,还有一连串吉利话生生从中掐断,憋得脸色通红,期期艾艾地瞅着陈云生。
“公主嫁给谁?”
“哦,那个人就是银沙国的太子,公孙行,据说是一位丰神俊逸,光彩……哦,不,是一个样貌猥琐,不学无术的浮华浪子。”看到陈云生面色凝重之后,伙计飞快地改口。
“皇家嫁女的流程是什么样的?”陈云生稳定了一下心情问道。
“嗯,这点你算问准人了,金沙国有九位公主,前八位公主的大婚仪式都是我金沙的盛事,小可不才也赶上了几位公主的出阁仪式,那是相当热闹。红毯从金沙国都一直铺到城外二十里处的望乡亭。那些迎亲的队伍驾着巨大的飞舟,携着五色祥云笼罩在九曜城上空,久久不会散去,九曜城中浸满了兰香。天空中到处都是闪着光的仙人,金沙国所有的客栈爆满。皇上在城内三条大街内设下万人宴,招待城中的百姓和远来的宾朋。期间还有各种玩意儿,杂耍,更有仙人登台演法,真是令人向往,若是皇家再多出几个公主就好了,可惜九公主之后就没了。”这位伙计絮絮叨叨说了半天,一脸激动,也忘了观察陈云生的脸色。
陈云生心中有了分寸,知道再问不出更多信息,就将那块碎银抛入伙计手中。看着那个年轻人高兴的蹦跳离开,他的心思却陷入一片悲凉。王子公主,门当户对,原是一对璧人,自己反倒像一个多余的人,从中作梗,将这份悱恻的爱情打断。
轻轻叹了口气,陈云生站起身来,此刻天色已经微黑,街道两旁亮起了微黄的灯火,灯火中他的身影满是寂寥。来到镇口,刚刚祭出穿云舟,白木容忽然问道:“你要去哪里?”
“九曜城。为何有此问?”陈云生转向女子。
“你不觉得那个李巍很奇怪吗?我们的可疑连一个门军都看得出,他却放我们入关,你不是也注意到他神色古怪吗?处处都透着不同寻常。”
“他是很古怪,不过徐白露都说了,金沙国以法立国云云,我觉得不会有问题。”
“若真是这般就好了。在拥有绝对实力的时候,我不信法度能够制衡那些飞天遁地的修士,更不相信手下拥有成百上千战修的将军会对四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修士妥协。所以我担心徐白露他们……”
“哟!”
陈云生心中打个突,虽然他刚开始觉得奇怪,不及深想也就放下了,被白木容提及才越发觉得不对头,他飞快地跳上穿云舟,急促道:“我也许犯了一个错误,希望补救还来的及。”
……
当张楚用巨剑将一个护卫的头颅扇飞的一刹那,血星子溅了得他的胸甲上一片殷红。徐白露恍如隔世,生于金沙,长于金沙,从小就被灌输战修就是我们的守护神,律条就是百姓的依仗,王子犯法罪同庶民而形成的坚不可摧的观念在一瞬间土崩瓦解。
那道喷薄而出的惨淡鲜血,如同一条红色的匹练,显得触目惊心。一个和自己耳鬓厮磨了十余年的同伴就这般被杀死,徐白露甚至忘了举起自己的宝剑。
张楚狞笑着将巨剑上的血渍在尸体上蹭干净,疯狂地灌注灵元于巨剑之上,突然一阵破空声响起,巨剑从他手中激发而出,直直将一辆大车劈开,可怜那头温顺耐劳的驼马也被劈成两半。
第四十章月黑白露寒
徐白露无力地跪在地上,四周的鲜血逐渐汇集成一条蜿蜒的小溪,顺着地势低洼的地方浸入树林深处,四周弥漫起浓重的血腥味。
三十多个战修围成一个圈,将徐白露包围其中,反抗是多余的,可反抗却代表他的态度。徐白露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从来没有一天像今天这般想要杀人。
他周身的灵气因为气愤变得不平顺,手中那柄飞剑逐渐亮起光芒。“嗖”地一声,飞剑刺向对面的张楚。早就做好准备的老门军飞快地祭出一面古铜色的大盾牌,绿色飞剑清脆地斩在盾牌上,又被弹回。这时也不知是谁激起了一蓬火弹,击中那柄绿色的飞剑,徐白露只觉得神念一紧,瞬间失去对飞剑的控制。
“说,和你同路的人是谁?这样包庇他对你有什么好处?”张楚抱着胳膊说道,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忠诚可靠,以护佑金沙国黎民为己任的战修身份上。
“张楚,你何必给他浪费时间呢?他要知道,恐怕早就说了,也用不着等到现在。依我的意思,给他个痛快得了。”姓郭的门军说道。
张楚狂笑一声,道:“老郭,你以为这次行动还如看门一般吗?这次是给李巍将军办事,自然疏忽不得。你没看出来吗,李大人关心的并不是这些小虾米,他关心的是那四个来自于大屿山东麓的修士。八成将军看上那两件黑甲了,这也难怪,有哪个战修不喜爱盔甲飞剑呢?”
徐白露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神情,没想到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内心是如此的龌龊不堪,他咬了咬牙,道:“为什么杀我们?只为了两件甲胄?”
他的声音在黑夜中传出去好远,满是苍凉和无奈。张楚恣意地笑道:“因为你们袭军,趁着夜色袭击大屿关的战修,按律当削首。不过念在你修行不易的份上,若告诉我那个人的底细,可饶你一命。”
“袭军?居然是如此荒唐的罪名!我们孱弱至斯又怎么会袭击一队大屿关精锐的战修?嘿嘿,莫须有,莫须有啊!”徐白露心中发凉,将那柄飞剑召回,紧紧地攥在手中,剑锋闪烁着一层层绿芒。
下一息,飞剑携风而动,刺向张楚。而对方放荡地笑了起来,“这柄剑成色如此差,你凭着你九流的御剑的功夫也想杀人。”
四周的兵士爆发出一阵浑浊的笑声。
他连巨剑都懒得抬起,那件巨大的盾牌“忽地”迎上,眼看就要撞到飞剑,绿色飞剑剑身突然如弓一般弯曲,划出一个诡异的弧线,刺向张楚旁边一个笑得最凶而没有祭出法盾的修士。
对敌之时疏忽是称败的关键,即使胜券在握也不例外。虽然徐白露御剑的功夫不怎么样,虽然那柄剑惨淡如斯,可是御剑者必死心念之下,竟然穿透了那名士卒的喉咙。他脸上的狂笑尚未平复,眼中的光华已尽,鲜血从喉咙上巨大的窟窿狂喷而出,眼看是不活了。
“居然敢杀人!”
张楚手中巨剑祭出,一道寒光直逼徐白露。
此刻徐白露闭上,脸上一片平和,这种情形下,杀一个够了,他心满意足了。只是自己尚来不及在老母堂前尽孝,便被抛尸荒野,心中多少有一丝不忿。
巨剑来势惊人,眼看就要刺中徐白露的头颅,须臾间一道肉眼不可见的黑色元磁如箭般刺中了巨剑的剑尖,硬生生将那柄沉重的大剑向一旁转了一个角度。巨剑在徐白露面颊上留下了一道血痕之后,连斩三棵大树,最终刺入一块巨石之中。
“什么人!”
张楚举目四望,三十多个战修迅速变为守势,各司其位,军容齐整,显然平日操练有加。可是四周却静的只能听见风声以及树叶被风拂动的“沙沙”声。
“张头,是你没操控好那柄剑?周围哪有人啊!”一个士卒疑惑道。
张楚摇了摇头,骂道:“放屁!老子修行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一柄剑怎么会偏,大家小心了!”
又过了一刻,镇守北边的两个士卒突然脱离了战阵,向张楚走来。
“呔,你们两个干什么?”姓郭的修士发觉不对头。
两个修士仿佛没有听到一样,一个劲地向前走,同时将飞剑举了起来。姓郭的门军来到一个修士身旁,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喝道:“不镇守好你的位置,乱行什么?”
两个修士依然向前,没有一丝犹豫,肩上的甲胄的凸起硬生生在姓郭的修士手指上划出两道血痕。这时候张楚也意识到形势有些怪异,将巨剑召回,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冷冷看着两个修士。
两柄泛着青光的巨剑劈头盖脸地砍了下来,这两名修士修为远不如张楚浑厚,尚不能驱动巨剑。
“嘿!你们两个疯了吗?”
张楚大吼一声,挥剑挡住而然劈头一击,两点星火跳跃不定。两名修士显然没有放弃进攻,他们翻手间,各自取出一张赤红的法符,片刻后,红光缭绕,两团橙红色的光球击向张楚。
“激发了火符,你们真的疯了。弟兄们别看着了,上。”
张楚飞快地向后掠去,躲开第一枚火符,第二枚却怎么也闪不开,只得横剑去挡。火球触及巨剑宽厚的剑刃,化作一团流火,巨剑虽宽,却无法尽数遮掩,数点星火落在张楚盔甲的丝绦上,“砰”的一下,居然瞬间被引燃。他也顾不上狼狈,急忙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将火压灭。
此刻姓郭的修士早就带着内层十几个修士动起手来,那两名修士发了疯一般拼死反抗,两柄剑上下翻飞,不时施展出一些下品法符。虽然他们修为不高,也没有掌握五行法术,可是法符的数量却不少。
姓郭的修士不愿要他们性命,毕竟两名战修无故被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