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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凤城花渡-第3章

小说: 凤城花渡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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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你们是谁?我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李秋燕说话有点吃力,她想坐起来。
陈家辉伸手想扶她起来,发觉有些唐突把手缩回来。
“姐姐,你醒了?我是你妹妹李秋玲!”李秋玲站起来扶着姐姐,陈家辉将枕头垫在她后背。李秋玲感到欣喜,又感到一阵恐惧,姐姐怎么连妹妹都不认识了,也不知道自己是谁,莫非……
“你是李秋燕啊!我,我是陈家辉!”陈家辉心情变得纠结起来,李秋燕竟然不认识他!连她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孔令锋也来了,孔令锋穿一件梦特娇T恤衫,浅灰色的一条牛仔裤把个小屁股包得紧紧的,整齐油亮的头上散发着劣质摩丝的味道,颈项里挂着个银色的小挂件。小时候,孔令锋和李秋燕两家大人说,两个孩子长大了就结婚,小学的时候张小渔、黄庆标总是喊他们夫妻俩,他们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大约六年级之后,俩人忽然发觉结婚是一件让人脸红的事情。在桃花镇读初中的时候,李秋燕总是故意地躲着他,她对孔令锋的印象总是朦朦胧胧的。孔令锋和他一伙狐朋狗友打球吹牛,很少和李秋燕搭讪。有几回还拉着李秋燕自行车后座,差点将她摔倒,还有一次将青蛙放到她书包里,李秋燕痛骂他一顿,他只是嘻嘻哈哈笑。孔令锋没有考得上高中,李秋燕到了高中少了孔令锋的恶作剧,反而觉得缺少了什么。而现在孔令锋站在她面前,她却认不出来。
李秋燕问他:“你是谁?我好像认识你!”
孔令锋微笑着的脸一下子僵着了:“我是孔令锋!你,你怎么了?”
李秋玲说:“锋哥,我姐,一醒来连我也不认识了,还有阿辉哥哥,姐姐也不记得他!”
“不要吵,吵什么吵?”很漂亮的护士姐姐说话很不漂亮,瞪着眼睛吓得李秋玲不知所措。
李秋玲的外婆韩忆清一家人闻讯赶到桃花甸,看到只是一堆废墟,韩忆清听说女儿女婿已经死亡,尸首摆在镇医院太平间。两个外孙女都在医院病房,一下瘫在地上晕死过去,舅妈林秀红只好送她回家,舅舅带着雨淇来到医院。
“昨天还好好的,秋燕、玲玲你们还好吧!”舅舅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他四十多岁,中等个,黑脸膛长方方的。李秋玲看到舅舅来了就轻轻地哭着:“舅舅,舅舅!”刘正洵把她搂在怀里,李秋燕也跟着哭起来。
不一会儿,李秋燕怔怔地问:“你是谁啊?舅舅?”
“姐姐,姐姐!”雨淇走到病床前,白皙粉嫩的小手擦着秋燕的眼泪,“姐姐不哭,姐姐不哭!”一会走到李秋玲前:“姐姐不哭,乖——乖——雨淇不哭——”
刘正洵、刘雨淇的脸上挂着眼泪。
4
陈家辉、孔令锋来到郝医生办公室。
郝医生说,医院经过初步检查和治疗,李秋玲只有一点皮外伤,已经做了处理。李秋燕的伤口已经缝合,失血过多,输了血,由于送医及时,没有危险,否则后果难以想象。另外,X光片显示她的脑颅里有阴影,初步诊断为外力重创所造成的瘀血,风城医院设备和医生都不能做这样的手术,需要转院治疗!根据初步推断,李秋燕具有失忆症病状,这是外力导致的创伤,确诊还需要进一步观察诊断。
“瘀血?失忆症?严重吗?吴医生!”陈家辉问。
郝医生说:“这个问题不好说,说不严重也不严重,说严重就严重,脑部瘀血会造成脑血管堵塞,脑颅压增高,眼睛看不清东西,昏睡不醒,最为严重的会脑溢血或者脑瘤——”
陈家辉、孔令锋俩人听了医生这样一说都感到吃惊,他们疑惑地望着郝医生。
郝医生捧着一本《失忆症病例解析》说:“这样病例有过许多成功治愈的,首先要帮助病人恢复以前零星记忆,看护很重要,不要刺激她,这是治标不治本的做法。最有效办法是需要开刀将瘀血排除,她的病就会彻底好转。不过,这种特殊的手术费用很高,一般在10万左右,成功率不是很高。”
孔令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连声感谢郝医生,陈家辉觉得10万是个天文数字,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
郝医生说:“说简单一点,就是收伤前的事情她忘记了,受伤后的事情基本能记得!”
桃花渡,渡船口,下午的阳光斜斜地照在老通河上,波光粼粼的。
张小渔就住在北岸,家门朝东,三间大红瓦青砖五架梁小楼房,风在中没有倒塌。门眉上用大红漆写着“小渔小吃店”,门口挂着绿色的塑料窗纱做的门帘。底层三间北边一间一分为二,一小半用作楼梯间,一大半用作厨房,南边一间房门上写着“雅座”二个字。堂屋的一台吊扇慢悠悠地转着,内墙面用石灰粉刷过,可能是木质窗框渗水的缘故,墙角呈现出灰暗的水渍,有点像小学生画的地图。迎面正中一张供奉神佛用的条桌上有个玻璃罩,玻璃罩里一尊观音菩萨的瓷像,一尘不染地在白炽灯的橘黄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墙面上悬挂着玻璃中堂,水粉颜料绘就的“三星高照”,靠边上的水银有些斑驳。条桌的一头放着一台21英寸的长虹彩电。北边放着长条沙发,可以坐四个人的那种,猩红色的人造革,扶手上有二三个小洞,指头大小的洞眼里泛出黄色的海绵。西南墙角斜斜地摆放着一台浅绿色的旧冰箱,冰箱顶上一盆塑料花很抢眼。
陈家辉、孔令锋过渡船的时候,张小渔、黄庆标喊住他们,张小渔的头发乱蓬蓬的,一副整天没有睡醒的样子,也难怪有人送给他“天不亮”的绰号。
张小渔说要把小划船找回来。
孔令锋说:“小鱼儿,你有没有搞错,一条破船,有必要吗?现在不是找小划船的时候!”
黄庆标坚持说:“疯狗,我估计在那个水稻田里一定有,就是找到了,我们也不敢运回来。”
陈家辉说:“我看到李秋燕家屋子后面有一条小划船,可能就是我们的。说不定就是那条船砸坏了她家房子……”
孔令锋说:“没有这么巧吧,如果是真的,我们就成了……”
正在争论时,张渔翁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穿着件宽宽大大的老头衫,一条大裤衩用一根看不清颜色的带子系着,打结的多余部分一直垂到大腿根,他捧着酱菜玻璃瓶做的茶杯,茶叶中茉莉花飘着,发黄的中指与食指之间夹着一支点燃的香烟。
张渔翁说:“刚才有个过渡船的说,这次我们村里死了十三个人,伤了很多人,还有李家大丫头得了失忆症!”一边说一边坐下来。
孔令锋说:“这话怎么传播得这样快?还没有确诊呢!”
张小渔感到很吃惊:“失忆症?不会吧?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陈家辉说:“哎哎!这是坏事吗?是不幸,是天灾,我们不需要幸灾乐祸吧!”
张渔翁说:“那个过渡船的,好像是溪尾村的,他说,失忆症的人记忆力差,说话因难,整天神经兮兮的。要专门的人看着,费事得很,不晓得要花多少钱才能治得好。说不定,时间长了,连看管她的人都能得病,引起忧郁症之类的。”
孔令锋说:“没有这么严重吧?这,不会是真的吧?”
张渔翁说:“哪个晓得真的假的。”张渔翁把杯子加满开水去摆渡了,陈家辉也跟着过了河回家去了,他们几个人闲扯一阵也散了。


第三章 淡红的残迹

题字:殡仪馆的高高烟囱里先是一屡屡细细黑烟随风飘散,接着一丝丝的白色的烟雾游入蓝天……这烟囱是风城最高的建筑,它的高度最接近蓝天,在风城,只要提及“高烟囱”,风城人都知道那是美个人必去的所在,只不过早晚的事情。
1
所有的人都会去一个地方,这次灾难中死亡的人只不过是先行一步。
村里联系上几辆农用车、拖拉机、面包车、卡车,把遇难的村民一起送到凤城市殡仪馆。杂七杂八的车组成的送葬队伍前后延绵百余米,唢呐声、哭泣声连成一片。沿途村民、市民驻足观看,窃窃私语着。
李秋燕坚持送爸爸妈妈最后一程,医院特殊情况特殊处理,派了一个护士随行。李秋燕李秋玲泪眼朦胧,姐妹俩坐在爸妈遗体旁,一身的孝服一车的悲凉,感染在场的亲朋好友,送葬的人断断续续地呜咽着。
冥纸一张一张地扔在路上,吹鼓手奏着哀乐,殡仪馆门前的路边停着长长各种的车辆,每辆车上都看到丧事的痕迹,大大的“奠”或是花圈、孝帐……
入殓师毫无表情地说:“喂喂!项链、戒指、手表……不烧这些东西!请家属拿掉。这里只火化尸体。”刘正洵摸索一阵子将一块手表交给李秋玲,这是一块宝石花的手表,五分硬币大小,背面刻着一个“L”。入殓师一只手提着两个小桶,另一只夹着用两把刷子轮流作业,快速地打扮着死者。在他们的眼里和手里,遗体只不过是特殊的“产品”,化妆是他们作业的一道工序。
“搬运”工人将遗体拖进火炉房,李秋燕忽然歇斯底里地大叫着拉着妈妈的手不放,众人乱着一团,随行的医生快速地给她注射了镇定剂,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将李秋燕抬到一辆面包车上。
殡仪馆的高高烟囱里先是一屡屡细细黑烟随风飘散,接着一丝丝的白色的烟雾游入蓝天……这烟囱是风城最高的建筑,它的高度最接近蓝天,在风城,只要提及“高烟囱”,风城人都知道那是美个人必去的所在,只不过早晚的事情。
李秋玲已经哭不出眼泪了,只是抓着妈妈留下的那块手表抽泣着。工人将骨殖骨灰一股脑儿倒出来,用一把铁铲使劲地拍碎,几分钟功夫骨灰就凉了,工人将骨灰装在两个红布袋子里。
殡仪馆里随处可见白色的孝服,黑色的挽联,晃动的麻布帽子,焚烧着的纸钱、纸扎家具、轿马……
人啊,到了医院里才知道病人多,到了火葬场才知道天天有许多人要死去,无论你是谁总有一天在这里变成灰烬。一个人多去几次火葬场或者墓场,烦躁的心情会变得平和,膨胀的欲望会变得平常……
李秋玲捧回来二个骨灰盒,无处放置,只好将她爸妈的骨灰盒和其他几个遇难者的暂存在三清寺里。罗大师念着经接下来,说:“人之生灭,如水一滴,沤生沤灭,复归于水。”
李秋玲不懂禅语,懂得的是悲伤。
李秋燕被送到医院,医院方面说,她的外伤虽然处理过,防止感染需要在观察治疗。李秋燕婶婶、李秋玲陪着李秋燕住院。几天后,李秋燕外伤基本痊愈了,大脑方面的疾病需要到其他医院治疗。刚刚进入夏天病人多起来,医院床位紧张,她必须出院。
姐妹俩无家可归,舅舅只好将姐妹俩带到自己家里。
刘秀红堆出满脸的笑容,拉着刘正洵进了里间:“正洵,这姐妹俩怪可怜的,可惜我们家雨淇还小,你妈妈也这么大年纪了,谁来照顾啊?”
刘正洵压低声音说:“秀红啊,为难你了。村部在研究呢,要特别照顾她们家,她们家是重灾户。”
刘秀红哼了一声,板着脸说:“她伯伯、叔叔不管,你多大能耐啊?我不是责怪你不和我商量就把她们带回来,我是怕照顾不好她们,到时候左邻右居的要说我林秀红不是个东西!”
刘正洵说:“你是个东西,噢,你不是个……你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两个孩子蛮勤快的,这个就不要太多的担心了。李荣贵、李荣华家房子都倒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刘秀红瞪眼睛:“不要给我戴花帽子!你这样说,就是我不明事理了?怪我不好啊?”
刘正洵摆摆手:“你好!你好,不怪你,暂时的暂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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