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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誓言-第2章

小说: 誓言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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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刻的墓碑下,母亲与去世多年的父亲合葬在了那里。熟识的几个送葬的亲友相继离去,只剩下风兰一个人,静静的靠坐在墓碑前,嘴角微弱的抿在一起,眼睛望着天际,回想,聆听,好像多年来每一个午后陪在母亲身旁一样,听着父亲的故事,讲着发生在身边的琐碎,一坐就是一夜,月明星繁,世界美好依旧……
只是在凌晨天色将白的时候,如同大梦初醒般从怔愣中回神的风兰,想要站起离开,却已经肢体麻痹到失衡,那一跤便重重的摔在了石铺的路面,摔得身体疼痛不堪,摔得心外那层强装的壳支离破碎,泪水,便再也无法控制的流淌,空旷的墓园里回荡起撕心裂肺的哀嚎。那是那年,风兰的第一次落泪,也是十多年来唯一的一次崩溃。
然后,是在五月花开最盛的季节,11年前因为接受了父亲死前捐赠的心脏而心存报答之意,照料风兰母女多年的义父易天饶突发心脏病死去。迎来送往,商界名流易天饶的葬礼来了许多人,风兰作为义女位列家属区答礼,一遍一遍的行礼,却发不出声音;直到外人离散,在律师念读遗嘱时,泪水开始无声的滴落,但心其实是空的,没有情绪,没有思想,仿佛一切都随着眼中流失的泪水而流逝。那是风兰那一年的第二次落泪,一直哭到了眼泪干涸,却不曾发出一丝声音。
再然后,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易天饶的儿子易磊离家出走了。易磊妈妈栾萍几乎心力交瘁,原以为两个孩子会遵从遗嘱结婚组成新的家庭,却不料叛逆的儿子连拒绝都不说一句的直接离开;一个已经年近五十的女人,在丈夫突然离开之后,独自承担起经营家族企业的职责,忙的更是顾及不到还有一个干女儿;于是只有风兰一个人,在易天饶留给他们的婚房中,独自等待、发呆、与世隔绝;直到接到好友慕晓的电话,才知道好友感情的破裂。
五月末的深夜,城市的霓虹遮蔽了星月光华,风兰一个人赶到朋友告知的KTV里,遇见了那个男人。
慕晓跪伏在包间中央的茶几前,在她对面坐着的男友却搂抱着另一个女人表情冷漠;一屋子人的沉寂,仿似也冰封了房间,让人从心里发寒,只有包间门口的一对男女不同,一个是如花笑颜,一个是温柔关切;与屋中的冷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那男人的温柔与宠溺,一瞬间让风兰羡慕到嫉妒,那是自己即使仰望也碰触不到的明月,是从身旁吹过不会为自己停留,甚至不会注意到自己的轻风,却那样□的逼迫着让自己看见、看清,然后……让自己看淡。
于是迫切的想要离开,一声“打扰”将半开的包间门推开,目光只锁定朋友,走近将慕晓搂紧,也让自己有所依凭。却又被朋友的话震颤……“我是不是很丢脸?”慕晓在怀中问道。
爱的坦诚又怎么算丢脸?风兰为这句话痛,更为这句话气。痛朋友的痴,痛自己的妄想,气朋友男友的无动于衷,气一屋子人的冷漠,更气自己的一眼心动。
“你是这里唯一让我看得起的人。”风兰平静的回答,心中更多的是对自己的忧愤与厌弃,明知养父的遗嘱,明知不是自己可以走进的世界,却在刹那间抱有了希冀……
平静的离开,不曾抬头看过任何人,只是终究落泪了,在走出那家KTV时,在门前回首的那一刻,在看见门上牌匾那四个柳体泛着冷清的紫白色荧光大字时,泪水在眼中翻涌而出。
“陌上花开”——多悲伤的名字,多幸福的名字。
慕晓问,“风兰,怎么了?”
摇摇头,回转头之间,挥手拭去了眼角那将落未落的一滴泪。
能等,已是一种幸运,最可悲的,是连等的资格都没有。
那门前的一幕,那温柔的宠溺,就定格成一幅画吧,融入不得就深埋心底。
转身离开,风兰却想起,她知道那个男人的名字。
慕晓曾提起过她男友蓟邵川有三个朋友,沈滨,尹祈晞,秦萧;而风兰却深信,那个男人的名字,叫秦萧。
“下泊降茅仙,萧闲隐洞天”——那男人身上有着浑然天成的潇洒和对世俗坦然漠视的冷傲。
转身之后是永远,无缘的人没有再见可言……
风兰却不知竟然还能够有相识的机会,但这机会就如同美人鱼脚踩刀尖般劈开了自己的尾巴换来的一样疼痛。
如若风兰后来没有记错,那应该是冬季的最后一场雪,雪片很大很密却又很缓慢的飘落,像是一场祭奠,埋葬了2010年的冬天。她迎着雪骑着一辆小摩托缓慢的向着那个“家”开去,很慢很慢的开着,速度如同散步,连带欣赏着周围的景致,风兰她在看飘落的雪花,想看清它在飘落中翻转的样子,猜测它们最终的归宿。
她并不急于回去,因为知道家中没有人等她,也因为,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好像回去,就又会有什么突然降临;虽然已经没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再能够让她介意。
但还是有的,易磊要把他们的房子卖掉,虽然自己有权利留住房子,但风兰却答应了。
与律师沟通,办理转让手续,用一周的时间从那个住了十一年的别墅中整理出自己最想带走的行李,然后打包,搬到易磊给自己安排的另一处公寓之中。
全部搬离的那一天正好是那年的最后一天,在新家整理了一天行李,风兰却又在那一年的最后一天的夜晚骑车回到了别墅。
十一年的记忆,毕竟太多太多了,以为不会放不开,却终究人走了心还在;所以想回去,给自己一个机会缅怀、回忆曾经,给自己一个机会任性一次。
依旧是熟悉的街区,熟悉的丁香车道,将摩托停在栅栏门前,走到门口时却突然愣住;别墅没有亮灯,新主人不可能这么早就入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隔着那扇栅栏门,风兰感觉像是看着别人的家了,想要打开门的手,也无法再抬起。
不是自己的了,再也不是……久久的站立发呆,转身离开之间,明晃晃的车灯正从转角处射来,一瞬间被晃得睁不开眼睛,抬起手遮挡在眼前,直到感觉对方将车灯换成近光灯时,才发现汽车已经停下,驾车者也已经走到身前。
左手依旧举起挡住车灯射过来的光线,仰起头看向来人的瞬间风兰的心头如擂鼓般重击了一下。
秦萧……
买走了自己房子的人,是他……??
心中百转千回,表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无波的问道:“您是……这间房子的新住户?”
秦萧高大的身影遮挡住灯光,带给人一种压迫窒息感,深蓝色的羽绒服如夜晚的大海般泛着黑色,被衣领遮住的脸庞因为看不清棱角而显得柔和许多,幽深的眼瞳凝聚在自己的身上,却依旧能够让风兰有种被禁锢住的错觉。
秦萧像是思索而沉默了片刻,才面无表情的答道:“是,你有事?”语气是漫不经心的随意,不在乎问话者是谁的冷漠。
“抱歉,这么晚打扰,我忘了带走一样东西。以为至少今天应该还不会有人入住所以跑来取。”风兰随口找了借口应答,便垂下眼帘平静的沉默着。
“好……顺便,能带我参观一下里面的格局吗?之前只是看过外面的样子。”秦萧说完,已经掏出遥控钥匙打开栅栏门走了进去。
风兰看着走在前面男子的身影,思想先于行动回答了一句“好。”脚步才在理性的反对中无可奈何的亦步亦趋。
打开那扇阔别不到一天的房屋大门,却像是在开启另一个时空。
熟门熟路的按开开关、房中的灯一盏盏亮起,如同剧场点亮聚光灯。而自己正一步步走向本不属于自己的舞台……
“楼下除了客厅那边是厨房、储物室、这边这间是留作佣人房的,还有那边是一个花房……”风兰边走边介绍着,在楼梯前停住示意楼上说道:“二楼有客房、起居室、书房……三楼则是主卧、书房,次卧,还有一个小阁楼,本来被我用来做画室……”
“你会画画?”秦萧站在身后状似无意的问道。
“兴趣而已。”风兰转过身,看了一眼秦萧,又四处看着房中各处说道:“离开时比较匆忙,也没有清理,要你们自己找人处理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们’?不是‘我’?”秦萧眼睛黑澈的盯着眼前女子平静无波的双眼,漫不经心的问道。
风兰眨动了一下眼睛,微微笑了一笑说道:“这么大的房子,感觉一个人住会不适合,猜测而已。”心中却确信,眼前男子之所以购买下这栋别墅,是因为当初在KTV见过的那个笑颜如花的女子。
“是嘛……你之前一个人住?”秦萧随口问道,风兰则不知该如何答复,这样的问话已经有些超过了界限,幸好秦萧根本不纠结于她的回答,已经转身又问道:“能找到喝的东西吗?”
“很久没有储备食物,恐怕没有了,我可以去烧些开水喝,不过要等等。”风兰下意识的边向厨房走去边问道:“应该有茶和速溶咖啡,或者白水,你选哪种?”
“咖啡,不加糖,谢谢。”秦萧应道,自顾自的向着楼上转去。
当秦萧从楼上转过一圈之后下楼时,风兰已经在客厅的桌上摆放了一杯咖啡,而自己则抱着一杯清水倚靠在窗前瞭望着外面的黑夜。听见下楼的声音回转过头,风兰看向秦萧说道:“天晚,我想取完东西就离开。这个房子的四周是以春夏秋冬四季的景致设计的,种着四季的花木。我来是想取走花房中夏季养殖在水池中的莲花幼苗,方便吗?”
秦萧双手插在兜中站立着,头微微歪了一下示意,沉声说道:“请便。”
自花房中挑选了最小的一棵莲花根茎,从储藏室找到一个小拎兜装起,风兰心中却知道自己要有多愚蠢就有多愚蠢,找寻了一个多么蹩脚的借口。
姑且不谈半夜来取花的牵强,如今这莲花根茎只怕一路上也便冻死了。
但这一天的临时起意,却还是值得的,因为在离开前,秦萧说道:“留个电话吧,可能我会有关于房子的问题还要麻烦你。”
、风之兰兮,淡馥幽香
2011年1月10日
秦萧的第一个电话打来那天是腊八节的前一天,新年的气氛更多仰赖于食物而残存于现代人的口腹之间,家有长辈去世要三年守孝不放烟火,所以今年的年味风兰更是感知不到,就连什么时候度过了元旦都记不太清;但风兰却清楚的记得腊八节,因为母亲没有住院之前,每一年母女二人都会一起腌制腊八蒜留待过年。
电话中秦萧说装修收拾时从三楼主卧的画框中找到了一样东西,要交还给风兰。
风兰一震,幸而电话这头无人看见自己的慌乱,平静之后开始猜测,还是想象不到是什么;与母亲住在那里多年,却一直住着二楼的房间,离开前虽然大致看了一下三楼的各处,却万万想不到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留在了三楼,而且是在画框中。
上午十点左右,依旧是骑着摩托过去,将到门前便看见进进出出的装修工人在搬运新家具;风兰小心翼翼的穿过人群走进大厅,一楼的一切都还没有来得及变动,装修应该是从楼上开始;有人上前问好,风兰记得这个男人,程康,当初三番五次找自己谈论买房事宜的人。
而程康也深深记得风兰。
初见之前两人曾多次通话,内容几乎围绕在房子怎样才可以出售的讨价还价中,但多数时都是程康一个人在劝说,电话中女子的声音清冷沉静,语气总是淡然平缓的说着拒绝的话,不曾厌烦恼怒也不曾动摇意志。直到程康联系上易磊,才顺利的买下这栋别墅。
来通知风兰的那天是大雪初晴的傍晚,落日火红的像是一场烈火从天际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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