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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南辕北辙-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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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欣慌乱地摇着头,“佳佳,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妈妈爱你……真的很爱你……刚,刚才,我和你爸……和你爸开玩笑呢。”何欣有些语无伦次,害怕白是不相信,又补了一句,“真的,真的是随便乱说的,不信,不信你就问你爸。”她指指白绍群。
白绍群平静道,“你别放心上。”他倒是镇定的很。
白是也没吃药,转身就走,没有听何欣不成句的解释。
呵呵,真当我是小学生吗?开玩笑……真是好大的玩笑……
人的价值,也不过如此而已,如此而已。
南晓棠瞥了何欣白绍群一眼,真他妈一对极品!
他这会儿没工夫和他们纠缠,白是还病着。南晓棠实在没办法放心,也顾不得其他,径自追了出去。

哀歌

宽阔的大堂内一片沉寂,被清一色的黑白色素气衣服的人占满。这些人神情悲伤而呆板,像是木雕刻上的一般。大堂中央的墙壁挂着暗淡的遗像,照片上的女子看起来温柔婉和,但仔细观来,才发觉出眉间的尖锐戾气。周围尽是淡淡的黄花,几只柱子上挂的挽联。
低沉舒缓的挽乐从角落里渐渐响起,哀伤的音符敲进每个人的心里,是痛悼,是追思。
白绍群此刻正在和胡威威一起忙着丧事,何欣没什么亲人,只剩胡威威这个侄子和白是这一个女儿。白是这几日本就病着,再加上丧母的刺激,情绪激动,身体更为虚弱。方才陈雪年陪着她,才进入这灵堂。是以,这葬礼善后一事,便都落在胡威威身上。
逝者已矣,白绍群与何欣再有什么仇怨,也该一笔勾销。倒是他那小妻子更明理些,催着白绍群这几日给胡威威帮忙丧葬。
大堂里几个何欣生前的好友此时阵阵悲哭,简直伤心至极,像是没了自家姐妹一样。嘤嘤戚戚几阵啼哭后,倒也有两个相对冷静的人,拭干眼泪。抬起头却看到陈雪年揽着白是走进来,一个约莫30岁出头的女人疾步上前,劈头盖脸的就把白是从陈雪年手里抢了过来,接着便是哭天抢地的一顿咒骂:“喂不熟的白眼狼!阿欣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小崽子,你这个凶手,你还来这里作什么?!你杀死你妈妈不够,还要她在天上不安宁吗?!”
白是也不动弹,只是把头别到一边。
这女人咒骂声太过刺耳,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到她和白是身上来。
接着,这女人便更为疾言厉色的骂道,“你怎么不去警察局?!杀人凶手,警察怎么不给你关起来!!我要报警,我要报警!!!”说着,便翻出手机。
白是后退一步,挣脱她,道:“随便你。”
那女人当真在屏幕上输了110。
陈雪年劈手夺过她手机,用力掰断,那翻盖手机便分成好几块,SIM卡从里面翻出来,陈雪年一把抓住,又撅了几下,化成一片一片的碎屑了。她体育生出身,从小练球到大,怎么说都是身强体壮。此刻看起来竟有几分男人的蛮力。
那女人像是被吓到了,目瞪口呆地看着陈雪年,说不出话来。
陈雪年气极,她不能容得下有人这样欺负白是。
操,她算哪根葱?!何欣死了,一大堆的事都堆在一起。而她生前那几个好姐妹儿,没有一个出来帮忙,反倒在今天哭哭唧唧了一上午。陈雪年本来就有不满,听着心里更是烦躁,原本就憋着火。
她重重地喘了口粗气,眼睛死盯着那女人,像是有火要喷出来。若这里不是何欣的灵前,她定会一脚上去,与那嘴贱的女人大打出手。她和白是从小长到大,她待白是,说是朋友,到更不如说是对待自己的妹妹。所以,当她看见白是如此伤神之际,还要受这无妄的刁难,不由得怒火中烧。
其实,江昭南晓棠看这几个哭哭啼啼的女人,心里也万分不爽。无奈人家是何欣生前密友,他们两个小子——顶多算是何欣那“养不熟的不孝女儿的狐朋狗友”罢了。再加上这几位是女士,他们现在为止还维持着绝好的风度。江昭几次欲发作,都被南晓棠劝了下去,无非就是死者为大,不能在死者面前造次云云。
倒是胡威威心直口快,没有许多顾虑,直接质问白绍群:“门口那几个娘们儿怎么回事,你要是个男人就去看看,看看你闺女怎么被人作践!说是质问,倒不如是骂了。
白绍群张望过去,只看到三两个中年女子把白是围起来了,陈雪年在一旁与其舌战+武战,他无声地叹了口气。这几位也算极品了。
回头便对上胡威威冷峻的眼睛,胡威威一向开朗健谈,性子像小孩子一般的活跃,这种横眉冷对的申请实在鲜少见过。白绍群不由得惊怔。他和胡威威年龄相差没有超过十岁,胡威威在他和何欣尚未离婚之前,即使自己与他姨妈感情不和,也尊他一声“姨夫”。
白绍群有些讪讪道,“李岚她们——她们和Scully感情都很好,现在Scully没了,她们激动一些,也是平常。”李岚就是刚才第一个向白是发难的女人,Scully便是何欣的英文名字。
胡威威冷眼乜他,自己的孩子不管不问,反倒替那几个闹事的女人谋想。心里不由得替妹妹白是感到凉薄,姨妈生前和白是虽颇有争执,但在姨妈心里,确实是装着这个女儿的。如今小姨妈不在了,白是还小,她能依靠谁?
这是何欣过世的第三天,该出殡了。
三天前。
何欣追着白是出来,出了小区,一直到街口,白是才停下。她有些气喘,大概是体力有限吧。先前在学校身体虚弱到无力行走,南晓棠扶着她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现在撑着跑出这么远,只证明一个问题——人的潜力是无限的。
“你听妈妈说……”何欣看她终于停下,得了这个空儿马上解释。
其实白绍群说的并不假,何欣一生精明算计,白是为她暗中策划,她怎么会不知道?,多少也有顺水推舟利用她为自己化解危难的想法。只不过是当着白是的面,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
白是向后瞥她一眼,心里泛起一丝冷笑,真以为我是□岁的孩子了?你若不是心里有鬼,何必这样慌张。
何欣上前握住她肩膀,道:“你爸今天找我来谈善后的事,说几句就吵起来了,你也知道我们,吵起架来慌不择言,根本不能信。”
白是一阵晕眩,感觉眼前阵阵发黑,扭开身子挣脱她。也没有心情与她争辩,她这母亲巧言善变,白是又不是第一次知道。
可是何欣却只以为她在赌气。
何欣费力地扯出一个笑容,握起她的手,说:“佳佳,跟我回去吧。”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一包纸巾,替白是擦去额上渗出的汗,“你身体这么虚,快回去歇着吧。”
说实话,如果没有刚才的事,何欣这两句话说出,白是绝对会唏嘘感叹一阵,太阳真是打南边出来了。
这些年来,何欣白绍群每次吵架,她都要把孩子搬出来说道一番。往往把白绍群说的无可奈何。
什么“不是为了孩子我早就跟你离婚了”这话单单是白是,就不知听了多少遍。白是觉得,虽然自己和母亲的关系并不算好,但在何欣心里,总是爱着自己的,只是她不知道如何爱而已。今天她偶然听到父母的谈话,才真是心都凉透了。
原来不是不会爱,只是不想爱。
所以现在她听得何欣说这些,只觉得她无比虚伪做作。此刻她回过头来,一把就甩开了何欣的手。
何欣急了,抓住白是的手臂,也不管她愿不愿意,抬脚就走。白是虽然从小和她不亲近,母女两人也多有争执,但白是却从没有这样顶撞过她。
白是气结,冲口而出,“早干什么去了,现在装哪门子的好人?!”说罢,不顾这是人来车往的大街,用力推开何欣的手。
大概是何欣抓得太紧,以至于虚弱无力的白是稍一推开她,她便跌坐在地上。
刚才白是站在人行道的边缘,是以,何欣这一跌倒,自然就摔在马路上。这是个十字路口,红绿灯就有好几组,现在正好绿灯只剩下不到十秒。很多车为了避开红灯,都踩着油门想要冲过这个路口。
只见一辆银灰色尼桑疾驰而来,前方道路突然跌倒一个人,司机心下不妙,可是近在咫尺,已经来不及刹车。
那司机几乎用尽用力踩着刹车,车轮擦过地面发出滋滋的刺耳声音。
但是何欣已被这辆汽车撞飞十米之外,头重重地砸在地上,血浆迸流。周围不少人惊吓驻足。
白是傻了。
事态紧急,那司机已经报了120。
白是浑浑噩噩地被塞上了救护车。
她原本孱弱的身体终于不支,晕倒在车上。
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周围陈雪年和江昭都在,南晓棠正在一旁和几个警察交涉。
白是恍恍惚惚地走到停尸房,何欣已被雪白的单子盖住了全身。
她强自稳定心神,缓缓掀开单子。
何欣的脸上还没有完全退去血色,双眼微阖,嘴角貌似轻轻上扬。这是她鲜有的温婉柔和神色。大概是头部的伤口被盖住,看起来像是随时会醒过来一样。
白是跪下来,颤抖的手指轻拂着母亲精致美丽的脸庞。嘴角忍不住抽搐,此刻心下一片绝望,原来自己杀死了母亲,竟是哭都哭不出。
胡威威一直在何欣边上守着,不知白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上前扶起她。
白是靠在胡威威身上,肩膀不住地抽动,只一声一声地叫他,“威威哥,威威哥……”胡威威看她心里不是滋味,只抱着她,一下一下地捋着她的背,安慰道,“没事,没事了。”



何欣死后,白是的监护人,就顺理成章的落到白绍群头上。
很明显,白是特别不愿意。
也不是对白绍群有什么成见,更不是怨恨他。只是不喜欢,而已。不过这有什么办法,白绍群是她的父亲,是她仅存的直系亲属,不愿意也不得不接受。
不过,她一直在拒绝,和白绍群搬到一起住。
“我一个人住也有好几年了,现在也是一样,有什么不可以?”白是反问白绍群。白绍群听了,也说不出什么,白是从初中开始,就一个人在学校附近租房子住,他和何欣,都默许了。
他怎么会不明白,白是的不容易亲近,和他自己有着很大的联系。像何欣说的那样,这个女儿,真的不是普通的女孩子。
所以,只要是在她能力范围的事,就由着她吧,白绍群也就不再勉强她一定要和自己住在一起。
白是叹了口气,她没办法在失去母亲之后,每天面对着白绍群新娶的小妻子。真的,她这样想,自己说不定会把这几天强忍下的邪火,都撒在那个女人身上。虽然,纪芸芸并不是心胸狭窄,不懂道理的人,白是也知道,白绍群是她劝着过来帮忙的。但是,她相信,自己看见她,一定会想起何欣。
的确,她这几天过的,十分混乱。
整个人时常恍惚,一会儿想起的是她瑟瑟缩缩的站在门前,听着何欣白绍群平稳而冷静的争论,眼泪簌簌的流。另一会儿又想起何欣语不成句的向她解释,慌慌忙忙的追她出去。马上又是何欣被自己推向马路中央,呼啸而来的汽车把她撞飞出去,汩汩的鲜血从后脑淌出来……
江昭一直陪在她身边,不时的安慰她,“真的没事,这不怪你,不怪你。”
她却一下子激动起来,猛的推开拢着她的江昭,“你也看见了,我就是这种人,我妈都让我杀死了,你来爱我干什么!”
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不可遏制的流下。她整个身子都在颤动。
江昭心里的弦,一下子就崩断了。他上去抱住她,努力地使她平静下来,“小白,你别这样,别这样,好吗?”
双手环着她的身子,头贴在她的耳边。
白是也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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