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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南辕北辙-第14章

小说: 南辕北辙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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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的白是,很奇怪。于是走上前半步,用手去搭白是的肩膀。
手上一阵清凉,白是的手回扣在南晓棠放在肩膀上那只手。南晓棠只道她是急的,手心出汗,用另一只手去翻口袋里的面巾纸。南晓棠向来爱干净,身上或者书包里一定会有面巾纸或湿巾这一类的东西。这个习惯让他一些朋友同学知道,没少招人诟病揶揄,甚至有好事者从自己兜里拿出烟盒,再从他兜里拿出一包心相印的纸巾,放在一起比量,南晓棠笑笑,也不予置评。
等着南晓棠把纸巾拿出来后,才看见白是把头转过来,面目正对着自己,嘴角牵起一个诡异的弧度,眼睛深深地审视着南晓棠,目光深邃并不像是一个十四五岁女孩。南晓棠呆了,头皮一阵阵的发麻,感觉像是有人扯着一样,发根都在清晰的疼痛。背后一阵阵的阴冷,似是一道寒光如芒在背,完全没有了刚才跑步的汗流浃背。
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这是一种强烈的窒息感,周围愈发的阴森寒凉,道路两旁的柳树居然开始渐渐的泛黄,衰老。一阵强风刮过,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南晓棠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等着这阵风过去了,树叶差不多都落了一半,还有小风吹来,吹的落叶沙沙的响。路面也从发黄发白的旧纸颜色变成了点点的青黑色,像是面包发的霉一样。
南晓棠转过身子,本能的想逃开这个变化诡异的鬼地方,向后退了两步,双手却都被剪住了。接着是肩膀绞痛,像是被绳子紧紧地,不留空隙的缚住了。可回头一看,却什么都看不到,白是早就不见了。或许在踏上这条路的时候,就不是她了。挣扎,却越来越紧,从肩膀到腿腰,再从腿腰到胸口,胸口再到喉咙……最后只剩下脑袋是完全自由的,其他的地方,都不能动了。
南晓棠放弃了徒劳的挣扎,自嘲的想想,这和武侠小说中的点穴,倒是有几分相像了。
双手都背在后面,站的笔直,其实只要不那么用力挣扎,还是不会很痛的,只是在肩胛的附近有些酸酸的。但是那种窒息的无力感,越来越强烈,有那么一瞬,南晓棠觉得死亡如此临近,地狱的入口,大概就是在这里吧。南晓棠想起了小学生,尤其是一二年级刚上学的小朋友,老师总是让把手背在腰上静坐。不过和自己现在不同,至少人家,还有一把椅子吧,而且还有饭吃,有水喝,还有水果。现在,南晓棠无比怀念童年生活,虽说不很幸福,但也起码衣食无忧,生活富裕。
除了手部,其余都保持着军姿一样的形态。南晓棠从记事以来,从没有一个时刻,像现在这样,纹丝不动,当然,这里面也有一些不可不说的客观原因。突然想起来没走之前白是给的那条红带子,坦白从宽。
脑子里马上出现了这样一个画面,自己严肃庄重,一丝不苟的在书房里站着军姿,头上系着带子,上面是“坦白从宽”几字,然后某个人坐在桌前,气定神闲的看着自己,甚至还有三分玩味,道,“小崽子,说吧,又犯什么事了?”说着手指一定会轻轻扫过摆在书桌上的板子。下面的镜头,南晓棠就不予想象了。唉,现在动都动不了,总得想点有建设性的内容吧,这么不愉快的事,还是算了吧。
微风吹过,这回倒不怎么冷了,脚下周围的落叶都被吹走。奇怪的是,单单只这一块地方。随即便有一辆像是车的东西从远处驶来,移近了才发现,是一辆白色的吉普,车号是6688。南晓棠认得这个车牌号码,是学校教导处那个姓路的主任的,6688这样的号码随机抽取的可能性太小了,陈雪年看见的时候还问过,买这么个号得多少钱啊。
车子准确的在自己面前不到半米的地方停下,那个路主任从驾驶座上下来,“你叫南晓棠啊?”南晓棠对这个主任没什么好印象,四十来岁的大男人,成天像一个中年妇女一样多事,一会儿这个班的花摆错了地方,一会儿那个班门口有两张废纸,这些都能让这个又矮又胖的欧吉桑聒噪起来。所以,南晓棠看他面色不善,也不答话。
“你这个学生怎么逃课啊,虽然是自习,但你不能这样目无学校的规章制度!更何况马上就要中考了,自己的前途有没有放在眼里,父母的期望有没有放在眼里,还有班级的荣誉,学校的形象!咱们学校一直是以校风严谨著称……”这副啰嗦的样子,真让人心烦。
南晓棠别过头去,虽然烦得要死,可也不想惹恼了他,这个鬼地方,只怕还是要靠这个八婆把自己带出去。
“晓棠给学校添麻烦了,您放心,我一定带回家里,自行管教。”路主任喋喋不休的唠叨被打断,说话间走来第三个人,隐约的可以体会到他气质不凡,自有几分稳重的王者气场,南晓棠不自觉的抬头开去,竟是北源。
话说得不客气,那个路主任哑口,到底人家父亲在这里,自己总不好这样劈头盖脸的给人孩子骂一顿吧。
北源已经把南晓棠拉过了,和自己站在一边。
“晓棠,跟老师再见。”北源浅笑,看上去一副谦谦君子,温和儒雅的样子。“我因为常见些但愿不如所料,以为未必竟如所料的事,却每每恰如所料的起来”。《祝福》里的这句话,南晓棠一直觉得很别扭,念起来实在是太绕口了,可是现在,却有些明白它的意思了。
……
现在的南晓棠躺在一张折叠的单人床上,双眼阖着,看上去似乎很安分,脸上泛起了不自然的潮红一片。床头柜上摆着一个盛着热水的灰色马克杯,紧挨着水杯的是一包瑞芝清。阳光照在小柜面上,只照到了一半,水银体温计反射出并不强烈但耀眼的光,马克杯被留在那片阴影里,明暗黑白,色差十分明显。

昏迷

北源就坐在床边的一把靠椅上,看着体温计的水银柱已经没过39。5的刻度,仿佛叹息一样的摇摇头。说实话,他没有想到南晓棠没给老房子交取暖费,他也没有想到不通暖气的屋子,竟会冷成这样。江城滨海,其实冬天并不难捱,但是在北方,气温自然会降到零度以下。到底是十多年不在,即使是自然条件,也会陌生几分吧。
“我已经给他注射过退烧针剂,再观察一会儿,他要是不醒,就送医院吧。”说话的是医务室的校医,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听说以前是市医院的护士,后来出了医疗事故,被开除了,才到学校来做个校医。学校哪比得上医院,最多也就是几个学生打闹摔破了胳膊腿,或是哪个女同学生理痛。所以像南晓棠这样高烧到昏厥的,她也没见过几个,有点慌了,万一真有个什么事,可别找到自己这个大夫头上。
北源摸摸南晓棠的头,热度依然不减。“李老师家里有事就先走吧,这里我看着,不行就送医院。”她家里老人住院,本来下午请了假要去照顾的,可刚一出门就看到北源抱着个学生朝医务室急急的赶来,没办法,只好接了这个不受欢迎的病人。现在说了让她走,正好如了自己的愿。
等到她走了,屋子里就只剩下这两个人了,安静的很。北源用凉水润湿了毛巾,叠起来放在南晓棠的额头上,物理降温。看着南晓棠长长的睫毛,尽管是现在沉沉的睡着,仿佛都带着跃动的生意,北源想起了把他从派出所捞出来那一次,一路上天南地北的胡侃,还管自己叫哥哥,眉宇间少年人的飞扬与热情,随遇而安的直率。就在那一瞬,北源觉得,他一定是我的儿子。
在后来的相处中,北源感受到的,都是南晓棠的成熟与独立,一个人的日子,让他过的简单平淡而又风生水起。他是很会照顾自己的人,知道手机插着充电器打电话可能会爆掉,知道豆角冬天多少钱,夏天多少钱,知道周末的沃尔玛超市里,打特价的牛奶是光明还是三元……
如果除去他做饭的水平(……),南晓棠实在是一个很会生活的人。北源很庆幸,自己的离去,对这个孩子并没有很大的影响。有时候南晓棠周末早上在家看新闻,竟然叹息一般的说,油价上调了,房价又涨了。然后就在算,是把老房子出租,还是现在就转手卖掉?
北源觉得,自己这个四海为家的天涯浪子,和他有些格格不入。十多年来辗转于各大城市,有时候还跑去德国意大利新西兰转两圈,看着小孩默默心算,他想起了胡威威,或许早就应该跟他去荷兰。
南晓棠躺在床上,安静乖巧的样子,大概更像一个孩子吧。北源曾经一厢情愿的认为,他的孩子可以独立到不需要父母的照顾,现在在他看来,那是多么的荒谬。
北源听说南晓棠生病是从数学老师那里。
数学课是上午的最后一堂课,中午数学老师和北源一起在食堂吃饭。两个人边吃边聊,就聊到前一阵年级主任到XX省XX重点中学考察交流的事,那个中学向来是以治学严谨出名的,一本的升学率在全国都能排上名次。北源提到这个学校却直撇嘴,中国的教育,他早在自己上学的时候就开始骂,所以对于这个给高一学生一星期只放半天假的学校,理所当然的骂了半天残害生命(……)。
那数学老师虽说不像北源这样,但他也不是老古董,说“是啊,现在的孩子压力都太大了,你看看现在班里小孩,一个个的,都比我忙。就说我家姑娘,这再到六月份就高考了,天天晚上后半夜睡……”北源相当赞同的点点头,黑色高三,威力无穷啊。
“你说最近期末的节奏会不会紧凑了些,我今天上课都有好几个学生困得直点头,还不敢睡。”大概是想到了自己的孩子,数学老师对于今天课上打瞌睡的那几位,也不怎么介意,“哦,对了,南晓棠是你家亲戚吧,提问他,嘴张开了都说不出来话,然后周围同学跟我说他感冒,嗓子坏了。”
当北源吃过饭回到班级的时候,他看见南晓棠一个人在座位上趴桌子,班级里再没有别的人。他昨晚上觉得南晓棠应该有足够的理智来应对这件,在他看来算不上突如其来的事,怎么现在就病了。不过很快,自己这种荒谬的逻辑就被推翻了,人哪有不生病的嘛,更何况最近天气多变。
“晓棠,晓棠?”北源坐到南晓棠旁边的座位上,用手拍拍南晓棠后背。南晓棠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勉强能看到面前的北源,小声的咕哝了一句,也听不大清,嘴角上牵,笑了,很安心的样子。
北源把他整个人托起来,握着他手的时候,才感觉出来不正常,再抚上额头,竟然是滚烫一片。不敢耽搁,北源把南晓棠打横抱起,在走廊里看见正从医务室出来的校医,就想着想到她那儿先应个急,现在这个时间,堵车会很厉害。
啊——
安静的医务室,南晓棠忽然惊叫出声,眉头蹙到一起。
其实说是惊叫,也没有多大声音的。毕竟不是女孩子,做噩梦会吓得连连惨叫。不过是因为医务室里过于安静,显得这一声有多么响一样。
北源心里耸动,抓住他的手,“怎么了?”害怕南晓棠是烧的神志不清,也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可有退下来的时候。
南晓棠自然不可能再睡下去,睁开眼睛,看见北源还在自己的旁边,握着自己的手,焦急的关切之情全写在了脸上,像是放下心一样的,长舒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那只是梦。
自己穿的还是薄绒衣,读的不是《岳阳楼记》,也没有那条奇奇怪怪的红带子,雪年还在邻近的城市打比赛,白是没有拉着自己走什么小道,也没有拉着自己死命的往前跑。更没有什么欧巴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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