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元-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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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
白茫茫的一片!
闭眼的时候便是这般白茫茫的一片,睁眼的时候为何也是白茫茫的一片?
地府不应该是漆黑阴森的吗?为什么隐隐透着明亮?
元娘觉得自己简直累极了,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眼皮只抬了一下就又落了下来。
可就是这样微微一动……
“大小姐!大小姐!”
怎么听得象是陶妈妈的声音?
她不是让杜妈妈灌了药,都死了二十多年了吗?怎么还会?噢!对了,如今自己也是死人了。
哼!
为着一口放不下来的担心不愤,死死的被困在永平侯府的夜色里三十年吗?看着谆哥安全长大!看着他娶妇生子!看着可爱的小孙儿理哥那甜滋滋的笑容……一直到看到谆哥……只活了三十五岁!甚至还没有活过徐令宜!
徐令宜!
一想到这个名字,元娘就气得浑身发抖!他居然对十一娘那么好?专房独宠几十年,言听计从,国家大事内里小务样样听从吗?元娘不想说那个十一妹哪里不好!毕竟她做到了自己的托付,谆哥长大了,当了世子,早亡也不过是因为身子骨确实不中用。她没有让谨哥抢谆哥的世子位,哪怕徐令宜有过动摇,太夫人有过动摇,连皇后娘娘都动摇了!
“大小姐,大小姐!您千万想开些啊!”
陶妈妈见元娘好不易缓过劲来了,却憋得脸色爆红,吓得都走不动路了。还是太夫人派过来的杜妈妈顶用,赶紧叫进太医来。
“少夫人这是急怒攻心,上次救回来已经是侥幸了,这次再不放血,下官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杜妈妈也知道是不行了,想想夫人说过的话,重重的点头了。
徐令宜!
徐令宜!
我都死了,你才知道秦榴宝那个贱婢是个什么货色吗?盛宠不衰十几年?真是天大的笑话!我罗元娘就是让这么个贱婢害得没法子说清楚吗?还有项怡真!凭什么你的男人不纳妾,导致嫡房绝嗣,却要我的男人纳妾生子?不是你男人先死,能把我的孩子带走吗?不是我的孩子没了,不能生?不能生的话,谆哥从哪里出来的?你们徐家就这么欺负我!还有那个贱婢文氏,天花乱坠的说着合伙做生意,结果她一文钱不出,每年得二十万两银子,却让自己背黑锅!连晚香都悄悄的养了一个小秋罗……元娘,你活了这一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胸口突然一阵巨痛,忍耐不住突然起身,噗的将一口乌血喷了出来。
而后重重的摔回了床内,再次人事不知了。
“元娘怎么样了?”
大喜的日子,虽说只是纳一个妾,可是谁会想到元娘竟然会在看到文氏配的一个朱红色七子戏莲小荷包时,会突然晕了过去?喜宴让搅了不说,元娘竟然一口气闭过去,连气儿都没了。好不易下了虎狼药总算是见些效果,这边侯爷听了信也厥了过去。三个月里令安走了,孙子没了,如果现在连媳妇都走了的话……“夫人放心,四少奶奶已经缓过来了,到底还是用了那招,喷出好大一口乌血来。可陈太医说了,只要吐出来这口乌血,人就算是有救了。只是要好好调养个一年半载了。”
“阿弥陀佛,不管怎么样,保住命就好。徐家可再经不起折腾了。”
身上渐渐发热,不似那几十年的冰冷无觉,可为什么身子这么重?头疼得要死?好渴……
“水、水……”
呢喃过后,清清甜甜的温水流入咽嗓,得了滋润的元娘渐渐的睁开了眼睛。原以为看到的又会是一片白茫茫的裸光,却不想映在眼里的竟然会是一顶石青色的仙鹤双云纹的罗帐?
“大小姐,您可算是醒了。你吓死陶妈妈了!陶妈妈知道你怨你气,可是把自个儿身子气坏了怎么值当?不过是个商贾出身的贱婢罢了,你放心,妈妈有的是招整她。大小姐,您可千万放宽心,再不能这么糟贱自个儿的身子了?”
又气又怨可是却含着满满的关心,真情切意没有半点假,是陶妈妈!
略略扭了下脖子,元娘本来只是轻抬的眼皮突然间瞪得大大:看看这既陌生又熟悉的屋子,看看眼前只有四十许人精神矍铄的陶妈妈,还有门边还梳着双髻的小秋罗小春蝉……这黑漆钿罗床、满池娇的银勺、姜黄色绣葱绿折枝花的大迎枕……
“大小姐,大小姐,你别吓陶妈妈。你怎么了?”
陶妈妈见元娘的眼珠子瞪了那么大,一口气又要喘不上来的样子,吓得大叫。秋罗看着情形不对,赶紧往外屋跑,叫文莲姐把住在外院的陈太医赶紧请来。才出屋子迎面撞上了让杜妈妈扶着的夫人!
“慌急毛燎的干什么嗯?”杜妈妈微斥声还没落,里屋就传来了陶妈妈的急哭声:“我的大小姐啊……”
“元娘怎么了?”
侯夫人甩开杜妈妈的扶持三步两步就是赶进了内室,就见元娘脸如白纸,瞪大眼睛的坐在床上,一进自己进来,黑漆般的眼珠子又大了几分,而后白眼一翻,咣的一声又晕过去了。
自然又是一阵慌乱,陈太医几乎算是小跑的过来,见侯府四少夫人居然又晕过去了?把把脉息:“四少夫人心血逆乱,脉相杂乱不堪。不过没有生命危险,大概是乌血不清之过,再吃三剂药吧,不行的话,恐怕还要再施一针才行。”
“就依陈太医的法子吧。”
如此反反复复,一直从十一月初六折腾到了十五,罗元娘的这口气总算是平息顺下来了。
八九日的耳听目染,已经让罗元娘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个梦,而是扎扎实实的实事。
自己活了!
复生在建武五十二年。
改变
元娘醒了,可是身体还是很虚弱,每天有大半的时间在睡觉,醒来不是吃药就是发呆,然后昏昏沉沉的又睡。陈太医说是上次实治之法泄了元气,要慢补。侯夫人再急也没用,更何况这边老侯爷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那边文夫进门半月居然来了小月……
“要不,就让碧玉和榴宝也把药停了?”
杜妈妈的法子,侯夫人也不是没有想过,可是想想元娘那个脾气,实在头痛。虽说前脚小产,后脚就给令宜纳妾是伤了她的面子,可是侯府如今的状况,令安没了,令宽还小,令宜如果没有儿子,这个爵位……“走吧,咱们再去看看元娘。”不能再出文氏那样的事了,说什么也要把这件事的利害给元娘讲清楚,不过是几个小妾,以后要是不听话,不用她,自己这个当婆婆的也会帮她收拾干净了的。可是现在,令宜必须要有一个儿子才行。
带了几色补品到了四房,院子里静悄悄的,丫头们走路都象是在打飘。
元娘陪嫁来的那个陶妈妈是个厉害的,满院子的丫头仆妇没一个敢不听话的。现在……给了杜妈妈一个眼色,杜妈妈明白。小丫环报了进去时,陶妈妈正在喂元娘吃白萝蜜藕粥,说是调气养肺的。一听侯夫人来了,赶紧出迎时,侯夫人已经进了正屋了。赶紧挑帘子请进内室……
“赶紧躺下,身子不好弄这些虚礼做什么?”侯夫人几步快行到了床边,把挣扎着要起来的元娘按回了床上。看看那掐金游金的小瓷碗里的粥点,顺手接了起来要喂。元娘迷着眼睛靠在迎枕上,微微摇头。陶妈妈解释:“刚才已经用了一盏了。”
“那就好,再好的药也是虚的,正经能用进去饭才能养好身子。”说着把碗盏放外一伸,陶妈妈楞了楞赶紧接了过来。才要说什么时,杜妈妈扯了一把她的袖子,悄悄的退下去了。
“元娘!娘也是女人,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是……”侯夫人把稿词子在肚子里过了七八遍了,打算今天一定要做通元娘的工作。可没成想,才说了半句,躺在迎枕上恹恹不语的元娘说话了:“娘不必说了,我同意。媳妇虽然蠢笨,可是大道理还是懂的。四爷没有儿子就承不了爵,我没有生纳文氏的气,我只是……我这身子,怕是做不了主了。”
说到后来,宛若游丝的腔调,听得侯夫人眼眶子顿时就酸了,拉住元娘瘦得干干的手儿,哽咽道:“我的儿,你放心。就算是千年老参雪山灵芝娘都给你求来,一定把你的身子治好了。不能生也不要紧,只要身子好了,天长日久大江南北的名医多了去了,咱慢慢治一定还是有希望的。可眼下侯府这个坎,只有委屈你了。”
“娘这是说哪里的话,没有侯府,哪有我?只是文氏一个,怕是不行吧?”说的话太多,一脑门子的冷汗哗哗的往下倒。侯夫人赶紧拿帕子给元娘抹汗,全是冷的。看来这孩子的身子真是虚的不行了,否则也不会那天突然就倒了!开始的时候还想着这孩子是不是拗脾气又犯了,故意而为。可几次三番差点过去,还有如今这身子……
声音放柔,不断的轻抚元娘的胳膊:“娘想过了,文氏毕竟出身商贾怕是眼皮子浅见不得世面,只她一个要是有了身孕怕会张狂起来。不如把碧玉也抬了姨娘,也好有个压她的。你看怎么样?”
终于来了!
元娘左手紧握成拳,长长的甲指扣在腿上,疼得满头直冒冷汗,眼皮子略挣扎着抬了抬,喘了半天气后,才气若游丝的说:“碧玉和榴宝是一起的,只抬一个,天长日久的怕另一个生出怨怼来。何况本来就是四爷的通房,有了身孕一样要抬的。不如一起抬了,也免得生了嫌隙。”
这孩子……
侯夫人听得心里这个妥贴,泪珠子都掉了两串,哽咽道:“好孩子,你是娘的好孩子。你放心,娘一定给你做主。咱们家的规矩你是知道的,有那淘气不听话的,娘替你处置。如今什么都是虚的,爵位续了,你的身子养好了,这才是正经的。元娘……”还要再说什么时,却发现元娘已经睡过去了。
叫陶妈妈进来服侍,又嘱咐了好多细话后,侯夫人这才回了正房。
内室里,令宜正在两个幕僚的陪同下,和侯爷回事。这阵子这孩子也是辛苦,白日里要忙正经事,晚上还要支付三个女人。最要紧的还得瞒着元娘!不过现在好了,元娘……
“我原先只当这孩子性子拗,脾气倔,人又娇蛮了些。不想竟是个懂大理的!今天本是只抬碧玉一个的,可元娘说怕伤了和气,不如把榴宝也一起抬了。到底是罗老爷子的嫡长孙女,虽说脾气有些,可正事是不差的。”
侯夫人说完,永平侯爷听了也是点头。四媳妇虽说是有毛病,可是毕竟还小,才嫁进来,哪家姑娘身上没些娇骄之气?懂大道理就是好的。看看四子:“你心里也别犯扭,那天的事……看来真不是元娘要故意泼你面子。你媳妇病成那样,你总该也要多看看才是的。”
徐令宜称是,退下了。
一路转回院子的路上,徐令宜心里颇有些纳闷。
因为纳文氏的事,元娘又气又骂又哭又闹的,甚至还在纳礼上直接昏了过去。虽说后来听陈太医的话象是真的大病了,甚至险些救不回来。可到底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些天外头尽说徐家的事了,什么自己宠妾灭妻,气得妻子在纳妾礼上吐血晕了如何长短的,让本就风雪飘摇的永平侯府脸上更是无光。
怎么现在就?
到了四院门口,见门上的婆子院里的仆妇都不在了,想想时辰,大概是用饭去了。廊底下只留了一个小夏竹正在打瞌睡,眼圈都是青的,看来这几天都让元娘折腾累了。挑帘子才要进屋,就听东窗下有声音飘出来,凑过去一听,正是元娘和陶妈妈在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