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有泪之愿与君同-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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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慧要害天虹?”展祖望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老纪啊,你莫不是糊涂了。这天虹是品慧的媳妇儿,况且肚子里还怀着她孙子,她保护还来不及,怎么会去害她,疯了不成!”
“这是千真万确的!”纪总管焦急的看着展祖望,如今只有老爷能说得上话了,额上的汗也顾不上擦,双膝一曲,“噔”的一声跪在了展祖望面前,“老爷您快去看看吧!”
纪总管也是纳闷得很,但小女的安危比起旁的,显然更加重要。
当姨太太身边的银环匆匆跑来告诉自己,姨太太要给二奶奶下药时,纪总管也是不信的,银环本就是姨太太近身的人,虽然比不上丁香从小服侍的情谊,可那也是姨太太进门就跟着的,怎么会把自己主子的秘史告诉别人,而且还是站在对立面的‘别人’。可那银环只知道一个劲儿的哭,口里还念叨着“不想造孽”,脸上的脂粉混到一块也全然不顾,纪总管自己也懵了,这可不像是演戏,暗自揣测,这事儿怕就是真的!
这才匆匆地去找展祖望。
听了纪总管的一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展祖望也有些慌了神,忙起身跟着纪总管走,但心里还是不愿相信这么荒唐的事,品慧她到底是在干什么啊!
两人加快了步子,没一会儿就进了云翔的小院子。只见院子里空荡荡的,寻常洗扫的丫鬟小厮连个人影也不见,那扇紧闭的房门刺痛了展祖望的双眼,这一切的一切都诡异的让他不得不信。紧走了两步,展祖望一抬脚,便向门缝处踹去。
门里的二人显然是很意外,一时间都僵住了,维持着原有的动作。展祖望看着品慧伸在半空中的手,心沉了沉,持勺的手微抖着,勺中的药也溅了少许出来,还有眼底的那一抹慌张,可不就是心中有鬼么!
“品慧,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展祖望阴沉着脸,他不愿意相信他的品慧会变成这个样子。之前她怎么胡搅蛮缠,怎样尖酸刻薄,自己都可以忍,可现在她要害的是自己的孙儿啊!
低头掩饰起自己的表情,品慧故作镇定的将碗勺放到桌上,无辜道:“这,不就是安胎药么!还能是什么?”
纪总管早已经站到了天虹身后,他扶住天虹的肩膀,眼里有些忿恨:“姨太太,银环都告诉我们了!天虹究竟做了什么,让你这么容不下她!”
闻言,天虹的脸色变得惨白,咬着下唇,一脸警惕的盯着品慧。
听见“银环”二字,品慧的身子一颤,一手撑着桌子,抬起脸来笑了笑,不服输似的瞪向纪总管:“纪总管,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好了好了!你们都给我到书房来!”展祖望强忍住心头的痛楚,大喝一声,他心里知道,不管怎么样,这件事都是不可外扬的。
书房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安静得让人恐怖。
展祖望在上首安静的坐着,眉间早已拧成疙瘩。纪总管、天虹、还有刚刚被通知的梦娴和云飞,均是沉着脸坐在两侧。天尧抱肘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云翔扶着品慧站在中间,满脸复杂的看向展祖望。
角落里,齐妈放下那个乘着药的碗,走到中间行了个礼,才肯定道:“回老爷太太,药里确实掺有红花等活血的材料。”
这边齐妈话音刚落,那边展祖望已经抓起茶杯砸了下来。瓷器落地的声音让云翔神色一凛,抓着品慧的手紧了紧。
“品慧,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没有搭理那近似咆哮的质问,品慧轻轻拍了拍云翔的手,示意他到一旁坐下,然后抚了抚衣角,这才转过头来,直直的对上展祖望的眼睛。
那熟悉的神色,勾起了展祖望无限的回忆,这样的品慧,有多久未曾见过了!那倔强的表情一直是他心里的痛,此时此刻见到,更是气从中来:“我实在是太纵容你了,平日里你处处针对梦娴和云飞,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你,也就算了。如今,你竟然要害我孙儿!他,他也是你的骨肉啊!”
并不长的一句话被展祖望说的抑扬顿挫,那痛心疾首的样子,让品慧心里觉得好笑。
“呵!”品慧冷笑一声,原本清亮的眸子里已水意盈盈,仰头收了收泪,才死盯着展祖望一字一句的说道:“纵容!你对不起我,当然要纵容!呵,怎么,后悔了么!”
当年的事,梦娴和纪总管都心知肚明,听了品慧这话,都担忧的看向展祖望,只见他怔怔的出神,满脸憋得通红。梦娴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展祖望身后,一面给他顺背,一面看着品慧说道:“妹妹,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又何必再提呢!我一直知道,你是重情重义之人,可你怎么忍心……那可是你的亲孙儿啊!”
听的这话,在座的几位都深以为然,当然这不包括天虹和云翔。
天虹已经绝望了,到了这一步,她要是再不明白,也就枉活了这二十多年,婆婆分明就是知道了实情,才容不下自己的。可,知道了缘由又如何,这缘由是万万不能说的。
而云翔,早在收到自家娘亲那记安心的眼神时,就知道,该摊牌了,满心怆然,却不免小小的兴奋。如今大娘这么一说,云翔急忙收起那些乱飞的心思,打起精神来,不敢表露一丝一毫。
“亲孙儿?”品慧收起愤慨,一挑眼看向天虹,眼里的鄙视不言而喻。许久,才又看回梦娴,嘲弄道:“你倒是问问她,这是谁的亲孙儿!”一句话,那个“亲”字,品慧咬得额外重。
“你,什么意思?”梦娴嘴里问着品慧,眼睛却不可置信地盯着天虹。
品慧嗤笑一声,冷哼道:“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天虹偷人!梦娴是万万不信的。可这种事情,品慧也不会信口雌黄!梦娴没了主意,只得急急的看向自家老爷。
“云翔!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展祖望推开梦娴顺气的手,坐直了身子,目光如炬的看向坐在一旁的云翔。
云翔却是一脸难堪,不愿开口,只是低着头回避自家老爹的目光。
“你问他算怎么回事!”品慧横跨一步,挡住了展祖望的目光,“问当事人,岂不是更明白!”
“天虹,你说!”
天虹早就坚持不住了,听的老爷点名,顿时浑身一个激灵,死死的抓着自家老爹的手,从椅子上滑了下来,斜跪在地上。
“老老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是我对不起云翔!”声泪俱下,满面婆娑。
展祖望站起身来,只觉得眼前一黑,幸得梦娴从旁扶住,才堪堪站稳。喘了两口气,又缓了缓劲儿,展祖望怒了:“我没有女儿,自小便拿你当女儿般疼爱,天虹,我自问待你们纪家不薄,你究竟是有什么不满,要如此的,恩将仇报!”
“天虹啊!你说你……哎,这可是要浸猪笼的,你知不知道啊!”梦娴也满脸痛意,更别说一旁,早已五雷轰顶的纪家人。
“别!不要,不要拉我去浸猪笼啊!孩子是无辜的啊!”天虹松开自家老爹的手,爬到梦娴边上扯着她的裙边,哀求道:“太太!太太!你是菩萨心肠,你救救我,救救我吧!”
梦娴不舍,却也狠心的闭上眼,这种事情根本不是救不救的问题,而是自己根本没法救。
求了半天得不到回应,天虹直起身来,抬目四望,希望能找到一线救命的希望。婆婆的鄙视,丈夫的平静,哥哥和爹爹的难堪,老爷的愤怒,太太的失望,还有,云飞的震惊。
不!他怎么可以那么看我!天虹心里叫嚣着。这是你的孩子,你的孩子啊!
天虹捏了捏拳头,重重的朝展祖望磕了两个头,悲泣道:“老爷,老爷!你不能拉我去浸猪笼啊!真的不可以啊!我是对不起云翔,可是,这的的确确是您的孙儿啊!”
“我是对不起云翔,可是,这的的确确是您的孙儿啊!”此话一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你在胡说什么!”在除了知情者外的一屋子石化人中,还是当事人最先反应过来。云飞瞪圆了眼睛,‘噌’的一下站起来走到天虹跟前,脸色已经相当的不好看了,“血脉大事,你怎么能如此轻率!”
听了这般指责,原本伏着身子嘤嘤哭泣的天虹,一下直起身来,脸色刷白刷白,双唇微斗,想说什么又好像挣扎着说不出来。
品慧早已消了方才那种剑拔弩张的气势,安静的退到云翔旁边坐下,她知道,如今这种情况不作为才是最好的选择,松了松眉头,捧起茶碗吹了吹,悠闲地看起戏来。
“天虹!我知道,你从小跟云飞关系好,对他的感情也不一般,可是这么大的事,你不能让他来背黑锅啊!”梦娴语重心长的正色道,自己的儿子当娘的最清楚,无论如何,云飞也不可能做出这种有悖人伦的蠢事!
不被人相信的感觉是很糟的!尤其是,原本支持相信你的人,在这种时候选择不相信,那简直是一种天打雷劈的感觉!
现在的天虹就有这种感觉,梦娴对于天虹来说,一直是相当于一个母亲的存在,无微不至的关怀和发自真心的疼爱,让天虹觉得就是亲妈也不过如此了!可如今,心中的‘妈’竟然不相信自己,天虹崩溃了,本就苍白的小脸顿时血色尽失。
她想寻找一个依靠,在这种时候,选择相信她支持她的依靠,天虹急急的转脸看向纪总管,又跪走两步趴到纪总管膝头死死搂住,“爹,爹!女儿说的都是真的,你要相信我!”
“天虹,你说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展祖望按着胸口跌坐在椅子上,闭着双目,似乎要将这一切烦心事挡在外面。
天虹直了直身子,用手背拭去眼角的泪珠,才带着鼻音回忆道:“上次云飞醉酒回来大家应该还记得,那时候我很担心他,但是碍于种种,我不能去探望。”顿了顿,瞟了眼云翔,见他并没有反应,才继续,“晚上回到房里,云翔睡得很沉,我脱了他的靴子他也没反应,我便听从了我那颗担忧的心,等到夜深的时候,偷偷去看云飞。我真的只是担心想探望而已!在云飞床边坐了一会儿,便听得他喊要水,然后我喂他喝完水,他就,他就拽着我不松手,然后,然后就……”
如此有根有据的一句话,莫说展祖望梦娴,就连之前万分笃定自己没做过的云飞,也长大了嘴巴双目失了神。
云飞在记忆里搜索着醉酒的那一天,那些零散的画面重重叠叠,他想起来了,他的确是有做过一个美好而绮丽的梦,可梦的主角是抛弃他的雨凤啊!可那是梦啊!怎么,怎么会是真的!又把那些画面在脑子中来来回回仔仔细细的过了几遍,云飞傻了。很明显的现实摆在那里,画面里的那张脸,哪里是什么雨凤啊,分明就是眼前这张面含凄苦眼带期冀的脸!
身子晃了晃,云飞强稳住自己的心神,喉咙里却像堵了颗石子,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好吧,即便我们相信你这话是真的,可是你又怎么肯定这是云飞的,而不是云翔的呢?”展祖望相信了,他知道这一定是实情,但是其中的曲折他已无力去猜测,只好将如此私密的问题摆到了台面上。
“因为,因为……”
“因为,除了洞房那天,我们根本就没同过床!”天虹磨磨唧唧的说不出来,云翔只好自己来说,虽说脸面重要,可自家娘亲都已经不顾脸面演了那么一出好戏了,自己还犹豫什么,不破不立,闹得越僵,自己母子俩的心愿才会实现得越顺利。
思及此,面子什么的丢了吧,云翔摆出了一副苦情的脸面,苦笑了一声,接着说道:“我虽骄横,却也耻于用强。她心里装着别人,不情不愿的,我才不屑勉强。”一句话说得极有云翔式的霸道,却也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