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心甘情愿啊-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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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杀。”
分子露出好像看到别人在干坏事时的眼神,嘿嘿笑起来。“如果在别的地方,女性杀人大多是因为感情。但这是格费玲郡啊。AWI患者都没有爱,怎么可能为情杀人?……你知道情和爱是一个意思吧。我告诉你,邹琴琴的行为是非常不寻常的。你知道格费玲郡从创立到现在发生过几次凶杀吗?一次都没有。AWI让人不会爱了,唯一的好处是,也不会恨了。这儿到处弥漫着冷淡,居民很少有强烈的情感。”
“这么说好像就没有理由了。”
“不可能,不可能,再想想。”分子对自己说。“邹琴琴会不会有杀人癖?从那天晚上她的表情来看,这个可能很大。”
“表情怎么了?”
第三卷:梦游的小小理由
第二十九章
“表情,很不负责任。有些人把杀人当作乐趣,并不考虑这件事使道德沦丧。如果不是变态,被发现企图杀死一个人,至少会有慌乱的反应。但我们突然出现,邹琴琴仍然没有放开手里的缎带。这是一种心理扭曲啊。”
这个说法不够准确。分子想来想去想不出一个更好的形容词了。“不过当代人基本上都有一定程度的心理扭曲。当所有人都差不多时,变态就成了常态。变态这词现在差不多没有意义了。我的意思呢是邹琴琴的负罪意识淡薄。”
分子回忆着那个晚上发生的事:窗窗剪断了缎带,分子手忙脚乱地把卡在李鲢脖颈中的缎带松开来。一圈黑紫色的勒痕赫然在目。李鲢窒息了,分子争分夺秒地给她做人工呼吸。窗窗没有闲着,它握着剪刀往邹琴琴心窝捅过去。邹琴琴侧身避过这一击,手伸到窗窗背后,动作娴熟地取下了两节电池。
“好垃圾的机器宠物啊。”
分子快脑供血不足了,李鲢终于醒过来。但她睁开眼睛,分子发现她竟然又处在了梦游状态之中。照理说没有这个道理。不过,她看到李鲢揉揉眼睛坐起来,穿上拖鞋走出房间,完全视一旁的邹琴琴和分子如无物。梦游,还是梦游。邹琴琴不知道什么溜走了,分子想追出去,看到摔在地上的窗窗,权衡再三,还是抱起窗窗,再从窗户跳了出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既然知道了这个地方,明天收拾残局不迟。于是第二天一早,分子买了两节电池给窗窗安上,来到李鲢家门口,装作第一次见面似的向她们提出了合租的请求。看到邹琴琴没事人般的神态,分子觉得这是个很难对付的人。
晚上,五个人坐在一张桌边吃饭。邹琴琴和小五聊着各种各样的话题,分子和李鲢基本上是听客。小六把盘子里的牛排切成整整齐齐的小方块,白色耳机线拖在桌边。她算是个不合群的人。好在,格费玲郡基本上就没什么集体意识,大家都很清楚,抱成团没什么用,自己的世界宝石还得自己找。
“今天和昨天一样令人感到无聊。”
小五神采奕奕地抱怨着一成不变地生活。邹琴琴说,“我有一个新消息。我的一个同事没有来上班,别人告诉我他插电自杀了。那个人,分子认识的。”
小五还是对后一句更感兴趣。她问一直没说话的分子,“怎么,你去过中心咨询站吗?”
分子按着桌沿,不大信任地看向邹琴琴,“是那个第一次接待我的男生?他自杀了?”
“还留了封遗书。”邹琴琴堂而皇之地掏出一个信封拆开,拿出里面的遗书。“‘世界宝石到底有什么用?’只有这一句话。你们觉得是什么意思?”
李鲢叹了口气说,“他对格费玲郡整个儿失望了。”
“一定有人触发了他心里某个念头,导致整个人崩溃了。”邹琴琴瞄了分子一眼。分子愤怒地瞪着她,“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不知道。他每天要接待那么多咨询者,别人有意无意的一句话都可能在他心中留下很深的印象。他是一个特别敏感的人,当初负责人就是看中他这一点,认为他能体察每个人不同的心理才让他留下的。恰恰是这个特质害了他。”
邹琴琴淡淡地说着。其他三个人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这番话基本上是说给分子听的:看吧,你导致了一个人的自杀!你的蠢问题间接使你成了杀人凶手!杀人凶手!你也是杀人凶手!分子擦了擦嘴巴,感觉胃里的东西都要原路返回了。她不得不提前离开饭桌,“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邹琴琴胜利地看着分子走进卧室的背影。“我本来指望来一个欢乐点的室友。结果还是个闷葫芦。”小五用叉子敲着盘沿说,“分子这人真无聊。”
“不是还有我吗。”邹琴琴看着小五笑了。李鲢有些担心,分子离开时表情很难受的样子。自杀这种话题不适合在饭桌上讨论。
“连爱都不知道是什么,他们怎么能指望找到爱呢?所有人都像没头苍蝇一样飞来飞去找那颗有缝的鸡蛋,却连那是不是真鸡蛋都不知道。这是个谎言之城,自欺欺人之城。”
分子运笔如飞,快速地在日记本上写下脑海里这几句混乱焦虑的话。邹琴琴十指如玉的手和她手上那张惨白的遗书和咨询站男生柔和的面孔和曾经问过的那些关于爱的问题。“是我导致了他的自杀?他是因为想不明白我的那些问题而自杀的吗?咨询员的心理素质怎么可能这么差?”
“咨询员可能是所有人中心理素质最差的。因为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冷不防,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分子吓得笔都掉了。邹琴琴好心弯腰捡起笔放在两页纸中间,“继续写,下面该写什么呢?是递进关系的而且,还是转折关系的但是?”
分子重重地合上日记本。“你知不知道偷窥是件很恶心的事啊!”
“我跟你打过招呼了,你没听到而已。”邹琴琴把遗书放在桌上,那几个用绿色笔写的字顿时刺入分子的双目令她的心像被车子撞飞了一样。半天,她对邹琴琴说,“你想让我觉得我和你一样?不可能。即使真是我引起了那个咨询员的死,我是无心的。而你却是故意杀人。我们永远不是一种人!”
“主动和被动很玄的。你怎么知道我是主动杀人?我有非杀李鲢不可的理由。从某方面来讲,我不是杀人,是救人。”
分子认真地分析她的话。似乎,邹琴琴有那么点儿妥协的意思。“你已经承认自己出于某种目的要杀了李鲢对吧。好的……”
分子举起笔,“我想你不知道,这是一支录音笔,刚才一直打开着。”
“得了吧,别说我不会被你的小把戏蒙到。即便真是这样。”邹琴琴仰躺在软软的绒被上。“你应该让李鲢知道的不是我要杀她,而是她梦游的真相。有本事就把这件事搞清楚啊。李鲢为什么不去别的地方,而只关注那片墓园?梦游者大多没有明确目的地。像她这样的梦游,很不普通了。”
第三十章
“哪怕是‘她不死你就得死’这样的理由也不能让我眼睁睁看你杀掉李鲢。她在我心中是精灵,是爱。而你完全无足轻重。”分子说到这儿想起她第一次看到邹琴琴时的惊艳感,复杂的情绪在胸腔里支支丫丫地蔓延,口气缓和了。“虽然你很漂亮。但我不是只注重相貌的人。”
“她在你心中是爱?真好笑,没有康复的AWI患者不会体验到爱的……”
“信不信随你。我没得AWI。一定是弄错了才来到格费玲郡。”分子想到这个有点不舒服。正常人被关进精神病院都会不舒服的。
“对,弄错了。”窗窗在床后面帮腔,有板有眼的机械嗓音使人能够轻易地将它和真动物区分开来。窗窗绕到分子脚下,往后缩了缩。它记得电池被邹琴琴拔掉过,对她产生了一定的畏惧。“笔不是录音笔,但是我有录音功能。从你走进来到现在,所有的话都被我录下来了。如果姐姐有需要,我可以调出录音。”
窗窗的肚子里发出嘀一声,接着是轻微的脚步声和一句“分子”。邹琴琴和分子都看着窗窗。一会儿,机器宠物肚子里又传出“咨询员可能是所有人中心理素质最差的。因为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啪嗒”
这是被邹琴琴突然的话吓到后分子笔掉地上的声音。
分子挠挠头,“啊,原来你真的跟我打过招呼了。”
录音继续播放着,分子说,“可以了窗窗,暂停吧,保存这一段,下次要用时再提出来。”
窗窗听话地中止了录音播放,爬到分子膝盖上。“知道什么叫‘背后有眼’了吧。别看窗窗长得不咋的,用场还挺大。”
分子一脸得意。邹琴琴看她这副样子,转念一想,把本来要告诉她的事情又压了回去。这个自以为是的白痴!耍耍她当作生活调剂也不错。反正李鲢一定要死,谁都阻止不了。她的生是一根针。不能让她戳破气泡!
回溯我的记忆,你出现在其中。如同被雾气包围,在雾气散开的那一开向我展露笑容。我的欢欣,奋力追逐你的笑。轻快的,温暖的,和坟地气氛如此不协调。抓不住的裙裾,在更远的地方。向真实世界奔去,带上我的爱。低落,听到你的声音但无法看见形影。知道你就在身旁,无穷的力量。期待了很久很久,不愿意你离开。终于找到那个地方,不断闪现的纯白色。循声望去精灵在林中水边。想要哭,因为爱你的悲伤。在很高很高的天上,满天都是你的颜色。坠落现实的我仍然保留关于你的一切。轻快地,无际的,唤起冲动的是你。最后离我而去时,不再孤独了。
分子沉醉在对李鲢的想象中时半迷半醒,很少感知外界的东西。思维断断续续,语言被扭曲了。那是一种狂乱的状态。就是这种状态让她确定“爱”存在。因为除了爱,没有什么这样神奇了。
分子搬来之后,本来一间卧室一个人的格局变成了,分子小六李鲢一人一间卧室,邹琴琴和小五睡在一起。房间隔音效果好得有点恐怖。分子发现关上门后即使嘶声竭力地在房里喊救命,另外三间卧室的人也听不见。所以她每晚睡觉前都把窗窗放在沙发底下,嘱咐它发现李鲢走出来就马上叫醒自己。分子搬来后一个月,说来奇怪,李鲢再没犯过梦游。几次分子被窗窗叫醒,奔走到客厅,发现李鲢只是上厕所而已——邹琴琴也没有动静。大家都相安无事。
“房间原来的主人是邹琴琴。我来到格费玲郡后听说她已经在此地住了很多年了,没人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李鲢这样告诉分子。
分子暗想:没人知道邹琴琴什么时候来的,可不可以理解成没有人比她更早来到格费玲郡。即,邹琴琴是格费玲郡的第一个居民?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分子就振奋起来。她趁邹琴琴去厕所时跟进去,关上门不让其他三个人听到她们的对话。
“你是个特殊的人。他们说没人知道你什么时候来的。如果我没想错的话……”
“麻烦你出去行吗?你站在这儿我怎么上厕所?”邹琴琴站在洗手池边不满地看着分子。“有什么话非要在这儿说?”
“别扯开去。我已经知道了,你就是格费玲郡的创始人对不对?”
邹琴琴的表情瞬间变化了一下。这让分子确信自己猜对了。分子的兴奋之情溢于整张脸上,邹琴琴苦笑了。“你这是什么逻辑啊?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就会认为我是创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