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的星夜-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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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千岁君,不过,我想我不需要。”不二仰起脸坚决地说。
“怎么白石那家伙惹恼你了?”千岁饶有兴致。
“和千岁君没有关系吧?”不二话音刚落,一只手就敲在他的头顶——这是不二第二次被敲——千岁千里很严肃地说:“不二君,是白石要我来治你的眼睛,所以我必须得治好。不管你和白石到底在吵什么。”
“……”不二向后靠在床头,不由自主地皱了眉表达自己的抗拒,“千岁君,连你都打算无视白石君的伤势吗?”
出乎不二的意料,千岁正面回答了:“自然不打算。”
“那么,为什么要听白石君的?”不二无法理解。
“我呢,欠白石那家伙一个一辈子都还不完的人情。”千岁说,“所以他要我做什么,我都得去做,必须得做到,就像是不可抗力。”
“……欠人情?”不二的好奇心被挑了起来。
“是啊,”千岁似乎在叹息,“因为我做了错事,错到让白石杀我一万次,我都觉得那是应该的那种错。”
“掌握着‘才华横溢之极限’的千岁君也会做错事么?”不二挑了挑眉。
“自然,理智总是会被情感打败。”千岁说,“人类不就是这样吗,矛盾、复杂的生命。”
千岁走的时候是亥时——当然,是千岁说的,“什么啊一不小心就这么晚了再不走就会惹毛白石的”——然后扔下一句“明天要开始治疗了不二君”。
“千岁君。”不二忽然喊住了千岁。
“什么?”千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不二一只手撑着床沿,双足在地上摸索着鞋子:“千岁君可以给我带路吗?”
然后他听见千岁的笑声:“不二君要去找白石?”
“真麻烦啊,‘才华横溢之极限’。”不二扶着床头站起来,双腿仍然虚软无力,“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现在的不二君不难猜。”千岁不知何时已经移动到不二身边,扶住他的手臂。千岁有双温暖有力的大手,比那个人还要强壮。
“是吗?”不二微笑起来,原来自己想要见到那个人的迫切心情,全部都表现在外了吗?
千岁扶着不二跨过门槛,足音细碎地铺散在光滑的地面上。不二安然地合着双眼,失去视觉之后的世界变得很单纯,无垠的黑暗,就仿佛一切尖锐的痛苦的事实都被融化进去,都被包容被同化,再也找不到丝毫棱角——平和安宁的令人吃惊,从未想过黑夜也能与幸福挂钩。
“不二君还是很虚弱啊。”千岁扶着几乎是一步一软的不二评价道。
不二蓦然睁开眼睛:“千岁君,这种毒药到底有多伤身体?”
“事实上,不二君,”千岁似乎在斟酌言辞,“你体内的毒并不剧烈,相反,只是极其微量的毒素。按理来说,你只喝了一杯不至于失明。”
“……不是剧毒?”不二难以置信地问。
“不是。”千岁说,“不二君失明固然有毒素作用,但是微乎其微……更深的原因是不二君严重的外伤,以及情绪的剧烈起伏。”
“……自作自受……吗?”不二想起财前说过的话,苦笑道。
“至于白石那家伙……”千岁的尾音微微挑起,“他的事除了修さん从来没有其他人敢管,如果他不想治疗,我也没有办法强迫他。”
“千岁君——”
“但是,”千岁忽然笑了,“是不二君的话,也许可以做到……其他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千岁君……”
“啊,到了。”足音一瞬间静止,就像是乐曲抵达高潮时弓弦一颤,便再无回音——心就那么静静地、无可挽回地陷下去,那一刻知道心跳的重量。
千岁伸手敲门,指节叩击在雕花门上发出脆响,在寂静无声的夜里分外醒目,脆亮到如同能扎进心底。
不二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时,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但立刻被千岁有力的手紧紧抓住。门开后一时间寂静无比,超过了深夜本身的宁静氛围。心仿佛被这样的寂静卷空,那些纷繁复杂的思绪被夜风一吹就散乱在冰凉的空气里,四处都是秘密的线头,轻轻一扯就能读取所有的心照不宣。
不二似乎感觉到门内的人投射过来的目光,让他所有的心思都无从遁形。那个人,想拿他怎样,就拿他怎样,从来就没有变过——肆无忌惮地登堂入室,翻乱了不二的思绪,把属于那个人的气息挥洒的到处都是,和不二自己的纠缠在一起,从此产生时间和空间都无法割舍的羁绊。
“嘿,白石。”千岁的声音满含着笑意,落在不二耳里却平添了几分狡诈意味,“给你带了一份夜宵。”
“千岁君……!”不二震惊于千岁千里说出这样的话来。
“玩笑而已。”千岁轻轻松松地说,“反正路我也带到了。晚安,白石——还有不二君。”他的声音渐渐远去,最后的话音几乎模糊到无法捕捉。这个身怀奇艺的男人干脆地离开,留下身后一片尴尬的寂静。
打开房门的那个人,一直没有说话,连呼吸声都不被听见,就像是从未来过,就像是凭空消失。
可是不二知道,那么清楚地知道,那个人就在那里,即使是满目的黑暗幽影也遮掩不住那个人强烈的存在感。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一秒,一刻,还是永远那么漫长——他听见那个人轻轻叹息:“……不二君。”
那个人的声音——不二微微一颤,是他如此不愿听到的那种声音,其间包含的沉重情感如同黑影缓缓覆盖明亮的视线。
不应该这样。不二如此痛苦真实地想起,自己是如此、如此的希望着那个人拥有晴朗温柔的笑容,如此希望着那个人永远活在绚烂的日色下。那个人无论何时都该是温暖的——却因为自己,一次,又一次……承受着黑暗的束缚。
不二想要走向那个人,却在迈出一步的时候忽然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歪倒下去——有一双手迅速地伸过来扶住了他,接着就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隔着单薄的衣料清晰可闻的心跳声,在皮肤上熨烫着的柔煦温暖,有久违的安心质感。完全熄灭的视界里,时间变得毫无意义,但是唯一铭记的就是这个温暖的胸膛已经远离太久,久到不二无法忍受思念的折磨。
“呐……白石君,”不二把脸深深埋进那个散发着莳萝气息的胸膛,几乎无法控制住语气的颤抖,“我很想你。”
那个人没有说话,只是收紧了环绕着他的双臂。
“这些天……”不二轻声说,“我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白石君,只要有一会见不到你,我就很难受,怎么也忍受不了……呐,”他抬起头,明知道什么也不会看见但还是固执地睁着眼睛,就仿佛能透过密布的黑暗凝视那个人温柔的面庞那样,“白石君……别再生气了。”
那个人抬起手,五指揉进不二的发丝,把他的脑袋再次按到胸前,浓郁的莳萝花香占据了不二的鼻尖,太过温暖的气息充盈到呼吸困难。“不二君……真是的,我要拿你怎么办才好……”白石藏之介深深地叹息着,有一个比羽毛还轻盈的吻落在不二的发顶。
不二彻底地微笑起来,在满目的黑暗里,就如同谁点燃了一盏缭绕着柔和光泽的灯火,驱散了所有因为漆黑而滋生的冰冷寒意。
“我只想……一直留在白石君身边……”不二轻声说,“不管到什么时候,不管你要去哪里,要做什么,我都想陪着你。”
“……不二君的愿望,不是已经实现了吗?”那个人修长的指尖微微颤抖着缠绕上不二的发丝,“这些年,我们一直都在一起,不是吗?”
“不够,白石君,远远不够。”不二摇头说道,“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想要成为最靠近你的人,近到……不分彼此。”
已经不想再逃避了,已经没有余地再逃避了。手指搭上那个人的脉搏探知那可怕的脉象的瞬间心里感受到的惶恐和惊惧,连自己都无法骗过,再也无法粉饰太平。倘若某一天那个人真的突然离去,在不二无法察觉到的地方……只要一想就无法忍耐那种揪着心的痛,已经什么也不能再思考,什么都不能再分析,他只想拥有那个人,只想永远留在那个人身边,仿佛兽类捕食的本能,超越了一切后天习得的思考。
光碎裂成影,镜像取代真实,什么时候那颗被伤得血肉模糊的真心颤瑟地蜷缩在冰冷的角落,从岁月的缝隙里筛落的砂砾填堵成完美的保护层,被光与色涂抹成仿真的模样。曾经以为这一生即将如此虚假失真地走下去,但是谁跨过荒芜,避开假象,一语中的地找到那颗连自己都已经遗忘的真实的心,真实的灵魂。从此以后所有的伤口都在愈合,自己沦陷的无可救药却一直在自欺欺人,伤害了那个勇敢的、温柔的人无数次,直到险些失去才亡羊补牢地恍然。
“呐,白石君,不是情绪反弹,不是渴求安慰,我什么都没有想,我只想要你。”不二仰起脸露出微笑,冰蓝色的眼即使看不见那个人的表情,他还是用尽全力地凝视着微笑着,有着摧枯拉朽的力量,“……现在,可以答应了吗?”
“不二君……!”
“这就是我的愿望,我想要白石君,想留在白石君身边,想成为白石君独一无二的那个人……”不二固执地说,这一刻如此庆幸自己双目失明,他想,倘若看清那个人脸上半点拒绝的神气,也许就再也无法支持下去,“除非白石君要我离开,除非……白石君不想要我。”
即使是面对着神的审判,也不会比此刻那个人在不二说完之后长久的沉默更让不二紧张惶惑。他的手紧紧地攥着那个人的衣料,十指麻木了都不能放手。
腰际忽然被施以巨大的力量,前所未有的力道让不二悚然大惊。还未反应过来时身体忽然一轻,他就被打横抱起来,安置在那个人强健的臂弯里,暴风雨一般激烈的吻倾泻在不二微启的唇上,噬咬,吮吸,舌与舌狂乱地纠缠,缠绕到最后不二恍惚地以为融为并蒂双生。门扉被那个人不算温柔地撞上,他们的唇一直没有分开。不二流连在甜蜜的亲吻里,除了那个人什么也不能去想什么也不能去感觉,直到脊背触上柔软的床榻,那个人俯身上来,终于才有半点清醒意识。
“……我怎么会、怎么可能不想要你……”如同火种般的吻星星点点地落在颈项和锁骨,包括清冽的肩头,那个人低哑的声音滑落到哪里,他的吻和指尖就走到哪里。单薄的长衫如同不胜旖旎的气氛一般自榻上滑落,就如同谁轰然倒塌的心防,如同谁缴械投降柔软深陷的心脏,“不二君……你可知道,拒绝你,需要有多大的理智?”
那个人的唇又游弋而上,两片同样灼热的唇触碰在一起。失去视觉之后周身感官反而更加敏感,那个人的手指只是轻触就能勾起如同来自地狱的业火。有悖伦常的欢爱,失去理智的探触,甜蜜得让人只甘愿沉沦。深夜的寂静被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淹没,耳畔恍如飞旋着灼热的飓风,不二混沌地想那个人的身体发肤都有魔力吧,要不然为什么那个人的每一次触碰,每一次靠近,都如同透过了血肉直接抚上了骨骼,颤栗来自身体极深处的所在,连骨头都被不由分说地融化开来……
“呐,白石君……”不二呢喃着,全身如同坠入了火海般滚烫,视界如同被火焚烧过般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