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城之夜-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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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轶低下头,静静地抽了一口烟,吐出烟雾,望着海面慢慢地道:“那时候,第一次觉得你很可爱。”
渐渐暗淡的天幕下,海浪汹涌地拍打海岸,泛起白色泡沫。
纪言被海浪之声拍打得心绪不宁。可爱?真是个没好感的词汇。他性格恶劣,哪里可爱?再说,形容一个男人能用可爱?这用来形容女孩的字眼用在纪言身上,本该气得纪言炸毛,可偏偏,经由连轶低沉缓慢、透出宠溺意味的嗓音说出,又变得充满别样含义。
纪言尴尬地动了动身子,没发出声音。
“也就是那时候,”连轶弹掉烟灰,视线从海面移开,定定落向纪言,“第一次对你动心。”
纪言脑海里“轰”的骤响,炸裂了。
意识一空,眼前摇晃,浑身失去知觉数秒之后,才渐渐恢复感知。
他先是吃惊,然后发慌,再接着胸口变烫。那双黑眸里的情绪在眼前不断放大、放大、再放大,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彻底盖过了渐沉夜色
下波涛汹涌的海。后脑被一只手用力按住,夹杂烟草气息的唇压在了自己唇上。
摩擦、辗转、吮吸。那固定住后脑勺的手掌,那亲吻在嘴上的双唇,那堵住出路的身躯,都被冬天的海风吹得冰冷。可那冰冷却是另一种炙热,一种焚毁天地万物的炙热……
舌头扫进口腔内壁,纠缠者,舔吮着,牵扯出温软连绵的气息。纪言被吻得意识模糊,不自觉地伸出舌头,略显笨拙地回应了连轶的追逐。
明显地感觉到连轶一僵。
紧接着,身体被重重撞到车上。
加诸在唇舌间的吻变得霸道强烈,纪言被吻得喘不过气,眯起眼睛,胸膛抑制不住地起伏。有明晃晃的灯光扫射过来,纪言分不清楚那些光来自现实,还是来自空掉的意识。
连轶迅速地打开车门,将纪言扔进车中,然后自己也坐了进来。两人在各自座位上粗重地呼吸着。
伴随汽车引擎的轰鸣,灯光越来越刺目。几辆吉普车开到了海滩上,一群人从吉普车上下来,朝着大海挥手、吹口哨,像是打算在海边狂欢的模样。
连轶一踩油门,发动了车子。
☆、谁追求谁
一路上,连轶将帕萨特开成了F1方程式。纪言坐得心惊胆战,不可思议地想连轶怎么能以如此快的车速,游刃有余地在公交车、大货车、小轿车、电动车和行人之间穿行。
直到进门,仍感觉速度风一样呼啸着穿过身体。
“你不当赛车手可惜了。”
纪言扶着墙吐槽,急切地喝口水压压惊。他还没动,手臂被一股大力拽住,脚下失去重心往后一绊,后脊撞到一片宽阔结实的胸膛。他反射性地想要站直,却被硬生生按住,手腕落入一双有力的手,整个人掉进身后之人紧紧的怀抱里。
纪言下意识地道:“连轶你——”正说着,头被猛地扳到一侧,亲吻铺天盖袭来,彻底吞没了他后面的话音。
纪言脑海停顿片刻,肌肤急速发烫。连轶很快撬开纪言牙关,残留淡淡烟草味的舌头在口腔内辗转,唇齿追逐纠缠中牵连起一条条细长银液,诱惑而迷乱。连绵不断的亲吻使得两人呼吸越来越困难,简直如溺深水之中,眼睁睁任由氧气从肺叶抽空,流失殆尽。直到呼吸快要崩断之际,连轶才终于移开唇,粗重地喘息。,
纪言哪挨过如此要命的长吻,早已憋得痛苦不堪,此刻重获自由,不由得张大嘴巴,一口接一口地使劲吸着气。
连轶轻拍他的背:“别急,小心呛住。”
他刚提醒完,纪言一个气不顺,一弯腰,剧烈地咳嗽起来。这咳嗽撕扯着喉咙,呛得他眼眶发热,快要掉下眼泪。
“咳咳,你他妈,咳咳,”纪言边咳边骂,“乌鸦嘴……”
连轶没想到纪言咳得如此痛苦,还有工夫开骂,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他拉着纪言转到自己正对面,定定看向纪言。
纪言脸颊红扑扑的,双眼被呛得泪光闪闪,被亲吻得红肿的嘴唇微微张开,不住发出几声低嗽。连轶难耐地想,纪言恐怕完全没自觉,才会毫无防备地在他面前展示这幅模样。这狼狈慌乱的模样显然缺乏刻意为之的诱惑,因此,并不容易在第一眼、第二眼甚至第三眼引人注意。但如果再将视线停留得久一点,就会惊讶地发现,看得越久,便越难将注意力从那张清秀得有些孩子气的面庞上挪开。
真是……
连轶思维突然停顿。他想起上次,他失控地占有纪言,也在情难自已时低吼出这两个字。
真是什么?
他清楚自己并不是什么好人,很多时候很多方面甚至足够的坏。他本性冷漠,母亲凄凉去世后,更加对人、对人性感到厌倦,这种厌倦让他涌起一种强烈的破坏欲望。母亲之死成为他行事的分水
岭,之前,他冷冷站在远处,不惮以最坏的态度对待他反感的人;之后,他戴上微笑假面,对最厌恶的人可以极尽温和。他的生活发生很大变化:男男女女靠近他,围绕他,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爱他。他觉得有趣,男人和男人也可以?试过才发现,男人也好,女人也罢,对他而言都只是性的对象,除了在性中获得本能满足,所谓情意相通的极致愉悦,他一次都没体会过。
其实,无论之前的连轶,还是之后的连轶,其内在都是一样的。他心中始终有一条不可碰触的界线,隔绝他与其他人的界线。
他很难付出感情,他也很不喜欢别人要求他付出感情。他可以付出时间、金钱、温柔、关心……但不能要求他付出感情。因为每次他的情人陷入太深,开始幻想更深入的交往时,他便会毫不犹豫、利落决绝地抽身而退,
这种时候,就有一种毁灭的快感。
遇到纪言完全在意料之外。
对纪言动心,更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如果要得到纪言,他可以有很多方法,纪言是个简单得不懂人心的人,看起来刻薄尖酸,其实心地比谁都软。这种简单得要命的小鬼,大可以不温不火,不疾不徐地等待,等待其自投罗网。
但他没想到,先一步丧失耐心的,是他自己。
当他闻到纪言身上酒廊女人的劣质香水味时,当他得知纪言被韩以风抓住时……无法控制的强烈情绪悄无声息的越过那条界线。
他那时说,让纪言自己考虑,选择当他情人或陌生人。他那些话几乎脱离意志地说出,如果再冷静一点,他根本不会给纪言考虑的机会。过火了,越界了,平衡乱了,不该再沉溺其中。太危险。
所以后来,纪言的迟疑不决给了他离开的绝佳理由。
直到再次遇到纪言。
纪言昏倒在医院的担忧,得知纪言与韩以风发生关系的震惊,纪言一声不响离开的失望,看见纪言被其他男人拥抱亲吻的恼火。那种不受控制的情绪又席卷而来,一次比一次激烈,一次比一次折磨得他疲惫。
不如彻彻底底的占有,不如彻彻底底的毁灭。
他强硬地要了纪言。当他进入纪言时,他感到自己一直划出的界线,隔绝他与他之外所有人的界线,在被炽热焰火渐渐焚烧为灰烬,飘散,消失。
无疑,他的做法深深伤害了纪言。
讽刺的是,偏偏要通过这种伤害,他才能清醒意识到,他有多么不想伤害纪言。
要让纪言进来吗?进到他心里来吗?
这个问题
已经不再是问题。对于这份感情,他根本没有退路。
问题是——他能进去吗?进到纪言心里去吗?
连轶伸手抚上纪言脸颊,指尖掠过眉梢,移到鼻尖,落到嘴唇,再一点一点往后,插入柔软凌乱的短发。他这一系列动作温柔得惊人,让纪言产生一种自己是连轶全部的错觉。纪言还停留在这种错觉中,连轶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们再试一次,好不好?”
纪言一怔,明白了连轶指的什么,微微降下去的身体温度再次急速升高。
连轶语气里没有霸道强势的侵略感,这次,连轶的确在征询他的意见——如果他不愿意,连轶不会继续。
只要他开口说一个“不”字,一切就会被叫停,在此刻打住。
他没想过会和男人发生性关系。更没想过,会以那样悲惨的方式和男人发生性关系。
第一次,受迷药控制,做了一场糊糊涂涂,莫名其妙的爱;第二次,意识非常清楚,却被压制得毫无反抗之力,被迫承受锐利得撕裂身体的痛楚。连轶拥抱他、亲吻他,的确会撩拨他的反应,点燃他的冲动,但是,在另一个地方,在被躯壳包裹的无质无形的意识里,他依然对这种事有着远超生理本能的抗拒……
十六岁的那天傍晚,钟表在昏黄落日中停摆,噩梦一夜夜侵袭。他好多次抑郁苦闷地想——那种事情,那种违背自然规律的事情,会有快感?会有快乐?
即使后来,意识到自己对连轶有超过一般意义的感觉,他也始终过不了心理的关卡。他们之间有太多障碍——他对同性恋的抵触,连轶游戏爱情的态度,他和连轶世界的不同,还有……把两人关系制造得愈发混乱的母亲和弟弟。
问题太多,问题太大。他很怕放纵心中感觉发展下去,自己、连轶甚至两人至亲之人,都会从运转如常的轨道上轰然脱离,掉入未可知的深深漩涡。
纪言喉结艰难地动了动,想说什么,撞上连轶深邃的双眸,嗓子一紧,发不出声音来。
他该说“不”。
只要说“不”,就能停下来。停下来,事情才能慢慢回到正常的轨道。
但是……为什么说不出口?
为什么一想到要说,心就会阵阵抽痛?
纪言急匆匆低下头,逃避地抬起手挡住脸,不敢再回应连轶深沉炽热的目光。他真的慌了,慌得一塌糊涂,大失方寸,整个人如同一条刚从河中捞出来的落水狗,瑟瑟发抖,气息紊乱,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彷徨无措得让人
心悯。
纪言这样子将连轶心底最深处的坚冰也敲碎了。
他低叹一声,轻轻抱住纪言,像哄受惊的孩子一般,轻拍着纪言脑袋,纵容地说道:“没关系,你不想做,我们不做。”
纪言怔怔地没有说话。连轶的呼吸这么热,这么重,声音里充斥竭力隐忍而无法隐忍的情|欲意味……连轶想做不是吗?
他身体一动,虽然细微,却足以紧挨上连轶身体。某样昂扬胀大的东西隔着衣服顶向腰际,他意识炸裂,电流迅速从那炙热如火的地方窜开,蔓延上下,震得四肢酥麻。
连轶察觉到了纪言的变化。不待纪言逃开,一把按住他双肩,把他紧紧拉过来贴合着自己。这下,那顶在腰际的感觉更加清晰分明了……纪言一抬头,却见连轶神色微变,眼眸里闪动捉摸不定的光。他尴尬羞辱得又要低头,下颔被捏住,一股力量迫使着他重新面向连轶。
“看着我。”
连轶一字一顿地说道,黑眸里的焰火越来越强烈地晃动。他一只手抬起纪言下巴,另一只手摸向纪言身下。他没弄错,纪言也是有感觉的。
对彼此——他们都有感觉。
连轶略一迟疑,半跪下来,拉开纪言裤子拉链,含住了那蠢蠢欲动的欲望。
纪言惊呆了,脑海轰鸣,全身血液直往头顶冲去。
连轶在做什么!连轶怎么会这样做!
他站着,不可置信地看着连轶半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