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城之夜-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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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林家族。”连轶道。
“没错,”许时宜点点头,“在和宇通接触过程中,替寰中出面的,是洛林家族的四小姐凯瑟琳,宇通的黄永强一直想将产业扩展到欧洲,苦于缺乏政府支持,打不通关卡。凯瑟琳给他开辟另一条道路,她以洛林家族的威望和权势作担保,给了宇通在欧洲地区的通行证。黄永强是野心家,不会错过这
千载难逢的机会。”
难怪……凯瑟琳会出现在S城。连轶在心中道。
和格安发生关系后,格安便住在了连轶家。格安很聪明,撒娇任性胡闹都拿捏得恰到好处,让连轶觉得新鲜又有趣。他对格安有一定好感,因此默许格安住在家中,只是不管格安如何耳鬓厮磨地纠缠,他都不再碰她。
但就在上周,格安的四姐凯瑟琳突然造访,说要接格安回欧洲。凯瑟琳得知格安女性的身份暴露,十分震怒,一边狠狠责备格安,一边威胁连轶,如果连轶敢说出去,她将杀掉连轶。连轶当时还以为凯瑟琳完全是为这个女扮男装的妹妹、洛林家族未来的接班人而千里迢迢赶到S城,不想还有另一层更重要的原因。
“凯瑟琳在黑道中有个绰号,叫‘血玫瑰’,意思是说她虽美貌动人,但浑身长满凶狠的刺。我收集的资料显示……”许时宜在脑海里做了番快速整理,“能让她收敛所有刺的人,一个是她的爷爷威廉斯·洛林,另一个是她的丈夫韩以城。韩以城身上本来就流淌着洛林家族的血液,如今又有凯瑟琳的全力支持……我想过一种最坏的情况。”
“嗯,你说。”连轶大概知道许时宜要讲什么了。
“韩以城不光是打算抢走我们的合作伙伴,而是想抢走整个万鸿集团,甚至……”许时宜脸上掠过一丝不安,“洛林家族。”他一顿,又道,“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我与他没有接触,不了解他的为人。”
“你和我想的一样,”连轶站起身往门口走,“韩以城是个危险的人,很有可能这样做。”
“我们这是去哪?”许时宜跟到连轶身后。
“医院。”连轶简捷明了地回答。
由于送治及时,韩恕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依然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没有苏醒。一条老命算是捡了回来,但身体多处骨折,加上器脏内伤,就算恢复,光景也将大不如前。
重症监护室外,韩恕的小女儿韩嘉如坐在椅子上,拿纸巾不断地擦眼睛,呜呜咽咽地抽泣不止。她身边站着两个全副武装的保镖,不见韩以城和韩以风身影。
连轶走到韩嘉如面前,轻声道:“别担心,伯父会醒来的。”
韩嘉如此刻心情脆弱,见连轶安慰自己,一时抛去对连轶的千百怨恨,“哇”的大哭出声,一把抱住连轶,“怎么会……会发生这种事……呜呜呜……明明一早,一早爸爸出门时,呜呜,还好好的……”
她泣不成声,湿漉漉的眼泪全部蹭在连轶衣上。连轶被她弄得有些不舒服,又不好推开,微微地蹙了下眉头,许时
宜见状,连忙接了一杯水过来,道:“小姐您别哭了,喝点水吧。”
“唔,好……”韩嘉如哽咽地道,松开连轶,接过杯子喝了一点水。连轶趁机往后退了一步,问道:“你大哥还好吧。”
“大哥还好,只是左手骨折了。”韩嘉如难过地道,“如果大哥也像爸爸这样……我,我……”她想着就后怕,忍不住蜷缩起身体,又痛哭失声。
连轶望向许时宜:“时宜,你在这儿陪嘉如,我去看看她大哥。”
许时宜点头道:“好的。”
连轶来到骨科病房,被医生告知韩以城绑好绷带离开了。连轶觉得奇怪,韩以城既然处理好了伤势,怎么不去韩恕那儿?他正寻思,电梯到了,一开门见里面人满为患,根本挤不进去,于是绕到紧急通道用的楼梯。他走下了几步台阶,一个充满怒意的质问从下方传来。
“不要跟我说这事你不知道是谁做的!”
连轶停下脚步。这是……韩以风的声音。
过了片刻,另一个声音响起:“我为什么会知道?”
连轶一怔。和韩以风说话的是韩以城,他们两兄弟怎么了?
“爸爸什么时候出门、坐哪辆车出门、经过哪些地方,你这个跟在他身边的人最清楚。那个卡车冲出来的时机那么巧,你敢说你不知道?!”
“我的弟弟,”韩以城声音里仿佛透出一丝笑意,“我也在车里,你看,我也受伤了。”
“这也是你算计好的吧!”韩以城狠狠地打了一拳楼梯的扶杆,铁制扶杆的哐当震动一直传到连轶身侧,“你早就计算好卡车撞过来的角度,这样爸爸会死而你不过轻伤。你在车里,谁也想不到是你做的……但我很清楚!”
“你是在写小说么?”这次,韩以城确凿无疑地笑了一声,“想象力足够丰富。”
“那是我们的爸爸!你再不择手段,怎么能够对爸爸下手!”
韩以风吼完,幽闭空间里仍然轻轻回荡他的余音。一段死一般的寂静后,另一个声音道:“你搞错了一件事情。那是你爸爸,不是我爸爸——”那个声音变得冷酷而漠然,“在我的妈妈嫁给韩恕之前,肚子里就有了我。”
什么?
连轶震惊地挑了下眉。他相信韩以风一定比他更加震惊。
“韩恕那时可不像现在这幅德行,他当时年轻英俊,热烈地追求我妈妈,发誓说一生一世疼爱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妈妈便一头扎进爱河,不顾洛林家族地强烈反对下嫁给了他这个一文不名的小人物。他利用妈妈一步步往上爬,拥有权势后,就四
处沾花惹草,完全忘记了妈妈。妈妈意识到韩恕只是纯粹地利用自己,绝望自杀了。”韩以城语气越来越冷,冷得如千年不化的深冰,“我当时站在阳台上,看着妈妈的身体笔直掉下去。我还看到了她睁开的双眼。”
无意间成为“窃听者”,而且还听到了韩家如此隐秘的私事,连轶感到有些尴尬,可他又不能挪动脚步,因为一旦动了,便会在这极具扩音效果的空间里制造出声响,引起楼下两人的警觉。
楼下又安静了。很久之后,韩以风被震惊冲得艰难的声音响起:
“但是爸爸……对你很好,也打算把位子给你……”
“你真的认为他对我很好?真的认为他会心甘情愿把江山拱手让给另一个男人的儿子?”
“……”
“不要跟我来说那些你自己都不认为的事。他已经开始防范我,我不弄他,有一天他就会来弄我。”
“……这件事,果然是你做的。”
“是又怎么样呢?——嗯?”
“你做什么!”
韩以风突然惊呼。楼下传来混乱响动,扶梯再次剧烈震动,“放手!”
“如果我不放呢?”韩以城声音里夹杂了某种异样的情绪。
“你……唔!”
又是一阵乱响,韩以风的嘴巴似乎被什么堵住了,只能发出沉闷、慌张的声音碎片。
☆、轻重难承
许时宜在韩嘉如身边等了一段时间,接到连轶电话:“回去。”
许时宜一愣,道:“好。”与韩家人打过招呼,匆匆赶往停车之处。他坐进车中,见连轶将手搁在座位的中央扶手上,拿手背轻轻撑住下颔,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许时宜有些吃惊,好奇于连轶和韩以城谈了什么,竟让连轶露出如此神色。不过他是个聪明人,清楚自身角色,既然连轶没有要说的意思,那他最好也保持沉默,不要发问。
到了下午五点,S城开始出现晚高峰,大大小小的车辆挤在街道上,像从肌肤里渗出的汗珠,黏在柏油铺城的路面,缓慢艰难地往前挪动。虽然天气寒冷,可被困在路上寸步难行,还是让人闷热难当。许时宜热得脱掉羽绒外套,扯了扯衬衫领口,道:“今天可真堵啊。”
“听听音乐吧。”连轶道。
司机伸手按下CD的播放键,悠扬、轻缓的音乐声在汽车里响起。音乐里没有人在唱歌,惟有小提琴和钢琴搭配出一扬一沉,忽远忽近的和谐旋律。这是古典音乐,大概出自哪位名家之手。许时宜对音乐一窍不通,但这不妨碍他成为音乐的听众。他的身心渐渐放松下来,感受到一丝丝远离城市的宁静……
许时宜绷紧的弦放松了,笑道:“不得不说,你的一些爱好,还真是挺高雅的。”
连轶笑了笑,不说话。
“有心事?”许时宜问,“一路上看你若有所思。”他说完便意识到自己话太多了。
“没什么。”连轶望向车窗外。
隔着很近的距离,停着另外一辆车,车主是个光头男人,正不耐烦地抖动身体,张开嘴巴骂道:“妈逼的……前面那车犯病啊……会不会开……妈逼快走啊……”他的骂声被街道轰鸣的喧嚣冲散成一团团浮尘。
“以前,这里不是这样。”一阵沉默后,连轶忽然道,“那时候,这里是片荒地,长满叫不出名字的野生植物。我那时很喜欢这里,躺在草地上看星星,就像在另外一个星球看地球。”
许时宜不想连轶露出这样感性的一面,怔了怔,感慨道:“S城变了,S城的人也变了,都变得……复杂了。”他转过头,拿一双细细的,闪烁柔和光芒的眼睛看向连轶,“你很喜欢简单干净的东西吧。”
连轶回视许时宜,“为什么这样说?”
“感觉罢了。”许时宜微微一笑。
连轶打开房门,注意到纪言坐在沙发上。
到了冬天,天色暗得早。房间里的黑暗仿佛一层层尘土,覆在纪言身上,让他看起来模糊不清。
》 连轶问:“为什么坐在这里?”
纪言好像不愿意回答连轶的问题,从沙发上站起身,迈着有些别扭的步子,艰难地走回房间。
到一丝怅惘像冰冷的水流掠过连轶心底,又飞快地穿透胸膛滑入黑暗。他在门口站了片刻,方才打开灯,脱掉外套,换上拖鞋,走到餐桌旁。
餐桌上静静摆放着原封不动的饭菜。
连轶坐到椅子上,点燃一根烟,一个人静静地抽着。他本来处于这种安静缓慢的状态,可突然间,这种安静缓慢的状态被他用力弹烟灰的动作打乱。他把抽到半截的烟扔在餐桌上,走到卧室门口。
“你没必要这样做。”连轶道。
纪言背对着连轶坐在床边,手垂放在膝盖上,身体面朝卧房的大玻璃窗。黑色天空上月亮闪烁冷冷的光,冷冷的光照着纪言苍白、虚弱的面颊。
纪言看起来像个少年,一个无家可归,寂寞孤单的少年。
看着这样的纪言,连轶有些心软,“对不起”三个字涌到嘴边,怔了怔,意识到自己打算做什么——
他想向纪言道歉。
可是,他从来没向人道过歉。
一直以来,他对人温柔、细致,像轻风一样让人舒服,但真正的他却十分自我、冷漠。他并不怎么关注别人,甚至根本就不在乎别人。他的家世、模样、谈吐和气质,吸引着人们围在他身边,渴求他的情感。他将有趣的留下,直到感到无趣了,又利落决断地离开。在他的处世之道中,他一直是主导者、控制者。
直到遇到纪言。
初遇时,纪言在他眼中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人。住在纪言家,不过因为纪言远离自己的生活圈子,他可以在纪言这儿得到一段安静的时光。他虽然经常对纪言开暧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