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城之夜-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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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又安静下来。
在这一片安静之中,纪言发觉到了自己身体的疼痛。
这种疼痛,尖锐强烈得平躺也不是,侧躺也不是,而且这种疼痛……来自某个难以启齿的部位。
是梦吧是梦吧是梦吧是梦吧。纪言一遍又一遍对暗示自己。没错,一定是梦,一定还在梦中。
睁开眼睛!睁开眼睛就会发现,这一切都是梦!
纪言冲自己大喊道,一咬牙,用力睁开了双眼。
落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色的天花板,几个吊着的药瓶,以及从药瓶底部一直连接到自己手背的透明输液线。
纪言用力眨了眨眼睛,眼前的场景纹丝不变。
这是……医院。
他双手撑住床,尝试着坐起来——
好痛!
撕裂般的疼痛从纪言两腿之间传来,迅速地席卷全身。纪言痛得龇起牙,眼泪都快涌出来了。
怎么搞的?怎么会这么痛!
他脸色变得惨白,一阵阵冷汗沿着额头和后
脊滑下。
是怎么回事?
他竭力地回忆着昏迷之前的种种,一张惨白的脸渐渐转红,接着渐渐转青,再接着渐渐又转回比之前更惨然的白色。
那不是梦!
他真的和一个男人做了!一个男人!
纪言霎时面如枯槁、心如死灰。
☆、三十六计
当韩以风走进韩恕房间时,他一眼便看见了韩以城。
韩以城先到,占掉了韩以风最喜欢坐的那个位置。他脸上依然是那种与他人保持距离的冷漠神情。
这一回,韩恕没有把他肥胖的身躯搁在大摇椅上。他不耐烦地坐着,脸色有些难看:“今天上午九点,连郑勋醒了。”
连郑勋会醒来这件事,并不出乎韩以风意外。他等着韩恕继续说下去。
“下午两点,万鸿集团突然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由连轶接任连郑勋成为万鸿集团董事长。”
韩以风抬头扫一眼墙上的挂钟:三点四十五。
“不用看了。”韩恕说道,“记者们都被叫过去了,晚上的报纸肯定全是这条新闻。哼,真没想到,连郑勋那老家伙让位让得这么痛快……我在万鸿集团布了那么多线,眼看就要收网,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
韩以城低低地笑了一声。
韩恕皱眉:“你笑什么?”
“何必心急,”韩以城平静地道,“这样不是更好玩么?”
韩以风心中咯噔一下,他不亲近韩以城,但了解韩以城。
虽然韩以城平静地说出这一番话,眼神里,却早已射出了捕捉猎物时,那狠戾残忍的光芒。
两人离开时,一前一后走在韩家的院落里,各自沉默,没有说话。
直到韩以城快要坐进车中,韩以风才开口道:“昨天的事,是你让那个女人干的吧。”
韩以城停下动作,嘴角噙起一丝模糊的笑意:“你还是忍不住。”
“为什么要给纪言下药?”
“你很喜欢那个男孩,不是么。”
“他是我的人!”韩以风加重语气,“不要再碰他!”
“我没有碰他,碰他的是你。”韩以城平静地道,坐进车中,“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韩以风一时语塞:“我……”
“既然没什么要说的,先走了。”说罢,扬尘而去。
重新回到医院里。
在住院部某科的某间单人病房,经历了一个多小时内心煎熬的纪言,做出了一个十分重大的决定: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他绝对不能面对韩以风,他的颜面、自尊、情感、理智都不允许他面对韩以风。他必须赶在韩以风回来之前,溜之大吉。
纪言拔掉所有输液线,病服都顾不上脱,急匆匆穿上外套和裤子,又拿枕单卷在脖子上捂住脸,咬紧牙关站起来,强忍着身体剧烈的疼痛,一摇一晃地朝门外走去。
纪言一路走得极为艰难。
他好不容易走到电梯口,却赶上几趟着急做手术的车子。他扶着墙等了十多分钟,才终于等到电梯空了。
纪言踱着缓慢的脚步走进电梯,结果十三层楼的电梯,每层都要该死的停一下。好不容易挨到一层,纪言早已头昏目眩,大汗
淋漓。
必须得……坚持住。
纪言虚弱地喘了一阵气。
从来没有这样痛过,这种痛,折磨自尊又折磨身体,简直要命。
纪言一步一步,踉踉跄跄地往前走。
他眼前出现了医院宽敞明亮的大门,虽然有些晃动,但却给了他希望。
就快……出去了。口袋里还有钱,出去打个车……只要能躲开这个地方,不管去哪里都行。
纪言正想着,眼前忽然一花,身体撞向一个女孩。他身体太过虚弱,轻轻一撞,没有力气支撑,竟往后一倒,重重摔在地上。
疼痛顿时炸裂开来,沿着骨髓直钻心底。
纪言痛得瑟缩城一团。
那与纪言想撞的女孩显然没料到纪言会被撞得这么厉害,惊慌失措地蹲□体,扶起纪言瑟瑟发抖的肩膀问道:“你怎么了?你不要紧吧!”
这个时候,纪言哪还有力气说出话来。
“大哥!”那个女孩回过头冲身后喊道,“你快过来看看,这个人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纪言只想赶快离开。他推开女孩的手,语气虚浮地说道,“没,没事……”卯着劲,想要站起来。
不料这个女孩责任心过度。她用力按住纪言肩膀,说道:“你先别动。”回头又喊了一声,“大哥我扶不动他,你快过来!”
“怎么回事?”一个低沉轻缓的男声响起。
纪言一愣。这个声音……怎么会是这个声音?
“我跟他撞了一下,没想到他就倒在地上了。大哥你快帮我看看,他是不是撞得很严重。”女孩焦急地说着。
那个女孩的哥哥弯□子,朝纪言伸出手:“还能站起来吗?”
纪言不敢抬头。
就算此刻身体十分痛楚,意志十分虚弱,他也还是能轻易地回想起来,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这个声音太特别了,听到,会有微微的沉醉。沉醉之后,永远不会忘记。
是连轶。
不会有第二个人,和他的声音如此相似的。
纪言在B城的那几个月,只在偶尔几次失眠时会想到连轶。后来为了救苏瑞,又回到S城,却一直陷在韩以风身边,直到闹出昨晚那样的事情。他生活不能安定,思绪始终混乱,想到连轶的次数就更少了。
他觉得,就算有一天遇到连轶,也应该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连轶如果看见他,肯定是懒得打招呼的;他如果看见连轶,也可以装作没看见那样躲进人潮。
之后?之后,依然是各自走各自的路,一切如常。
纪言理所当然地那样觉得,所以对眼前的场景毫无准备。
不止是毫无准备,简直是一颗心狠狠地跌入谷底。
就算不是在大街上偶遇连轶,他也可以在别的场合偶遇连轶。商场、餐厅、公园……无论哪个地方,不比现在这样好百倍千
倍?
没错,所有的场合都可以遇到连轶,但绝对不包括这种场合。
绝对绝对不包括这种场合。
纪言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股子力量,竟“蹭”地一下站起来。他佝着身子,压低头,避开两人视线,迈开脚步朝前走去。
“地上怎么会有血!”连盈尖叫。
纪言心中一慌,加快了步伐,没走多远,双肩被一股霸道的力量按住。
“别走了,你裤子全是血。”
“让我走。”纪言挣扎道。他心中屈辱不已,宁可流血而亡,也不愿让人知道出了什么事。
连轶没有松手。
纪言急道:“你放手啊……”声音未落,身子却被打横抱起。
一时间,纪言所有的力气都消失了。
一阵阵的疲倦感袭向他,他再也无法抵抗,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模糊之中,他听到连轶说:“纪言,我带你去看医生。”
☆、逃跑未遂
纪言已经醒了。
他躺在一张柔软、宽大的床上,嗅到枕头被子散发出干燥清爽的气味,从窗外吹来的微风一阵阵拂着面颊,舒服得完全不像在硬梆梆的医院里。
医院?
纪言一个激灵,陡然想起昏迷前的事情。
“真是的,你还让我专门跑过来,”伴随开门声,一个人蹭着脚步走进房中,不满地抱怨道,“直接把他带到我诊所不行吗?”
“这样更方便。”另一个人说道。
再次听到这个人的声音,纪言心中一阵绝望——该死,怎么还是连轶!
“真不知道你怎么搞的,”那人一边嘟哝,一边把手伸入纪言腋下,抽出一支温度计,举起来看了一眼,“嗯,烧倒是退了。”
那人叫周庭,是连轶的一个朋友,去年从医院辞职,开了一个专治男科疾病的诊所。
“不过,这不是你风格啊,”周庭收起温度计,面朝连轶的方向推了下眼镜,“你怎么会这么不知轻重?”
“很严重?”
“你搞的你问我?”周庭翻了个白眼,“肛|门的伤不好恢复,就算坚持用药,也得躺上七八天,至于正常走路,那得差不多半个月吧。你也太不注意了,肛|交本来就伤身体,还做那么多次;虽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至少用点润滑剂嘛。”
纪言脑海里“嗡”的一声;全身血液直冲头顶。
由于职业关系,周庭对这些事情习以为常,毫无“顾忌”之心,说话直接了当得惊人。他说得自然,却不知道,一直在装睡的纪言,简直要崩溃了。
偏偏,连轶还在纪言垂死的心脏上狠狠补了一刀——
连轶沉默片刻,一字一顿地问:“你说,做了很多次?”
“那当然,一看就知道!”周庭的语气充满自信,“不要质疑我的专业能力。”
周遭又沉默下来。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在这死一般的沉默中,纪言崩溃地想:就让我灭亡吧,让我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灭亡吧。
“我知道了。”再开口时,连轶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时间在以及其缓慢的速度流动。
纪言僵硬地躺在床上,进行激烈的内心活动。
如果连轶再进来,他要不要继续装睡?装睡可以躲过一次,躲过两次,但躲不过第三次第四次啊!他总得醒来,醒来就得面对连轶……到时候怎么办?连轶会怎么跟他说?如果问怎么搞的,他如何解释?——哎!解释什么解释,刚才那男的把话都说清清楚楚
,一点弯都不拐,连轶怎么可能不明白?
纪言想着想着,悲从中来,忍不住在心中大骂道:
草草草草草草草!
他想得头都炸了,索性不再去想,横下一条心,掀被下床,忍着痛,一瘸一拐地走出房间。
卧室之外是一个很大的客厅。
纪言来不及注意这间客厅到底是什么样子,注意力就被另外一件事情吸引——
客厅里没有人。
纪言心头一跳,陡然萌生逃走的念头。他虽然鼓起了勇气面对连轶,但如果可以不面对,当然是最好的选择。纪言一边想,一边瘸着步子走到门口,旋动把手,在一阵紧张慌乱的情绪中,打开了门。
他一只脚刚刚踏出房门,就听到身后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
“你干什么?”
纪言大脑瞬间空白,身子定在门口,保持一只脚在房间外,一只脚在房间内的静止姿势。
他听到轻轻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