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锦还厢-第2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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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清语一边想一边吃,这种时候,转移自己对皇帝陛下的注意力并埋头苦吃肯定是没有错的,可惜皇上不问,都没办法表明心迹啊,不然的话她肯定要说出那句经典台词:“我没听到,陛下,我什么都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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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云,您说……咱们这算不算违反军令啊?”
枯草丛中,朝云小声问着暮云,语气中带着一丝惴惴不安。
“不……不算吧?宗老元帅只说让爷好好休息,没说……没说不许出战吧?”暮云吭哧吭哧的替主子想着理由,但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所以显得有些结结巴巴。
朝云白了他一眼:“你倒真是对爷忠心耿耿,这种牵强的理由都能找出来。”话音未落,就见前面的陆云逍扭回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于是朝云就知道:自己应该闭嘴了。
来到北疆战场已经有两个多月了,从前朝云只在读书的时候看过“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的诗句,却没想到诗词竟是一点儿也不夸张,这不过是刚过了中秋。京城应该还是桂树飘香的季节,可这里已经是百草凋零北风呼啸了。前天还下了零星一场小雪。
气候虽然恶劣,却也不是不能忍受的。朝云和暮云那也不是不能吃苦的小厮,也不是没有舍生忘死保家卫国的觉悟,但这种事情,他们真觉得自己来做就好,自己的主子那是什么身份?怎么可以和士兵们一起冲锋陷阵呢?万一在战场上出点事,那是好玩儿的吗?
但偏偏他们想的很好,可陆云逍的表现却不啻于给了他们当头一棒。哦不对,是几十棒。朝云和暮云跟着主子,至今也出战了大大小小二十多场战斗。想也知道,接到了皇帝密旨的宗老元帅是不可能把陆云逍安排到那些大战死战中去的。然而你不安排不好使,只要是上了战场,那就不受你元帅的控制了。所以这二十多场战斗,不管大小,只要有陆云逍参与,竟硬是打出了大战死战的意味。
朝云和暮云算是看出来了:爷这是心里一股火无处发泄,到了战场上那是真的拼命啊。上一场战斗他一个人就杀了三十多个鞑子。自己身上也多处受伤,当时朝云和暮云都吓木了,回来后宗老元帅也是被吓了一大跳。
老元帅一看:得!皇上。老臣错了,老臣原本还对您的密旨有点不满,想着您也不能太过偏袒自己的小舅子。哪里知道,原来您不是偏袒,您只是担心啊。您这位小舅子分明是跑上战场来死战到底的吧?我安排?我安排有个屁用?人家是有条件要死战,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死战啊,我……我的话没有用啊。
担惊受怕的宗老元帅没办法,只好找到陆云逍谈心,大讲“为将者该运筹帷幄。身先士卒以身作则也要适度,不能完全是不顾性命的打法”之类的道理。却没想到让陆云逍一句话就给他堵住了。陆云逍诚恳地说道:“老元帅,我虽然封的是车骑将军。但我就是要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运筹帷幄的事情有老元帅和其他将军负责,我负责身先士卒以身作则。”
这谈话还怎么继续下去?宗老元帅又是心疼又是愤怒:陆云逍是个帅才,他只开了几次军事会议就知道,这样一位天子近臣,文能安邦武能定国,也难怪皇帝将他捧在手心上,万一要真是在边疆有个三长两短,不用皇帝来宰了,自己就该抹脖子以死谢天下。
宗老元帅不知道陆云逍心中的痛苦和憋闷,思想工作做不通,那就只能以身份压人了。于是以他身上有伤为由,不再安排他出战,只勒令他好好休息。可老元帅万万没想到,陆云逍这小子深谙“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之道,你不是让我养伤吗?好啊,我养了好几天,没事儿了啊,你不让我参加战斗,那我就自己混进去参加成了吧?事后你要说我违反军令,我没违反啊,我的伤已经好了啊,所以你的“养伤不能战斗”的理由就立不住脚,所以我参加战斗是理所当然的。
朝云心里哪会不清楚自家主子肚中这些小九九,他只是发愁:爷这样发泄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万一……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陆云逍却没有想这么多,他当然不想死,他还想立上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军功然后凯旋还朝,还想在军中经营点人脉声望,好在将来拥有更多权力,可以保护夏清语一世无忧。
然而每每想到自己这一生恐怕都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若是回到京城,就要看她另嫁他人,一时间他就觉得戌守边疆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最起码,只要京城不来信,他就可以永远活在幻想中,幻想着清语是他的,永远都是他的女人,就是老天也不能把自己和清语分开,幻想着他和夏清语永远都可以人居两地,却情发一心。或许有一天,当……那些阻碍消失,他还可以迎娶默默守了几十年的爱人。
这最后一种想法着实大逆不道,以至于陆云逍每次不由自主的想起,都会给自己几个耳光:身为人子,不能在母亲身边尽孝,已经是愧对爹娘,怎么还可以想着母亲死后自己就可以如愿以偿?这简直就是良心被狗给吃了。
陆云逍拼命压制着这种思想,然而因为思念和情爱的贪婪,让他时不时就会冒出这魔鬼一般地想法,他当然不盼着叶夫人死,他也盼着母亲长命百岁儿孙绕膝,然而他就是总也控制不住自己,时不时就忍不住会去想一旦母亲没了,阻碍消失,他和夏清语是不是还有那么微小的一丝可能在一起?
爱情和生养之恩的碰撞冲击,让陆云逍的心就如同是被抛在油锅里反反复复的煎炸着,这种煎熬无法对外人道,只能在他心中肆虐,若是没有那些可以让人暂时忘记所有的战斗,若是没有那种舍生忘死的搏杀,陆云逍觉得自己大概早就疯了,被活活逼疯的。
所以他宁可违反宗老元帅的军令,也一定要参与到战斗中来。今天这一战是一场伏击,从一条小道深入到敌人后方,破坏他们的粮草运送。领军的将领仇同是宗老元帅的学生,心思细腻最擅谋划,陆云逍知道去他面前请战没有用,好在擅于谋划的将领手下总是有几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爱将,陆云逍只是找了一个小队长,许了他两瓶烧酒,对方就喜出望外的同意带上他一起了。
陆云逍在北疆也算是一战成名,虽然他没有负责运筹帷幄,然而第一次战斗,他在敌阵中杀了个三进三出,便已经是震惊北疆,那可是北匈鞑子,战斗力比西夏那些狡猾的兵还要高强的,竟然被这浑身浴血的年轻将领将他们的战阵彻底搅翻破坏,这简直不可思议。
其实这也很简单,陆云逍那是什么功夫?在这些普通士兵面前,他就是开了挂一样的存在,一旦放弃运筹帷幄,只求简单杀敌发泄心中所有的苦闷,又有谁能是他的对手?当日在荒岛上,就连那些凶猛的狒狒群攻他一个人,最后都被打怕了,这些北匈鞑子再凶猛,却也很难和狒狒相提并论。
所以小队长知道陆云逍肯定不是奸细,那他混进自己的队中,那还能有啥目的?肯定就是让老元帅勒令休息这些天休息的骨头痒了,所以想上阵杀敌呗?这种感觉他是最了解的,曾经自己也有因为受伤只能看同僚们战斗的憋屈时候,理解万岁啊,何况还有两瓶烧酒,这东西平时在军中是弄不到的。
正因如此,陆云逍和朝云暮云才能出现在此时的伏击队伍中,仇同心思再细腻,他也不能挨个儿检查这五千士兵里有没有意料外的存在啊。
朝云和暮云都很担心,看着天空上凝聚不散的铅云,都有一种心惊肉跳的不祥预感,于是朝云到底没忍住,凑到陆云逍身边小声道:“爷,您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呢,等一下可千万别太拼命了,奴才和暮云替您拼,您看着我们两个就是。”
ps:啦啦啦,我想大家一定都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了。转圈圈撒花
☆、第二百九十一章:伏击(下)
“闭嘴。”陆云逍皱了下眉头,却听朝云似是都要哭出来,低声道:“爷,您真的不能再像从前那般冲杀了,这是敌后啊,听说这一次押运粮草的巴山克最是阴狠毒辣,大家都叫他毒蛇的,万一爷还是像从前那样不管不顾往前冲,一旦受伤,奴才们真的只有以死谢罪了。”
“我心里有数,不许再说了。”
陆云逍叹了口气,知道朝云是真的被自己吓住了,只是这小厮又怎能明白自己心里的痛苦?不舍生忘死的战斗,他又怎么可能去让自己日日如被毒蛇啃噬的心去放松快活一刻?如果不是还要为爹娘尽孝,如果不是还有守护夏清语的目标,陆云逍真的是情愿死在战场上,对于此时的他来说,战死就是最光荣的解脱。
朝云闭上嘴巴,仍是忧心忡忡的看着陆云逍,忽见主子的目光一凝,朝云连忙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只见林中忽然竖起了一面小旗,这是目标接近准备作战的信号。
“杀啊……”
不过眨眼功夫,小旗换成大旗,四周响起潮水般的喊杀声,陆云逍高高跃起,一马当先冲了出去,朝云心里暗叹一声,知道主子是把自己的话当成耳旁风了,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紧紧跟随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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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是……是大陈的兵,他们当中有那个下凡的战神。”
前方不远便是血腥的厮杀战场,巴山克却是稳如磐石般坐在马背上,听到手下的报告,他目光一凝,沉声道:“下凡的战神?陆云逍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大陈的元帅是疯了吗?敢把他们当朝国舅派到这么危险的地方?还是说,这当中和他们的宫廷有什么利益牵扯?呵呵。中原人果然都是阴险卑鄙之辈。”
“将军,咱们该怎么办?”手下急了,心想咱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您还关心人家的利益牵扯?说阴险卑鄙,咱们北匈的异类——将军您也丝毫不逊色于他们中原人好吗?
这些话当然只能在心里说说。却见巴山克迅速从马蹬上取下自己的长弓。然后从身后背着的两袋箭中缓缓抽出一支。
“将军,不可,这是……这是……”手下目光收缩,双眼恐惧的看向那支泛出幽幽蓝光的长箭:“可汗说过,这……这种箭只能用于生死关头的自保,不可用于战场对敌……”
巴山克冷冷看了手下一眼,冷笑道:“如果利益够大,便是用于战场对敌又如何?敌人偷袭。我们本来就处于劣势,随时可能丢掉性命。但杀了陆云逍,对方一定会阵脚大乱,到那时,我们不但可以保住性命,还能反败为胜,这……难道不算自保吗?”
手下喉头发出“咕咕”的一阵响,没有再说话,只是充满畏惧的看着那支毒箭:这是北匈最神秘却又最凶名远播的一种毒,连他也不知道名字。他只听过一个小道消息,据说当日功夫盖世的北匈第一勇士盖塔明,便是死在这种毒下。而可汗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却将这件事严密封锁。民间一直流传着一种不太靠谱的说法,说这种毒是可汗钟爱的阏氏制作出来的,毒杀盖塔明是为了给她的族人报仇,所以可汗陛下为了阏氏,才尽力掩藏盖塔明的真正死因。
这种毒被称为北匈最神秘可怕的毒,自然是无药可解,或许可汗和阏氏手里会有解药,但又怎么可能拿出来?也只有像巴山克这样高级又狠辣的将领。因为地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