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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万千宠爱-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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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宁已许久没有见过他这副模样了,先是一愣,而后怒气也上来了,分明是他的错,为什么还这般理直气壮?即便是皇帝也不能这么蛮不讲理,做那种伤天害理的事!

“你叫我住口做什么?你是心虚了,还是恼羞成怒了?是不是因为我知道当初丰宝岚去中州是受人指使,并且知道那人比他位高权重,还与李家有孽缘!”

“沈宁!”东聿衡大喝一声。

两人大眼瞪小眼剑拔弩张了好一会儿,还是沈宁先示了软,再次尽量平静地开口,“聿衡,我不是傻瓜,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知道是你叫丰宝岚去盗了李子祺的骨灰,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做。”

东聿衡脸色十分难看,他从未被人质问过,并且还是这等难堪之事。

“皇贵妃,你要慎言。”他有些咬牙切齿地道。

“你不说,我也不问,但是李子祺的骨灰一定要还回李家去,让他入土为安,否则我将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

东聿衡本可以继续否认,但他帝王的尊严不允许他再如垂死挣扎般说些强辞夺理的话,并且沈宁暗藏焦急与内疚的口气让他极为不悦,他竟神使鬼差地道:“不可能!”

沈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她明明听清了还是涩涩地问道。

“朕说不可能,那病痨鬼的骨灰永远也别想拿回去!”

“东聿衡!”沈宁失控怒喝,“你自己听听你说了什么话,这是一国之君说的话么!”

“你也知道朕是一国之君,还敢对朕大呼小叫!”

“你拿他的骨灰干什么啊,我人还在这,他已经死了,投胎了!”

“朕做事何需向你禀告?总之朕自有朕的用意,你不必多问,退下罢。”

“什么事我都可以依你,唯独这件事不行!”沈宁见他态度坚决,怕极了他真不归还子祺骨灰,她再次放软了语调,“你别这样,咱们现下好不容易两厢情悦,你难道真要因为这件事伤害我们之间的感情么?”

“他算个什么东西,你对朕的情谊就这么一点儿,这么一点小事就能破坏?”闻言东聿衡更是怒火上扬。

“你不可理喻!”沈宁总算见识到这男人无理取闹的一面。

“哼,朕不可理喻,你的子祺通情达理,温柔体贴,怎么就死得那么早,让你委委屈屈跟了朕!”

“你干什么啊!”沈宁生气地大声道。

东聿衡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他大喊一声,“来人!”

万福连忙带着人走了进来。

“把皇贵妃带回宫去,没有朕的旨意不许出春禧宫一步!”

“李子祺待我恩重如山,如果我不能要回他的骨灰,我也枉活一世,皇帝陛下,你自个儿掂量着办罢!”双方都在气头上,沈宁知道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她最终撂下一句,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

两人气头还未过,后宫已掀起了惊涛骇浪,皇后那儿被假装来请安真来告状的挤得都没地儿坐了,孟雅假装震惊不已,却迟迟没有面圣的意思。因为她知道有一个人一定会去的。

庄妃。

第116章4。20

果然不出皇后所料,沈宁前脚一走,庄妃立刻就到了。东聿衡此刻哪里还有心思见她,谁知庄妃也十分愤怒,被万福拦在门外还不停向里头高喊,“陛下,您就眼睁睁地看着咱们丰家受欺辱也不闻不问么?那皇贵妃简直是无法无天,连我哥哥也敢打了!您若是还袒护她,我丰家也再无颜面了,太后娘娘九泉之下也不会安息的!”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庄妃拉回去!”东聿衡的声音自里传来。

“表哥,表哥,你是走火入魔了么!我哥哥也是你的弟弟,你连弟弟也不要了么!”

“拉走!”如雷般的声音显示出主人的暴怒。

万福不敢不从,只得对整个人都快压在他身上的庄妃稍稍用了几分力道,立刻引来庄妃的尖喊:“痛死我了,死奴才!”

万福充耳不闻,强硬地将庄妃“请”了出去。

皇后很快知道了这事,她坐凤椅上沉思起来。

皇贵妃与天家争执,又当众殴打朝廷命官,这两件事若是好生利用,正是扳倒她的大好时机。她若是一倒,二皇子也就跟着失了势。

明明知道千载难逢的机会,可她却迟迟兴不起心思。

她愈接触沈宁,就愈发觉难以理解。她是后宫的异类。

不说她在民间时的丰功伟绩,她即便进了宫来敛了锋芒也让人难以忽视。做为天家独宠的妃子,在这后宫自己也要让她三分,她却从不恃宠而骄,也不恃强凌弱,反而还同情宫仆,为奴婢制定保护。她分明有大主意,却又好似没有野心,就连后宫之事她也从不插手,安安静静地听从吩咐。奕儿偶尔提起她来总是十分信任,她这回还给奕儿未出生的孩儿求得开光如意……这样一个看似无欲无求聪明睿智之人却宁愿四面竖敌也要霸占独宠,似是自相矛盾,又似情理之中。

好似只有她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也只有她做得到这样的事。

孟雅其实打心底有些嫉妒她,说是嫉妒,或许羡慕更恰当些。

她一生被困在皇宫这座笼牢,自觉早已平静如水,只除了偶尔读书时期望亲眼看一看山光水色,白草黄云,一切都看似很好。

然而沈宁带着千军万马之势出现了,她不仅吸引了天家的目光,也吸引她的目光。她桩桩件件的故事,都如毒药一般沸腾着自己的血脉,原来妇人还能如此!

沈宁就像她心底最深处的向往。她渴望与她成为知己,与她谈天论地,然而二人身份却注定不能容许。

但她现下真要落井下石,亲手除掉自己平生惟一敬佩的女子么?

沉默久久,孟雅叹了口气,无声地摇摇头。

沈宁沉着脸走在回宫的路上,交待琉璃将沈夫人请进宫来。

琉璃犹豫答道:“娘娘,陛下这两日并不许外臣探视后宫。”乐华郡主是皇亲,探望的安老太妃是常例,故而能进了后宫。谁能知这从来不管事的乐华郡主竟也能知晓这事儿。

沈宁闻言,瞪了她一眼,“连你也瞒着我,我还能指望得上谁!”

琉璃愧疚不已,喏喏不敢言。

回到春禧宫,沈宁恢复了些许冷静,对琉璃道歉,“方才是我情急了,抱歉。圣上有旨,你们也不得不从,我也是明白的。”

琉璃顿时下跪道:“好娘娘,您这时候了还想着奴婢,奴婢真真死而无憾了!只是现下情形不利,还请娘娘先想应对之策罢!”

沈宁明白她说的是自己失控打了丰宝岚的事,但她这会儿脑子乱糟糟的,摇了摇头说道:“我现在没功夫想这些。”现在要怎么样让皇帝还回子祺的骨灰才是当务之急。

“娘娘,”琉璃急道,“李爷之事顾然令人惋惜,然而您倘若连自己都顾不了了,又怎能顾及他人?”

沈宁冷笑一声,“他还能把我打入冷宫不成?”他若是真这么黑白不分,她也认了。

“娘娘……”

“行了,不提这个,我且问你。”沈宁打断她的话,“盗人骨灰,究竟有何作用?”

“这……奴婢愚昧,不曾听闻此等故事。”

“那你猜测是用来做甚的?”

“这……”琉璃支吾不敢言。

“快说。”

“奴婢斗胆,以为恐怕是用来镇魂的罢?”

“镇魂?”

“正是,奴婢在民间之时,曾听闻山间野史,说是一个员外爱妻心切,不忍其魂魄离去,因而请了道士对着尸骨日夜作法,强留其三魂七魄。”

镇魂?东聿衡盗李子祺的骨灰是为了镇住他的魂魄?

“娘娘,”琉璃犹豫片刻,想说出一件这两日她打探来的事,来弥补她隐瞒于她的愧疚,“奴婢听闻一事,不知该不该讲。”

“讲。”

“是……奴婢这两日听说一件旧事,好似娘娘假死时日,陛下也曾为娘娘立庙设案,请了高僧作法。听说……作的也是镇魂的法。”

皇后求见皇帝,也是等下了钱粮以后。

她寻思这会儿东聿衡的怒气也应过了,该是能心平气和地处置这已快炸了锅的事。

皇帝在乾坤宫见了她。

孟雅一如往常笑脸吟吟,却也并不拐弯抹角,而是说道:“皇贵妃不知与丰大人之间有什么误会,竟然冲动地在大庭广众下与丰大人有了龃龉之争,现下后宫纷乱,连王太妃也惊动了,臣妾想着好歹也该有个交待才好。”

岂止后宫,有得知此事的大臣下午参奏不断,说是定要将此事分个是非曲直,却又不约而同地认为不论对错,皇贵妃此举僭越王法,藐视朝臣,请求惩处。

东聿衡憋了一下午火气,既为沈宁因李子祺之事不管不顾,也因朝臣参奏沈宁不快。他语带不善地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孟雅瞅了瞅龙颜,语带斟酌地道:“臣妾想着,皇贵妃平素谦和温柔,连奴婢也不愿打罚的,此番冲动失控,其中定有难言之隐。”

这两句话好歹让东聿衡脸色好了一点。

“然而多人亲眼目睹,恐怕是不罚也难以服众。臣妾以为,不如假装让皇贵妃去冷宫几日,待风波过去,再接她回春禧宫……陛下认为如何?”

孟雅这番建议,其实可能是惟一的解决之道。后妃对朝臣拳打脚踢,可说是闻所未闻。倘若她不是皇贵妃,处以极刑也是无人置喙的。

东聿衡也明白其中利害,但他皱眉想了片刻,竟是摆了摆手,“不可。”

皇后这回是真的惊讶了,“陛下?”她原以为他一定会同意这般做法,没想到他居然并不采纳。他的心思,她也愈发拿不准了……那丰宝岚盗皇贵妃前夫骨灰,难道真有其事?莫非还是他幕后主使?

“皇贵妃……不能罚。”东聿衡背着手,沉沉叹了一声。

“这……不过是瞒天过海,短短几日罢。”

“即便是一日,也不行。”皇帝断然道。

孟雅吃惊不小,她明白皇帝是动了真心,但没料到他溺爱至此!

“这事朕自有主张,你便不必管了。”

等皇后走后,东聿衡独自一人坐在安泰堂里,十指交叉轻弹,神情似有焦躁。

皇后提出的的确是良策,他只要让沈宁避过这一场风口浪尖,其余琐事也就好办许多。然而他却不想用又惩罚她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不能罚她……

倘若是李子祺,他不会让沈宁受委屈。他能为了隐瞒沈宁的秘密不惜杀掉所有知道她来历的人,他为了她的安好可以亲手写下和离之书……而自己已一再让她受苦,她为他老老实实地待在皇宫,要孝顺太妃,带养不是她亲生的皇子,与后宫虚以委蛇……如若他为了这事处罚于她,她定会与他离心罢。

皇帝从不会认为自己做错了,但他也认为沈宁没有错——虽然她的行为让他很不高兴。她就是这样的性子,但这也昭示着李子祺在她心中的地位,他竟让她失了控……

下颚一紧,黑眸顿时阴晦如墨。

他独自静坐许久,自袖中拿出一个精致的沉香木盒,神情复杂地拿在手中把玩了一番。

这是他复召丰宝岚时,他献上的玩意。是自己年后命他回峑州打造的给沈宁的礼物。

又隔片刻,他像是下了决定,起身喊道:“摆驾!”

皇帝到春禧宫时,沈宁神情淡淡地接了驾。他这会儿却表现出宽宏大肚不跟她一般见识,反而还似笑非笑地逗她,“瞧瞧你这样儿,朕是欠你几吊钱么?”

沈宁心思有点复杂,不理会他,径自倒了一杯茶水自顾喝起来。

“瞧你这小心眼,朕不过是声音大了些,又没有骂你打你,你就与朕闹别扭了?”东聿衡走过去,捏了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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