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纪事(完结)-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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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篱对他的斥责不予理会,接着看了一眼那香囊和花瓶,大声感叹自嘲道:“没想到我还是个挺受重视的人。只是不知这两个物件儿是来自同一个人?还是来自两个不同的人?借我姨娘的手来害我的命,好一招借刀杀人!我原就知道这大宅院里的女人们不简单,笑里藏刀、指桑骂槐、瞒天过海、无中生有、反间计、苦肉计、连环计……三十六计,计计使得出神入化,今儿临到我头上,感受格外深呵……”
岳行文伸出白晰修长的手,盖在她的额头,停了片刻,才撤下来:“又未发热,说什么胡话?!”顿了顿又斥道:“莫在为师面前故做这疯癫状!”
青篱说不出此时心中的滋味,只得嘿嘿的笑了。
良久,才指着那花瓶道:“先生说说罢,那香囊和花瓶有何古怪?”
岳行文面色微冷,指着那香囊道:“这里含有麝香”。
青篱扑的喷出一道茶水。她没有听错吧,惊讶的转向岳行文,见他点点头。突然觉得有些可笑,这副身体才十二岁,葵水还未至。是谁想出这样的招数?对一个还未长成的女子,用这样的下三滥手段。恶毒致极!比那几乎要了她的命的花瓶更恶毒!
气极反笑,一时间伏在石桌上哈哈大笑,笑得不能自已。岳行文难得的没有开口训斥,只是神色不明的坐在一旁。青篱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拍了拍笑得有些发酸的脸,才道:“先生说说那花瓶罢。”
她没解释她发笑的原因,岳行文也没有问。指着那花瓶道:“若为师猜的没错,这花瓶之上涂着一种江湖人称‘冰晶丸’的药物,这药物极易挥散,久闻,可以使人全身无力,并陷入昏睡,直至昏迷不醒……”
青篱接口道:“让人在睡梦中死去?”
岳行文点点头。
青篱道:“冰晶丸,好美的名字,没想到却是个杀人于与无形的玩艺儿,”顿了顿感叹到:“还是来自江湖之中的药物。江湖之远,庙堂之高,非我辈所能企及。看来我的命真真够值钱的,值得有这么大费周章。若我真是因此送了命,普通的大夫怕是查也查不出来原因呢。还有那装有麝香的香囊……啧啧……我从不知苏二小姐还是这般‘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人物呢”
岳行文挑眉道:“你若是再不好好说话,便回去睡一觉再来?!”
青篱沉默。
半晌,岳行文递过去一杯热茶,才道:“可是好了?”
青篱点点头,接过热茶喝了一口。
岳行文道:“若是还想查,为师便帮你查,可好?”
青篱摇摇头:“不能查!即有姨娘搅在其中,便不能查。一查,姨娘便是个死!”说着,看了看那瓶子,道:“洗洗卖了罢,我看是个值钱的。”
岳行文轻笑:“还能记得银子,可见是好了。”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为师还以为你是个什么都不在乎的。原来也有在乎的人。”
青篱一愣,随即笑道:“人生若是没有在乎的人,那该多无趣?”
过了一会儿,看了一眼那香囊,想到偶然间遇到过几回的赵姨娘,那样妖媚轻佻浅薄的女子,如何会想到这样的方式来害与她八竿子打不着的自己?要害也应该害苏青筝和苏青婉不是?难道也是被人拿了当刀使?
良久,她轻笑道:“先生,若只让我一人做那‘千日防贼’的,我心有不甘呢,先生可有什么好主意?”
岳行文转头看了她一眼:“为师是教你读书的,不是来教你这些邪魔歪道。”
青篱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嘟哝道:“命都要没了,还读什么圣贤书?”顿了顿又笑道:“问先生也无用。本小姐聪明绝顶,自去想法子去。”
岳行文定定的看了她半晌,拿起一本书,翻了开来,才道:“莫要闹得太过!”
青篱点点头:“我醒得。”说罢便望向亭子外。
良久,她才似是自言自语道:“老太太在意的门第和子嗣,老爷在意的应该是官场仕途,太太在意的是苏青筝和苏青婉两个丫头,苏青筝在意的是……”说着顿了一下,看了埋头看书的人:“……是先生。苏青婉在意的……不清楚,到现在也看不明白那丫头,赵姨娘在意的是腹中的胎儿……”说着转向岳行文,笑道:“先生,你说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如何?有人要借李姨娘的手来害我的命,又用那可笑又可恨的下三滥招数来害我。那我便拿去他们最在意的东西,你觉得如何?”
岳行文闻言脸上浮上一丝怒气,斥道:“不如何!”
青篱摸摸鼻子,沉默。第一次见假面狐狸仙儿对她发脾气呢。又过了一会,她又嘟哝道:“被人欺到头上,打也打不得,那只好我用一招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喽。”说着,看了看那棉花苗,又冲着岳行文道:“先生,若我等不到那棉花成熟便走了,到时你将那棉花种子托人捎给我,如何?”
岳行文将手中的书“啪”的扔到桌子,脸上怒气更盛:“为师说了不如何!”
青篱也怒了,“呼”的站起来道:“这也不如何,那也不如何。到底怎么才如何?难不成要本小姐洗净了脖子送到他们刀下,才如何?”
岳行文闻言轻笑斥道:“谁允你在为师面前‘本小姐’‘本小姐’这般的称呼?”
青篱一愣,心道:假面狐狸仙儿,现在可是在吵架,不兴这么嬉皮笑脸的。中不?
岳行文叹道:“为师也知道这件事你受了委屈。方才那些法子,你可知道,那是杀敌一千自损五百的法子?”
青篱愣过神来,满不在乎道:“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眼见这位又要训斥,抢在他前面,正色道:
“先生,青篱如今可不止是受了委屈这么简单,而是差点丢了命呢,再说那可笑的香囊,我虽没戴过,也未对我造成什么影响,单是那恶毒的心思就叫我心里难平。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子呢,何况青篱是个活生生的人呢。青篱也不瞒先生,若不是为了姨娘。青篱有一百个法子把整个苏府闹得鸡犬不宁。”说到这里,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半晌才自嘲道:“罢了,即使方才先生觉得我应该离开,青篱现在也走不得。我走了,姨娘的日子可不就更难过了?而且她那样的人,如果让她离开苏府,离开一直依附着的苏老爷这棵并不枝繁叶茂的大树,便等于了杀她罢……”
岳行文紧皱着眉头,斥道:“你可知你现在说的是什么话?哪里有子女能如此说道自己的父亲,嗯?!哪里学来的这些离经叛道的东西?”
青篱摆摆手,对他的斥责不予理会:“先生接下来莫不是要说什么子不言父过?那个对青篱不管用。我这个人向来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我又未打算把苏老爷怎么着,只不过气他有本事纳姨娘,没本事管好后院罢了”说着,顿了顿,嘲笑道:“听说前不久,又纳了位雪姨娘,估摸着这会后院里也正演着好戏呢。”
岳行文微黑着脸,斥道:“为师现在也管不了你了?越说越离谱,越说越上劲儿了?为师原应过你,不问你这些话哪里来的。你再这般下去,你就为师好好的说清楚!”
青篱看了他一眼,连忙赔笑道:“先生莫气,青篱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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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排查(三)
青篱看了他一眼,连忙赔笑道:“先生莫气,青篱不说了。”
岳行文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说罢,到底想如何做?”
青篱看了一眼,心道,丫的,变脸还真快啊。
无奈的撇撇嘴:“还能如何?打也打不得,走也走不得,少不得忍着了。许是忍着忍着就习惯了呢。”
岳行文无奈叹了一声,斥道:“给为师说你真实的想法!”
青篱道:“这就最真实的想法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那岳行文一脸的不信,顿了顿又加了句话:“是目前最真实的想法。”
岳行文淡淡斥道:“日后的想法呢,也一并给为师说了,莫要让我再问第二遍!”
青篱叹了一声,道:“先生,青篱在未生病之前,已然起了离开苏府的念头。离开的原由只有一个,苏府的生活不是我要的。现在这样的念头越发强烈了,先生让说,青篱便实话实说,不求先生帮我离府,只希望先生到时莫阻拦。先生的那些大道理,青篱都懂,所以也切莫再以什么女子应遵三从,来训斥青篱。那三从即使对全天下的女子都管用,对青篱也不管用。先生,你可见过花盆中长着的参天大树?”顿了顿又道:
“至于眼前的这事,我也不打算去主动去招惹她们,暂时做一回千日防贼人吧。不过,若是她们再惹到我的头上,我便趁机给她闹个天翻地覆罢了。”
岳行文神色不明的听着,良久才问:“什么才是你要的?”
青篱转向亭外,展颜一笑:“也许就是如眼前这般,清风斜阳,莺飞草长。”
岳行文眉头微皱。
青篱想了想方才的一番话,似乎不能准确的表达自己的想法,便回过头来,笑道:“先生,青篱以诗明志,如何?”
岳行文微怔,随即点点头,伸手将石桌上的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方砚台,一边磨墨一边道:“若把你那心思都用到正处,如今的字怕也是能见人了。”
青篱微笑不语。见他提起笔来,便道:“先生,青篱方才给自己想了一个别号”说着顿了一顿,笑道:“别号叫作桃花庵主,青篱便以桃花庵为题作一首明志诗,先生听了可不许训斥”。
说着便站起身子,走到亭子边,过了一会儿,方将那大才子唐伯虎的大作桃花庵抄个了酣畅淋漓: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青篱一呵气念完,见岳行文落了笔,上前笑道:“这便是青篱心中所求所想所要的。”想了想又道:“日后先生若四处游历,见到一座名叫‘桃花庵’的宅子,便定是青篱的安身之处。”说着又笑了起来。
岳行文将那诗文盯了良久,才道:“小小年纪,为何做出这般隐世消沉之感?癫狂之态?”
青篱撇撇嘴道:“先生,这哪里有消沉之意?癫狂之态?分明是自得其乐才对。”
岳行文无奈的扣了扣太阳穴,道:“罢了,为师说不过你。你且回去罢。”
青篱看看了满天晚霞,想想自己盘算了几天,忙活了一下午,最后居然得出个仍然要忍的结果,不由气闷,突然想起一事儿,连忙将那块羊脂玉佩掏出来,递了过去。
岳行文疑惑的看着她,伸手接了过来。青篱笑道:“有劳先生帮我将它当了吧”
岳行文一愣:“缺银子使么?”
青篱摇摇头。
岳行文顿时明白过来,斥道:“为师说了那么多,你还是要一意孤行?”
青篱道:“先生,青篱也说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