娼门女侯(完结)-第16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举步迈入门,院中早已隔出一片空地,搭好数座锦棚,周围用无数彩色丝绸包裹起来,场上的比赛还未开始,已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正中的一座蓝色棚子里,杨阁老远远瞧见江小楼,神色大喜:“来来,小楼,坐在我身边,这里看得清楚。”
江小楼闻言只是微笑,果然走到杨阁老的身边空位坐下,一时引来无数人的目光。
今天在场的当然不只是紫衣侯和杨阁老两人,听说他们两位要斗鸡,许多的达官权贵纷纷到场,甚至还悄悄下了赌注,开了场子要搏一把。东南角一座不起眼的灰色棚子里,王鹤瞧着江小楼,神色复杂莫辨。
吴子都斜倚着靠背,冷笑一声:“你瞧这个女子,手段可真是厉害!先是攀上了杨阁老,如今连庆王府都攀附上了,把个王妃哄得团团转,铁了心要收她为义女!”
王鹤一愣:“你说的是真的?”
眉眼俊秀的沈长安剥了颗蚕豆丢进嘴巴里,嘎嘣嘎嘣咬着:“你还不知道?这消息都已经在京城传开了,如今人人都在好奇,她是如何攀上素来规矩端谨的庆王妃,竟然跃上枝头变成了金凤凰!”
王鹤听了,飞扬的眉头微微一抖,嘴角似乎抿成一条微笑的弧度。谁知吴子都睁着一双阴鸷的眼睛,抬手拍他的肩膀道:“不过不管她是什么身份,我劝你还是死了那条心!”
“为什么?”王鹤扭头问道。
“你好好想一想,她明明就是桃夭却一直都不肯承认,只说我们认错了人,可就算人有相似,难道我们三个人都会认错了不成?她处心积虑制造了一场骗局,把我们每个人耍得团团转,然后假死脱身,摇身一变就成了商场上的巨贾。亏她当初还是王鹤你捧红的,可谓是忘恩负义的女人。”说到这里,吴子都仔细观察王鹤的表情,见他果然露出愤愤不平的神情,才微微一笑道:“不管怎么说,现在她的身份已是天差地别,咱们高攀不起。”
沈长安却嗤笑一声道:“再怎么了不起也泯灭不了她的过去,把我惹火了,就把一切都抖出来!”
吴子都唇畔笑意冰凉:“抖出来?抖什么,说她是桃夭,谁会相信?桃夭已经死在了护城河上,你没有证据,就是诽谤庆王的义女,这是什么罪名,你吃罪得起吗?!”
吃了这话,沈长安咋舌道:“难道就任由她在这里装腔作势吗?”
吴子都眯起眼睛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世道我是看不明白。不过我相信她进入庆王府一定有更大的好戏可瞧,我倒想看一看,她究竟能掀起怎样的风浪来?”他说着,目光笔直地射向江小楼,然而对方只是陪坐在杨阁老的身边,微微含笑,听着阁老吐沫横飞地说话,半点没注意到这边。
旁边棚子里一位贵人长叹一声,面露遗憾:“这杨阁老还真是喜欢她!你瞧,我们要是去跟阁老打招呼,怕不被立刻喷回来,只有她才敢坐在阁老的身边。”
“你懂什么,她是阁老得意的女弟子,阁老还向庆王提起,若是以后江小楼出嫁,他要亲自主婚,这是何等荣耀?”
众人听了,纷纷对阁老身侧的美貌女子起了无比的好奇心,她的气质清雅脱俗、风姿出众,言谈举止也是温良敦厚、娇美风雅,再加上从一介低贱的商女变成王府贵女,可谓是京城风头最劲的传奇人物。
紫衣侯远远瞧着江小楼,幽深的眸子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那只雪狼就趴在他的脚边,与刚才极为凶悍的模样截然不同,显得极为安静,只是一双隐含凶光的眼睛与他的主人同一方向,显然对还没到口的美食觉得万分可惜。
小蝶悄悄地道:“小姐,那人还盯着咱们,不知道在想什么主意。”
江小楼轻笑:“不过是一头畜牲,何必与它置气?要报仇并不意味着明刀明枪上去砍人,你等着看吧,总会有人自食恶果的。”
听江小楼这样说,小蝶微微眯起眼睛,冲着那雪狼呸了一口。雪狼迅速站起,昂起头,张开血盆大口,小蝶却又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江小楼的背后悄悄藏了藏。
此时,两方的斗鸡已经被放了出来。小蝶瞧见飞将军最近体型硕大,显得更加健壮,不由喜不自禁,认为自己这一方稳操胜券。可是江小楼的目光却停在对面的斗鸡身上,她招来之之,询问道:“你瞧紫衣侯的鸡如何?”
之之仔细观察片刻,随后回答:“那只鸡虽然体态一般,却仿佛格外凶猛,待会儿恐怕会是一场恶战。”
江小楼的目光投向紫衣侯,正巧他也向她望过来,甚至提起酒杯,向她遥遥致意。绚烂的阳光在江小楼素白的面上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添了三分清冷。
“战得越激烈,观众看得越欢喜,这样也好。”她这样说着,唇边抑制不住浮起一点笑影,看着却叫人心惊。
场上两只鸡已经缠斗在了一起,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男人们伸长脖子,凑近脑袋,女子们也情不自禁地攥紧了帕子面露紧张之色,人们下意识地为这两只鸡叫嚷、喝彩。两只鸡对扑上去,拼命地扑腾嘶啄,一翻扑腾后,两只鸡陷入短暂僵持。一只倒翻起脖子上的锦毛,另一只则用弓起的脚爪抓紧地面,两只鸡头对头的缓缓打转,蓄势待发。之之大喊着:“飞将军,加油,一定要赢啊!”
杨阁老的视线一直追随着自己的飞将军,他完全沉浸在这场斗鸡中,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而周围的人也被这激动人心的一幕所感染,他们大声喊着为自己下注的鸡加油。这场面看起来有三分可笑,但权贵们的生活向来如此无聊,能够找到排遣寂寞的事,他们总是格外热心。
飞将军瞅准机会便向对手飞扑过去,风驰电掣地一口啄上对方的脖子。杨阁老一时大喜,拍着手大声叫道:“飞将军,干得好!”另一只鸡一时疼痛难忍,拼命扑扇着翅膀,将飞将军摔在地上。杨阁老面色一变,霍然起身。场上的叫声喧嚣尘上,两只鸡再度缠斗在一起,地上尘土飞扬,人人面露紧张。
江小楼只是静静捧起一盏菊花茶,慢悠悠地观望着场上的局势。在这样热烈的气氛中,她像是置身于安静舒适的花园里,神态恬静、平和,格外引人注目。
足足缠斗了小半个时辰,飞将军一掀翅膀,猛然向对方的眼睛啄去,另外一只鸡显然惊恐万状,拼命扑棱着翅膀向后一退,竟瞬间退出了斗鸡的圈子。
按照规矩,紫衣侯输了。
杨阁老哈哈大笑,显然这场斗争的胜利给了他极大的快乐。江小楼对着之之点点头,之之快步下去,奖赏似地拍了拍飞将军的头,将早已准备好的草环扣在它的头上,随后迅速退了回来。杨阁老正预备下场去好好褒奖飞将军,一只庞然大物以比他更快的速度冲了下去,嗷呜一口竟将飞将军的脖颈死死咬住。
转瞬之间,众人只瞧见原本还昂然挺立的飞将军倒了下去,脖子迅速多了个血窟窿,原本趾高气扬的脑袋竟已成为雪狼的腹中之物。
杨阁老面色大变,扬声怒道:“紫衣侯,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96章引蛇引出洞
紫衣侯的神情并非暴怒,反而十分柔和,柔和得如同泉水轻轻流过,带起人心的一片战栗。他慢慢起身,动作极度优雅,紫色的袍袖轻盈得如同轻薄的蝶翼,可远观这一切的小蝶浑身顿时就打起了寒战,她下意识地拉住了江小楼的袖子:“小姐——”
江小楼并未瞧她一眼,只是端起盘旋了许久的茶杯,轻轻啜了一口。
对面那张完美无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笑。
刚刚雪狼明明好端端地在他身边坐着,可为什么会突然发疯一样地冲过去,没有他的命令,雪狼是不会轻举妄动的,紫衣侯站起身,拱手向杨阁老道:“抱歉,是我管教无方。”
杨阁老指着那堪堪被护卫拉住的雪狼,气得浑身发抖:“你不知道,我的飞将军值多少银子?仅仅是因为输了一场比赛,竟然如此没脸!放狼咬人,紫衣侯,你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紫衣侯那双细长上挑的丹凤眼微微眯起,似流转出些许暴戾之气。纵然如此,他也依旧是一个风华绝代的美男子。此刻,他的目光渐渐转向了江小楼,流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
明明嘴角微微上扬,眼神却比腊月的寒霜还要冰冷。那一丝笑意在江小楼看来,无论如何也不能称之为笑。
江小楼很清楚,紫衣侯十分喜爱雪狼,超过身边的一切人和事物。于是他露出那样的表情,让人觉得他下一刻就会把她撕个粉碎。
一个弱质纤纤的女子,伸出那只白皙柔嫩的手,咔哒一声,拧断了萧冠雪的神经。她实在是聪明极了,深深知道如何能够激怒萧冠雪,她也狂妄极了,坦然面对那双不怒而威、寒气逼人的眼睛,不过笑吟吟地望着对方,眉眼生春地说一句:哎呀,被你发现了。
江小楼面上含着淡淡的笑容,口中却劝说道:“阁老,算了,这鸡已经死了,现在再责备侯爷,只怕也是于事无补。”
杨阁老却吹胡子瞪眼,怒气冲冲地道:“这事你别管了,他这是欺人太甚!我告诉你萧冠雪,不要以为陛下宠爱你,便不知道天高地厚!今日的斗鸡比赛明明就是你输了,可你却纵容自己的爱宠吞吃了我的飞将军,你看我会不会在陛下面前告你一状!”
人家都说年纪大了,一是容易变得像个小孩,二是很容易着急上火。江小楼递上一杯茶,轻言细语:“阁老,勿要生气,这不过是微末小事。”
“什么小事?”杨阁老一下子提高音量,也顾不得众人都在瞧,只一味怒指着紫衣侯痛骂道:“这等狗东西,连我的飞将军都敢吃掉,还有什么不敢的!萧冠雪,给我赔飞将军的命来,否则我决不与你善罢甘休!”
素来稳重的杨阁老居然会出现这样蓬勃的怒意,王鹤彻底愣住了,他不解地道:“这是为什么,不过就是一只鸡。”
吴子都捅了他一下,低声道:“快点噤声,你不是不知道,杨阁老就是属鸡的!紫衣侯这只狼可真是太过分了,当着阁老的面吞了那只鸡,其中寓意不问可知,难怪阁老如此愤怒,纵然是我怕也忍不下这口气……”
萧冠雪轻轻一叹:“阁老,我愿意赔偿你五千两。”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斗鸡可真是价值千金,一出手就是五千两。
杨阁老冷哼一声道:“你知道飞将军给我赢了多少钱,更何况这不是钱的问题!”
萧冠雪慢条斯理地到:“如果阁老还嫌不够,那就再加一万两,来人。”两名黑衣护卫立刻快步上来,萧冠雪看着那雪狼,神色从容,淡漠如冰:“犯了错就不能被原谅。”
护卫已经明白过来,有些不忍地看着雪狼,而雪狼刚刚吞吃了飞将军,正在洋洋得意之间,正预备回到主人身边,不料寒光一闪,两把长剑同时出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削去了雪狼的头颅,一时鲜血狂喷,护卫一头一脸都是狼血,连长剑都在隐隐颤抖。
紫衣侯的目光没有瞧任何人,只是看着江小楼。
江小楼微微一笑,神色如春水,婉转轻柔。
那颗狼头骨碌碌一直滚啊滚,最终滚到了杨阁老的脚下。他面色一变,看着紫衣侯,眯起眼睛道:“这就是你的处置方式?”
紫衣侯冰雪般的唇畔只有浅笑:“得罪了阁老,只能以死谢罪。一头不听管束的牲畜,早该死了。”这样说着,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瞟过江小楼,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江小楼眼角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