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道官途-第16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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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旋,而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身为连长的李朝旭却不见了。”
张扬道:“他当了逃兵?”
陈崇山摇了摇头:“他被一颗流弹打中了头盔,虽然头盔挡住了那颗子弹,可他却因为惊吓过度昏过去了。本来我们这些剩下的士兵已经抱定了以死殉国的念头,在最后关头,大部队赶来了。”
陈崇山端起黑陶碗喝了一口道:“最终的结果我们取得了那一次的胜利,后来在清理尸体的时候发现了晕倒的李朝旭,我们谁也没说他什么,抗日战争结束之后,大家又被分配到了其他的部队,杜山魁和楚镇南的军事才能逐渐显示了出来,他们在部队内的级别也是不断提升,等到平津战役我们再次见面的时候,李朝旭还只是一个连长,而我们多数都已经是团级了。在大家的一次战友聚会中,李朝旭喝多了酒,他认为是我们说了他的坏话,所以他才受到了打压。当时杜山魁很生气,当着这么多的战友给了他一记耳光。第二天李朝旭过来道歉,我知道这个人的气量很小,一定会记得这件事。”
张扬听到这里心里对李朝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当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老子小心眼儿,儿子也是个小心眼。
陈崇山继续道:“解放后,我们一度失去了联络,后来我们转战朝鲜,抗美援朝,战争打完之后,回来才知道李朝旭已经从政,完成了一个军人到政客的转变,我们三个除了打仗别的都不会,所以一直都呆在部队,再次和李朝旭相聚的时候,他已经是名和县的县委书记,感觉他倨傲的气势又回来了,我们这帮人虽然粗枝大叶惯了,可别人的态度怎样我们还能感觉到,既然人家自视甚高,我们也就不和他继续联系了,再后来……”陈崇山叹了口气。
杜天野接口道:“后来就是文革!”
陈崇山点了点头道:“文革期间地方上率先受到冲击和影响,我们这些自认为一直忠诚于党和国家的军人,在这场突然到来的政治风暴前不知所措,有多少家庭因为这次风暴而妻离子散,杜山魁的出身是最好的一个,他在京城,日子好过,我有台湾关系,老楚有海外关系,我们想要保护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妻子,可在那种情况下,我们的努力实在太微不足道了。”回忆让陈崇山感到痛苦,他攥紧了拳头:“李朝旭因为资产阶级出身,是最先被打倒的一个,在审查他的时候,有人把他当年在战场上吓昏过去的事情举报了上去,他认为是我们三人中的一个,李朝旭举报我,举报楚镇南,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解决他自身的问题,可是他的问题终究还是没有得到解决,最后因为受不了折磨而跳楼自杀。老楚先被解除了审查,从那以后我和老楚他们也失去了联络,后来见面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
张扬道:“据李同育所说,楚司令在文革期间照顾了他们一家。”
陈崇山道:“老楚的性情就是那样,只记得人家的好处,别人哪怕对他不好,他转眼就会忘了。”
张扬道:“这个李朝旭大概和他相反,只会记着别人不好的地方,我看他一定是给他的子女们灌输了仇恨,所以李同育才会那么恨你们。”
陈崇山道:“人生不过短短数十年,到最后还不是尘归尘土归土,什么爱恨情仇,一闭上这双眼睛,什么都无所谓了,如果李朝旭泉下有知,他一定后悔当初说过了什么。”的确,到了他这种年纪已经没有什么看不开的事情。
张扬道:“李同育现在到处在制造不利于宋省长和杜书记的谣言,带来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陈崇山道:“清者自清,何必在乎他说什么?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权当是人生的一次历练,可以这样想,你们的心中就就可以坦然了。”
老道士李信义此时寻到陈崇山的院子里聊天,看到张扬过来,不由得惊喜道:“来了怎么不去我那里?”
张扬笑道:“刚刚来到,正准备去拜访你呢。”
李信义看出张扬的面色有些不对,伸手探了探他的脉门,低声道:“最近是不是受过伤?”
张扬知道李信义是位高手,他笑了笑道:“不妨事!”
既然张扬不想说,李信义自然也不好继续追问,他在一旁的小马扎上坐下,皱了皱眉头,看来有些心事,陈崇山听说他们还要赶着下山,起身去收拾点晒干的蘑菇给他们带走。杜天野去帮忙,顺便陪老爷子说两句贴心话。父亲虽然嘴上不说,可是他心里一定很担心自己。
李信义等他们走了方才道:“上个月小妖来过,我看她情况不妙。”
张扬微微一怔,安语晨来内地他并不知道,这些日子虽然一直和她没有断了联络,可每次通话安语晨都说自己很好,让张扬不必担心。
李信义道:“我担心她阳寿已尽!”
第七百三十三章【如果不相见】(中)
这句话也说出了张扬最为担心的事情,他抿起嘴唇,两道浓眉凝结在一起,沉默了一会儿方道:“我看能不能说服她过来一趟。”
李信义道:“马上就是清明,她应该会回来扫墓。”
张扬道:“我争取回来一趟!”
李信义点了点头,眉宇间的忧愁却没有丝毫减弱。李信义虽然是安家的子孙,可是他已经遁入空门,安家唯一知道他身世的大哥已经去世。安家的这些后辈,他接触的并不多,其中见得最多的就是安语晨,心中最疼的也是她,大哥临终前最放不下心的那个还是她,这安家唯一的女娃儿却患上了天生绝脉的毛病,虽然张扬几次出手相救,可也都是治标不治本,没有彻底解决她的病症。
李信义也能看出,张扬到目前为止还是束手无策,每次解救安语晨,他都会倾尽全力,功力不免要大打折扣,而如今以张扬的状况未必救得了她。
张扬的心情因为李信义的话而变得沉重,回春阳的路上,连杜天野都看出了这一点,杜天野道:“怎么突然有些不高兴了?”
张扬舒了口气道:“没什么,只是回到这清台山,想起当年我初到这里的情景,心中忽然生出了许多感慨。”
“什么感慨?”
“我感觉官做大了未必真的会快乐!”
杜天野哈哈笑了起来:“只要你做事问心无愧,什么时候都会快乐。”
张扬道:“当年安志远老先生曾经说过几句话,人不在于当多大的官,而在于做多大的事!”
杜天野道:“你不正是这样做的吗?”
张扬笑道:“我那是被你们这帮领导压着做事,头没那么大,硬找那么大的帽子来戴!”
杜天野道:“其实你做得已经很不错!”
两人经过青云竹海的时候,张扬忽然想起安老的坟墓就在附近,建议去墓前祭扫一下。
杜天野欣然答应下来,安老的坟冢静静躺在竹海内,张扬和杜天野来到坟前的时候,发现墓前摆放着贡品,水果是新鲜的,卤鸡还带着香味儿,应该摆放在这里没有多久,张扬以为是李信义送上的,笑了笑道:“李道长对这个大哥还真是尽心。”
杜天野微微一怔,他并不知道李信义和安志远的关系,有些诧异道:“安老是李道长的大哥?”
张扬点了点头道:“是啊,他和安老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多嘴了,笑道:“这事儿他不想别人知道,你得帮我保密。”
杜天野笑道:“我像乱说话的人吗?”
张扬忽然觉察到草丛中似有动静,厉声道:“什么人!出来!”虽然他的功力大打折扣,可是耳目比起普通人还要敏锐许多,他一个箭步向前方窜去,却见一只褐色的野兔倏然从草丛中窜出,宛如一道褐色闪电般向竹林深处投去,如果在过去,张大官人一定要追上去,打下这只兔子,给晚上的餐桌添一道美味,可现在他有些力不从心。
杜天野看到张扬追了两步又停下脚步,笑道:“你不是武林高手吗?怎么不把那只兔子打下来?”
张大官人叹了口气道:“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两人在安老的坟前祭扫了一下,然后离开,张扬并没有察觉,竹影深处,一双明澈的美眸正黯然注视着他,几分柔情几分伤楚,那双眼睛的主人正是安语晨。
世上的巧合本来就有很多,安语晨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张扬,她本来想清明过来扫墓,可是最近身体状况一天不如一天,安语晨知道自己来日无多,她害怕自己等不到清明,所以决定提前来清台山,来到爷爷的坟前看他,安语晨很想见张扬,可是她害怕自己拖累了他,上次张扬为她疗伤的情景她仍然记忆犹新,她实在不忍心让张扬再冒这么大的风险。
张扬和杜天野走后,安语晨来到爷爷坟前跪下,望着爷爷的遗像,泪水宛如断了线的珠子不停滴落下来:“爷爷,我好想你,我一个人在这世上过得好孤单……”
四周如此寂静,只有山风应和着安语晨的倾诉,她抱着墓碑,仿佛抱住爷爷的身躯:“爷爷,你曾经说过,要尽一切努力让我快乐,我很快乐……我活过了,也爱过了,对我来说再也没有什么遗憾……”说到这里她低声啜泣起来:“只是我不知道他爱不爱我……我知道自己没资格这么想,他已经为我付出了这么多,我是不是很贪心……可是……”她剧烈地咳喘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平复下来:“爷爷,其实上天已经对我够好,在我要走之前,还给我一次见他的机会……可是,我不想再拖累他,我不想拖累任何人,成为任何人的负担……”
安语晨对着墓碑喃喃诉说着,浑然没有感觉到天已经黑了,夜幕已经笼罩了清台山,她坐在石碑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最近经常会发生这样的状况,她特别容易犯困,特别的疲乏,坐在那儿说着说着就会睡着。
安语晨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了身上披着的道袍,看到了守护在她身边的老道士李信义。
安语晨望着李信义露出会心的笑容,她此时方才发现,李信义的眼,李信义的眉和她的爷爷是何其的相似,虽然他留了一大把蓬松的胡子,可还是遮不住那熟悉的轮廓。安语晨轻声道:“爷爷!”
李信义唇角的肌肉没来由颤动了一下,带着他的胡子一撅一撅,只是瞬间的错愕,然后李信义眼圈微红的应了一声:“嗳!”如此亲切,如此温暖。
安语晨扑入他的怀抱中,泪水簌簌落下:“爷爷!”仿佛爷爷真的已经回到他的身边。
李信义不禁动容了:“乖!小妖,乖,孙女儿乖!有什么事情,只管跟爷爷说,有我在,不怕,不怕!”
安语晨点了点头,离开了李信义的怀抱,抹去脸上晶莹的泪珠儿,留下一抹灿烂至极的微笑:“我很开心,我又有爷爷了!”
李信义道:“我也很开心,我有了个孙女!”
李信义并不知道安语晨看到张扬的事情,带着她返回道观居住的时候,李信义道:“张扬下午来过,我还提到了你,想不到你们就这么错过了!”
安语晨道:“没事儿,我明天去找他!”
李信义道:“他很关心你的身体,最近你怎样?”
安语晨道:“还好!”
李信义却是不信,他伸出手,安语晨顺从的将手腕交给他,李信义探了探她的脉门,两道花白的眉毛变得越发纠结了,安语晨的脉象比起上次见她的时候更加紊乱,李信义的医术当然无法和张扬相提并论,可是他依然能够探查出,这是一种经脉面临崩溃的前兆,这丫头的脉象和常人原本就不同,所以李信义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