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王妃-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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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如血,滴滴都是离人泪。
梦,很长的梦,有一双漆黑的眼睛一直盯着我,仿佛要把一生的时间都凝结在这一刻。那双眼睛哀伤得让人心痛,我忍不住跟着它流泪。十个手指钻心般地疼,血液似乎迅速地从我的手中流走,我不想要睁开眼睛,不想要醒来,却有很多东西强行灌入我的口中。
“顾慎之,你给孤保证她不会死!”
“陛下放心,姑娘不会有事。倒是她的血能救两条人命,陛下请让开。”
“你最好保证他们三个人都没有事情,否则的话!”
十指又是钻心般地疼,可我仿佛听到了顾爷爷说救人,我也就不再挣扎了。
黑暗,四周都是黑暗,只有一条长长的似乎没有尽头的道路。我在路上奔跑着,远方似乎有个人在等我,他有着陌生而又熟悉的轮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好像在笑,好像在唤我“阿宝”,那感觉,温暖得让我想哭。
很久很久,有很多的人声,夏夏的,师傅的,姜卓的,泥鳅的,石头的,湛锋的,所有人好像都在叫我,我挣了挣,还是没有醒来。石头没事了吗?顾爷爷真的好厉害……聂明烨……聂明烨!我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
强光刺眼,还有一个个舒气的声音。
“醒了,小姐你终于醒了!”夏夏扑过来抱着我,大哭起来,“一个多月了,小姐,你整整昏迷了一个多月,夏夏每天都在叫你,大家都在叫你啊!”
我抬手想要抱她,却发现我的十个手指头都缠着纱布。姜卓走过来,凝视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的脸有些黄,没有健康的血色。“戚姑娘,孤要好好地谢你,你替孤把石头救了回来。”听到他有力的话音,我才放下心来。
他微侧开身子,湛锋扶着湛虏走上前来。不愧是武将的底子,一个多月,看起来,他的面色已经与正常人无异。我欣慰地笑道,“湛将军没事就好,否则不仅仅是王的损失,也是整个天下的损失。”
湛虏微微地笑,他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刚经历生死的人,笑容还是儒雅亲切的。他这样从刀尖上走过来的人,应该早就把生死看淡了吧。只是他也有舍不得的人,有放不下的事情,有不得不践行的承诺。所以死神,才没有夺走他。
“哼,这么大的人,打起战来就是不要命。臭石头,还好你没事,否则看我放不放过你!”陆弘熠黑着脸站在一边,双手抱胸,他居然也赶来了燕塘关。
“泥鳅……”湛虏轻轻地唤他,他大大的眼睛一下子就盈满了眼泪,而后扑进湛虏的怀里,抽泣起来,“呜呜,人家在永昌听到消息,差点没当场昏过去,你说好好的一个人出去,怎么会快死了呢……你答应过阿七要照顾我的,一定是你要先去找阿七,他一脚把你踢回来的!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王怎么办,呜呜呜……你太坏了!”
湛锋虽然皱着眉头看陆弘熠在湛虏的怀里哭哭啼啼,但是并没有阻止他。夜朝夕淡淡地站在一边,透明的眸子有一道温和的光。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站在哪里似乎都格格不入,但偏偏,有了他,哪里就都有一道亮丽的风景。
“既然湛虏活过来了,他呢?他是不是也没事!”我焦急地问,可是刚刚还热闹的屋子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他……死了?”我艰涩地问。夏夏忙摇了摇头,说,“小姐,皇上没死,他从城上坠落的时候,夜公子飞身接住了他,经御医的全力抢救,性命也已无忧,只是……”
“只是什么!”我推开被子就跳下床,姜卓要出言阻止,夜朝夕淡淡地说,“随她,她早晚要知道。聂明烨在花园里面,丫头,你去那儿就能看见他。”
我慌乱地披好衣服,顾不得众人凝重的脸色,就向花园跑去。池塘边站着两个身影,其中一个我再清楚不过,他身边站着的那个,是李湘兰。他们手牵着手,似乎正指着在池塘中戏水的鸳鸯。他的头上缠着纱布,右手吊在身上,不时地咳嗽,可以看得出来伤得很重。李湘兰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两个人看起来很亲昵,就像一对恩爱的夫妻。
可他跟李湘兰,为什么……“明烨?”我轻轻地唤他,他应声转了过来。脸还是那张俊美的脸,眉目如画,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眼睛也还是那双眼睛,漆黑如夜,只是光芒有些暗淡。他看了我一眼,疏远而又有礼地问,“姑娘,有什么事情吗?”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 繁华事散逐香尘。
繁华事散逐香尘
他……说什么?我一个没站稳,往后倒退了一步。
“皇上,这是璟萱。戚璟萱,臣妾跟您说过的。”李湘兰先我做出回应,然后对着我静雅地笑,那笑容无懈可击,“璟萱,皇上醒来之后就失去记忆了,御医说,是因为受到重击,脑中有血块,能醒来已经是万幸。你们聊,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她对着聂明烨恭敬地行了个礼,翩然远去。
我还惊愣在失去记忆这几个字眼上,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人,不相信地问,“明烨?你忘记我了?”
他的眼睛里面不再有似水一样的柔情,而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就坐在池塘边的栏杆上,眼睛迷茫地望着远方。我静静地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我万万没有想到老天爷居然跟我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我以为最远的距离不过是生离死别,却没有想到,他明明还活生生地站在我的面前,我却离他天涯般遥远。
“相公……”我轻轻地唤他,眼泪顿时盈满眼眶。
他回过头来看我,眼中闪过一丝惊怔,随后恢复平淡。他仔细地看着我,突然说,“姑娘,你可还是完璧之身?”
这一声“姑娘”终于让我的泪水彻底地落了下来,我一边抬起袖子抹泪,一边点头,“是,我还是完璧之身。可是,我不是姑娘,我是你的萱儿,我是你的娘子,求你不要用这样的口气跟我说话……”
他仿佛轻叹了一口气,招手让我过去。
“兰儿和他们都说,我和你相爱。可我对你,真的没有任何印象。”他平淡地说着残忍的话,表情和态度却是无辜至极。我一边流着泪一边默默地听他说,终于开始体会当初李湘兰在聂府时的心情。“我的心只能放得下一个女人。自我醒来开始,都是兰儿在身边衣不解带地照顾我,告诉我以前的人,以前的事情。她是我的妻子,是我唯一的女人,我要对她一心一意。所以姑娘,”他把一个东西递到我的面前,我低头一看,是那个菊花香囊,泪顿时汹涌而下,他淡淡地说,“兰儿说这个是你的,请你收回。你的额上没有朱砂,你也还是完璧之身,你还年轻,再去寻一个好姻缘。既然我已经忘记了你,也请你忘记我。”落花随风卷来,那夜给他系香囊的情景像潮水般涌到面前。曾经有多甜蜜,现在就有多心伤。可我的黯然心伤,他已经不会在乎了……。
“忘记……”我看着那张一模一样的脸,那上面熟悉而又陌生的表情让我心痛,“你说得容易,生死相许的爱情怎么能够忘记,刻骨铭心的爱人怎么能够忘记!明烨……”我上前艰难地抓着他完好的那只手臂,缠着纱布的指尖钻心地疼,“李湘兰能做到的事情,我都能做到,我可以陪着你找回忆,你一定都能都想起来的,一定!”
他不动声色地把手臂抽回,往后挪了一些,拉开与我的距离,“姑娘,我完全不记得你,我现在的记忆只有一个多月,而且全是兰儿,我是没有办法再重新接受一个女人的。”他执意地举着菊花香囊,要我收回,眸光坚定。他残忍地要我收回我对他的爱,因为他忘记我了,我沦落为了曾经的李湘兰。
那香囊上还有点点的血迹,颜色浓重得像曾经倾心相恋时的情意。我用力地摇头,不想接,他却伸手,硬把香囊塞进了我的手里。那香囊上还有他手掌的温度,也仿佛有一股梅香,只是这温度和香现在成了折磨我的利器,让我痛不欲生。
他起身要走,我扑上去抱着他,哭喊道,“不要这样对我,不要抛弃我,你跟我说要一起到老的,你对我说,我们要变成一对鸳鸯的。明烨明烨,你怎么可以把我忘记掉!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他低头看着我,眼中闪过疑惑,随即抱着头痛苦地呻吟了起来。我以为他要想起来了,便迫不及待地拉着他,一直喊他的名字,可他居然一把推开了我,脸有愠色,“姑娘!我已经说过记不得你,你不要再纠缠我了!”
那双漆黑的眼睛中不会再有深深的爱恋,他不会再牵着我的手喊我“萱儿”,不会记得“白首不相离”的誓言。他要我忘记他如同他彻底忘记我那样,可是他的回忆是老天收回的,而我的回忆却清清楚楚地刻在骨血里头,怎么可能忘得掉,怎么可能……他是什么时候走的,我不知道。我在已经只剩残叶的破败的池塘边放声大哭起来,塘上游过的鸳鸯都离我远远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个人在我的面前蹲了下来。他的手放在我的头上,那只手也很温暖。他的口气颇有些无奈,“每次见到你,几乎都在哭,你怎么这么爱哭?”
我抬起迷蒙的眼睛望他,深海般的眸子,比池塘中的水还要轻柔。
他伸手抹去我脸上的泪水,我呆呆地看着他,还在不停地抽泣。他脸上挂着笑容,那笑容我见了许多次,这一次终于细细地观察了下,原来他笑起来的时候,在眼下有个浅浅的酒窝。
“孤记得有个小子曾抓着孤很大声地说,什么都比不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美满。轻易就放弃,不像孤认识的你。”他把我托了起来,俯身拍我身上的尘土,然后把我往一个方向轻轻地推了推,故作轻松地说,“当年,阿七被拒绝了不下五十次,可阿七说,对自己的真爱,就要厚颜无耻些,否则错过了,就是一辈子了。”
我犹豫着回头看他,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说,“去吧。别忘了他是因为奋不顾身地救你,才会变成这样。”
风吹来淡淡的檀香味,那是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像小时候娘哄我睡觉时轻拍我的手,像前世的父亲把我高高举起来时坚强的手臂。我抓着香囊向前跑去,跑了老远,回头还能看见池塘边他的影子。那影子居然与梦境中,那长路尽头的影子出离得相像。但他不是他,这一点我很确定。
有人出声叫我,我侧头,看到李富笑着从另一条路上走了过来。他满面红光,神采奕奕,白眉不自觉地上扬着,看来是心神舒畅。
“李老爷不知有何事?”我恭敬地行了礼,口气疏离。
他只是伸出手,“把苍龙玉还来,西地已经一统了。”
我把苍龙玉还给他,正想走,他却貌似不经心地说,“老夫知道姑娘挂念皇上的病情,正想告知姑娘,方才见到兰儿才知道,萱姑娘已经跟皇上见面了。如何?皇上可还记得姑娘?”
我面色一沉,“李老爷想如何?”
他朗声地笑,面露得色,“老夫想把先前姑娘告诉的那句话还给姑娘,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强求也不得。这一个多月,兰儿尽心尽力地照顾皇上,没有记忆的皇上依赖兰儿,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