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酒话桑麻(VIP完结+番外)-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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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来学好也就是了,遂这才算真正认真起来,有前世的基础和这世的聪敏,加上的确刻苦用功了,蕙畹的进步是巨大的。
不仅洪先生常常带着笑容满意的颔首,就是那琴艺的师傅也暗暗纳闷,以前教这个博惠公子可是头疼的紧,虽是伴读,可世子爷甚是着紧,这个博惠公子虽古灵精怪的,偏于乐理上甚是不通,教了半年,连宫商角徽羽也弄不懂,说实话,虽在诗书上素有名声在,琴艺上,实实是块朽木,可谁知,这次从京里回来后,仿佛变了个样,虽不能说多天才,但至少认真对待了,不像以前那样惫懒,又兼本来就是个聪慧的,到学的很有些样子了。
小叔婚后一个月,就携了妻子去江南上任了,博文、博武、贺家兄弟和宗民宗伟,继续在府学读书,刘家也举家搬来了平安城里安家,和张家离的不远,往来甚是方便,刘三舅的生意也越做越大,如今在平安城里也是数得上的。
三年后,平安府可巧出缺了一个正八品府经历,刘东林保荐,张云卿原地不动直接升了上去,虽说仍不入流,但已经是连跳两级很不得了了,蕙畹也满了八岁,而杨紫安十五。
又是一年春,平安府后面宽阔的教场上,传来一阵清脆的吆喝声:
“驾!小白,快追上去,快啊!咱们不能让大黑小瞧了去。。。。。。”
声音清脆有些气急败坏,午后的阳光穿过教场旁大树的枝桠照了下来,印下斑驳的阴影,教场上跑着两匹马,前面一匹通体黝黑,高高壮壮的神气活现,马上坐着一个身穿白色锦缎骑装的少年,阳光化作缕缕金光照在他的身上脸上,使得他俊秀的五官和矫健的身姿,显得更加璀璨夺目,如果细看的话,会看到他脸上掩不住的笑意和眼中促狭。
后面的一匹白色的小马就跑得慢多了,不过也莫怪,马上的人儿也不大,看上去七八岁左右,粉妆玉琢的一个小公子,穿着一件大红的锦缎骑服,手里握着小马鞭,虽然高高扬起,却始终没有落下,只出口吆喝恐吓着□的小白马,小白马仿佛也知道主人不舍得打它,故也不怎么出力,只一路小跑不紧不慢的尾随着前面的大黑马,很搞笑的场景,却是平安王府教场,近一年来经常能看到的场景,不错,这两位正是杨紫安和蕙畹。
金蝉脱壳
两人一前一后跑了一圈;杨紫安翻身下马,小顺子急忙上前来牵了一边去,杨紫安仍站在原地,待蕙畹到了,伸手扶着她跳下马,蕙畹嘟嘟嘴,冲着小白马举了举手里的马鞭道:
“这次就暂且放过你,下次再偷懒,害我落下这么多,我真会抽你一顿的”
回头冲杨紫安眨眨眼道:
“世子哥哥,你说小白是不是其实喜欢被打,你看你的大黑,就是越抽越来劲”
杨紫安不禁笑了,摸了摸她的头,如今已经绾起了一个小发髻,和过去的羊角辫比,已经齐整了不少,牵着她的手道:
“你还太小,等大些,我把大黑送给你如何”
蕙畹侧头看了一眼旁边喷着气的高头大马,摇摇头道:
“不要,我还是等我的小白长大些好了,等她长大了,说不定比大黑还有气势”
杨紫安眼中划过一丝笑意,没告诉她,她的这匹小白马,原就是他特意找人寻来的,长不太高,是去年她闹着要一起骑马,杨紫安才弄来哄她的,不过她虽然身量不大,骑马射箭倒很有些天赋,至少比琴艺和下棋要厉害太多,其实杨紫安也知道,三年来,她的琴艺已经很拿的出手了,不过就像洪先生,明知道她学问精进,可是依然继续严格的要求她,每每总给人意想不到的惊喜和进步。
其实琴艺上,杨紫安觉得他还是颇有灵性的,就像去年,她不经意弹出的一首曲子,愣是令琴艺师傅都惊艳的很,问了她出处,说是在街上偶尔听来的,吱吱呜呜的也说不清楚,不过在骑射上,却真的称得上举一反三了,博惠的骑射是杨紫安亲自教授的,就像下棋,也是他来教的,不过下棋,博惠倒是真的是块朽木,连洪先生都摇头道:
“所谓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当如是,博惠必是有一样不通,才合乎常理”
想到此,杨紫安不禁微微笑了,教场边搭建了一个可供休息的檐棚,放了一张几案两把藤椅在那里,案上置着两个汝瓷青釉茶盏和高背尖嘴茶壶,两人坐下来歇息,蕙畹跑了这大会子马,早就渴了,直接端过茶就咕咚咕咚喝了下去,侧面的几个丫头不觉轻轻笑了几声,秋桂急忙上又倒了一盏来递给她,蕙畹这才端着茶和杨紫安说话。
侧头看他,虽然有些欣悦的神色,但眉梢眼角仍然拥着明显的愁绪,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的母亲平安王妃,平安王妃,蕙畹虽几乎天天出入王府,但是也没正经见过几次,知道身体一向不康健,平日里也鲜少出来应酬,年节的时候略略见过,长得自不必说,算不得花容月貌,也差不太多,更兼通身的贵气和那一股子羸弱气息,蕙畹觉得,就是一个长大版的林黛玉,即使精于保养但,估计天生就有不足之症,故近一年越发的不好。
听说最近一月,竟是连屋子都甚少出来了,杨紫安本就没有兄弟姐妹,除了母亲,父王的几个妾氏不过算大奴才罢了,王府里一贯的人气不旺,若王妃再有个好歹,这王府到时就越发的孤寂了,想到此,蕙畹道:
“你也不必太愁了,皇上不都遣了最好的太医来问脉吗,想是有转机的”
杨紫安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虽管不大用,但胸中的郁闷到遣了一些去,杨紫安看着她道:
“过些日子,我恐要塌前侍疾,已尽孝道,京里有事,洪先生也要回京述职,你势必要在家呆一阵子了”
蕙畹点头道:
“这个,我自是知道的,你放心好了”
两人话是这样说,果然没过几天,王妃病重,杨紫安按着孝道在塌前侍疾,一时也顾不得蕙畹,且几个太医会诊过,都摇头说无法,如今不过是用那珍奇的药吊着命罢了,洪先生也去了京城,蕙畹一时没有人拘束,轻松的在家闲着,刘氏瞧着这是个难得的机会,遂悄悄和张云卿商议了个绝佳的脱身之计。
如今的张云昊,三年间政绩卓越,已经升任了杭州知府,自是不同往日,弟媳妇去岁初春,头胎就得了一个儿子,取名张博英,上月上又有了,如今也是个有家业的,内宅没个亲人照管也不成样子,蕙畹虽小,可实实的聪慧,又知书达礼,且这两年跟着在家把那家务事学了个七八,于那外面的庄子上的营生,也是知道一些的,所以蕙畹去云昊那里呆上一阵,一个是帮扶弟妹,一个是寻个机会,也脱得身去。
如今这情景,刘氏暗地里琢磨了很久,惟有死遁为上,虽不吉利,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毕竟博惠的名声混的太响,就是近年来,过年过节的,皇上都经常指名的赏赐玩意下来,长此以往,弄不好一个欺君之罪就是下场,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啊,拿了主意,就细细和张云卿商量了,张云卿乃至于张老太爷,如今也早有些骑虎难下,得了这个主意,虽不十分好,但最起码心都落了地,不用终日提着了,可是又一想将来蕙畹回来可如何交代,刘氏低声道:
“等过些日子蕙畹回来,咱们对外只说是博惠的同胞妹妹也就是了,因出生时,来了个过路的游方僧人言道,八岁前不可见外人,否则必夭折了去,遂从小送到她干娘处养了这些年也就是了,这个到也说的过去”
张云卿遂点点头,两人商量妥了,张云卿就去知会了张老太爷,张老太爷也叹口气道:
“可惜蕙畹终是个女子罢了,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刘氏把蕙畹唤到房里细细与她说了,蕙畹也是很清楚厉害关系的,虽与杨紫安情面上未免过不去,可眼看着杨紫安就要议亲了,想必大婚过后,夫妻举案齐眉,也就把这几年的情分忘却一二了也未可知 ,于是也点头同意了,不过势必要辞了杨紫安才像话,刘氏知道她和世子爷情分不同,于是也就没拦着她。
张云卿那里自书信一封给云昊,阐明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令人先送了去,定下了十天后启程,蕙畹这几天虽不来王府上学,但每日也要来探看一二,可是掂量了许久,也没说出口,总觉得难以开口的很。
这一日却是最后一天,午后时分蕙畹来了王府,杨紫安伺候着王妃喝了药,就回来自己院子略歇会儿,眼睛却时不时的瞥向窗外,待看到博惠的身影进了院子,才微微露出一丝笑意,蕙畹问了王妃的病,然后就沉默了下来,杨紫安奇怪的打量她几眼,感觉今天博惠有些不同寻常,遂开口问道:
“怎么,有什么事情吗”
蕙畹深深吸了口气道:
“今天来我也是来别世子哥哥的”
杨紫安一惊道:
“别,别什么,你要去哪里吗”
蕙畹道:
“是啊!小婶有孕在身,母亲不放心又离不开,正好我空闲,于是差了我过去探看”
杨紫安听了,反倒笑了:
“我当什么大事,你现在左右也无事,这来回也不过一个月也尽够了,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或经年不见,哪里就值得你这样的脸色了,最近这一程子,我也闲不下来,你小叔如今在杭州做知府吧,闻得杭州哪里风景甚好,你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蕙畹看着他的目光,不禁有些欲言又止,可是想了想遂颓败的低下头去,杨紫安伸手拍拍她的头道:
“我这里你不用惦念,古人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你自去打个先锋,等来年皇兄定然南巡,到时我们再一起去,你也可给我讲讲哪里的典故,这是个值得高兴的事情,不要再撅着嘴了,让丫头们看了,以为你要果子吃,我没给,你恼了呢”
蕙畹扑哧一声笑了,从秋桂手里拿过一个竹编的小盒放在桌上,杨紫安瞧了瞧,通体都是竹子编成的,没什么精致的花样,但很素雅,知道博惠向来爱买一些这样的东西,也不奇怪,盖子处栓了绸带结,看着甚是好看,伸手打开来,里面竟然是两双皮制的手套,这个也是博惠往年间想出的主意,因冬天天寒,她又不耐烦总拿着手炉,就让春花几个,按照她说的做了几副套在手上的东西,夹层里放了棉花,倒也暖的紧,所以冬天里若外出,杨紫安也不用手炉,只带这个手套,倒也方便的很。
杨紫安拿起来仔细端详,这次的和往日见的不大相同,皮子做的,甚是精致漂亮,而且手指都是露出一骨节的,不免奇怪,蕙畹道:
“这本来是我今年打算送你的生辰礼物,戴上骑马射箭应该很方便”
杨紫安拿起一只戴上,握握手,的确活动自如,遂非常喜欢,两副不一样,另一副是不漏手指的,也是皮子的,轻薄保暖,遂睨了他一眼笑道:
“你一向是个小气鬼,如今我的生辰还远着呢,你现在送了给我,到了我生辰的时候,我可还要一份的,你若是打着现在就送了生辰礼物,可是错了主意”
蕙畹想不到他这样小肚鸡肠的,遂瞪了他一眼道:
“你放心收着吧,只要我在,定然不会少了你的礼物去”
说着不由的心里叹息,可惜到时我已经不在